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羽!”
“走!”
这时蓝繎已经靠过来,便一掌袭向风希紫,逼得她不得不离开魅羽,“风希紫,我要杀了你。”
风希紫做式准备拼命,忽然又听到魅羽虚弱的声音道:“蓝繎,你若,再阻拦,我便死给你看。”不知道何时风希紫一直藏在身上的短刀落在了魅羽的手里,他将短刀架在脖子上,仿佛只要蓝繎一对风希紫动手,那雪白的脖子便会见血。
“魅羽,你!”
魅羽不再说什么,而是将刀子更加逼近自己的脖子,霎时一道血痕聪目惊心。这时天空又是一道闪光,一声野兽痛苦的巨吼,此刻却仿佛是蓝繎的怒吼,她挣扎地与魅羽坚定的目光对视,除去雷声就只剩下喘气的声音了。最终她还是摆下阵来,蓝繎恼怒地吼道:“走,你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风希紫默默地看着魅羽一眼,强忍着不甘转身跨身上马,飞奔而去。却在没走几步又听见了蓝繎撕心裂肺的喊声:“魅羽……”
大雨终于在天空承受不住的时候倾盆而下,如同无数的利剑洗刷着地面。雷雨交加的夜晚,疼痛几乎剥夺了风希紫所有的神智,也不知道身后是否有敌人追来,只凭着感觉在大雨中奔跑,殊不知自己已经离目的地越来越远。
突然一道闪光,几乎是劈在风希紫身边,惊的马再次失控,一阵嘶叫马开始乱窜,风希紫已经完全没有力气去驾御,终于还是被狂乱的马狠狠的摔在地上,后脑勺重重的撞到了一颗石头,整个人就这样完全失去了意识。
大雨依旧滂沱,雷电依旧嘶吼,漆黑的树林里,风希紫渐渐沉入漆黑世界。
也许这就是我最后的结局了……
紫砂帝7年,启彩战争,援启悦的芷茗国第一将领风希紫战亡。次年,芷茗联合启悦率领大军压境彩云,逼其帝蓝繎退位。从此四国再次恢复平衡之态……
萍乡再见一年后,萍乡已经渐渐从战争的阴影中走出来,对萍乡的旧居民来说一年前的那场战争就好象是一场恶梦,除了一些失去亲人的人,其余的都已经渐渐从噩梦中走出来了。
凤紫砂和修月坐在萍乡广场的某一个茶上,望着人声嘈杂的场面,脸上有了不同的伤感。
“你近来过得好吗?”凤紫砂打破了沉默,缓缓问道。自从风希紫出事后,修月便到了萍乡定居,她一直都懊恼没有好好保护风希紫,每天都会到广场上忏悔一次。
“无所谓好不好,就这样了。”修月样子没变,看起来却沧桑了许多。
“算算他们已经离开一年了。”凤紫砂叹了口气,微微垂下眼帘,带着浓浓的伤感地说道。
“嗯。”修月此刻脑海中仿佛出现的是风希紫当初跪下的样子。若不是那个叫魅羽的男子带着蓝繎消失不见了,她必定用她的生命来祭拜风希紫在天之灵。
“你说,他还会不会再找?”
“你忘记了他离开的时候说过,一日不见风希紫的尸体,就绝对不放弃。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嘛?”
“可是,那时候……”凤紫砂想到当时的情景,最终还是没有说下去。
修月也保持沉默了。当初在悬崖下找到那只死马的时候,那边还有一具跌的血肉模糊的女尸。她们也不敢确定是不是风希紫,却始终没有告诉于斯灏这个消息。于斯灏身体康复后就开始四处寻找,也是唯一相信风希紫没有死的人。
凤紫砂这一年过得也不好,作为帝王的人不能让人看到她的脆弱,往往她都是在没人的时候偷偷躲起来哭,这一年消瘦到让人担心。凤紫砂捂着唇轻轻咳了咳。
修月见凤紫砂身体不适的模样,担心地问道:“你身体还好吧。”
凤紫砂笑了笑道:“没事,近来只是寒到了。”顿了顿又说道:“前几日启悦皇帝秋守携带凰后小池同曲丞相一起上了一趟灵然寺。”
“曲天轶过得还好吧?”
“嗯嗯,司芜璇还是痴痴守在那里,希望他们这一对可以快点修的正果。”
“没想到他那么刚烈。而司芜璇如此痴情。”
“下个月是影月的婚礼,你要不要回来一趟?”
听到这个消息,修月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坚定道:“当然,我想风希紫知道也一定会很高兴的。。”
“嗯,影月嫁过去于家,于将军可高兴了。”
两人又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忽然眼尖的凤紫砂忽然站起身追了出去,疑惑的修月也跟着起身转身追了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的奔跑,终于在转角处截下眼前的人。当凤紫砂和修月看清楚眼前人是都忍不住小声叹息了一声。
于斯灏早就失去了往日的风采,脸色苍白,身心疲倦,眼睛下有着重重的清淤,仿佛好久没有睡觉了。
于斯灏也惊讶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凤紫砂和修月,道:“怎么你们也在这里?”
