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渐稀，睡意渐浓。
一夜的领悟，面前的旃檀已熄，翻开的佛经被朝露沾湿，离寰睁开眼，一无所获，花茶早已凉透。
“怎么样？还没有突破灵力与龙象之力间的隔膜吗？”星缘看出离寰眼中的失落，心中微微遗憾：“我们还有时间，再不济，回北原，巫溪大人也会教你的。”
“龙象之力若是自己无法体悟的话，假借外物，只怕之后的修行难以寸进。”
离寰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响巫溪和迦若施展龙象之力时的情景，周身灵力都尽数转化成凝固状的金色灵力圆球，每一个颗粒状的灵力之中都仿佛上古诸神加持过一般，呼啸之间便是西方教中所传的龙象齐鸣，上古第一神兽谛听的力量。
“当初看巫溪大人和释尊迦若施展龙象之力时，并没有那么困难，甚至龙象之力是瞬间爆裂出来的，根本就没有转化的过程。”
星缘将佛经合上，并将熄灭已久的旃檀重新点燃：“人间能施展出龙象之力的修士，也不过寥寥十数人，冰缘老祖突破龙象境多年，但是所能使用的龙象之力也不过是寥寥一成，这样的力量本就是逆天，现在你缺乏的，是对道心的锻炼。还记得释尊迦若所言吗？执着于一人一物的得失，便永无休止。”
“可是，我不想失去仅有的，我不能放下这一切，若是我的道便是一世孤独，便是孑然一身，那我宁可不要这道，不要这人间。”
离寰仰天长啸，天地法则给予仙域天一族的诅咒实在是太沉重了，沉重到自己无法喘息，才不过是龙象境就已是如此困难，若是到达八大天劫，自己又当如何？
“这天，这诸神，这万物苍生，我想要的，终有一天要尽数攥在自己的手中，谁阻挡我，我便杀谁！”
离寰全身灵力尽数攒聚在双掌之间，那股已经无限接近龙象之力的灵力澎湃而出，随着一声呼啸，离寰双掌打出。
天宇之中两个掌印一路向上，沿途天地变色，隐隐有龙吟夹杂其中，整个姬鹿城沸腾起来，掌印一路向上，瞬间天宇中沉寂的阵法闪烁出光芒，一个巨大的阵法缺口浮现出来，掌印瞬间破城而出，在天空中直直到达万里高空才堪堪散去。
“到达极限了……”离寰话音未落，连带星缘在内瞬间被一股恐怖神念覆盖，离寰瞬间拉住星缘，一路后撤。
神念沿途所经过的屋檐，瞬间屋瓦翻飞，片刻之间空中四散的屋瓦瞬间组成了六芒星法阵，坚固斑斓的光幕瞬间将离寰和星缘封印其中。
没有半点迟疑，法阵之中无数的气流流窜而出，像是无形的刀剑，防不胜防，纯粹的风元素之力足可以让任何护体罡气化作飞灰，若是被击中，只怕整个灵体都会瞬间被粉碎。
“好强……到底是谁？”离寰四象掌幻化出兽形，面前杂乱的气流凝聚成流光一点，与那掌风对上，离寰只觉整个右臂都像是被粉碎一般。
第一次，有人能仅仅以灵术就瞬间就破去离寰的四象掌，甚至粉碎了离寰整个右臂，稍稍一动，整个臂骨上细小的裂纹瞬间侵占全部。
手臂看不出任何一点伤口，但是整个右臂却已经变成了血红色，鲜血混杂着灵力，充斥整个右臂。
“离寰……”星缘惊慌失措，眼中一丝忿恨一闪而过，但是贝齿轻咬，只是施加法诀，木元素之力缓缓流入离寰体内。
离寰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法阵，看不出是什么来头，连自己的神念都会被半空中迅速流逝的风元素搅成粉碎。
周围法阵之中波动出来的，何止只是风元素，天地间除了光元素和暗元素之外，几乎所有的元素都汇聚于此，隐隐显现出八极归元的大同趋势。
“到底是谁？难道要杀离寰，却不敢露面，修为虽高，可惜胆子太小！”
“嘿嘿，满嘴喷粪！”沙哑的声音从上空传来，继而火元素如雨落下，又仿佛瀑布般充斥整个法阵，像是熬煮之中的巨大熔炉，离寰一跃而起。
“小妮子太麻烦，给老子出去……”星缘还未及反应，便被一股大力瞬间打出法阵，而离寰则被卷起的火浪，勾住右脚，瞬间向下拖去。
“南方祝融，火御诸天！”远古的法咒在六芒星法阵之中响起，面前的火海像是沉寂般一无所动。
伴随着狰狞的笑声，火浪化作一个巨掌瞬间从离寰顶门拍下，几乎要将他整个吞没。“人间不只是崇家会用火，也不是所有的火灵都会受御火诀的驱使！”
火焰之中浮现出古老的号角，号角吹响古老的咒语，瞬间盖过御火诀，火海整个向上侵袭，化为五大火柱，火柱之间浮现出金色的火灵，吞吐之间瞬间席卷离寰的身体。
