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整个灵心俱乐部内的客人和员工已经被清空。
周枫大马金刀地坐在网球区的一张休息椅上，对面是灵心俱乐部的老板。后者鼻青脸肿，苦着个脸，在相比下更“娇小”点的周枫面前像只小猫般温顺。
开门声从前厅那边传来。
周枫眼睛一亮：“总算来了！”
俱乐部老板则是打了个哆嗦，一脸仍苦得跟苦瓜似的。
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后，超过五十人在两人的带领下，涌入网球厅。
带头者之一，赫然正是被周枫狠狠踹过一脚的乐衡。
而在他旁边，是个穿着皮夹背心和热辣短裤的半老徐娘，岁月没有给她带来多少伤害，反而为她增添了不少成熟风韵，一张带着五分娇艳的玉容上仍能看出年轻时的美丽，紧致的身材则仍保养得跟年轻人般。
假如不看脸，还以为是个正当青春妙龄的少女。
露在外面的大腿小麦肤色，透着健康和活力，但同时也有一般女人身上难得一见的肌肉线条，令人感到其中必然藏着令人惊异的力量。
刚一进来，乐衡就冷笑道：“够胆色！我还没亲自找上门，你居然反过头来找我，今天你要是能活着走出这里，老子跟你姓！”
周枫悠然道：“那不用了，要个死人当儿子也没什么意思。”
乐衡大怒：“你！”
旁边的女人冷喝道：“闭嘴！”
乐衡有点委屈地叫了一声：“妈！”却没再多说。
女人再不理他，踏前两步，瞪着周枫道：“就是你打了我儿子？”
周枫肆无忌惮地从头到脚把对方扫了一遍，赞道：“果然你儿子是有遗传因素在内，一张好脸是从你那遗传下来的。”
这等于是变相夸对方漂亮，那女人也不禁受用，脸色缓和少许，冷冷道：“少拍我马屁，我乐红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小子，我向来恩怨分明，你打了我儿子，我不要多的，加上利息，只要你被我儿子打一顿，这事就当了清！”
乐衡顿时色变：“妈！你怎么能……”
乐红回身“啪”地搧了儿子一耳光，冷冷道：“少在你妈面前装蒜，事发现场录像老娘已经看过了，你居然动手欺负个女孩，不怪人家揍你！行了！这点破事儿用不着伤身害命，我的规矩你该比谁都清楚。”
乐衡双拳用力握紧，却只能低着头低低地道：“是。”
乐红转身再看向周枫，道：“年轻人临危不惧，不错。你放心，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打死，小衡！”
乐衡一咬牙，大步上前。
周枫适时站了起来。
乐衡狂吼一声，一拳朝着周枫脸上挥了过去。
蓬！
一声惨叫，众人瞠目结舌中，乐衡整个人凌空倒飞出去，直落到七八米外，砸在一张球网上，翻落在地，捧着肚子哀嚎不已。
周枫则仍稳站原地，缓缓收回刚刚踢出的一脚。
站在乐红身后的其中两人立刻扑到乐衡旁边，查看他的状况。
乐红脸色瞬间大变，喝道：“你没听到我说的是不是？！”
周枫微微一笑，淡淡地道：“要动手，也得先把事讲清楚。没错，那天我打了他，这算我的错。但红姐既然这么讲理，不该不把其它事也算一遍吧？”
乐红怒色稍敛，错愕道：“还有什么事？”
周枫慢条斯理地道：“第一，昨天有人试图绑架我朋友——也就是当天在这被令郎欺负的那女孩。而且当时参与的人，全是带着砍刀袭击我们，如果不是我还能打两下，恐怕现在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乐红脸色微变：“还有这事？”
她身后一人低着头道：“小衡非让我撒网查找那小子不可，我只好把兄弟们全散出去展开地毯式的查找，其中六头一伙找到了那小子，结果……”
啪！
乐红一记耳光搧在他脸上，直搧得他一个踉跄才站稳，他却仍恭敬地低着头，没有任何不满的反应。
那边周枫已猜到了大概，想必是乐衡瞒着乃母所为，再道：“这还没完。第二，就在刚刚，不久之前，有人带了上百人跑到我所住的林门武馆闹事，红姐你说恩怨分明，既然是我一个人惹的祸，为什么要牵扯到其它人身上？这令人难免不服。”
哪知道这话刚出，乐红脸色就是微微一变：“什么？你说你住在林门武馆？那你和林北斗是什么关系？噢，你是武馆弟子？”
周枫没想到她居然还认识林北斗，讶道：“你知道那地方？”
乐红不耐烦地道：“先答我的问题，教你的是谁？陆杨？封原？卢奉？”一连说了十来个名字，但每说一个，周枫均摇一次头。
说到后来，她突然反应过来，失声道：“不要告诉我是林馆主直接收的徒？！这不可能，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亲自收徒了！”
周枫摊手道：“也不是他。”
乐红双眉深深地蹙了起来：“那到底是谁？”
周枫无奈地道：“坦白说，我根本不算武馆弟子。而且，刚才你说的这些人，要是从某个角度来说，应该算是我的学生，因为我偶尔也会指点他们一下林腿的诀窍。”
这话一出，乐红瞬间安静下来。
周枫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半晌，乐红才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你是说真的？！不可能！”
周枫轻咳一声：“这如果是个谎言，我想应该很容易被戳破。”
