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隐果然在巳时初刻赶了回来,他带着暮红一起往国色院门口走去。远远的,便看到钟离忍在门口相迎。
钟离忍将她们带到后院坐下,“离将军若是有什么疑问,尽管问来,在下定当直言相告。”
离隐放下手里的茶杯,“既然钟离公子这样说,那我就直言相问了!”他顿了顿继续道:“敢问这国色院是花娘说了算还是钟离公子说了算?”
钟离忍笑了笑:“花娘只是在替我看守国色院而已,所以这里是我说了算。”
离隐饮了一口茶,继续道:“我很好奇钟离公子这个国色院为什么会潜藏着那么多的暗器高手,而且这个后院的布置也挺独特的,还有后山为什么还会有那样一个牢房呢?”
钟离忍大笑一声:“既然离将军能直言相问,那我也没必要隐藏什么了。”他叹了一口气,神色也变的凝重起来,“一个月前我们这里出了连环杀人案,里面的三十二位姑娘现在已经只剩下十五位了,为了确保她们的安全,我便从外面请来了那些高手前来保护她们。”
说到这里钟离隐的眼睛里满是悲伤,他继续道:“她们的尸体全部都埋在后山。至于那个牢房,我们是在为那个凶手准备的,我钟离忍发誓一定要将那个凶手捉住祭奠她们的灵魂!”此时,他的手已经捏成了拳头。
“既然这样,公子何不报官呢?”离隐又问道。
钟离忍轻蔑的一笑,“报官?在他们眼里我们这种地方是何等的低下,岂会把我们这里的事情当作一回事呢?”
离隐再怎么也算是朝廷的命官,听到这样的话心里自然是不悦,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钟离忍说的是事实,就连他自己也是嫌弃这种地方的。现在,听到这样的话,他的心里也有一丝的愧疚感。没有再追问什么,他只是郑重的说了一句:“公子放心,我离隐一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的!”
钟离忍马上露出感激之色,起身向离隐行了一个礼,“在下先替死去的那些姑娘谢谢离将军了!”
离隐起身扶起他,“公子言重了,这本就是我的职责。能有公子这样的主子才是她们之幸呢!”
钟离忍自嘲的笑了笑,“她们的身世本就够可怜了,而我却只能让她们以这么低贱的方式生存着,现在却连她们的性命都保不住,真是惭愧至极!”
就在两人说话之时,转了一大圈的暮红回来了,她气冲冲的跑到离隐面前,“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我去和梨花姑娘比赛弹琴呢?”
钟离忍笑了笑,“姑娘莫急,今日梨花的表演排在申时初刻,现在还早着呢!”
“啊,这么说来我还要等四五个时辰呢!”暮红抱怨道。
“姑娘若是......”
不等钟离忍说完,暮红便打断他,“你就别再姑娘、姑娘的叫了,听着好生别扭,你叫我暮红就行了!”
钟离忍点点头,又转向离隐,“既然这样,那我们以后就都以名字相称吧,你们也不必公子公子的叫了,直接叫我钟离就行了!”
离隐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暮红又闻到了一股琼浆仙露的味道,她顺着味道找,才发现离隐和钟离忍的身边竟然放了好几坛。
她瞪大双眼看着,在心里道“母后成日都说这琼浆仙露甚是珍贵原来都是骗人的!”越想越生气,她指着那灌酒道:“我要喝这个!”
离隐将她放在酒罐的手移开,“这些东西对女孩子不好,还是不要饮的好!”
暮红气呼呼的看着离隐,“你骗谁呢,我在家里每天都喝的!”
钟离忍闻言又笑了起来,“没想到暮红还是一位女中豪杰呢,既然这样我们就痛饮一杯吧!”
“可是.....”离隐看着暮红,面上露出担忧之色。
钟离忍朝离隐摆了摆手,“离兄放心,我这些酒都是后院的花瓣和每日清晨的露珠混合酿成的,女孩子喝有美容之效,并无大碍的!”
打开酒坛子,三人喝的甚是畅快。
钟离忍放下酒杯道:“既然能有缘与你们相识,那我们结尾异性兄妹可好?”
离隐还没来得及开口,暮红便高兴道:“好啊,好啊,我是大姐!”
钟离忍看着正在犹豫的离隐,又道:“我知道我身份卑微,离将军不必为难,是我高攀了!”
离隐笑了笑,“钟离兄说的哪里话!”说着便拿起一杯酒往地上一洒,然后朝地上一跪。“皇天在上,后土为证,我离隐今日愿与钟离忍结为异性兄弟,与暮红结为兄妹,今后定当患难与共,若有二心,定遭天打雷劈!”
钟离忍和暮红也跪了下去,说了同样的话。
三人中钟离忍最大,离隐排第二,而暮红磕磕巴巴的说了一个年龄,却从大姐的位置变成了三妹了。
三人一起用过午饭,钟离忍便将花娘叫了过来。
花娘看到离隐和暮红,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昨日花娘误以为二位是害我姐妹的凶手,所以才出手的,花娘在此向二位赔罪了。”
暮红对花娘的第一印象本就不错,加之昨日花娘的行为也没有给她们带来什么损害,现在又看着人家诚诚恳恳的赔罪,心里的气顿时也就消了,她赶忙上前拉起花娘,“花姐姐好漂亮,我喜欢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怪你呢,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呀!”
