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凡感觉时间在杨晨说出最后的那句话后便静止了,而有那么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怎么可能呢?杨晨怎么会是那首歌的作者?可是看着与他同样震惊的谢元,他知道,自己并没有听错。此时的他与其说是同谢元一样震惊,不如说是震撼。
什么出道时的那首歌是杨晨写的,这些都是骗人的吧?对,一定是杨晨又在撒谎!
他看向杨晨那双黯淡的眼眸,却看不出任何说谎的破绽,他的脑子里开始嗡嗡作响,又好像是缺氧一般无法正常运作,一时之间就连手臂上的疼痛竟也感觉不到了。
“谢元,归根到底害死你哥的人是我,杀了我,你就可以为你哥报仇了。”
杨晨突然再次开口,而这次顾凡更是震惊,无论杨晨之前是否在说谎,他这句话都无异于是在火上浇油,顾凡第一次觉得杨晨不仅是个演技派,谎话精,还是个大笨蛋。
他将视线移到那把架在杨晨脖子上的匕首上,果然见其又向前贴近了些,而原本被划破了的伤口也因此深了一分。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一幕,他心里竟莫名的愤怒,“杨晨,你疯了吗!在这胡说些什么!那首歌是五年前的事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杨晨低垂着眼帘,语气异常平淡的说道,“那首歌的确是五年前的事,但也的确是我写的,你别看我五年前才只有十五岁,但其实那是我的处女作。”说到这里杨晨不由得笑了出来,“处女作什么的,你一定觉得很可笑吧。”
顾凡说不出话来,看着杨晨嘴角的笑意,他第一次发现原来笑容也可以这样的苦涩。
“不!不可能!”顾凡心里突然抗拒道,“这说不通,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五年前你为什么非要把那首歌给我唱?!谢华之前说的没错,我的唱功根本比不上他,你为什么不把那首歌给他?”
“我……”
“够了!我没兴趣听你们在这里追根究底!”谢元突然怒喝道,他看向杨晨的侧脸,双眼因恨意而充满血丝,身体也不住的颤抖着,“早知道是你,我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你说的对,杀了你,我就能为我哥报仇了!”
谢元说完,猛地举起手中的匕首,刀尖直指杨晨的颈部。
在匕首落下的那一瞬间,杨晨闭上了双眼,黑暗中他有些后悔没能好好的再看顾凡一眼,他怕他到了地府,喝了孟婆汤就会将顾凡的模样忘得一干二净。
然而片刻之后,他并没有感觉到那种喉咙被利器刺穿的疼痛,反倒是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了他的颈部,他吃惊的睁开眼,却看到顾凡竟用自己的手握住了那把刺向他的匕首。
杨晨呆愣的看着这令他触目惊心的一幕,看着鲜血沿着匕首的锋刃不断的滴落下来,染红了他的脖子和肩膀,灼伤着他的皮肤。
他张开口,想问顾凡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话却梗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只有泪水代替话语不断地流了出来。
顾凡咬牙忍着十指连心的疼痛,嘴角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有什么好哭的!你还没回答我的话,我怎么可能让你就这么死了!”
说完,他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把匕首上,用尽力气阻止那锋利的刀尖落到杨晨身上,因为匕首的主人完全没有要松手的打算。
杨晨看着那笑容不禁有些恍惚,记忆里与顾凡初遇时,他的笑容便是如此自信到不容他人反驳,而自己也曾期盼过能够再次看到顾凡这样的微笑,却没想到,老天竟是在这种时刻实现了他的愿望。
杨晨觉得好笑,却又笑不出来,他开始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偏偏要走那条小胡同,若是他走大道,或是向平时一样坐车回去,顾凡此时就不用为了他承受着十指连心的疼痛了。
他突然觉得顾凡说的没错,自己果然是顾凡的克星,自从他出现,顾凡先是遭遇了视频事件,又是片场受伤,被谢华袭击,最后又因为自己而被威胁,所以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出现就好了。
“顾凡,放手吧。”杨晨毫无气力的说道。
“闭嘴!”
说实话顾凡也有些受不住了,毕竟谢华握着的是刀柄,而他却是在用血肉之躯握着锋利的刀刃,且不说他的手会不会因此而废掉,单单是这十指连心之痛就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心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在说着放手,放手,可他却始终没有放手,因为他还有许多话要问杨晨,而且他知道,一旦他放手了,杨晨真的会没命的。
可是他的手也真的快到极限了……
“小元!你在干什么,快放手!”
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三人都吃惊的看了过去,却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站在那里,难以置信的看向他们。
“妈,你怎么会在这?”谢元吃惊的问道。
杨晨跟顾凡的吃惊不亚于谢元,他们都没想到,在这种危机时刻,谢元的母亲竟会突然出现,而令他们庆幸的是,这位母亲并没有选择站在她孩子这一边。
“小元,我已经失去你大哥了,你还要我失去你吗?你让妈以后可怎么活啊!”谢母泪流满面的走到他们面前。
“妈,你不懂。”谢元面如死灰的摇了摇头,随即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顾凡紧皱眉头,他的右手越来越用不上力了,没办法他只好连左手也一起用上,只是这样一来,利器刺透皮肤的疼痛就越发难以忍受了。
不过还好谢母马上冲了过来,跟谢元抢起了匕首,在谢母的帮助下,谢元的另一只手不得不放开杨晨,于是杨晨算是得救了。
这时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冲了进来,将谢元制服,而紧跟其后进来的则是杨明义和廖明。
谢元在警察冲进来时终于松开了匕首,只是刀刃已经牢牢地镶嵌在了顾凡的血肉中,他忍着连心的疼痛,用左手将匕首一点点从自己的右手中挪动出来,等这一过程结束,他的头上早已满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