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之命运
,在乎于百姓,百姓之生计,关乎于国家。国家与百姓之间是相互扶持,相互依存的。
秦安在很早以前听闻过这样一个故事,清朝一位大将军在率兵打仗之时为国建下了汗马功劳,他死死守住敌人的进攻,拖住战线,为朝廷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在这期间,条件艰苦,粮草吃完了,战士们就吃树皮杂草,树皮吃完了,就杀掉随行的小妾,烹煮人肉来食,人肉吃光了,就杀掉城内的老弱幼童来吃。
朝廷为此非常感动,授予这位将军极高的功勋,大肆嘉奖。
可是,这些老弱幼童不正是应该被保护的人吗?
不知那位皇帝是否清楚,国是谁之国,人民百姓又是什么样的分量。
秦安感到唏嘘不已,那位将军做错了吗?他没错,他誓死守卫朝廷,捍卫皇帝的尊严,他所忠心的,不过就是那朝堂之上令人三叩九拜的君主。可如果没有百姓,君主是谁之君主?
秦安以前不懂,不过她在越来越懂,她不止一次的深刻体会到为君,为主的处境。
近期民间出现了倒卖私盐的情况,这些私盐制作工艺粗陋,且含有对人不利的成分,一旦流入各个寻常百姓家,对人的身体健康有很大的危害。
秦安派人蹲守了好几日,终于挖出了他们的窝点。秦安以为,这件事情关乎民生,贩卖私盐,不仅商户可以获得诸多利润,而且一旦影响过大,会导致整个城市的经济停滞,给人民生活带来麻烦。因此,这些商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但唐生认为,这些商人这样做事出有因,也是民生所迫,断不用如此严惩,只略微惩戒即可。
秦安道:“他们为了一己私利,就把全城百姓置之脑后,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城内不需要他们!”
唐生情绪也有些激动,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为民,那这些商人何曾不是民?他们也有苦衷,也值得被原谅。”
秦安道:“事出固然有因,但如果何事都究其原因而不计后果,那便没有任何法律制度可言了。你如此情感用事,寡人断不可与你相谋。”
看着唐生的眼睛渐渐暗淡下去,秦安咬咬嘴角背过身去,她怕看到他失落的样子,自己会心软。
但她转身慢了,唐生来不及收起他失望的神情。
这次不愉快的谈话很快结束了,秦安走出门去,不知不觉夏天已经到了,蝉声聒噪着太阳炙烤的大地,吵的秦安胸口闷,聊赖地挥挥扇子。
他们之间就像这蝉一样,安静十年,就为这一朝喧闹,但也只能喧闹一个夏日。
江连卿从永生牢内出来后,地位大不如前,白景南虽也用他,但不过掌管一些无人操办的闲职。白景南这一出公报私仇,大家都心知肚明,不过却都守口如瓶。
江连卿,从来都不需要通过封官加爵来提升自己,自始至终他内心所向往的不过是一个孩子的简单。
江连卿的父亲江城曾是金陵城总督,从小出生在官僚世家的江连卿不像其他纨绔子弟,他从小喜静,不争不抢,旁人歆羡他拥有一切美好的东西,高贵的出身;英俊的外貌;良好的家庭教育;又对兵法诗书颇有研究,但却没有人明白公子的内心,甚至是公子的父亲。素来,江连卿都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
可能是从小看多了父亲在政治格局中的游刃有余,看多了无数臣子官僚的明争暗斗,江连卿越来越乏累,这种累,更多的是心里的压制。
如今生活闲散了些,倒正如了他的意。
江连卿知道白景南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跟随他十几年,还从未见过他对哪一位女子如此上心,他绝对不会让秦宁这么轻易地离开。
猛兽一旦张嘴守住自己的猎物,那便没有人再敢靠近了。
初夏一过,是白景南的生辰,白六爷心里挂念着儿子,自然会为他的终身大事担忧。
白景南正直壮年,身边却没有一个能照顾他日常起居的人。白六爷认为,如今白景南整日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与他没有妻室有很大关系。
陆怀远不知在白六爷身边吹了多少耳边风,又或者是白六爷年龄大耳朵根子软了,竟就认定了陆望心是白景南最佳的成婚对象。
这层消息一传出去,全城上下又有许多女子肝肠寸断以泪洗面了,曾经幻想着能嫁给南城二少爷的梦终究是破碎了。
要不是满足父亲最后的一点心愿,或者是证明自己还残存着一点孝心,白景南是绝对不会结婚的。
大喜之日,终于熬过了冗长复杂的仪式,白景南微醺,摇摇晃晃回到房里,他美丽的害羞的新娘已经等了他很久。
屋里红烛三燃着,蜡油滴下凝结在盘里,白景南这才觉得酒烧的喉咙有些干,就像这蜡油一样凝结在此。
屋内的装饰全都是红色,在悠悠的烛光下,透露着凄惨的血色,白景南用手指轻轻拂过枕套上绣的花纹,是一对交颈鸳鸯,针脚细密,不知绣工在绣制时是否也惦念着一份爱情,可是此刻,世间还有比自己更狼狈的新郎吗?
白景南挑起盖头,鬼使神差般,他甚至还想过盖头下会出现他日思夜想的那张脸,或娇或媚,风情万种。
但现实总是不尽如人意,面前的人儿丰盈红润,涉世未深的眼睛正偷偷瞄自己,脸上难掩欣喜与娇羞。
白景南最终叹了口气,低下头说:“你今晚挺好看的。”
婚后的每个早晨,陆望心总是早早的起来,小心掖好自己的被角,又把木窗轻轻推开,让窗外的栀子花香飘进屋子里。
陆望心在院里种了许多花,每天都悉心打理;白景南在书房看书时,她就端来时令瓜果,在读书的空闲切给他吃,她总说,瓜果天然的香气沁人心脾,总好过那些油墨的浓重。
那一夜雨,白景南在屋内寻不到陆望心的身影,冲出去才发现,她举着一把油纸伞小心翼翼的护着瓮内新栽的娇嫩的莲花朵儿,自己却暴露在夜雨下。
白景南没有那份哭哭啼啼怜香惜玉的小女儿家情怀,此刻他只担心她的身体。
果不其然,陆望心生病发热,免不了被白景南一顿低声责怪,陆望心却一点不伤心,反而笑着说,莲花若是被打坏了,可又要重栽了。
作为妻子,陆望心没有什么可挑剔的,作为爱人,她亦是一个嫁与意中人的痴心女子。
白景南也是尽量迁就她,她有什么小愿望也都尽量满足,陆望心生病时,白景南就揽着她与她轻声说话。他喜爱陆望心吗?自然是喜爱的,这样一个单纯可爱,又有学识知礼的女孩,谁不喜爱呢?
但,也仅仅是喜爱而已,他对她只能是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