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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归途

月渐沉西,东穹微白,夜风带来孤寂的寒意,沉眠的小巷里更加黯淡凄清了。

小千金跌跌撞撞地大步往回走,坑洼的路面上的水溅了她双脚都是。她像一个没有意识的玩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不再小心翼翼,而是任凭鞋跟拖地、踏水,凌乱的脚步声划破夜的宁静,不远的地方传来低沉的狗吠声,看来是她的脚步声惊扰了狗的美梦。

终于走出小巷,见到了街道的灯光,呼吸了开阔的空气,尽管灯光昏黄,街道僻静,但对小千金来说,如获新生一般,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

正要把电击棒放回包里,她发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串手链。是一条很精美的玉质手链,几块条状的方形美玉被一跟细金线串连起来,其中一块最大的玉四周用金镶着凤的图案,玉正中有一个“惠”字的浮雕。精致细腻,巧夺天工,即使在黯淡的灯光下都显得光灿夺目,小千金从没见过这样的玉手链。

“这一定是他给的吧?可是他什么时候给我的?”小千金捧起手链端详着,自语道,“惠,是他的名字吗?”

她将手链戴在左手腕上,细细看着,突然想起了刚才男子离开前蹲下身帮她捡起电击棒的情景,看来是那个时候随着电击棒悄悄放入她手中的。

小千金回忆着刚才的那一幕,被他突袭按在墙上,被他***双臂,被他搂腰抱起,和他胸贴着胸,还差点被强吻,这一切是多么不可思议,如虚幻的梦境一般。其实,今夜发生的一切都如梦魇,今夜的自己似乎不是自己,本来想要解决一些疑问,反而自找了更多的谜团,强压着她的心,让她透不过气。她突然感到很疲惫,身子一软趴在自己的车身上,眼泪竟决堤了。过去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有泪不轻弹的坚强女孩,这似乎也在今夜颠覆了。

不知哭了多久,眼泪才止住。她抬起头,用湿润的双眼望了望那条幽暗小巷的入口,仿佛一只张着大口的恐怖巨兽。她突然想到不久男子可能会从小巷里出来,忙打开车门钻进车里。透过天窗看到已经微白的天,她终于意识到要赶快回家去,如果梅阿姨知道了她今晚的事情,她就不用活了。

她开启了车载GPS导航,加大马力,立即离开了这个偏僻的地方。通过后视镜,看着男子停在巷口的那辆黑色跑车渐渐遥远了。和一开始溜出家门一样,她心里又有了一种逃脱的喜悦感。

此时的大街终于沉睡了,没了密集的车流,只有稀疏的几辆车,慵懒地驶着。相比之下,小千金飞驰的紫色跑车在路上显得十分惹眼。

手机铃声突然急急响了起来,她吓了一大跳,跑车方向偏了一大截,差点撞上道旁的灯柱。她猛踩刹车,让车停在马路边。

心脏今夜不知是第几次狂跳了。这次的惊悚程度完全不比在小巷时低。她看着手机躺在邻座上抽风似地震动着,一边往座位边缘跳动,同时巨大的响铃声充斥整个车厢,刺耳异常,如催魂一般,原来这首活泼可爱的《蓝精灵》也可以有这种效果。小千金不敢去看清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的来电显示。

“难道是梅阿姨打来的?怎么办?死定了,我该怎么解释?”她狠狠咬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克制着发抖的身体。脑袋里迅速闪过一些荒诞可笑的借口。可是刺耳的铃声让她心绪完全混乱了。

手机一直跳动着往座位边缘移动,终于掉了下去,蓝精灵们依旧欢快地唱着。

“该来的终究是逃不掉的。”小千金对自己说。她终于下了狠心,弯下腰颤抖着捡起手机。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她再次感受到了如重生的快感:来电的不是梅阿姨。

是她在大学的学长,名叫杨瑶,在大学里担任校学生会主席,相貌气质出众,温文尔雅,坦荡正直,办事又颇有魄力,在学校里名气很大,是深得女生追捧的校草级人物。他的温柔的亲和力,使得女孩子们有很多机会可以接触他,却只能和他成为好朋友。他有着光芒万丈的耀眼形象,却也使人难以看清他的内心世界。

小千金迟疑着接起了电话,心还是跳得很快。学长怎么会在这时候打来,实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蔡学妹。”一个温柔沉稳而带着关切语气的嗓音。当全校的人,不管前辈还是同辈,都称她“小千金”时,只有杨瑶喜欢叫她“蔡学妹”。或许这体现了一种别样的亲切吧。

“啊?学长,有……有……什么事吗?”

