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赟在大连转了几天之后,就开始乘客船向山东半岛旅行。他在旅行之前,一大早就专程来到海边去欣赏那海的博大胸怀。在陆地上,他看惯了山山水水,乡村城镇。如今站在这海边上,他反倒又有了一种别样心情。虽然他对大海这个词早就熟悉了,可一直生活在内陆的孙赟,现在看到了这真正的大海,并且身临其境地在这里感受,他还是第一次。这一望无际的海面,白浪翻滚,层层叠叠,海水不断地伴随着哗!哗!的喧嚣声拍打着海岸,撞击着礁石。远远的海面上,有几艘巨轮和帆船正在航行,还不时地传来阵阵的汽笛声。在这永不停歇的动态世界中,太阳正从东方的海平面上冉冉升起。
“太壮观了!”孙赟动情地叹出了声。海风吹动他的衣角,吹拂他的脸颊和黑发,使他的精神更为振奋。他激动地眺望着远方,尽情地欣赏着这大海的风光,此刻他心中感慨激昂。
他找了一块光滑的大石头坐了下来,望着东方那朝霞托起的鲜红太阳,马上就联想到他心爱的周红。“啊,周红,我心中的太阳!你就像那正在升起的美丽而温暖的大太阳!自从我的生命中有了你,我的心里就始终地充满着阳光,每当我想起你,我的浑身就更有了力量。你的坚贞,你的柔情,会永远地温暖着我的胸膛,激励我向上。我要为你奋斗,我要为你痴狂,坚持,努力,确保如约地走向成功,早日和你一起共度好时光。”
一想到时光,孙赟忽然记起了和周红分别时的另一个约定:每月要向周红报一次平安。现在一晃他们已经分别了二十几天。孙赟也不知道周红过得怎么样?他俩约定的打电话报平安,其实就是为了抚平彼此之间的担心和挂念。孙赟想到这,觉得应当马上去给周红打个电话。
那么周红现在又怎么样了呢?她一直都在遵守诺言,坚守爱情,她正在刻苦地努力学习。自从她与孙赟分别之后,她就一直坚持用工余时间攻读。每天八小时工作之外,她最低还要保证八小时学习。她与孙赟的真挚爱情产生了强大的动力,使她在学习的道路上不断地取得进步。另外她还格外地注重在劳动中锻炼身体,使得自己的身材不仅优美,而且还结实有力。周红现在觉得自己这样的生活特充实。
向周红报完平安的孙赟又回到了海岸上。他得知周红一切安好,并且在学习方面在不断取得进步,他的心里特别高兴。于是,他面对着大海,情不自禁地开始浮想联翩起来。而周红在电话那边得到孙赟的平安消息也同样是兴奋不已。
七八点钟的时候,一艘驶近的巨轮传来阵阵的汽笛声,把孙赟从沉思中唤醒。他从背包里取出日记本,望着美丽壮观的海景,提笔写下了这第一次感受大海的日记。这只是他今天日记的一部分,等到下午登船航海之时,他还会继续丰富那更让他心动的内容。
他来到海边,漫步在沙滩上,开始练习用英语表达、抒发自己此刻的心情。继而他又在心里用汉语倾吐着自己对大海的心声。他用双手触摸大海,亲近大海,但觉得这样还不能够让自己尽兴。于是他临时决定,马上全身心地投入大海,好让自己彻底地感受一下这大海的情怀。
说到这,也许有人会问,这样是不是很危险?请不用担心,他会游泳,他曾经还是一个游泳健将。此时他脱掉外衣,作了游泳准备活动,然后就直奔海里跑去。清凉的海水卷起波浪,连绵起伏。孙赟时而迎击风浪,时而潜水蛙行,他如鱼得水,又像水鸟出笼,欢天喜“水”地游着。畅快的他,此时只有蓝天,只有大海,只有那飞来与他相伴的,一直在海面上喊着“嗳!”“嗳!”“嗳!”的海鸥。他快乐极了,此刻,没有半点儿寂寞和孤单。
时值中午,孙赟上了岸,他用清水冲洗了全身,然后穿好衣服,背起背包直奔码头。宽阔规整的港口,一艘艘巨轮来往不息。孙赟在码头上用完午饭,登上了客轮。这时送行的和旅行的人纷纷告别,就像电影里的那些特写场面。孙赟是一只孤雁,他此次旅行是因为现实情况的逼迫而不能结伴同行。但尽管如此,在登上客轮的那一刻,他也进行了象征性的告别。他告别陆地,告别过去,告别他那曾经走过的风风雨雨。
随着“嘟!嘟!”的汽笛声,客轮启航了。船尾渐渐地离开了海岸。孙赟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扫视了一周,看了一眼各有心思的旅客,然后他拿出了日记本,又开始写了起来。就在这同时,坐在他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起他来。孙赟假装不知,继续在写着日记。那人又继续打量了他一番之后,目光落在了孙赟正写着的日记上。孙赟这时才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这位打量自己的男子。这个人面带微笑,国字脸,梳着油光锃亮的背头。脑门儿上已经开始有了几道儿浅皱纹。不过看上去还是很年轻。他上身穿着灰色涤卡中山装,下身穿着一条蓝色料子裤,他的裤线烫的笔直笔直,一个上海牌的手提包正放在他的双膝上。他见孙赟转过头来,便抬起头问:“兄弟贵姓?”