凤紫砂不忍地说道:“你不应该这样折磨自己的。”
于斯灏听闻,沉默不语,眉目间却深深透着倔强。
修月却只是叹气,三人沉默了好一会,修月才接着说道:“你姐姐要成亲了,你母亲盼望你可以回去一趟。”
于斯灏望了凤紫砂和修月一眼,又低下头缓缓地说道:“我说过没有找到她绝对不回去。”
“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呢?”
“那我便找一辈子。”于斯灏明眸中泛着苦涩:“不找我便是死,我宁愿相信她还活在这个世界某个角落,等着我。”
“你这又是何苦呢?明知道她在天之灵定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折磨自己的。”凤紫砂想要安抚,却没有想到一句话反而使于斯灏的情绪更加的激动。
“她没有死,绝对没有。”于斯灏踉跄几步,急促的呼吸着,脸色苍白的仿佛随时都会晕倒,还摇着头拒绝相信所有有关于风希紫已死的消息,他绝对不承认,不接受,不原谅她已经死了的这件事情。
于斯灏模样让凤紫砂和修月看着更加难受,这样的自欺欺人什么时候才能够结束呢?
就在三个人不约而同的沉默之时,忽然身边响起一个女子的声音。“咦……?”
三人同时看向来人,那女子淡青色的长裙下一双小小的绣鞋若隐若现,长发垂鬓,眉目秀美如画。丽质天成,清水出芙蓉的洁净,尤其是那双忽闪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们,煞是可爱。
收敛了外露的情感,凤紫砂开口问道:“你有事?”
那女子意识到自己竟然不小心喊出声来了,急忙摇摇头道:“没事没事,认错人了,呵呵,呵呵……”说完便快速的离开了。
于斯灏自始至终都在观察着她,当她离开的时候,他宛如鬼魅般跟了上去。凤紫砂和修月也不明就里的跟了上去,心里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云诺在转角处停下了脚步,拍着胸脯,缓缓长出一口气,不自觉懊恼地自言自语着:“真是笨蛋,小紫都说过那不过是一个故事,怎么可能会是真的呢。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着那三个人惊叫。”可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嘀咕道:“说真的,那三个人跟小紫故事里的人还真像,特别是那位帅气的男子。”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英俊而优雅,薄薄的嘴唇轮廓说不出的优美,一双深邃而悠远的黑色眼眸犹如闪耀着群星的夜空,那是一种清澈剔透的黑色,云诺想到刚刚那男子的模样,就莫名兴奋。“还是赶快回去告诉紫,自己今天看到的事情。”
云诺丝毫没有发现身后跟着的人,左拐右拐轻车熟路的出了萍乡向树林深处走去,大约做了一个多时辰时,看到一座简单的木屋,这是她笑得更加灿烂浪漫,三步并成一步还高声喊道:“小紫,我回来了,我今天哎集市看到好有趣的事情。”
这是门被轻轻推开,走出一位女子,似仙是妖,惊艳无比,她微微侧着头凤眸无神地看着眼前,嘴角带着温和的笑容。
仿佛在晴空中响起了巨雷,凤紫砂和修月都傻在原地了,而于斯灏整个人一下子没有支撑住自己身体猛地跌坐在地上。
风希紫,没有死……
云诺见风希紫走了出来,急忙上前扶着她,有些不悦地说道:“紫,你怎么自己出来了,小心摔倒。”
风希紫摇了摇头,轻笑道:“已经没事了,除了……”
“紫……”凤紫砂最先沉不住气,从暗处走了出来,呼唤的声音因为激动的变得颤抖:“你还活着!”
背对着他们的风希紫瞬间僵硬了身躯在云诺搀扶下缓缓的转身面对他们,挣扎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轻柔沙哑:“紫砂。”
“原来你还急得我,我道是你已经忘了。”对于风希紫还活着的兴奋很快就被愤怒掩盖中,凤紫砂只差没有上去给她几拳,枉她这一年来一直都沉浸在她已死的痛苦中:“你知不知道,你的死讯让大家有多痛苦。修月为了你每日忏悔至今;皇姨为你至今卧床不起;曲天轶躲到了灵然寺准备削发为僧。至于于斯灏……”她转身看着一眼于斯灏,只见他始终看着风希紫,眼眸中充满了血丝,仿佛整个人正在经历天崩地裂之中。“斯灏几乎崩溃了,这一年来他发了疯般的找你,只差没有选择黄泉路了。而你,而你竟然选择躲在这个地方,完全不顾及我们的感受,风希紫,你也太过分了吧。”
凤紫砂的一字一语就像是利剑不断刺痛着风希紫,她脸色越发惨白,在云诺搀扶下瑟瑟发抖着,却始终缄默。
于斯灏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风希紫,哀伤痛苦绝望已经无法掩饰全部都言语表面。
“你果然还活着?”
