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叙述的是华北第4纵队先南后北、歼灭敌第35军的故事。
10月14日黄昏后,4纵第12旅担任平绥路两头警戒任务,掩护纵队直属队和其第10旅、第11旅,从沙城(今怀来)和新保安之间,通过平绥路和桑干河。
10月的塞外,虽不是天寒地冻,却也寒风凛凛,“九月天山风似刀”,风沙像刀子一样割着指战员的脸。
桑干河水不深,能涉足而过,但河水冰冷刺骨,河床尽是淤泥,稍一疏忽,便会陷入泥淖。工兵营和前卫部队利用就便器材,从几十里外抱来一捆捆高粱杆和谷草,抬来门板,铺入河床,叠次推进,造了水上“浮桥”。这样,部队顺利通过了平绥路和桑干河。
塞外的人民被敌人害得真苦哇!到处是凄凉景象,房屋破烂,田园荒芜,成片的蒿草在寒风中抖动。
老百姓衣不遮体,流离失所。看到这一切,更增加了部队对敌人的仇恨。
部队强行军600里,于10月18日进至曲阳时,接到兵团命令:停止前进,在曲阳地区休整待命。原来是聂荣臻司令员巧布疑云。聂司令员公开发表广播讲话,揭露了傅作义妄图进攻石家庄的阴谋,并宣称我已森严壁垒,定叫敌人有来无回。敌机也确实侦察到我军正朝石家庄方向运动。傅作义舍不得搭上老本,只好将进至保定以南方顺桥的队伍悄悄地撤回。
半个多月转眼过去了。
指战员求战心切,各旅旅长经常问:“怎么还不出动呀?”
4纵司令员曾思玉说:“不要急。现在是平津战役的前夕,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面呐!”
作战的时机终于来到了。11月底,傅作义“王牌”———第35军进抵张垣(后改名张家口),会同张垣守敌向东、向西两面出击。但是,傅作义万万没有料到,我东北主力已神速入关。傅作义看到大势不妙,急令第35军军长郭景云向北平靠拢,但为时已晚。
12月5日拂晓,4纵第12旅第34团、第36团,对新保安据点发起进攻,把敌守护部队第13团及政府人员等300多人,全部俘获。东方露出了曙光,新保安城头飘起了鲜艳的红旗。
新保安城位于平绥线下花园与怀来之间,是平绥线上的咽喉,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我4纵第12旅打下了新保安,同时,詹大南部打下了沙城,这样不但把傅作义的“平津张一字长蛇阵”拦腰斩断,更重要的是截住了敌第35军的东逃之路。
敌第35军是傅作义起家的嫡系部队,全部美式机械化装备。抓住第35军,使傅作义大伤脑筋,更加举棋不定了。
第12旅利用新保安城据点工事,节节抗击。以西八里为前哨,以水泉、黄庄为侧翼阵地,以西菜园与城西北角、车站为主阵地,以马家台及北高地为预备阵地,坚决阻击敌第35军夺路东逃。
6日上午,4纵第10旅又攻占下花园南矿区。
下午2时,敌人乘汽车正在向东逃窜。
曾司令命令10旅向下花园出击,第11旅向鸡鸣驿出击,尾追咬住敌人,不许放跑敌人。并给第12旅发电报:“坚决阻击敌35军东逃,打到一兵一卒也不许放跑一个敌人,纵队主力即日赶到与你旅会师。”
第10旅、第11旅的指战员,听到出击命令,忘记了连日急行军的疲劳,像下山的猛虎,多路平行向敌人扑去。12月,桑干河已结冰,部队从冰面上过河,有的冰面承受不了大部队通过,冰层破裂,一些战士落入水中,刚一上岸,身上的衣服就冻成硬梆梆的冰块。战士们没有被寒冷和冰冻所吓倒,还编了顺口溜互相鼓励。
第12旅全体指战员,以顽强的革命意志和殊死的战斗精神,光荣地完成了阻击任务。
敌第35军是我华北部队的老对头,过去曾多次与4纵交锋。这次抓住第35军,部队群情激昂,恨不得一口将它吃掉。但是,不能光图痛快,必须根据中央军委和毛泽东的意图,对第35军采取围而不打的方针,以确保平津战役的战略部署就绪。
8日夜,我军调整部署,将新保安城围得像铁桶一般。敌第35军数次疯狂突围,均被我击退。从10日起,敌见突围无望,即闭城不出,企图固守待援。
与此同时,敌第104军为了援救第35军,拼命向西开进。该敌刚逃窜到十八家时,就被东北野战军4纵全部歼灭。
这时的第35军,已是孤军被困,既打不赢又逃不脱,只能坐以待毙。为了捆住敌人的手脚,我军将新保安城外的公路全部破坏掉。敌人虽然拥有400多辆汽车,但无法发挥其机械化部队的威力。
4纵各部队利用这一时机,紧张地进行土工作业,构筑各种掩体、交通壕、堑壕,做好攻敌的一切准备工作。塞外的严冬,冰天雪地,寒风刺骨,气温降到零下20多度,地冻1米多厚。战士们冒着严寒,干得汗流夹背。指战员想出了许多办法,先挖单兵坑,再打洞,把冻土变成了掩蔽部,既能防炮还能防空。民兵担架队除担任抬伤员、送弹药的任务外,还与战士一起挖工事。第10旅的第29团、第30团平均挖了七八公里工事,第32团的交通壕一直挖到护城河边,距敌地堡30米处。
