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开学了，我姑姑和姑父回来了。指名道姓的话就是，李水天姑姑和周王姑父回来了一趟。一进门的时候，就说，“新年好，大家新年好。”挺客气地。我爷爷就很直接明了地问，“你们两个人的房子问题解决没有？”
姑姑说，“暂时还没有。”
姑父立马抢过来说，“房价一直降不下来，暂时还没有办法的。房价其实已经是一千万的价格了。”
爷爷一听，差点昏死过去了。
奶奶这个人事不关己，所以挂得很高，说，“一千万，那得多少？会不会多到惊人的地步，亲戚的经济能力也有限，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亲戚最多也只能借万把块钱而已，你们的要求有点高。”其实奶奶没有指责的意思，只是按照事实说的而已。
姑姑的神色也不是很好，说，“可是别人都买了房子，不可能只有我们总是没有房子的啊。”
“你到底是羡慕别人有钱，还是生气自己没钱，却总是想要冒充好汉。”爸爸说。
姑姑开始脸色不好了，说，“我们只是买个房子而已，为什么总是有这么多的人来谴责我呢。”
奶奶说，“没有人谴责你，只是一千万谁都没有的。你自己想清楚点。可是之前你们说的房子不是还差十万吗，怎么前后一年都没有房价就已经是这样的价格了。”
姑姑立刻改口了说，“其实之前是说谎，房价一直很贵的。但是我们的房子也就一百万，不会有一千万的。”
“你变得可真快。对了，过年的时候，李芸那厮到你们那里去了吗？”爸爸问。
“没有啊，过年的时候，谁都没有来。”姑姑说。
爸爸打电话去了。
“吃饭吧，吃饭吧。”奶奶说。
我们到奶奶那边去吃饭了，奶奶说，“没什么好菜，就这些吧。你们应该早一点说要过来的，一点准备都没有。年都过完了，你们怎么才来了。拜年的时候就一直等着你们来的，现在过来一点都不热闹了。”
姑姑说，“过年的时候加班，没有时间，现在比较有时间。”
爸爸打完了电话说，“我终于知道了李芸怎么回事了，她说去武汉拜年迷路了。”
爷爷说，“你少说几句，我们现在在吃饭。”
迷路了，谁会信啊。
吃饭的时候吃得好好的，姑父突然把桌子掀了，姑姑尖叫得很吓人。“啊——”很惨烈的那种的，地上都是盘子和没有吃的食物的碎片。五六种颜色呢，很好看。我还是比较喜欢的，纷争的开始。
我说，“冷静一点好不好。”
哥哥看了看四周，发现这个年造就结束了。爷爷只好妥协说，“我问一问银行可不可以贷款？”爷爷就到邮局那边去了。奶奶到房里去打电话了，估计是报警。妈妈走了，爸爸也走了。我和哥哥只好坐在那里等，等风波的平息。最后还是警察来了，才没有风浪的。警察说，“你们家是怎么回事，总是报警呢。”
奶奶说，“周王吃饭的时候发桌子掀了，我们就顺便报警了。”
警察很客气说，“周王跟我们走一趟吧。”
姑父就跟着走了一趟了。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我实在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了，都不是很好的事情吧。怎么突然就发狂了呢。姑姑还在和爷爷解释，似乎想说更加多的好话，来帮姑父开脱一下吧。我只想说，“少说几句吧。摆明了姑父是成心捣乱的，谁都没办法了。”
奶奶坐在房里不说话，似乎心情很差。妈妈和爸爸都不过来看看，爷爷扫扫地，别的又不想管了。我说，“还是买新的盘子吧。”
下午的时候，家里就来了很多的亲戚，认识的不认识的来了不少。但是大部分的亲戚我是绝对不认识的，看着就很不舒服的人，还是装作不认识比较好。这些亲戚一进来就是一群，成堆成堆的，挤得满屋子都是人。还有不少在抽烟的，我看着一个个的脸都是扭曲的，真是不好看的人。
有几个老太太认识奶奶说，“既然小孩子想买房子，就让他们去折腾吧。大人也不能总是不考虑别人的心情啊。”
另外一个老太太也符和着说，“对啊，肯定是要支持的。房子的事情肯定是天一样的大事的，不能太过于马虎。”
爷爷说，“不是马虎的问题，实在是没有钱。主要是现在的租房待遇很好，没必要非买不可。你要是买得起，宁当别论，如果买不起，还是算了。”爷爷这几句话还是良心的成分的，但是几个老太太一听就很不乐意了，说，“现在别人都在市区里面呆着，怎么能够回乡下呢。那样子很不公平，父母没有创造很好的条件，子女努力一点也是可以的。”
爷爷说，“努力负债？”
所有人都不敢说了。
奶奶不愿意说话，可能是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吧。反正这一群人在我们这里坐着聊天，到了晚上的时候，打车回去了。我说，“他们来得好突然，也好快啊。”
奶奶说，“还不是你姑姑打电话招呼过来的，你以为是谁叫他们过来的。”
“我们家的亲戚住得挺远的，他们来得好快。”我说。
“谁知道，现在交通很发达的，他们回去得也很快的啊。”奶奶说。
“我过去了啊。”我说。
“哦。”奶奶说。
