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可以那么坚定地告诉她,“你一定会回到我身边的。当年我可以留你在我身边,现在也一样可以让你重新回到我这里来。”起先听他这么说的时候,她甚至心里暗暗地发笑,她只当这男人当她是白痴,在他身边吃了那么多亏还不知悔改,竟然还会傻傻地自投罗网。可现在她突然明白过来了,他的笃定有他自己的道理,好比跟他一起打牌,他话说得坚硬,其实是因为他自己知道手里留了一副好底牌,所以不怕她不会自己就范。
她怅然若失,难道真的逃不开吗?这辈子注定要跟他纠缠不清,他看清楚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弱点,知道什么东西是她的软肋,然后就笑着只戳那一截软肋。真不知该说这男人是聪明,还是诡计多端。
她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竟然不惜对南宫家动手。
“怎么会呢?”她喃喃自语,“他明明和南宫家没有任何的交恶,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征兆地就让南宫家置身险境呢?”她百思不得其解,这个男人永远不按牌理出牌,她根本想象不出他为什么会动用这么多的手段,难道只是为了她吗?她几时在他心目中占据了这么重的分量?竟然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呢?
米晨眼见莫夕颜听她说完对手是路曜辰后,就陷入了沉默。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莫夕颜的表情,见她时而蹙眉,时而茫然自失的模样,心里暗暗地焦急起来。她虽说藏不住话,把南宫家的对手是路曜辰这件事说了出来,可是她心里却是压根没打算要出卖朋友去救南宫家。就像南宫逸说的那样,无论发生了任何事,他们都必须保护夕颜。她经受了太多的苦难和折磨,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眼睁睁看着她再往路家的火坑里跳了。
“夕颜,你别多想啊,路曜辰现在这样对付南宫家,无非是他们商业上的一些合并和拆分,虽然现在看起来南宫有些吃弱,不过商场上的事情根本说不准的,也许用不了多久南宫就会带回来好消息呢,你不用胡思乱想哦。”她生怕夕颜往不好的方向去想,更怕她想不开会为了保住南宫家而牺牲自己,那样可就真的中了路曜辰的计策了。
米晨心里虽然希望路曜辰和夕颜能够和好,可那也是在清楚知道路曜辰是爱着夕颜,而不是像要捉她回去继续当情妇。只要路曜辰一天没摆明立场,她米晨和南宫逸就一天不会抛开他们的朋友不管,任由那个腹黑又坏脾气的男人去欺负她的。
莫夕颜听着米晨的话,脸上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来,心里却是敞亮如明镜。她当然听得出米晨的心思来,知道自己的朋友是怕自己受人欺负,更怕自己会做出傻事来,可她不知道还好,既然知道了,又怎么能放任曾经帮助了自己那么多次的南宫逸弄得家产尽失呢?她做不到,她更无法视而不见。
两个好朋友心里都各自感伤着,一个怕朋友乱想,一个替朋友伤心。
一时之间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似乎宽慰的话在当下都成了废话,起不到任何的作用。可大眼瞪小眼也没有任何作用啊。莫夕颜叹了口气,关掉电视,心里想起什么来,于是转过头有些疑惑地问米晨,“我有一件事想不明白哎。”
米晨忙问她,“什么事啊?你说来听听。”
莫夕颜说,“以南宫家的实力,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被击垮啊,虽然我知道路曜辰在商业合并和拆分上会用很多不够光明的手段,可是如果南宫家没有任何的机会给他介入,他又怎么能让南宫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受到如此庞大的创伤呢?米晨,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你有没有问过南宫逸,他知道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米晨听她问起的是这桩事,等她话音一落,米晨先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伤疤又让揭开了,比起莫夕颜,她才是这整桩事件中最痛苦的哪一个呢。谁让她当年傻乎乎地为了寻求庇护,居然笨到投身去狼窝。哎,真是后悔莫及啊。
莫夕颜看米晨欲言又止,还在旁边不停地叹气,就知道这其中肯定是有相当纠结的隐情了,于是推推米晨的肩膀,轻轻地又问了一遍,“到底是什么样的纠葛,你说给我听一听好不好?”
