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章来到大殿,大殿里空无一人。昏黄的油灯下,佛像千年如一日般地庄严矗立。
元章为油灯添上油,跪倒在佛像前,这是发自内心的虔诚。再也不是三年前的那个棱角分明冲动易怒的重八,而是历经苦难坚韧忍耐的元章。
我再也不会回来了,佛祖。请宽恕我以前的无知,保佑我一路平安。
元章静静地跪在那里,思绪如行云流水一般。油灯跳动着,将元章的身影撩动。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元章回头一望,****和尚怯生生地道:“住持有请师弟,请往禅房相见。”
元章起身离地,随****来到住持祥房,元章进去后,****反手关门离去。
启慧端坐薄团,双目微闭。元章忐忑不安问:“方丈深夜召弟子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方丈睁开眼睛缓缓道:“元章,你这深夜要去哪儿?所到何处?”
元章心里一惊,这方丈感情已知道我想走了。元章无奈道:“弟子要走了,此处容不得弟子,恐与寺里招来麻烦。”
方丈道:“你过来。”元章起身过来,刚抬脚却觉得两脚发麻,难以动弹。
方丈手拿一小木锤,径直在元章头上打过去。
元章欠身想避开,却避不开,全身都不能动弹。
木锤重重地打在头上,如同打在顽石上嘣嘣作响,元章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意。
方丈道:“你身体能动否?”
元章摇头。
方丈道:“头痛否?”
元章复又摇头。
方丈道:“你可知是为何?”
不待元章回答,方丈伸手在元章怀里直接拿出那本“红拳三十六式”,随手翻开看了看,笑道:“元章习练此书已有半年了吧?想必此时已是满怀信心下山了?”
元章低应道:“弟子不敢。”
方丈叹道:“你可知这本武学书从何而来?”
元章:“弟子是在慈化寺遇到一位彭祖和尚送给我的。”
方丈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此书乃是我所有……”方丈细细道出这书的由来。
四十年前,我云游至河北一个名叫枫香山。晚上无处住宿,只得在一山洞里,山洞里竟然有一幅棺材。我本以为是悬棺放在那里,心里也并不在意。半夜里下了大雨,电闪雷鸣,满山通红的枫叶漫山舞动。我因身体寒冷,就把身子往棺材边挤一下,以此避开雨。不想轻轻一碰,棺材竟然从山洞里滑了出去,一下子落到悬崖里去了。
我心里很是愧疚,也不知是那位先辈的遗骸竟然让我从山上推下去了。若是大风大雨中让雨水冲走了,那就是我的大罪过了。
我连夜从山上下去,等到了悬崖下,已是天色发白。我找到了棺材,从如此高山上落下,竟然没有碎,只是棺盖被震开了。我当时往里面看了一眼,里面并无人的骸骨,连葬品都没有,只有三本书被雨打湿透了。我一人无力把棺木送回到山洞里,就把这三本书带回到山洞里。待回到山洞里,竟然发现那山洞被巨石堵死了,巨石上刻有字“书赠有缘人,武当自发研”,我当即找个位置把那三本书翻开看,书名分别叫“洗髓经”,“易筋经”,“煅血经”,其中纪载全部是武学内功要诀,但却全无招式。书中记要,练此书者须得在一密室内浴沐更衣不饮不食静坐七天,此时脑中必有众多幻像。若意志不坚定者,如为所乱,神迷魂倒,不死即疯;若坚定者,到第七天,所有恶像皆为不见,心中到处豁然,如同置如一大山顶上,脑中所见如一人在教你练武,你可须得记住。到第八天,一切皆为不见。在第七天你所记住的武学,就是你修练此书所得最高修为。
我当即带此书返回,于此处亲自建一密室。我也练得七天,但第八天后此书却书页发黄,数天后如同破碎乱麻,字不能识,一月后即化为灰烬。在此间,我渴饮山涧之水,饿食葛藤之根,在密室中将第七天所得之武学,尽刻于密室壁上。因此书中记载,只可一人学得此书,若有两人共学此书,必有一人死,若两人相见,一月之内,必有一人死。刻好壁画后,我仍觉不稳,用尽平生积蓄在此密室上方重建了皇觉寺,此后几十年,我再也没有进入密室一步。
九年前,我途经江西袁州,结识一位俗家名叫彭莹玉的和尚。此人尤擅幻心术,若两人相对片刻,他必能知你心中所想。我当时自恃修为尚可,当即与其一试,相对三个时辰,他即知我有此三书。
他当即苦苦相求,想看一看这三本书。我告诉他这三本经书已化为乌有,他大为心痛,长吁短叹。见此我心有不忍,请他来皇觉寺相见。
他当即与我返回皇觉寺,我只给了他一本“红拳三十六式”看,此书乃是在那三本洗髓、易经、煅血经书内功基础上所创之外功书,如无那三经书基础,即使练得再好,也只有一股蛮力,最多也只能开砖断石;若有三经书为基础,则意之所至,形能即到,念之所想,事之即成,虽不敢称战无不胜,却可以无敌无天下。
彭和尚当即欣喜若狂地借去拜读,不想他却由此一去不返,听人家说他也已加入了歪魔邪道白莲教,此人心术如此不正,真是有辱佛门。此后我们再无来往。
今你无心插柳,竟将十多年失去的拳谱无意中拿回,却也算是天意如此,了却我一桩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