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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毒君

方家陵园。

陵园中的桃花已经盛开,结出一粒粒果实饱满的桃果,青绿的树桩配上粉红的桃花,让这方家陵园中充满了生机。

中州城的风土习俗历来如此,小门小户在先祖墓旁栽种桃树,豪门世家在自家陵园中栽种桃树群,每年的桃花盛开、桃果丰盈,便喻意这自家先祖在九泉之下已经重获新生。

给方家历代先祖焚香烧纸后,方禅蹲在陈伯墓前,点燃香后,燃起钱纸。

“陈伯,那方振声已死、沐小公爷也已死,你在九泉之下可以安心投胎了。”

方禅一边口中念念有词,怀念着陈伯,一边心里思及娜依的背叛,与阿奶的指责,忍不住心里发酸。

一片桃花树叶,随风而逝,从方禅眼前飘落……混入燃烧的钱纸堆中,烧得“噼里啪啦”作响。

“当桃叶随风逝去,究竟是桃树的不挽留,还是桃叶的追求?”

看着钱纸烧完,方禅叹息口气,迈步走出方家陵园。

青云宗碧落山下,青云宗主带领所有宗内弟子、长老,在此迎接圣宫来使。

人群中的沙展长老,心情最是复杂。

数十年前,自己欲进入圣宫,因天赋不够,一直不得其法。花费近二十年才培育出的得意弟子李玄奇,终是如自己所愿,有望进入圣宫中,却在不日前,与人在中州城厮斗身亡。

这一切所说是李玄奇咎由自取,但沙展始终心难释怀,想要帮自己的得意弟子报仇。

望着圣使意气风发的骑乘万金难求的青玉花葱狮而来,携带八名元罡境武者护持自身,沙展心内更是感叹,若是自己弟子不死,只怕也有这么风光的一天。

顾不得心内的感叹,眼见青云宗主已经抢先迎接上去,沙展随着一众长老跟上。

“青云宗主,你我都是老相识了,怎的如此客气,劳师动众的候在这碧落山下。”毒君朗声一笑,已经从青玉花葱狮背上下来,朝迎接自己的青云宗主客气说道。

“圣使说笑了,我大秦王朝乃是礼仪之邦,礼不可废。再说圣使如此重要人物,自然当得起青云宗所有人来此迎接,圣使万莫要如此客气。”青云宗主更是客气。

“哈哈,客气,客气。”毒君任由青云宗主拉着他的手,以示亲近,朝青云宗上走去,笑着道:“不过我还真就是喜欢青云宗主如此客气。”

青云宗,青云枫林,青云宗主居所。

“青云宗主此次的人选,天资上乘,又培育有加,个个达到了元罡境,想必带回圣宫之后,定会让各位大能非常满意。”

毒君取出一方三寸银杏木盒,打开盒盖,一股药香渗透满室,三色晶莹之光映透了整个木屋,一颗流光溢彩的药丸静静躺在银杏木盒中央。

正是“三花炼神丹”!

“青云宗主,这是圣宫嘉奖你这些年的辛勤功劳。一颗“三花炼神丹”,你应该不会看不起吧。”

青云宗主看着那药香四溢的“三花炼神丹”,呼吸沉重起来。

毒君笑意吟吟,漫步走出了木屋,屋外华生正在等候。

“王爷,你这样怕是于礼不合吧。是不是应该在领人走的时候,再把奖赏给那青云宗主比较好些呢?”华生道。

“要想马儿跑,就得先给马儿吃草。我准备这次将墨玉麒麟带回王都炫耀炫耀,气气杨昭那蠢货,若是没有青云宗帮忙协助,我们在此地人生地不熟,又怎能将事情办妥呢。”毒君道。

“王爷,树大招风,老王爷的教训要谨记啊。”听闻毒君准备将墨玉麒麟带回王都,华生大惊,岂不是让杨昭和那人,都明白了这一切是毒君设的局了么?

“华叔叔。”毒君一声厉喝,“你要弄清楚,我这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我敬你是府中老人,跟随我父王多年,希望你下次说话前,分清楚好歹。”

“是。”华生苦涩一笑,默默跟在毒君身后,前往青云宗安排的休息处。

泗牟县,土牧堡。

炊烟寥寥,烟雾弥漫,升起的篝火、打好的灶台,土牧堡人在炮制着熟食。

娜依立在土墙边,默默注视着远方。

这是方禅离开的第十四天……

方禅的离开,阿爹的漠视,阿奶的谩骂,不懂事的伢子,在阿奶的教导下,对原本爱护自己有加的姐姐开始敌视……

这一切的一切,对于一个不过十六年华的女子来说,打击甚大。

“方郎,你说过要娶娜依回中州城的。怎的到现在还不来,难道不知道娜依等的你很辛苦么?还是你已经忘记了娜依……你,终究是要将娜依,当做你生命里的过客么?”

娜依原本乌黑亮泽的青丝,现在随意凝成一团团,再无一丝光泽,丧失了生命的光华。原本富有弹性的肌肤,也已几近干枯,似要增生皱纹。原本一双牟亮时时闪烁着神彩光芒的眸子,此刻也已经变得灰暗……整个世界在她眼中,都变得没一丝色彩。

当青春年华逝去,等到她的唯有黯然老去。

“哼,再给你三天时间,要是你再不回来,那娜依可就要随意找个人嫁了,让你后悔一辈子!”

