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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心病

果儿又伤痛着哭了。艾欣则木然地望着她,心里也是五味杂陈的,不知该说什么。

“现在,你该懂了,为什么陈佳鸣到处偷腥,而我却能一忍再忍了吧。”果儿无精打采地说,“他能感觉到我有不能说的秘密,也嫌弃我,所以他会到外边找……那些所谓的干净女孩子,去填补他的心理平衡。我知道了也唯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美其名曰是因为爱,倒不如说,他成了我的救济品,有他存在,我才觉得自己像个人,还有价值。可我万万想不到,也无法接受的是,他喜欢的其实是你!原来他一直心里有你,他最想得到你!你的一次次拒绝,使你的身价无形中提高到百般千倍甚至万倍,一下子把我比下去了,我根本无法同你相比的,你太珍贵了!我也根本承受不了这种相比,我比不起呀……”

果儿的声音又颤抖了,夹杂着悲苦的味道,任谁听了都会心酸。

艾欣忙说:“我没有要跟你比呀,从没有这样的心思。其实我是那个自卑的,你的家境优越,你出手阔绰,我接受你给我的贵重礼物时,真觉得烫手和自愧,我的心里也十分煎熬呢!”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果儿期盼地望着艾欣。

艾欣不住点头,要果儿知道她的想法。

果儿却冷笑了:“可就算你那样想过,我现在也找不回平衡了,因为……我偏离得太远了……”

“不!不是那样的!你能回来,会好起来的,一定会的!”艾欣激奋地叫着。

“你又在哄我,你要哄骗我多少次?”果儿文弱地说。

“我们是姐妹,怎么会哄你?我没有一刻想害你,我更希望你好,你要好起来呀!”艾欣不断呼唤着果儿,希望她能感觉还有希望。

而果儿,却默默不语了,呆望着屋顶,僵住了。

……

数小时后,家人才找到了艾欣。而果儿也被送进了医院进行诊治。

乔临枫焦急地望着艾欣说:“你怎么样?吓坏我了!”

艾欣勉强含笑:“没事,我挺好的。”

“可你的嘴破了。”乔临枫直心疼。

艾欣微笑道:“小伤,不碍事,咱们回去吧。”

“你可真把大家吓死了,这个唐果儿,我真想揍死她!”乔临枫气愤之极。

“算了,不要那样说。她也是可怜人。”

“什么?”乔临枫异常吃惊。

“你想想看,她要是真对我不利,我会有机会打电话告诉你我在哪吗?”

乔临枫愣住了,狐疑地想着她的话。

艾欣不想停留在外了,还想去医院看看果儿的情况。

可是果儿虽没外伤,但自从进了医院就一言不发,整个人呆呆的,叫人不解。

唐一骏看养女变成这副模样,心疼得饭都吃不下,整日抹眼泪,也让艾欣看着心痛。

医生们都说不清果儿是什么病,就建议她去看心理医生,或许能帮她治好病。

然而果儿是那种不配合治疗的病人,心理医生也拿她没办法。

艾欣就求医生另想办法。

心理医生说果儿患有严重的抑郁症了,可能还伴有自闭症,不跟人交流,不配合治疗,再高明的医师也束手无策。病人想要医治好,首先要自己有治疗的意愿才行。

这下,大家都心灰意冷了,觉得果儿是诚心不想治病,是破罐破摔了。

唐一骏伤心不已,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艾欣不忍父亲痛苦,就开解他,并说会再想办法治愈果儿的。

唐一骏六神无主了,呆望着艾欣,说:“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呀?”

“或许,应该刺激一下她,让她有所反应。”

“刺激她?打算怎么做?”唐一骏焦急地问。

艾欣想了想,说:“要不把我的养父母接来,让他们见个面。”

“什么?”唐一骏感到吃惊。

“我的养父母很可能就是果儿的亲生父母,让他们相见,或许能刺激果儿呢。”

唐一骏直摇头:“可,这还不确定呢,万一他们不是亲生的呢?”