一番话将众人都逗笑了。
钟离忍看向花娘,“你带三妹去安排一下,她吵着要和梨花赛琴呢,也好让大家饱饱耳福!”
花娘一愣,“三妹?”
钟离忍笑道:“忘了告诉你了,我们已结为异性兄妹了,现在离将军是我的二弟,暮红姑娘就是我的三妹了!”
花娘本就还在为昨日钟离忍放走暮红和离隐的事情心存芥蒂,现在听到三人已结为兄妹,心里更是气愤,刚刚还笑着的那张脸顿时就阴了下来。
“怎么,你是不愿意带我这位三妹去?”虽然钟离忍还是淡淡的口气说着,但是花娘却是听出了他口气中的不悦。
花娘也自知自己是失态了,赶忙道:“怎么会呢,公子能有这样一位漂亮的三妹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我怕梨花会因此而不高兴的!”
钟离忍笑了笑,“你想多了,梨花一向都是很通事理的!”
“那花娘告退了!”说着她便拉着暮红向大厅走去。
看着暮红离去,离隐才转过身对钟离隐道:“大哥,关于你之前说的那个杀人案,你有什么看法吗?”
钟离忍思考了一会儿,缓缓道:“说来真是惭愧,我这里连续死了十五位姑娘,可是我却对凶手一点眉目也没有!”
离隐看着钟离忍难堪的神色,便道:“如此说来凶手的武功想必是极高了,那大哥有没有发现什么共性的问题?”
“据我目前掌握的情况看来,凶手的作案时间都是在子时末刻,受害对象都是及笄之后的女子。”说道这里钟离忍面上露出了不解之色,“不过,说来也怪,自从我请来那些高手之后,凶手也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如此说来,此案倒是棘手!”
“是啊,如果凶手能从此隐藏起来倒也好,我倒担心哪天他又回来了呀!”
“大哥放心,凶手若敢再作案,我定会将他绳之以法的!”
钟离忍欣慰的笑了笑,“有二弟相助,定能如此的!”
钟离忍看了看还若有所思的离隐,笑道:“好了二弟,这缉拿凶手一事我们此时也急不得,现在还是先去前厅看看三妹吧!”
离隐和钟离忍到达前厅之时,梨花姑娘的表演才刚刚开始。今日她弹奏的是一曲《倾世之恋》,这首曲子讲述的是一位青楼女子与帝王相恋的故事,感情变化细微而又复杂,集甜蜜、悲愤、无奈与豁达于一体,很少有人能完全驾驭它。
离隐对音律也是略知一二的,对于这首旷世名曲他也曾仔细研究过,可是每一次都只能放手叹息。他万万没有想到如今竟然可以在这种地方听到这首曲子,他看着台上的女子,手指灵活的变换着,神色和感情都恰到好处,不禁叹道:“梨花姑娘的琴艺果然名不虚传呀!”
钟离忍笑了笑,“二弟见笑了!”
“大哥不必谦虚,这首曲子我也曾听宫中乐师弹过一次,在感情和音符转化的过程中,梨花姑娘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钟离忍的眼中又多了一份凄凉之感,“或许是她们身在其中,所以更能体会当中的苦涩吧!”
说话间,梨花的曲子已经弹完,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
梨花正要起身离开,台下却又一人叫道:“梨花姑娘请留步,我家主子出十万两想请姑娘去府上一叙!”
此时台下倒是安静了,离隐听了此话只是不屑的一笑,他原以为梨花会转身离开,却没想到梨花向说话者欠了欠身道:“请你家主子稍等,梨花换件衣服就随你前去!”
钟离忍看着离隐僵在脸上的笑容,“二弟不必惊奇,这个地方的女子都是以这种方式来生存的,梨花姑娘的才貌都是最好的,能得到这么多的钱财也值了。”
离隐好似没有听到钟离忍的话,径直的向刚才说话的小斯身边走去,钟离忍唤了他几声,他也予以理睬。
“敢问你家主子是哪位呀?”离隐冷冷的说道。
那小斯回头不屑的看了看他,“哼,我家主子的名号说出来吓死你!”
离隐的嘴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他紧紧的捏着那小斯的手,又问了一遍:“你家主子是谁?”
那小斯只觉得手上的的骨头都要被捏碎了,疼的要命,看着这么多人,他还不能叫出声,他朝离隐身边靠了靠,低声道:“我家主子是当朝的丞相!”
离隐这才放开捏着那小斯的手,轻声道:“好你个慕容翱,朝廷赈灾之时你连区区五万两都拿不出来,现如今竟然拿十万两来换一个女子,真是可恶!”
“二弟不必生气,我们这里挣得大多都是一些大官员和富商的银子,他们若是不可恶一些,那我们不就没有活路了吗!”钟离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离隐的面上露出难以相信的神色,手也捏成了拳头,“好一群朝廷命官!”
钟离忍笑着握着他的手,“好了,我们还是听听三妹的琴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