思及那与方郎短短三日的甜蜜爱恋,娜依眼含羞意,微笑缅怀,转瞬,却又面露死灰,傻傻呆呆的看着土墙之外。

那不过只区区三尺高,毫不牢靠的土墙,阻隔了她与她的方郎两颗曾经紧靠在一起的心……

中州城,方府。

邓管家急急奔入练武场,眼见老爷正在习练武艺,不敢打扰,静静垂手而立,等待老爷练完武艺,再禀告不迟。

已经放下了心中芥蒂的方禅在练武场上狂龙急舞,见邓管家在一旁垂手而立,知道他是有事,但并非很紧要的事,也不理会,径直练着。

情之一道,最是伤人。

方禅与娜依分别后,经历大半月的修养,初历男女之情的伤痛才没那么难过。只是时不时触动心头那份酸楚,还是会有丝丝心痛的感觉。

“邓管家,有合适禀报?”

方禅放下驼龙枪,接过邓管家递来的毛巾,擦拭汗水。

“府外先前有一名女子求见,自称是玉雪斋弟子,寻老爷你救命。现在我将她引在客室。老爷,你看是要打发她离开,还是……”邓管家低垂着头,等着方禅吩咐。

“玉雪斋?”

方禅没回答,径直朝客室走去。不知为何,听到是玉雪斋来人,心底就有些喜悦,但同时又有股淡淡的酸楚。

客室中,一名女子正端坐椅子,望着对面墙体目光出神,身旁的香茗却是一口也未曾碰过。

“你是?”

到了客室,见并非自己心头所想之人,方禅禁不住有些失望,出声询问。

“小女子名雪怡,以前在玉雪斋、御兽部落,与方老爷见过的。”女子雪怡起身行礼,面带英气,俏脸雪白,一身白衣,与方禅的梦中人甚是相似。

听雪怡点出玉雪斋、御兽部落,方禅眼前一亮,猜测雪怡怕是受聂晶晶之意来寻自己的,心头便是一喜。

“雪怡姑娘,请坐。不知你此次来寻方某,有何要事?”见雪怡面色犯难,方禅朗声笑道:“无妨,雪怡姑娘,有什么为难的,尽管开口,只要方某能办到的,定当尽皆全力也要为姑娘办到。”

方禅最后说的是“尽皆全力为姑娘办事”,却并未道出雪怡的名字,一旁垂手而立的邓管家,就在暗处打量着雪怡,心头暗自猜测,看来这雪怡姑娘与老爷不是一般关系,幸好方才没有失礼。以后可要礼敬有加,万不能招了雪怡姑娘的记恨。

雪怡自然也听懂了方禅的话意,面对这杀了自己师父的大恶人,雪怡面色犯难,终究还是一咬银牙道:“方老爷,可还记得夺魄膏?”

“记得……怎么了?”方禅皱起眉头,心头有了一丝不妙感觉。

“当日,方老爷与一众异人宫上使,赐予了我们玉雪斋四枚“夺魄膏”,分别由我、师姐雪心、雪莲、斋主等人服用,其中雪莲师姐已经不幸身亡了。现今,玄机四宝事件已了,异人宫的上使们却并未赐下解药,所以我想……”雪怡道。

“这“夺魄膏”的解药,我是没有的,只有异人宫五长老手中才有,你们应当去异人宫求取才对。而且这本就是两派当初约定好的事情,不至于让雪怡姑娘这般作难吧?”方禅直话直说,倒没有丝毫推诿。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雪怡叹气。

“我知方老爷你已经叛出异人宫,说话也就不与你遮掩了。实不相瞒,那异人宫并不愿意给我们解药,只是定期差人送来一剂安抚之药。每次只能压制毒性一月时间……一月过后,毒性又会重新发作。”

雪怡续道:“我知晓异人宫的上使此意为何。但我玉雪斋一直清静无为,虽立了门派,却也与世无争,斋内又没有什么高手。更是不值得异人宫花费如此大的代价。所以,我想请方老爷做和,请异人宫上使赐下永久解药,不再让我、雪心师妹与斋主饱受这夺魄之苦。”

雪怡看着方禅目光闪动,期待非常。

“是……你们斋主让你来的么?”方禅问道。

“不是。”雪怡摇着头,雪白鹅颈修长迷人,“斋主,此刻已然毒发,根本说不出话来,又怎能差得了我。”

“怎么会这样?照你所说,你们的毒应该是一月发作一次才对,你们三人又是同时服用的夺魄膏,怎会她与你们的毒发时期不同?”方禅急切询问。

一旁的邓管家这才领悟,原来与老爷有关系的人,是玉雪斋的斋主。不过听这名字,看面前这雪怡姑娘的打扮,那玉雪斋不会是什么清净之地吧!

“方老爷,可还记得在御兽部落时,斋主怀抱的那头菩提幼兽?”雪怡道。

“记得,这与菩提幼兽又有什么关系?”方禅缓声下来,强压心底急切。

“实不相瞒,我玉雪斋有一不传之秘,名为玉雪禅心。一旦修炼,却能极快提升自身武境。但修炼之时,会有幻象诞生。习练者若是定力不够,就很容易被幻象吸引,继而走火入魔。所以需要那能清净灵台的菩提兽辅助才行。”

方禅静静听着,等待雪怡说到关键处。

“而斋主为了让玉雪斋……摆脱异人宫的控制,一直都在修炼“玉雪禅心”秘技。”

说到这里,雪怡小心看了方禅一眼,见他脸色并无异色,续又说了下去。

“虽然连日来,依靠菩提兽清净灵台、镇压幻象,斋主的武境一日千里,提升虽快,但也诱发了体内的夺魄膏发作得更快。我与雪心师姐的毒,往往一个月零四五天才发作一次,而斋主却是十七八日,体内的毒性便会发作了。”

方禅听到这里,面色难看,道:“先去瞧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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