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军的办公室格调有点大杂烩的意思，欧洲的沙发东南亚的摆件，墙上还挂着几个不知是非洲的还是南美风格的图腾木质刻件，很凌乱但倒是显示出这个办公室原主人的职业和爱好。
陆皓进了办公室没有选择坐下，而是背对着办公桌站着，看着靠近门口的钟羽，丽萨尽量地将自己缩在角落中，她有种预感，接下来这两个看着养眼的家伙估计会火花四溅。
“如果我没记错，你是欧美部的高级客户经理，业绩稳定口碑不错，为什么突然辞职？”陆皓微微眯了眯眼，仔细打量了一下站在面前的钟羽，身形和自己差不多高但略显单薄了些，五官在男人中真的也可以用精致干净来形容了。
钟羽心中五味杂陈，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光明正大地站在这个人的面前，似乎有很多话要和他说，却又没有什么可说的。
“是在担心凡景的未来？还是有更好的去处了？”陆皓见这人不回答自己的问话，心里也起了点不耐烦，“你要是真的想走，也没人会故意为难你，但这中间有人违规操作必须要查清楚，这点还请你配合一下邢律师。丽萨，带他去见邢律师。”
“是，陆总。”
“等等，”钟羽突然开口，“陆总，我可以和您单独谈两分钟吗？”
陆皓奇怪地看了眼钟羽，突然心中一怔，这个人的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期待？忐忑？伤感？绝望的渴望？陆皓下意识地开口道：
“丽萨，出去把门关好。”
“哦，好的。”反应过来的丽萨有点纠结地离开了房间，将门缓缓地关上，两大帅哥的好戏就这么错过了啊……
办公室里一阵略显尴尬的沉默，陆皓轻咳了一声，“你想和我说什么？”
“陆总，请问您对我了解有多少？”钟羽安静地看着陆皓，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的激荡已让他的声音有了微不可查的颤动。
这个问题让陆皓微微一愣，皱了皱眉，心下虽然觉得怪异但还是搜索着记忆中看到的资料回道：“不多，你的材料上内容有限，让我印象深刻的一点是你的特长，如果我没记错你会好几国语言，可你填写的似乎全是自学的。其它的可能是我没留意。”
“呵呵，也就是说陆总记住了我和工作有关的信息，至于其它的对于一个经营者而言都是无关紧要的，对吗？”
钟羽的问话中又带出了尖刻的意味，陆皓冷嗤道：“你可以这么理解，任何人在职场中首先被人认可的就是他的能力，至于其它的附加价值是由双方按需界定的，难道你觉得我有必要去关心你的兴趣爱好家庭关系和教育背景吗？这些是人力资源部该做的事。”
钟羽闭了闭眼，压下心中喷涌而上的酸涩，再睁开眼眼中已是波澜不惊，带着些许自嘲的口吻道：
“陆总说得是，就像我走出这个办公室的门就和陆总是陌生人一样的道理，到那时陆总会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为什么还要更多地去了解呢？这件事是我的错造成的，是我在前两天有了更好的发展机会，我不想错过才会出尔反尔提出了辞职，至于合同问题和任何人都无关，合同早就在我手里了，而且我也答应了留下，只因病假耽误了上交合同的时间，而这也刚好给了我一个反悔的借口，对不起。”
陆皓沉默地盯着钟羽，他有种奇怪的念头，他不希望这个人是像他自己所说的是会轻易出尔反尔的人，可好笑的是自己为什么要抗拒这人对自己的评价呢？
“我不希望人才流失，但也尊重你自己的选择，既然是这样，你去办理离职手续吧，祝你前途一片光明。”
“谢谢陆总。”钟羽转身往门走去，走到门边手已握上门把手又停在了那里，转头看着已背过身往办公桌后走的陆皓，“陆总，您去过越南吗？”
“什么？”陆皓诧异地扭过头，“越南？”
“嗯。”钟羽握着门把手的手指紧得仿佛要嵌入了这黄铜之中。
陆皓转过身来，今天是怎么回事？这个人问的问题很莫名其妙，可自己却不忍心拒绝回答。
“去过，很多年前我在那里住过几年，后来就再也没去过了，对那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哦，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因为我听人说安澜集团是从越南起家的，所以还以为陆总会对那里很熟悉。”
“看来你听说的事情不算少，还有其他事吗？”陆皓要送客了，钟羽淡淡地扯出一个微笑道：
“再见，陆总。”说完打开房门走了出去，陆皓站在那里看着钟羽离去的背影，心中突然有些不宁，这人刚才的笑怎么看着让人觉得不安。
甩了甩头，一定是自己飞机坐久了，时差没倒过来，大脑今天当机了，才会有这么多莫名其妙的想法！陆皓放下心中的疑虑，转回办公桌后坐了下来。
钟羽的离职手续办理得非常快，他当众辞职已经让人事部门未雨绸缪地准备好了所有手续，加上他这两天一直在整理交接的公事，电脑中文档一传送再删除自己在公司的邮箱，钟羽也就没什么东西需要交待的了，至于未结清的工资和奖金自然会打入工资卡里。
手捧着一个小小纸箱的钟羽走出了办公大楼，回头看了一眼这栋二十六层的大楼，凡景在第六层，说心中一点都不留恋是假的，毕竟这是他第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有了几个相处还算融洽的同事，原本是想着再多留些时间的，也可以好好想想接下来自己该怎么走？没曾想，变化来得措手不及。
钟羽低头看了眼手中的小纸箱，其实里面也没什么东西，除了自己的水杯外，也就是两盆小小的盆栽，一个毛茸茸的仙人球，一个厚嘟嘟的绿色多肉，养它们也是办公室里的女孩子说这些防电脑辐射，进了一批分到每张办公桌上的，因为很好养活钟羽就留下了，时间久了也就有了点牵扯了，若是自己带队出去时间比较长就会拜托小赵或者文英浇一次水。
办公大楼外有一条绿化带，钟羽走了过去，看了看纸箱里的两盆小东西，伸手取出放在了绿化带里，而后转身将小纸箱和里面的水杯一起丢进了边上的垃圾箱。
“我想好了，我想跟着您学习，可以吗？”已坐进出租车里的钟羽打给了陈天宇，陈天宇爽朗的笑声隔着话筒传了出来。
“当然可以，欢迎你，小羽，选择天丽你不会后悔的！晚上来家里吃饭吧，也好让你那姐姐放心，这两天她总惦记你。”
“好的，我晚上过去。谢谢您，陈先生。”
“小羽，以后在公司里叫我董事长，私下叫我姐夫。我可没那么大学问，可以做你先生。”
钟羽嘴角微微上扬，含笑道：“好的，我记住了，姐夫。”刚才阴霾的心情被陈天宇的爽朗打散了不少，老天对自己还是很好的，是吧？
为什么还不满足？你还在奢望什么？钟羽！难道你还幻想着在他的记忆中会有你的存在吗？对于他而言，你从来就不曾出现过！
那对于他呢？他是否还记得有我的存在？没关系，记不记得都无所谓，我要的只是你们该付出的偿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