与之同时出现的是，是离寰体内觉醒的凤凰真火，金色的凤凰真火在离寰身体表面浮出金色的光芒，火灵与火灵之间的对峙。
两股火焰将离寰看成了厮杀的战场，离寰只觉身体彻底融入火海之中，熊熊的火焰燃烧声，是自己唯一能听到的声音。
“若是这么快就死了，还怎么玩？”法阵之中闪出蓝色的光波，光幕之间波光潋滟，碧波之间无数的水元素侵入离寰体内被蒸煮后血脉喷张的每一个毛孔之中，那是医人救人的水元素，也是杀人毁人的水元素。
“爆裂吧，碧波荡漾……”水元素在离寰体内每一寸灵力之间爆裂开去，灵力燃烧起来，离寰瞬间化成一个血人，那无坚不摧的法体瞬间支离破碎。
“啊……”饶是仙域天不屈的战魂后裔，离寰还是瘫软在地，身体每一寸骨头都破裂成无数的碎片，全身的灵力都燃烧起来。
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海绵体般，没有半点支撑点，口中喷出鲜血，但是神念和生命却被一股冰凉的灵力包裹其中，仿佛即便是自己整个身体毁去也不会死去般。
“你们到底是谁？”离寰的喉咙颤动间带动鲜血喷出，声音变得破碎不堪，仿佛垂暮老者，每一次呼吸都会带来难以忍受的疼痛：“星缘，星缘，你快跑，去找月神……快跑……”
法阵之外，六芒星的光辉在异度空间之中闪烁，星缘咬着手指，眼角含泪，看着法阵中的离寰，强忍着不哭出声，她知道，这才刚刚开始，苦难还在后头。法阵四围散落东荒十大帝尊，为首的正是云中君。
“小姐姐，不要哭，不要哭，有我两位爷爷保护哥哥，不会有事的。”白玲珑悬浮在星缘身边，她被夜巫修施加了声光剥离，这样血腥的场面是不可以被她这样的孩子看到的，即便她是一代帝尊。“爷爷说，是为了哥哥好。”
星缘泪流满面，额头抵在白玲珑粉嫩的脸蛋上，强忍着不让自己去制止九大帝尊，他们正在以非常残忍的方法帮助离寰破而后立，帮助离寰磨练道心。
“柳涉，到你了！”水君身着蓝色法袍，手中水元素光芒淡淡散去。
身后青帝柳涉轻哼一声：“这小子，看来死得差不多了，真的还要动手吗？木元素的禁锢之力足可以让他体内所有的灵力尽数和骨骼碎片熔炼到一起，到时候再想恢复骨骼几乎是不可能了。”
“动手！”云中君还在等一个天赋的觉醒，若是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出现的话，离寰便会变成一个废人，此生无缘修仙，而且……必死无疑。
阵法四围生长出无数参天古树，离寰双眼未绝，看着那无数的参天古树慢慢舒展开来，越来越强大的束缚力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早已发不出声音，但是体内那股冰凉的灵力却死死护住他的生机，让他在痛苦之中不生不死。
身体之中的四处游走的灵力开始和全身的骨结碎片被束缚力强行封印在心脏之处，紧接着更加恐怖的力量将这一片混沌越挤越小，越挤越小。
离寰张开嘴，无声地望着混沌的天空，这应该不是痛了，是无休无止的折磨，冰冷的灵力让他的灵魂和精神不死，让他永远在极度的痛苦中辗转反侧，无法自拔。
缓慢的聚合，缓慢的同化，缓慢的伤痛犹如撕裂己身般，星缘背过身去，夜巫修的声音冰冷：“我能保住他的性命，却保不住的道心，消除不了他的堕落和畏缩，若是他在这痛苦之中认输的话，前番种种尽皆白费，而且他此生都将止于混沌境。”
“仙域天族人，宁死不屈……”星缘紧握双拳。
夜巫修不再言语，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离寰已经到了崩溃边缘，可是那灵力和骨头碎片却迟迟难以汇聚到一起，天地法则会用尽一切方法阻止龙象之力的觉醒……
“若是用天材地宝补充他的骨骼，然后彻底融合在一起，既可以让他原本充满杂质的身体澄澈起来，更可以增强他肉身，可行吗？”
云中君看向夜巫修和夜倾流，他们两人的身体本就是另类，问他们是最明智的选择。
夜倾流摇摇头：“有什么天材地宝能阻挡住诸神的诅咒，更何况，仙域天这样特殊的体质，又得需要多么变态的天材地宝？”
“东皇遗骨……凤凰长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