敌第35军被围在新保安城,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傅作义是欲救不能,欲弃不忍,只好派飞机给第35军空投食品、弹药。敌飞机飞低了怕我军打,飞高了又投不准,许多空投物资飘到我方阵地上,只有一小部分投进城里。战士们风趣地说:“运输大队长蒋介石知道我们围困第35军辛苦了,给我们送来了大批弹药和食品。照例不打收条。”
为了一举攻歼第35军,4纵决定先扫清城外障碍。12日夜晚,我第29团2营以神速动作,占领了新保安车站,敌人顿时慌了手脚。车站在东关东北数百米处,是夺取东关的良好依托,而东关与车站是新保安的重要屏障,所以敌人疯狂反扑。我第29团2营迅速做好对付敌人反扑的准备,全营指战员誓与阵地共存亡。他们沉着应战,集中火力,大量杀伤敌人。在我炮火支援下,2营连续打退了敌人七次反扑。
新保安城面积1平方多公里,城墙高两丈五,城墙上布满了地堡和散兵坑,城腰有枪眼,城脚和城内有相通的地堡,护城河是深5~8尺、宽1丈的壕,还有鹿砦,城脚下有地堡。各部队根据敌情,制定了周密的作战计划。
21日13时,4纵集中90门各种火炮,对东关急射5000余发炮弹,打得敌人晕头转向。在突破口2000平方米内,平均每平方米落炮弹3发。整个东关烟雾冲天,敌工事大部被摧毁。接着,右翼第29团“七战七捷的大功排”1排,首先突破敌前沿,左翼第30团3个连,相继突破敌人的阵地。红旗逐屋向前挥,炮火不断延伸。激战至下午4时,4个尖刀连的红旗齐挥在护城河岸上。敌人大部被歼,残敌逃到东门附近龙王庙,企图据守顽抗。第30团8连2排新战士张飞,连续进行三次爆破,英勇顽强地为后续部队开辟通路。战至黄昏,第30团8连全歼了龙王庙里的敌人。
第33团5连向城东南地堡群发起攻击,同时,集中10门60炮,专门施行拦阻轰击。直到黄昏前,敌人没敢增援一兵一卒。对地堡群的敌人,用1门92步兵炮抵近轰击,弹无虚发,每炮都使一个地堡飞上天。炮击后又正面发起冲锋,一举将敌全歼。城外敌人全部扫清后,城内敌人更加惶惶不安。
从12月7日起,敌第35军在新保安城内,被我围困了整整16天。昔日耀武扬威的“王牌军”,今日成我网中之鱼,虽多次突围,也不过是临死前的挣扎,均未得逞。而我军经过周密的准备,已经完全具备了一举攻歼残敌的条件。
根据兵团部署,3纵在南面,8纵在西面和西北角,4纵在正东和东北角地段,担任对新保安城的突击任务,协同兄弟部队歼灭城内之敌。4纵的第10旅、第11旅担任主攻任务,第12旅担任二梯队。
21日夜,部队全部迫近城墙百余米的冲击出发地,并积极进行炮火准备。22日7时,兵团发出总攻新保安城的命令。4纵配属的两个榴弹炮团及所属的92步兵炮、山炮、战防炮、迫击炮、60炮等106门火炮,对新保安东门城楼和东城墙进行猛烈的破坏轰击,为尖刀连开辟突破口。炮弹在敌人的阵地上爆炸,霎时间,硝烟笼罩着新保安。
8时30分,炮火在城墙东南角两个突出部中间打开了一个缺口。这时,伏在离城百米附近的32团6连,没等炮火变破坏轰击为压制射击,就不失时机地借烟幕发起冲锋。数十挺轻重机枪,向突破口城墙两侧敌人的枪眼,实施火力封锁,掩护突击队迅速登城。炮兵发现了突破口上的红旗,知道突击队已登城成功,便机动实施延伸轰击。第10旅第28团、第11旅第31团爆破东门后,也迅速突入城内,同敌人展开激烈的巷战,穿插分割歼敌。
敌人顽固抵抗,垂死挣扎,不断以小股兵力反冲击,均被我军击退。敌人又凭借房屋、破汽车作掩体拼命还击。我军战士勇猛顽强,逐屋逐院向城中心的钟鼓楼猛插、猛打,不给敌人以喘息的机会。
第32团3连在钟鼓楼遭敌人1个营的反冲击。
该连以1个排正面钳制敌人,2个排绕到敌侧翼出击,一举将敌击溃,俘敌160余人,并包围了敌军部,又迫敌260余人投降。12时,4纵攻占了钟鼓楼敌第35军指挥所。敌军长郭景云见大势已去,开枪打死他的老婆,随后自杀。这个恶贯满盈的刽子手,用屠杀革命人民的手,结束了自己罪恶的一生。战斗至17时胜利结束。4纵俘获敌官兵1.2万余人。傅作义的“王牌军”就这样彻底被消灭了。
新保安首战胜利和兄弟部队歼灭张家口、天津之敌的胜利,给了傅作义以致命的打击,为平津战役的胜利创造了有利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