米晨犹豫了下,也知道有些事总归瞒不住的,何况也是该让莫夕颜知道的时候了。她迟疑了一小会儿,这才娓娓道来。
“你还记得我当时跟南宫逸发生争执,然后离家出走的那一次吗?”
“就是南宫逸使劲儿找你却怎么都找不到你的那一次?”
米晨点了点头,“对啊,就是那一次。其实当时我是借助南宫家的势力才查到了你的下落,当时听说你和路曜辰在一起,我心里又是担心你,偏偏当时和南宫逸又不对头,我一心就想找个他寻不到我的地方躲起来,横竖想来想去,只有路曜辰那里是最可靠的,所以我就去投奔了路曜辰。
过路曜辰哪里是那么好心的人啊,他当时收留我,自然不会轻易答应,于是当时我们达成了一桩协议。”
莫夕颜讶然地看着米晨,“协议?你们来能有什么协议?”
米晨又是深深地一声叹息,好似做了千不该万不该的事情似的,“这件事说来话长了,现在我只能长话短说。当时我为了让路曜辰收留我,而且情势危急啊,南宫逸当时派了很多人四处在找我的藏身之处,眼看会被他抓回去,我当然想尽办法去答应路曜辰的交换条件。所以我后来就去偷了一份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了路曜辰,这才让路曜辰答应了我的要求,他收留我半年,并且在那半年里,无论用什么样的手段,都会帮我挡住南宫家所有找我的人。这才使得我当时能够心安理得地待在外面,一点也不担心南宫逸会找得到我的人。”
莫夕颜乍然地看着米晨,怎么也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纠葛。
“你……你当时到底用什么跟路曜辰交换的?”
米晨搔了搔头发,又是深深地一口叹气,“早知道这东西现在会搞得南宫逸这么焦头烂额的,我当时死都不会去帮路曜辰偷的。”
“到底是什么?”夕颜不得不又追问了一遍。
米晨扁着嘴巴,很可怜又很无助地说,“我偷给路曜辰的那东西,是当时原本属于宋易枫的一份合作计划书,是关于南宫家族的。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东西竟然被路曜辰留到现在,而且好死
死地偏偏拿出来当成了制衡南宫家的绝对武器啊。”
莫夕颜听到这里,眼珠一番,着实在心里把米晨倒夸了一遍,这南宫逸上辈子真是不知道造了什么孽啊,竟然会遇上米晨这样的活宝,所有的灾祸都往他南宫逸的身上推,躲都躲不开啊。
米晨心里更难过呢,她那时候可纯粹没有现在这么深谋远虑啊,果然还是应了那句话,再聪明的兔子到了路曜辰的跟前,都得笨成一只乌龟。这话在莫夕颜的脑袋上可以泛用,在她米晨这里也没有差错。
她自打知道路曜辰用来对付南宫家族的有力武器竟然是自己当年为了寻求庇护而偷出来的并购合作案,她就想一头撞死在南墙上。可是想撞又怕撞了也是无济于事,于是就又忐忐忑忑地呆在一边了。如今就只能等着南宫逸那边的消息了,也不知道这家伙现在到底还有没有本事把路曜辰那个超级万年大狐狸给斗趴下。
遥想起当年为了寻求所谓的庇护竟然会帮助路曜辰,米晨就想找块豆腐一头撞死得了。她可怜兮兮地把一盘子薯条吞掉,擦一把眼角泛酸的眼泪,抽抽搭搭地对夕颜说,“我告诉你哦,那个路曜辰就是个大坏蛋。”她说了这话,又偷偷地拿眼睛打量房间四周,确保曜曜没在房间里,她才又大了胆子继续往下控诉,“当时我记得我去找路曜辰帮忙的时候,他居然还很够义气地劝了我半天呢。”
莫夕颜愣住,“他劝你,他能劝你什么啊?”
米晨吞了一口薯条,吧唧吧唧地嚼着,慢慢说,“还能劝我什么啊,当然是劝我和南宫逸和好啊。我记得特别清楚,那天天气很好,那小天瓦蓝瓦蓝的,我和路曜辰坐在某个咖啡厅的靠窗的位子边上……”
莫夕颜脑袋上飞过一拍肥硕的黑乌鸦,她拍了拍桌子,咳嗽了下,打断了米晨的咏叹调,“你所重点就行了,别提什么蓝天,别提什么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