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将领为何砍偏了?众人都没来得及看清楚,原来是那黄眉头陀用两手指把刀锋上轻轻一推,那刀就此砍偏了。惊人的神力,过刃不伤的内力,天下竟有如此之人?启慧方丈猛然想起当年曾游历至西域时听说有一个人称“黄眉头陀”的和尚,一身内外本事,长于金身护体,自称无人能伤及肉体。
黄眉头陀双手合十对启慧方丈道:“小僧这厢给大师有礼了。”
启慧还礼道:“不敢当。请问大师法号?”
黄眉头陀道:“小僧达硕帖木尔,久居西域捕鱼儿海。今临中原,有幸拜会大师,还请大师赐教。”
此言一出,启慧心中微微一震,果然是那黄眉阔大陀,看来我应了那三经原文之语,此劫数难逃。
黄眉头陀极少在中原一带走,今为何到皇觉寺中来,难道仅仅是为了元章和尚吗?似乎元章还没有那么重要。
这还要从那块天降神石说起。自从那神石落地之后,各地方官员为向年轻的皇帝献宠,尽说那是吉祥之兆,数百年难得一见,乃是上天见皇帝勤政爱民,故赠与皇帝。此时至正皇帝正为各地风起云涌的反叛焦头烂额,听罢此事后,龙颜大悦,先准备命人将巨石送往燕京,供奉在宫中,保佑大元江山铁桶万年如巨石一般。可那巨石如此巨大,无有车子能运得了。偏偏皇帝想亲眼目睹这天赐巨石,思忖再三,决定亲自去观看巨石,并为巨石行封禅大典。但那里却正是朝庭头号对手红巾军的地盘,有数十万红巾军盘据在那里,皇帝仍有所顾忌。于是请国师达硕帖木尔先行一步,自已只带部分官员将军和侍卫在后。他们都没有惊动地方官员,悄悄地动身了。黄眉头陀一到,至正皇帝想必不久后也会到。
启慧当即道:“岂敢。我所习者乃中原禅宗,大师所习者乃喇嘛教也。本是风马牛不相及之物。
黄眉头陀道:“红花白藕青莲叶,三教原本是一家。大师此言似有不妥。“
启慧道:“大师有如此见解,小僧佩服。但小僧佛法尚浅,不敢与大师谈论佛法,小僧只记得时时心怀慈悲,口念阿弥陀佛而已。”
黄眉头陀面带愠色道:“想当年,我大元先祖成吉思汗也曾信奉过中原禅宗,与海云大师交往甚好。二十三年后,海云大师又北觐忽必烈皇帝,解说佛法大意。可见你我两教本不分家。今上又设有宣政院,大师有如此才德,为何委身于这一荒山古寺?”
启慧道:“不在这荒山中修行,难道要学一些吐蕃僧人以传授房中运气的“大喜乐”、“秘密法”之类,向宫廷取媚固宠不成?”
这话说得很是尖锐,因为元朝建国以来,中原禅宗的僧人受朝庭器重,经常进入宫庭给皇室讲解佛法,喇嘛教僧人不受器重。但后来,有一些西域的喇嘛僧人以传授各种****之术取悦于宫廷,中原禅宗的正宗佛法反而受到冷落。黄眉头陀就是修行再高,面皮再厚,也不能让人家如此揭老底。当时气得脸上发烧,地藏王法杖拿在手上重重在地上一竖。
蒙古将领怒气冲冲道:“算你有种,大师不必理会这老和尚,我先带人搜一圈,再把这个食古不化的老和尚给您出气。”
一群士兵冲进去,开始翻箱倒柜地到处找。经过一番折腾后,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
蒙古将领大怒,命令士兵将启慧方丈就地挖坑活埋,将其余僧人一并押往山下收监。
启慧方丈道:“此事与其它人无关,我是主持,我自当为此负责。我并没有打算能活下去,只是埋我的洞就不用挖了,后来有一山洞,就是我死后葬身之地,只是现在要提前用到了。
言罢,方丈从容大步走进供奉自己遗骨的山洞。
众士兵用锹将土往洞里扔,洞口眼见就要封住。黄眉头陀突然将洞口扒开,他阴毒地说道:“方丈,你是得道高僧,如此死了岂不可惜?我给你七天机会,每天都会将这洞口土添上几下土,只要到第七天,洞口就会被全部封住。再说,你的这些弟子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方丈你死去?那个逆贼如果真是把你当方丈丈看,他就会从藏身之地跑出来的。你觉得如何?”
方丈并未领会,口念“阿弥陀佛”,盘腿坐下。
黄眉头陀冷笑大道:“你这方丈真不知好歹,那元章逆贼明知你为他送死,却不肯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如此护着他还值得不?”
元章在地下早已听得清楚,他此时刚入洞一天,尚未入定,不觉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想到,方丈待我恩重如山,我若眼见他为我赴死,我却在这地下苟且偷生,真是禽兽不如,罢了,练不得这红拳三经原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