回去后，爸爸和妈妈在吵架，爸爸说，“再借一万吧。”
妈妈说，“不可能的。”
“我妹妹，我多借一万又能怎么样？”我爸爸说的话，原话就是这个样子的。有很多的时候，我都在怀疑，为什么爸爸这么多年在乡下，一分钱都没有。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点都不符合社会的经济发展，很奇怪。不过没有人追问为什么了。这是一个很多年里都没有钱的地方，总是有很多值得困惑之处。
妈妈说，“你总是这样说。”我妈妈报警了，警察来了，我爸爸进警察局了。
我们家就这样子过年，完全没有意思。都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灾难，家庭灾难吗？不知道了，反正我是不喜欢的。
我说，“不用这个样子的。”
妈妈说，“原本就应该这样，哪里有在市区生活很多年的人，还从乡下拿钱的。”
我没说话了。
第二天，爸爸从警察局里面出来，说，“事情就这样了。”
我说，“你自己想清楚没有，究竟想做什么？”其实在说这些的时候，我就不是很想在这里呆下去了，但是我发现几乎很多人都喜欢离家出走，然后分文没有。最后下场很惨，也许我们的父母根本就没有多少信赖和值得相信。我想到了哥哥，想到了很多奇怪的事情。这个世界不是你走得很远就可以混得很好的，你走得再远，你还是浑不开的人比比皆是。人应该独立生存和生活，还要生活得下去才对。
爸爸不说话了。
姑姑还没有走，过来了。我说，“你想做什么？我们肯定是没有钱借给你的，你自己想清楚，这些年，你什么都去抢，什么都去挣，也没有什么好一点的结果吧。你们这些人究竟想做什么。”我很大的火气了，我发现我的人生连陷阱都不如，但是就算是这样，我的生活还是不好过。有时候觉得长大了就好了，有时候觉得还是先挣钱比较好一点。我看见的世界都是敌人。
“我们回来看看的。”姑姑说。
“我可以理解为，你是因为警察的干预，所以才什么都不说了的吗？”我说。我感觉头发都快要烧着了，不知道怎么是这样的结果。
姑姑不敢说话了，都开始发抖了。我怀疑这个姑姑是不是故意的，难道只是想把乡下的钱抽完？我很怀疑地看着这个姑姑说，“你确定自己只是借钱买房子？而不是别的？你不会是想把乡下的钱都抽走吧。然后别人也不可能永远在乡下呆着的，早晚很多的人都会离开的。你不要想得太好了。”
姑姑说，“就算要走，不也是要到我这里来吗？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说，“算了吧，你想得太好了。”
我不喜欢这里的人，一点都不喜欢，我的世界里面除了黑暗就只有黑暗了。虽然所有黑暗和我本身没有任何的关系，但是我似乎被定义到这里了。我说，“天气很好，就不要过来捣乱了。”
到了楼上，我看着地板，已经没有了以前的气氛吧。所有离开的人都是在这里抽签的，我们该怎么说呢，还是世道很差了。哥哥说，“你站在那里想做什么？”
我抬头看着比我高不了多少的哥哥说，“没有，我刚刚进来。”
哥哥说，“哦，那就好。你想得再多，也没有用处的。”
我不说话了，好像事实一直都是很不如意一样。
我没事干，看看作文书，这个时候姑姑上楼来了，说，“你们不下去玩一下吗？”看着这女的，我就有气，什么风浪都掀得起来的人。这个李水天的长相并不是很好，在农村算不上看好的，因为年纪小的人成长起来了。在市区里面更加算不上好看的，很多人很会化妆的，你永远都比不了。
“我没什么心情。”我说。
姑姑就下楼了，临走的时候说，“之前因为房子的事情，天天和周王吵架。所以昨天他的态度不是很好了的。”
我说，“你们两个都差不多的。我们在镇上日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你也太看得起人了。”
姑姑下去了。
我看着外面的树木和天空，发现自己的日子其实很好过，每一天都很简单，简单到了不知道自己的人生是怎么回事了。我只是知道很多人总是把年纪小的小孩子骗出去，至于出去以后要做什么就没有人知道了。我不喜欢人为地制造困境，然后摆脱困境，这些都是没有意思的事情。
我想到了周小星，为什么这个人要结婚了还很夸张呢。我不是很理解这个事情，难以理解。照片最多连视觉系都不是，不知道当事人当时是怎么想的。血腥的味道，这个镇上弥漫出的气息。
我要是买房子的话，就是砖瓦和工时费的计算，谁会管你一千万、两千万的啊。不过房子这么贵，工资会不会更加地贵呢，我不是很习惯这些。似乎我必须一步一步慢慢走才可以，走快了，反而会倒霉。说多了，随便说一说的。我只是想说，房子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但是那不是最主要的。姑姑的执著有些蹊跷，她以前最看不起的就是有些人为了房子大闹，甚至上法庭的局面。如今她自己还走到这样的局面里面去，有点不太对劲。
晚饭没有什么精力地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