“对不起”
“为什么不来找我?不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你还能说些什么?”
每一句都让于斯灏越发的绝望,风希紫的道歉就像是毒药将他推向疯狂的深渊。
“对不起”而此刻的风希紫除了对不起真的不知道该做什么。
于斯灏苦笑的退了一大步,绝望地看着风希紫道:“你不想要见我对不对?”
“不是的”风希紫猛地摇摇头,痛苦地回答道。
“那是什么?我发了疯的找你,若非坚持着你还活着,只怕我们早就天人永隔了。这一年来,你知道不知道我想过多少次就此去了,也省得想你的苦。我原以为找到你我会很高兴,然而今天我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你活着,但是你却不想要让我知道你还活着。你后悔了对不对,你后悔说爱我,后悔当初救我,你已经不想要见到我了对不对!”
“不……,啊……”风希紫意识到于斯灏也许会就这样离去,已经忘记了自己身体的问题,急忙推开了云诺追上去,却被眼前一个不起眼的小石块绊倒,甚是连手心和额头都擦出血丝。
所有人都被风希紫此时的举动惊呆了。
云诺是最快反应过来的,慌慌张张的将风希紫扶起来,查看她的伤口。见她并没有什么大碍,终于松了口气,终于难以抑制怒气冲着于斯灏,凤紫砂和修月吼道:“你们就别再*紫了,她十几天前才清醒过来,现在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呢。”
凤紫砂和修月就此呆住了,而于斯灏紧紧地望着神情抗拒的风希紫,有些木讷地问道:“怎么回事?”
云诺缓了缓激动的心情,无视风希紫拒绝的要求,接着说道:“一年前我在树林里发现小紫的时候,她已经快要死了,要不是师傅一直用药治疗到最后用他毕生的功力打通她封闭的经脉,只怕你们早就看不到她了。你们凭什么这样责备她。”
“那你师傅呢?”于斯灏战战兢兢地问道。
“死了。为了救我”风希紫接着云诺的话说了下去,“我并非不想要和你们联系,我甚至从醒来后情绪就一直都很不稳定。”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只是现在的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联系。”
风希紫说着,拒绝了云诺的搀扶,伸出手凭着感觉摇摇晃晃走向于斯灏。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而于斯灏瞪大眼睛看着如此的风希紫,鼻子一酸,泪水便不受控制的掉落。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全身僵硬的好像雕像一般,等着风希紫触摸到自己。
风希紫伸出的手停留在于斯灏脸颊不到一尺的距离,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手心传来的热气。然而风希紫却自嘲地笑了笑,道:“别说寻找你们,就连现在你们在哪我都无法清楚的知道。”
此刻的于斯灏已经顾不得任何的礼教规矩,伸手揽过风希紫的腰紧紧的将她抱在怀中,哽咽着道:“对不起,对不起……”他是混蛋,刚刚竟然责备她。
风希紫神情平和,轻柔地:“不要说对不起,你没有错,谢天谢地你并没有任何事情,你知道我多害怕……”尽管她的语气听起来那么平稳,事实上,直到刚刚听到于斯灏的声音她从醒来后的烦躁才真正的平静下来,他没有死,他还会发怒。
“我答应过你,如果没有证实你真的死了,我绝对不会轻生的。”于斯灏的目光在她脸上游离着,伸手小心翼翼的触摸着她苍白憔悴的脸颊轻声道:“还好我们都没有放弃,没有错过。”
“斯灏……”
于斯灏又一次紧紧抱住了风希紫,哽咽着道:“这一次我绝对不会逃避,更不会放手了。”
风希紫终于笑了,淡淡的柔柔的,像大雨过后晴朗的天空……
看着这一幕,凤紫砂和云诺都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淌,而坚强的修月也侧过头轻轻擦拭着眼角的湿润,但愿老天就此停止了一切的恶作剧,终止这一切的苦难吧……
一个月后,于府举行了一场隆重的婚礼,而且还是当今皇上作为证婚人。于府忙的人仰马翻,作为新郎的影月却只能坐在房间里等待着。虽然能嫁给喜欢的人是幸福的事情,可是风希紫的缺席却是他最大的遗憾,他始终都没有从风希紫离世的消息中缓过神来,若非皇帝下旨只怕他定不会那么快成亲。
这时门缓缓地开了,影月以为是伺候的下人,头也不会的说道:“我想要一个人静静,你们先下去吧。”
身后的人却“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带着戏谑地语气道:“看来我们家的新郎并不高兴哦。”
影月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声音,全身一僵,迅速起身望去,只见风希紫在于斯灏的搀扶下背对着阳光站在门口痴痴笑着,就如同做梦一般,眼泪便掉了下来……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