乐红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的确，从这到林门武馆不远，很容易就能证实周枫是否所言为真。
那边乐衡这时才被扶着站了起来，嘶叫道：“妈！他当着你的面打我，就是不……不给你面子！”
周枫叹了口气：“有这样一个儿子，我替红姐悲哀。”
乐红出奇地没有发火，反而露出无奈神色：“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我费了这么多心血，努力培养他，引导他的爱好，试图让他脱离我这行当，结果到最后却改不了结果……”
周枫大奇，指着那边被她话搞得愣住的乐衡：“红姐你是是故意让他去当运动员的？我还以为是他个人爱好，逼得你没办法了才放他去的。”
乐红叹道：“这么多年来我枪林弹雨里提着脑袋混出来的，早看明白在这行混，迟早是个‘死’字。乐衡他爸当年就是在火拼时被枪杀，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当然希望他能过得好点。唉，算了，说这些没用。乐衡！”
那边的乐衡一个寒噤，赶紧过来。
乐红脸色一沉：“你竟然敢带人围林门武馆？你是嫌你妈活得太久了吧？！”
乐衡吓了一跳，慌忙道：“我……我不知道那边围不得……”
周枫也奇道：“为什么围不得？”他虽然是为这事来解决问题，但怎么也没想到在地下世界的人眼中，居然林北斗也有这么大面子？
乐红看他一眼：“看来你还不了解林北斗这个人。算了，这些事不该我说，你要有兴趣，自己去问他吧。乐衡！给我跪下！”
乐衡显然很怕他老妈，立刻跪下。
哪知道乐红却一指周枫：“给他跪！磕三个响头，向他道歉！”
“什么！”
周枫和乐衡同时失声叫出来。
乐红冷冷道：“磕！”
乐衡看了看周枫，血性顿时上来了，怒道：“不！他打了我，你不替我报仇，还让我给他磕头道歉！妈！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
乐红怒道：“老娘要不是你亲妈，就该看着你被宰掉！磕头是为了你好，给我磕！”
乐衡呼地一下爬了起来，叫道：“不！我绝不磕！”
周枫也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红姐，我看用不着磕头这么严重吧？道个歉保证以后不再惹我，我看这事……”
“你以为这头真是磕给你的？”乐红截断他的话，面无表情地道，“这是磕给林北斗看的，回去告诉他，我乐红的儿子虽然做错了事，但是已经按他的规矩认错，他不能找乐衡的麻烦！”
这话一出，乐衡和周枫均同时安静下来。
林北斗人都不在这，甚至很可能根本不知道红鹰帮的人犯过武馆，可是乐红竟然要做到这种程度！
这是怎么回事？
乐红转头瞪着乐衡：“磕！”
乐衡一个转身，朝着俱乐部外奔去。
乐红大急，叫道：“拦着他！”
周枫难得地对乐衡生出恻隐之心，一个闪步挡住众人，皱眉道：“他得罪的是我，和林北斗无关。红姐，要不要让他磕头，这该由我来决定，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
乐红眼看着乐衡跑远，急得眼都红了，怒道：“让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周枫双眉一扬：“想要我让开，得看你们有多少本事！”虽然感觉疑惑，乐红对这事的执着程度似乎太过了点，但他脾气也上来了，哪肯退开？
乐红喝道：“动手！”第一个冲了过去，竟也身手敏捷、势若雌虎。
但在周枫眼中，哪会把她这点身手放在心上？轻松地一个侧身，避过她踢来一脚的同时抬手在她左臀后一推。
乐红登时整个人跌了出去，直到五六步外被自己兄弟扶着才稳住。
其它人已冲了上去。
周枫丝毫不惧对方人多，藉着俱乐部内的各种设施为障碍物，不断闪避格挡，死守着网球区的出口。
不过双方没有什么仇恨，他也并不下重手，只以令对方丧失行动能力为限，不断将对方的人打倒在地。不到五分钟，出口处已堆了二十多人的身体，全都昏迷在地。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周枫忽然把面前几个人推开，闪出了网球区，朝外奔去。
后面传来乐红的叫声，指挥着她的人追来。
周枫哪会理她，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俱乐部的正门。
哪知道刚刚扑到前厅，他看清正门处的情景，登时一僵，刹停下来。
乐衡竟然站在门口，虽然浑身颤抖，却没有逃走！
周枫差点要骂娘。
尼玛！
老子辛辛苦苦替你拖时间，搞半天你居然还站在这！
后面嘈杂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后，乐红带着人赶到了前厅，忽然看到乐、周两人，她不由愕然停了下来。
门口的乐衡缓缓转过身，眼中带着泪光，没有看周枫，却看向自己老妈，一字一字地道：“要让我磕头，除非他赢了我！”
乐红一愣。
周枫比她先反应过来，知道乐衡是在说网球，心里一动，抢先开口道：“这条件我答应了！一场球定输赢！”他自认绝非对方这种职业选手的对手，只要自己在公平情况下被打败，乐红总没话说了吧？
那边的乐红断然道：“不行，我不答应。他不可能赢你，而你这头必须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