湛卿哄着钱雯说了许多体己话,钱雯这才破涕为笑,湛卿心情也畅快了不少。浮生偷得半日闲,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可谓是互诉衷肠。临近午时,钱雯才想起湛卿尚未进食,这才姗姗离去。
自发配以来,少有人能够与湛卿聊些心里话。经过这几日的照料,湛卿觉得钱雯已经融入了他生活的点滴,一颦一笑都能牵动自己神经,喜欢一个人也许就是如此吧?
想到钱梁益的遗体还在天罗坊那里,丧葬之事还需早日打算。既然自己身体已好,此事就要尽快办理。湛卿办事也算是雷厉风行,找来胡伯商谈此事,才知在自己修养的几天里,胡伯已经派人寻好墓地,就连陵寝也已修葺,就在城外一座小山上。只待湛卿发话,接回钱梁益的遗体,便可下葬。湛卿暗自点头,但钱雯那里还需自己去宽慰一番。
在湛卿的一番劝慰之下,钱雯终于同意一起去天罗坊迎回父亲遗体。经过几日的准备,湛卿带着钱雯和胡伯,再次来到黑衣巷。
本以为游三山会亲自出来迎接,但未想到居然是尚荣带人前来。尚荣也是机敏之人,见湛卿神色不悦,连忙解释道:“非坊主道歉之心不诚,而是三爷母亲患病,三爷一直贴身照料,实难分身,还望湛将军海涵!今日我天罗坊确是失了礼数,他日必当负荆请罪!”
湛卿知道游三山也是孝子,肯定不会拿老母生病这种忤逆之言来搪塞自己。见钱雯冲自己点头,知道钱雯已经原谅了游三山,自己也没有理由抓着不放。
商定好具体事宜,尚荣和胡伯分别在马车一左一右分别为钱梁益扶棺,湛卿则是牵马开道,后面跟着天罗坊的一众人等,声势可谓浩大。钱雯毕竟是女儿家,不好出面,只能坐在轿中,坠在队伍后面。队伍行进两个时辰才到下葬之地,胡伯和湛卿身体健硕,倒是没感觉什么,天罗坊众人平日里也多有吃苦,也能勉强跟上。只是苦了尚荣,他一个师爷,少有走这么多山路的时候,到达之时,险些趴倒在地,还是于四手疾眼快搀扶了一下,才没有出丑。
湛卿见尚荣如此相送,心中还是稍有感触,“湛某今日多谢尚先生相帮,剩下的事,交由我和胡伯来做即可。今日多有操劳,先生还是早些回去休息!”
尚荣今天确实已经精疲力尽,也不再推辞,临行之前留下于四等人手帮忙下葬,还嘱提醒湛卿不要忘了请帖之事。见湛卿应承下来之后,尚荣才带着一队人马离开。
尚荣离去,湛卿和胡伯就开始招呼众人抬棺下葬,湛卿本以为自己和胡伯两人足以,哪只这棺椁乃是游三山花大价钱雇人用金檀木做的,颇有些分量,最后还是于四又招呼了两个人过来才勉强抬动。前前后后又折腾了一个时辰,钱梁益的棺椁才算入土为安。
几个天罗坊门人都是累的满头大汗,要不是碍于湛卿的面子,可能早已有人趴在地上了。湛卿见他们干活也算卖力,冲胡伯点了点头,胡伯直接递给于四一锭金子,毕竟黄白喜事,给钱的时候都是小气不得的。
于四见状连称不敢当,来之前尚荣早有交代,这湛公子是贵人,他给的钱于四哪敢要。湛卿也不好勉强,和于四客道了一番,才让胡伯送他们离开。
望着于四等人离去的背影,湛卿感叹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半月前咱们还被那赵岳欺压,如今却成了游三山的座上宾,真是造化弄人!“
钱雯依靠在湛卿身旁,盯着父亲的坟冢发呆。湛清见状也不言语,默默陪在那里。过了盏茶的功夫,钱雯双腿已经开始打颤,显然有些站立不住了。湛卿心中一阵怜惜,将钱雯搂在怀里,说道:“哭吧,我在这,没事的。”
言罢,钱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苦楚,泪水夺眶而出。湛卿右手搂着钱雯柔弱的腰肢,左手轻轻扶着钱雯的秀发,努力平复着钱雯的心绪。不知过了多久,钱雯居然在湛卿怀里睡着了。
湛卿将钱雯放在马车上,又对着钱梁益的坟冢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胡伯见状叹了口气,“湛公子,时候不早了,还要尽快返回才是。”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北望山,胡伯显然颇为担忧,“传闻北望山中人迹罕至,妖兽纵横,近年来常有妖兽下山伤人之事发生,这里里北望山不远,还是要早做打算才是。”
湛卿闻言点头称是,跳上马车与胡伯并肩而坐“那将军府如何处理此事?”
胡伯闻言苦笑:“哪有什么处理之法,北望山横断苍楚南北,其长不知几万里,而那鬼祟军不过万于,且常年与妖兽争斗多有折损,如今也只能在椹檀城下布防。”
湛卿虽然名为椹檀参守(今为副将),但从没迈出过椹檀一步,如今得到皇上****,才能出来行走,对成为兵营颇为好奇,于是接着问道:“椹檀周边一共十个大营,难道都不堪大用?”
就听胡伯摇头说道,“公子有所不知,这妖兽少有独行之时,下山之时少则三五成群,多则百十为伍,进退齐整,颇难应付。且那妖兽善用妖法,心智不坚者尚未接敌,就已心生恐惧,后退之时还会冲乱战阵,实难堪以大用!而那鬼祟军则有不同,他们通常会知晓一些仙家手段,虽然不一定能伤敌,但自保却是尚有余力。”
湛卿闻言之后心中颇为惊异,这胡伯仿似曾与妖兽接战过,对战法颇有研究。
见湛卿面有疑色,胡伯笑道,“老爷生前,胡某曾随其押运货物,与妖**过手,也和其他商队打探过妖兽的情况,这才有所了解。公子现在也是椹檀副将了,若真对这妖兽有兴趣,便陪拿鬼祟军巡防几次,说不定就能见识一二!”
“胡伯所说甚是,现在湛某即为椹檀副将,也当对军容有所了解才是!只是。。。”
胡伯闻言大笑道,“公子放心,小姐那边老朽会帮忙掩饰一番的。”
待湛卿一行回到椹檀城下,已是日头西斜之时。不过沿路并没有妖兽出没,也未见鬼祟军巡防,湛卿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按照胡伯所说,仅靠他二人之力,想要击溃妖兽恐怕还是力有不逮。何况钱雯还在车上,若有的闪失,他湛某人岂不是要一头撞死?
胡伯仿似看出了湛卿心中所想,宽慰道:“公子放心,北望山常年阴气缭绕,那妖兽根本受不得烈日炙烤,只有入夜之后,才会下山伤人。”
胡伯的话自有一番道理,但湛卿回身望着云雾缭绕的北望山,心中却感到隐隐不安,仿佛北方山中有一双正在戾眼窥探自己。“希望不要重演才好”,战卿喃喃说道。
“公子说什么?莫非是想看戏了?”胡伯不知战卿在念叨什么,只能自顾自的揣摩一下。
湛卿闻言一笑:“家父常说人生如戏,胡伯以为如何?”
“经过这半月,老朽倒是对这话颇有感触了!”说罢,驾车向湛府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