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梦依稀,老家门前左侧,有一个长不到一米,宽不过70公分的小石桥。可就是这个百年小桥,留下我祖辈日夜出勤,兄姐们通往上学、走出家门、奔波于天涯的一道必经小桥。在她身上留下了儿时深深的记忆。每到阳春三月,地毯花,田埂高处的野丁香和种类繁多,叫不出名的迎春小野花,都与油菜花互不相让,紧依在小石桥身旁,竞显艳色。就连上游刚刚解冻的潺潺溪水,在绕过千户农宅竹林湾道后,也情丝缠绵地在小桥漩涡处亲吻数遍,才一步一回头地,缓缓流入家门口的那条大河中。就在那些春暖花开的季节,放学还未进入篱笆宅门,便与儿时的小伙伴们,在小桥旁追逐着蜜蜂蝴蝶,捕捉刚出窝的雏鸟……几番欢笑折腾后,静下来的童心,再去摘下片片竹叶,叠成叶叶小船,横跨在小桥中央,把它们轻轻放到水中,时而几船翻折,时而且船跃过渠浪峰尖……痴痴地看着它们,仿佛就是要让它们带着童年倔犟的梦,去穿越横池小渠,闖入大海。春天在小石桥边,采摘小野花插在头上,扮作仙姑装新娘。秋夏在小石桥旁和小伙伴们斗蟋蟀、蝈蝈、打“官司”草结、捉迷藏。傍晚站在小桥高处,翘首送那西边的落日,倾听母亲花样般的童话故事,聆听父亲悠惆的箫笛声和兄姐们的歌谣。小石桥护我幼时离家,少年入怀。就是这个故乡小小的石桥,捎来了野山荒宇的呼唤,次次送我出征天涯……更难忘的是,每一次要离开家的时候,脚步还未迈过小桥,心就有一种酸楚的痛。一尺之隔,就像心在故乡,人在天涯似的。母亲又总是站在小桥那头,望着儿辈渐渐远去的身影,不时地撩起袖口,擦着她那沧桑昏花的眼角。啊!如今的小桥已很少有人从它身边走过,好像已经完成了它使命似的,静静地横卧在长满了荒枝野草、碎花的父母墓旁。每当我回老家的时候,总是要心趋小石桥,俯身拔去它身旁的杂草,用口吹去它面部厚厚的积尘,抚摸着它那一道道沉沉的岁月皱纹。
尽管我已天命年之余,但,终生也抹不去我对小石桥的乳恋。因为,她刻下了儿时美好的梦幻,同时也丈量着祖辈们的铁骨金心与勤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