“看来真的是你。稍等。”杨瑶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他挂了电话。

他是什么意思?小千金不知所措,看来这个漫长夜晚的疯狂并没有结束。她坐在车里,呆看着路灯柱上贴着的褪了色的小广告。

不到一分钟,身后突然出现一片亮光并不断接近,小千金回过头去,一辆车正快速向这边驶来。在刺眼的灯光后面,她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影,难道是杨瑶?来车停在了小千金的车旁,是一辆纯白色的敞篷跑车,那独一无二的车型分明就是杨瑶的。

车窗缓缓降下来,杨瑶摘下墨镜,向小千金投来温柔的目光和微笑。小千金也开了车窗和他打招呼。她不得不承认,杨瑶这样的微笑,实在是很温暖,让人充满安全感,与之前那眼神和笑容都及其变化莫测的男子有着天壤之别。

“真早啊。”杨瑶抬头看看微微泛白的天,笑道,“蔡学妹这是去哪里?”

“我……我去参加……中学同学的舞会了。”小千金拘谨地笑了笑,低下双眼,紧张使她回答得有点含糊。看来今晚她自诩的“处变不惊”的本事又派不上用场了。

“哦,难怪到现在还出现在路上。据我所知,学妹不是不喜欢参加舞会这类活动的吗?有点反常哦。”杨瑶依旧坦诚地笑着。

“偶尔也是要参加一下的……中学同学的聚会……毕竟好久没见了。不去不好意思……”她的心又开始乱跳了,额上出了汗。她想如果学长接着问在哪里开要怎么回答,她并不熟悉这片地区,什么舞会,真是个烂谎话。

“那今后我邀请你参加学校的舞会,你也要不好意思一下啊,话说你已经拒绝我好几次了。”杨瑶笑得更温和了。

“啊?”

“哈哈,开个玩笑,不要紧张。不过舞会开到现在也实在是太晚了,这都四点多了。今后不可以出门玩那么晚,大半夜的,你一个小女生,很危险的知道吗?”

“嗯,我会注意的,谢谢学长关心。”小千金又低下头。她心想如果学长知道她今晚是溜出家门追男人的,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现在她最困惑的是杨瑶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据她所知,杨瑶并不住在这附近。她忍不住问道:“那个……学长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说来也真是很巧,今晚睡不着,就开车出来转转,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你。老远就看到你的这辆紫色跑车在路上开得飞快,便打你电话确认了一下。真的是你。”杨瑶微笑地看着小千金,明澈的目光温柔而平静,他平常对任何人都投以这种和善的目光,但此时的目光似乎别有深意。

小千金低了地头,不自然地笑笑,并没有回答。

“看你开这么快,一定是赶着回去吧。”杨瑶接着说,“天快亮了,快走吧,我送你回去,你家阿姨一定很担心。”

小千金这才意识到还有梅阿姨那一关要过,于是发动了车子。杨瑶的跑车像散发着白色光芒的守护神,静随其后,一路护送着她。。

到了琴海山庄大门口,两人都下了车,靠在路旁的栏杆上,沐着微凉的风,望着山庄旁还在沉睡的深蓝色的大海和远方云雾缭绕的山峦。

杨瑶道:“快进去吧。别让阿姨等急了。”

“嗯,谢谢学长送我回来。”

“客气什么,以后不可以玩那么晚就是了。等一下。”杨瑶眼里闪过一丝怜爱的光,笑着伸手从小千金头发上取下一片小落叶。大概是在小巷里时落在她头上的。

小千金不好意思地笑着,左手捋了一下耳边的长发。

这时杨瑶看到了戴在她左手的玉链,脸上露出了微微诧异的神情。好几秒,他的双眼一直盯着玉链,似乎对这少见的饰物很有兴趣。

“冒昧地问一下,蔡学妹怎么会有这样的手链?”杨瑶说话时目光仍没离开小千金的左手。

“哦……”小千金心里一紧,含糊答道,“这是……一个朋友送的。学长以前见过这条链子吗?”

“哦,没有见过。只是觉得很特别。”杨瑶说着立即转移了视线,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好了,快回去吧,再不走天可就亮了。”

说着他便开门坐进了车里,戴上墨镜,朝小千金摆了摆手。小千金目送着这辆守护神般的白色跑车远去,心里挺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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