“就先当是亲生的,就告诉艾家的父母是她亲生父母,目的只为刺醒果儿啊!”

“你想骗她?”

“不是骗,是为了给果儿治病。我们也要事先和养父母沟通好,算是演场戏吧。只要让果儿有反应,就比现在好很多呀!”

唐一骏不安地说:“可这有风险啊。”

“我知道,但也只能这样试一试了,不然还有别的办法吗?她呆呆的都多少天了?难道要她一直这样自生自灭吗?”

“不,当然不是,她是我的女儿,她怎么都……是我女儿啊!”

“是呀,爸爸,我们冒点险吧,总还是有点希望的。”艾欣苦求着父亲。

就这样,唐一骏答应了,一切按艾欣的计划办。

问题是,要艾家父母配合演场戏,其实挺为难的,老两口也饱受情感上的煎熬。因为他们事先知道,果儿可能就是亲生骨肉。

尤其是艾妈妈,想到果儿此时的境遇,就想着,若果儿真是自己的女儿,她变成了这样,真叫做父母的伤心死了。

艾欣则极力给艾妈妈做思想工作,不管果儿是不是亲生的,都以先救人为第一位。

艾家爸妈做好了充分准备,艾欣就带他们去医院见果儿。

果儿依旧神情呆滞,始终是很安静的。艾欣问护士果儿情况如何。

护士说她整天就呆坐着,要么看看窗外,要么看着墙,什么事也不做。

艾欣很心酸,想到果儿长此以往,就成废人了,太可惜了。如果她真是艾家的骨肉,岂不坑了他们老两口?并且父亲也不会好过的。因而她志在把果儿治好。

艾欣轻轻坐在果儿旁边,望着她,但果儿没一点反应。艾欣很伤心。她还摸摸果儿的头发,给她整理衣服,但果儿依旧没反应。

艾欣哀声叹了口气,觉得无奈,就找医生细问情况。

心理医生告诉艾欣,果儿在迫使自己遗忘不愉快的经历,她拒绝接受现实,潜意识在逃避,所以把自己封闭起来,不理会外界了。

艾欣愁苦地说:“那怎么办呢?她不能一辈子就这样过啊!”

医生也无奈地说:“这要靠她自己了。其实心理疾病,更多的是靠自己走出来,外界干预,也是基于她本人意愿的基础上的。没有这个大前提,任何人都帮不上忙。”

艾欣理解了,也更感觉渺茫了,失落地回到艾家爸妈身边。

父母也在打听果儿的情况。艾欣说不容乐观,但可以去见见果儿,看她有什么反应。

艾欣把养父母带到果儿近前,果儿没有反应,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眼睛直呆呆盯着墙角。

那一对老夫妻,看到果儿这副模样,也很心酸,既希望她是自己的女儿,又希望不是,很矛盾。

艾欣观察了半天,果儿还是没变化,就轻轻对果儿说:“果儿,看我带谁来了?”

艾欣拉着果儿的手,指向艾家父母。

果儿只打眼瞧了他们俩一眼,便又去看墙角,仍不说话。

艾欣想了想,又说:“果儿,你认识他们吗?曾经,他们是我的父母。”

果儿没反应。

艾欣继续说:“果儿,他们其实是我的养父母,可却是……你的亲父母呀!”