孙赟礼貌地回道:“免贵姓孙。”
中年男子笑笑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肯定是一个大学生。”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孙赟故意问。
“从你的面相,和你的一举一动。”中年男子满有把握地说。
“谢谢!但我现在还不是。”孙赟惭愧地说:“我是一个流浪汉,没有了父母,没有家,是一个流浪着学习的学生。”
“流浪汉?不像!流浪汉那是什么样子。要说学生嘛,真像!”中年男子坚持自己的观点说。
孙赟认真的说:“真的,我是流浪汉,只不过是能用双手挣钱供自己读书的流浪汉。”
“是吗?这个我还真的没看出来!”中年人有些不解地说。
孙赟向他简单地介绍了自己流动维修挣钱供自己学习的经过,说:“考上大学是我现在的惟一愿望。”
“噢,是这样。那你真了不起!你这种求学方式可真是别有情调,也可以说是一个奇迹。我很感兴趣!不知你是否需要帮忙?”
“不用了,多谢您的好意!”孙赟婉言谢绝。
中年男子又自我介绍说:“我是杂志社的,我是说你这样流动着学习,也算是云游四方,脚踏实地地浏览祖国各地的大好河山,那么,你所到之处,一定会有发自内心的感触吧。”
“那当然有,而且是深有感触!”孙赟点头承认。
“这就对了。”中年男子接着说:“这样,你每到一处,就把你的这种感想写出来,噢,散文,报导,小说,都行,然后发到我社来,如果水平到位,我给你校对发表,你就可以挣得稿费了。”
“是吗?有这等好事!那,老师,我能行吗?”孙赟有点不信。
“当然,这等好事不是每个人都能碰上的,而且按要求,也是有前提条件的。”
“什么前提条件?”
中年男子郑重地说:“首先嘛,是我对你的事迹有所感动,其次,你的写作水平必须得达到我社的发表要求,再者,就是你必须同意,我们对你的稿件具有修改权。”
“您还没有看过我写的东西,也许是高看我了。”孙赟心中没底。
“这个,我可以现场测试,我给你出个题目。”中年男人说着,拿笔写了题目:《海之晨》,散文体裁。然后递给孙赟说:“感兴趣的话,你现在就写给我看。”
孙赟接过题目,看了一下,说:“我接受您的考验。”然后拿起笔就开始写起来:
海之晨
地球的那一半渐渐进入梦乡之时,这一半也在慢慢地苏醒。新一天的大幕从地平线上悄悄升起,大海又浮现出滚滚的波涛。天空中的星星已被泛白的东方暗淡隐现,渐渐地不见了。这时千百条渔船,又开始在海上扯起了风帆……当汹涌的海浪完全把那黑暗的夜色吞没之时,太阳,就慢慢地从东方露出了笑脸……
对于写作,孙赟不认为是难事,因为他从中学开始,作文就一直很好。不管是论文还是散文,或者是记叙文、说明文,他自己都不知写了多少篇。特别是散文,他每天在日记里经常用的就是这种体裁。所以对于散文他更感娴熟。他虽未达到博览群书的地步,但也着重阅读了逾百卷的文学作品。所以对于今天的这个题目,他照样是“下笔如有神”。他语言流畅,词句朴实无华,尽管写的不是上好文章,但也能将他自己的丰富情感表达。很快,他完成了这篇散文,也可以说是一挥而就,顺理成章。
中年男子接过孙赟刚写完的散文,快速地看了起来。他看着看着,开始点头,接着脸上露出了微笑。当他看完最后一行时,突然惊喜地叫起来:“有情调!写得好,写得好哇!”他急忙握住孙赟的手赞扬地说:“不错,我没看错!这篇散文除了几个形容词需再作斟酌外,其它再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了。好,你可以给我社投稿,而且大有刊载的机会!我这,通过了!”
客轮乘风破浪,船头劈开海水,船尾泛起一道白色的浪花。孙赟双手紧握中年男子的手,激动地说:“谢谢!谢谢您的抬爱,谢谢您的指导!敢问老师的尊姓大名?”
“我叫吉洪波,是一个杂志社的编辑,欢迎你给我社投稿啊!”
“谢谢吉编辑,我叫孙赟,学生不才,若有不当之处,请您多多指教。”
“大胆地写吧,把你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写下来,但不要唱高调,要实事求是,要多写一些积极向上,能反映时代气息,具有生活意义的好文章。噢,你的地址?”他忽然想起什么,说:“给你回函或寄稿费的地址怎么写呢?”
孙赟也犯了愁。“我一个流浪汉,哪有什么固定的地址啊?啊,对了,可以寄给我一个在工厂里上班的女朋友吗!”
“可以!就这么办。”然后双方交换地址。从此以后,周红开始不定时的收到刊有孙赟文章的期刊,和相应的稿费。
夜幕降临了,孙赟随同吉洪波走出船舱,来到甲板,望着海上那些航船的灯光说:“很荣幸能认识您,以后还要请吉老师多多指教啊!”“不用客气,你看这大海,它的胸怀是多么宽广啊!人们习惯用大海来形容知识的博大精深,用大海来形容生活的风波不平,可这个大海,更需要有勇敢坚强的水手啊!”
“老师,我愿把自己锻炼成为一个勇敢、坚强的水手!”孙赟坚定地说。
“你会的,我相信!”吉洪波点头面向孙赟,二人会心地笑了。
“嘟——,嘟——”船靠岸了。孙赟和吉洪波下了船,上了岸,吉洪波握着孙赟的手说:“祝你成功!”孙赟点头致谢道:“感谢恩师,吉编辑再见!”而后,二人就此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