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一段时间，齐杰每天忙着准备司法考试，早出晚归。因为压力太大，脸上也爆起了小痘痘。不过如今她也没啥心思考虑这些了，再不抓紧时间学习，就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距离司考只剩两个星期了。虽然考试的主角是齐杰，可身边人也没为她少忙活。于豁自从上次见面，知道齐杰用功复习，平日里很少打扰，但齐杰橱子里那些纯牛奶、酸奶啥的都是他送的，为了齐杰也没少花心思。而于萧的任务就是为她扫除所有一切影响学习的障碍，到了晚上该休息时，立马熄灯，保证睡眠质量。同时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督促齐杰喝各种奶。
“于萧，我不想喝了。我现在感觉身上流淌都是白色的液体，连出汗流出来的都是奶腥气。”
“啥？齐杰，你出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去看医生？”
看着于萧一副关切的神情，齐杰哭笑不得。
“小白姐，我感觉自己不像在准备司考，反而像生孩子。”
眼看着考试没几天了，齐杰心里也挺着急的。毕竟身为一个学法律的学生，能够通过司法考试才算真正跨入法学的大门。身边的同学也都崩紧了弦拼着赶着往前冲，生怕白白努力半年成了炮灰。这年头谁都知道，不进步就是等于退步，在漫漫的备考阶段，每做对一道题干掉的是上万人，360分可不是那么好拿。
每当齐杰坐在教室学习的时候，她总是会想起以前李慕和她说过的一些话，在那段岁月里，李慕给了她爱的启蒙，也教会了她很多做人的道理。比如一开始齐杰是不想考什么司法考试的，她只想安安稳稳的毕业，根本不想当什么律师，更不想进什么法院、检察院。可当齐杰看着李慕一脸严肃的表情非要她报名时，她还是乖乖的就范了，只是那个言传身教之人如今早已不在她身边。
李慕一定不会知道齐杰多少次眉梢的忧伤满溢，正如齐杰看不透李慕心里到底藏了多少她不知道的秘密。虽然早就说好了告别过去，可经历过的人都知道，有些人永远过不去。他不是涓涓溪流，你加足马力大跨一步就能迈过去，更不是经久不穿的衣服，随时可以丢掉。如果这世界真有什么东西是你不肯割舍的，除了生命还有心底的那个ta。即使齐杰好久没见过李慕了，可心底的他还是老样子，总会在不经意间就满上心头，霸占着整个空间。
复习司考的日子是痛苦的，每天陪伴着齐杰的只有大片大片的法条和音频上讲师囔囔不清的呓语。在这种状态下，很容易产生消极情绪，以至于多少次回寝室的路上，齐杰看着远处的灯火，耳朵里塞着耳机，听着伤感的音乐，眼睛却渐渐地湿润。即使到了寝室面对着小白姐的亲切接待，她都显得怠倦疲惫，脸上的笑容有些僵持。齐杰只希望这种日子能赶快结束，不再埋头苦学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不堪，可更多的原因是因为她想甩掉李慕的影子。
终于，司考来临了。
齐杰一大早就起床，梳妆打扮，忙忙惶惶的，简单收拾了一下书桌，检查了考试用品，掕着书包就匆匆冲出了宿舍，连赖在床上的小白姐喃喃的祝福也没听进耳朵里去。去考场的路程不算近，不能跑着去只好去校外做公交。公交车上很多同道中人，有的还像模像样的拿着书一颠一跛的背诵着。齐杰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环顾了下四周，长长吁了口气。此时手机响起，一条短消息。
“相信自己，考试必过。加油，么么哒。”
是于豁。齐杰看着手机，脸上堆起了久违的笑容。可当她抬起头看着窗外，一个男人的身形却让她平静的内心泛起涟漪。她想起身下车，却在起身的一刻为自己的痴傻而发笑，怎么可能会是他呢，李慕可是从来都不穿皮鞋的。即便如此，齐杰还是紧紧的贴着窗户，眼睛紧盯着窗外的男人，看着他一路走去，即使不是李慕，她也希望路上的男人可以转过头给她一个微笑，不为别的，就当是路边寻常的擦肩，抑或同醉之人的临场话别。直到男人消失，齐杰才把目光移向别处。
齐杰想：他会知道我今天考试吗？他会在考场等我吗？
没有人能回答她。
坐在考场上，监考老师打开封袋，满脸的严肃。齐杰紧紧握住手中的碳素笔，思绪却不在考场。因为临进考场时，她注意到考点门口停着一辆特警的车，齐杰没敢走近往车里瞧，一来是因为人太多，二来是她怕里面坐着那个她想见却不敢见的人。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或许多想了，但还是忍不住在远处回首翘望直到走进考场。
考试铃响了，齐杰没时间去胡思乱想，只得埋头考试。
考试很艰苦，三个小时的忙碌，让齐杰整个人都涣散了，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她觉得心里像被什么掏空了似的，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喧闹声充斥着耳边，此时却有一个声音格外清晰明亮。
“小杰。”
李慕。是李慕吗？原来他一直都在，他还关心我。齐杰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慌乱的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没错，是有人呼唤她，只是站在对面的不是李慕。
“你怎么来了。”齐杰满脸的疲惫和失望。
“怎么，我不能来关心一下你吗？”于豁一脸的笑意，温暖而灿烂。
“当然可以，小白姐呢，她怎么没来?”
“她大姨妈来了。”
“你才大姨妈来了呢，我不在，你就偷偷说你姐的坏话，我看你一天不挨打就皮痒痒是吧。”只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白姐一巴掌就打在了于豁的脑门上。
一旁的齐杰看着他们两个，不自然的流出了笑意。而在一旁挨打的于豁看见齐杰脸上的笑容，身上虽痛着，心里却乐开了花。
“你终于笑了，这顿揍没白挨。”
“那你以后就多挨点打，这样齐杰就会更开心的。”
“好啊，但绝对不能是你打我。”
两个人笑着支起了架子，一边的齐杰看到四周的同学都往这边瞅，忙把他们两个拉开。
“好了好了，别闹了，都让同学们看笑话了。”
“看在齐杰的份上，就先饶了你。”
“好好好，走，中午我请客，给小杰同学好好补补。”说着于豁拉起齐杰的手就走，完全没有理会于萧。齐杰也是着实震惊，脸红心跳，她没有挣脱，而是任凭温暖的双手带着他往前走。
齐杰想，如果这世界真有一双这样温暖的手该多好，可以带她去任何地方，天涯、海角，所有的风景都会因为这双手的温暖而变得美丽。或许，它还可以变成伞，在下雨的时候为她遮风挡雨，抑或变成拥抱，哭泣的时候可以依靠。
“靠！赶抢我的妞。”身后的小白姐一脸的愤懑。
三个人打打闹闹的走在马路上，他们的笑声好似铃铛。
齐杰分明感觉背后有目光在注视着她，忍不住回头向远处看去。
开考时那辆特警车还停在那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