这时,果儿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让艾欣看到了。

艾欣有些欣喜,继续说:“果儿,我们帮你找到了真正的父母,就在你身边,你看看他们吧。他们好想你。”

果儿的眼神也有变化了,忽然灵动了一下,然后看向艾欣,好像有话要说。

艾欣赶快抓着她的双手,说:“果儿,看看他们,喏,他们就在旁边。”她指引着果儿转向艾家父母,使他们三人对望起来。

这对中年夫妇看到果儿可怜的眼神,心里非常难过。然而他们正沉浸在悲伤中,果儿却开始有反应,眼睛忽然睁大,眼神透出来,嘴巴也半张着,不知她要做什么。

艾欣看着稀奇,燃起一股希望,并对果儿说:“你看,他们是你的亲生父母,一直在寻找你的亲父母,他们终于找到你了。”

果儿眼中泛着泪花,惊奇地看着艾家父母,满脸透着惊愕,叫人琢磨不定。

艾欣觉得有希望,就继续说关于父母的一些信息。

但很快,果儿就蠢蠢欲动了,不过她不是欣喜,而是害怕,不住往床里边躲,把艾欣推在自己身前挡着,害怕见艾家的人。

艾欣不知何故,对果儿说:“别怕,他们是你的父母,不会伤害你的,放心。”

果儿突然开了口,颤声说:“不,不,他们不是,你骗我的,他们不是!”

“他们是,我说的你还不信吗?他们真是日思夜想着你的父母呀!”

艾欣说话的时候,艾家爸妈也百感交集,愁郁地看着果儿,心酸极了。

果儿则一直喊着:“我爸爸是唐一骏,一个高高大大的帅气男人,怎会是这样子呢?而我妈,早就亡故了,不在世了,又哪突然冒出个妈来?你骗我的,都在骗我啊!”

果儿吭气着,怎么都不认这对夫妻。

艾欣怕养父母伤心,就极力安抚着,说果儿还在病中,她的话不能当真。

但话音未落,果儿就激烈地叫嚷起来,居然站在床上发疯蹦着、叫着,让艾家父母出去,不想见他们。

艾欣赶紧制止果儿,叫她控制情绪。

但果儿已像脱缰的野马,无法自控,嚎叫着非要赶出艾家的人,说不想被他们抓走,不愿见他们。

果儿的话深深伤了艾家父母的心,尤其是母亲,声泪俱下,她忍不了这种苦楚,一个人先跑出去悲伤哭起来。接着艾父也跟出去,去抚慰受伤的妻子。

看到果儿发癫发狂的样子,艾欣也难过至极,曾一度控制不了她,险些让果儿自伤。

好在医生和护士迅速赶来帮忙,来了好几名大夫一起把果儿制服,给她打了镇静剂,才算安静下来。

艾欣也是虚惊一场,再不敢私自做主张,没想到果儿会有那么强烈的反应,真让人忧心。

乔临枫和唐一骏闻讯赶来后,也都在为果儿的病积极想办法。

唐一骏很挂念果儿,就想见见她。

但艾欣很怕再出现那样的情况,觉得危险性太大。

可唐一骏决心一试,想着果儿应该不会拒绝自己,毕竟两个人相依为命那么多年了,感情不是说散就能散掉的。

于是第二天,医生安排了果儿和唐一骏见面,这一次果然与前次不同。

唐一骏看着果儿,慢慢走近,并顺利地坐到她床边。

果儿很自然地看向唐一骏,呆了片刻,她才缓缓开口:“爸爸……”

听到这一声叫,唐一骏的心都化了,赶忙把女儿抱紧,瞬时淌下泪珠,啜泣起来。

这时没有外人打扰,父女俩就这样抱头悲泣着,场面一度很感人。

艾欣等人透过门上的玻璃,在屋外看清了整个情况,心里也百感交集,不是滋味。

乔临枫和艾家父母也都被感动着,也祈祷果儿早日康复。

本以为果儿见到唐一骏会逐渐好转,可她却不愿回唐家,定要住在医院里,一个人孤苦着。

艾欣和医生都认为这样不利于果儿控制病情,她太孤单了,长期一个人在医院,只会越来越孤苦,越来越没信心,进而病情会加重,严重的话,会有自杀倾向。

大家闻听了都很害怕。唐一骏是希望果儿回家的,可她偏偏不愿意,谁劝说都无力,连医生也不知是为什么。

艾欣看到此番情景,似乎明白一些,就对果儿说:“你不想回唐家,那你想去哪呢?”

