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月14日9时30分,对天津的总攻开始了。千百门大炮震耳欲聋,某团像一把利剑挺而直刺,仅30分钟,就打开了突破口。
攻入突破口后,即按总的战术方针,向敌纵深猛插。午夜,先头部队迫近金汤桥,并占领了附近的天津警察局。敌人深怕遭我分割,仍据守桥头堡垒与我顽抗。但顽敌经不起我军的冲击,终于垮了下来。
我军两部分兵力很快就在金汤桥上会师,从敌人中心打开一条走廊,将守敌一割两半。
敌人混乱了。
“打呀!往南打呀!”战士呼喊着,乘势沿海河西岸向南猛打。在鼓楼南大街,团长凌少农遇见了师长江拥辉。他是特意赶来找凌团长面授战斗任务的。
“老凌!”师长望见凌团长的身影就喊。凌团长急忙跑到跟前。江师长借着拂晓的晨光,指着前面说:“你们往西,沿墙子河左岸全力向南发展,目标是耀华中学。据了解,那是敌人的1个师。”接着,他又明确地告诉凌团长:“我师另两个团,一个在你团左侧后,攻取陈长捷的警备司令部;一个在你团右侧,直捣敌人重要据点海光寺。你团左右两侧,都是我们的部队,不必有任何顾虑。”
接到任务后,凌团长一面命令前头1营从正面直取耀华中学,一面把师长的命令传达给政委和其他几个团的干部。政委听了,立刻通知2营、3营营长,到团指挥所开战地紧急会议,研究打法。
这时候,团政治处审问了几个俘虏。一个是侦察排捉到的敌人师部副官,还有作战参谋栾超家捉到的3个敌装甲车乘员。
这个素以机动灵活、胆大心细著称的栾超家,就是曲波在《林海雪原》中写到的英雄侦察员。正在团需要详细了解敌情的时候,他一个人竟俘虏了敌人的1辆装甲车。车上的3个乘员正是经过敌师长面授机密出来联络的。这实在不可多得。
正确的决心来源于正确的判断,正确的判断来源于对敌情的周密侦察。即便在万分火急的激烈战斗中,团首长从来也不忘抓住一切可能,详细了解敌情。
经过审问,团首长确知耀华中学是敌第43师师部、1个炮兵营和第129团全部,共有3000来人,兵力、火力都是很强的。
根据这一情况,有的同志主张以两个营在敌人正面齐头并进,并要把一个营掌握在手里,以防敌人的反扑。理由是,我兄弟部队已进至敌人后侧,对其形成了包围,我团用两个营从正面攻击,集中于一点,就可能解决问题,不应再分散力量。这个意见,乍一听似乎有道理,但经过讨论,大部分同志都否定了这种打法。因为街道狭窄,如果以两个营在正面进攻,必然不好展开,队伍拥挤,肯定会遭到敌人的大量杀伤。最重要的是,我兄弟部队虽然已打到敌之侧后,但距离较远,打不到敌人的痛处。如果我们不采取迂回包围的打法,而是光从正面逼近,敌人则可以火力顽抗,势必拖长战斗时间。这些对我们都是十分不利的。最后,大家一致同意:继续以1营猛攻正面,吸引敌之兵力、火力;同时以2营、3营向敌右侧迂回,形成对敌包围,一举歼灭之。敌人左侧是墙子河,不怕他跑过去。
2营营长刘兴盛和3营营长刘宝恒是两员虎将,战斗积极性非常高,接受任务后,立即带领部队冲杀过去。政委满怀信心地对凌团长说:“老凌,敌人是料不到我们这一招的,一捣他们的屁股就该乱营了。”
这时,1营已经攻到耀华中学前面不远的发电厂附近。据说,这个发电厂是当年法国人全部用钢筋水泥建筑的,恰似敌人门前的一道屏风。敌人据此顽抗,进行疯狂的火力反击,我1营伤亡较大,前进受阻。但是,敌人的兵力、火力全被1营吸引过来了,这点正好中了我军的计谋。1营营长赵德荣把电话摇得震耳根子,焦急地对凌团长喊:“团长!正面啃不动啊!是不是换换打法?”
因为一开始1营就进行正面攻击,刚才的会议未能让1营营长参加,新决定的打法也未能及时告诉他,难怪他如此焦急。由于种种原因,在电话里,凌团长只是严肃地命令:“不。打下去!你们的任务是坚决进攻,把敌人的兵力、火力吸引过来。”
“好,坚决执行命令!我们……”
没等他的话说完,“轰轰轰”,敌人一排炮弹打过来,电话线被打断了。
霎时,1营正面响起了更激烈的枪声,显然,他们正在积极地执行着命令。透过望远镜,凌团长清楚地看到,有五六个战士,抱着沉重的炸药包向发电厂大楼奔去,一个战士已经接近了。突然,从楼的枪眼里喷出一道火舌把他舐倒了,但他一个翻滚,又从地上爬起来,仍然紧紧抱住炸药包,继续前进。敌人惊慌了,几挺机枪集中向他射击。这时,另一个战士从旁边飞快地冲上去,放好了炸药……1营正经受着最大的考验。他们英勇攻击,把敌人牢牢吸住,从而为实际上是主攻的2营、3营创造了良好的战机。这种照顾全局、不怕牺牲、英勇战斗的作风,是我军能够歼敌制胜的一个极其重要的因素。
忽然,2营、3营在敌人侧后打响了。他们犹如两把钢刀,猛插敌人的腹部,这对敌人是致命的打击。敌人动摇了,慌乱了。正面的1营乘势猛攻上去。从发起战斗,总共不过3个小时,就将耀华中学的敌人全部歼灭了。全团共俘敌2000余人,敌师长也被我们的战士从“乌龟壳”里活捉了。
随后,除以少数部队押送俘虏外,大部分连队立即协同各路兄弟部队,进入最后扫荡残敌的战斗。
未几,天津即告解放。
俘虏一队队地被押送到城外去。1营的两个战士把敌第43师师长押送到团指挥所。这个几小时前还拼命顽抗的家伙,此时简直惊慌得不成模样了。
他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本来就是蜡黄的脸色,这时变得苍白了。在回答了团首长的问话之后,他磕磕巴巴地说:“解放军的战术真活。你们要是从正面打,打一两天我也撑得住。可是没想到你们来了这么一招。”团首长听后都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