果儿喃喃回道:“在这,在这里。”

“你想留在医院?”

果儿点头。

“那怎么行?你的病会变重的。”艾欣担忧地说。

“我不能回家,不想回家,爸爸会骂我,会不喜欢我的。”果儿幽幽地说。

艾欣抓着果儿的手,说:“爸爸不会骂你的,他爱你。回家吧。”

“不,我已经不是骄傲的公主了,我是草民,是低到尘埃里的女子,不是大小姐了。”

“可你还是唐家的女儿啊!”艾欣都急哭了。

但果儿不再回应,两眼发直只看一处,周围的人干着急也没用。

“这可怎么办呢?”唐一骏愁苦地自问着,为果儿操碎了心。

艾欣更不愿看父亲太劳心,就极力想办法。

她焦急地问乔临枫该怎么解决。

他也是毫无对策,果儿心里有疾病,谁都打不开她的心门,太难办。他的意思是,先把果儿放一放再说,也许过段时间就能想到办法了呢。

艾欣也觉得只好如此,可把果儿一个人丢在医院里,她又于心不忍,总不忍离开医院,情感纠结住了。

乔临枫很不解,问艾欣:“你要知道,你不是唐果儿的监护人,也无权监护她。你对她,没有任何责任和义务!她现在是个病人,你还能怎样?你已经为她做的够多的了,算对得起她了,难道,你也把自己逼到死路上吗?”

艾欣悲切地说:“我只是,不忍看她这样,我们在一起上学时,她是多么欢快开朗的人啊!她还年轻,就成了这样,我看着能不心疼吗?她可是跟我同岁,认识多年的朋友啊!”

乔临枫也急了:“这些我都知道,可她也曾害过你,难道你忘了?你做的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本分了,再没必要去纠结这件事了。”

“是,她是害过我,可她心里也苦呢……”艾欣没有说完,就呜呜咽咽哭起来,惹得老公直心疼。

乔临枫也不想妻子哭,就不再阻止,只用拥抱暖慰她的心。

果儿的事暂且搁置下来,不过艾欣没忘记,想着还是要尽快解决。忽然,她有了一个想法,想征求老公的意见。

“临枫,你说,要是让果儿来咱们家住如何?”

乔临枫立马高声说:“什么?让她来住?你……”他说不下去了,泄气地叹了一声。

艾欣为难着说:“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可果儿不能被冷落呀,那不利于她的病。”

“可我们不是她的亲人,要如何住在一起?不像话嘛!”乔临枫皱着眉说。

“那怎么办?爸爸那,她也不回去,又没地方可去,只有我们,她只有我们来帮了。”

“那也没必要非住一起,我可以单独给她找个地方住,一切费用都由我来办,而且那房子会离我们近点,你时常过去看看她就好。”

艾欣摇头,道:“那不管用,起不到什么好作用,她一个人单独呆着的时间还是太久了,她需要有人陪伴,慢慢开解她的心结。临枫,你要知道,我这样做不仅仅是为了她一个人,也为了我的亲生父亲,更为了艾家。若果儿真是艾家的骨肉呢?我也希望她能尽早康复,好回归真正的家庭呀?我也是在为艾家考虑将来呀!”

这段话打动了乔临枫,他想这事不安置妥当,艾欣是不会安心做乔太太的,也就只好认可了。不过他希望有个方法可以先试一试,实在不行再把果儿接来一起住。

艾欣翘首望着乔临枫,说:“什么办法?你快说!”

乔临枫缓了缓,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是我父亲把果儿赶出去的,现在,如果让父亲出面找果儿谈谈,或许会有转机。”

艾欣一听就乐了:“对,这个办法好,可以试试。不过,我不想再发生上次那种意外了。”

“放心,我会妥当处理的。”

乔临枫说到做到,很快找父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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