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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三个小时之前,位于都市外围的评议会的军团开始了撤退,在几个关键的要口上跟统合军的部队进行了小规模的战斗,这一个晚上,第三都市都是不太平的,风夹带着枪声,一直在咆哮。

无线电还在静默时间,狭窄的驾驶舱中,只能听得到自己粗重的呼吸。战场的粒子污染非常的严重,而且,今天晚上沙尘暴也很厉害,看不见月光。

莹绿色的监视屏上显示的影像极为模糊,视物都觉得困难。

隔着手套的手上已经是满是汗水,敌人应该也是这个状态吧,这种自然环境的干扰,是双方的保护色。

对面的石头后面突然闪过一个亮点,像是TS的单眼的光辉,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48毫米的电磁步枪按照5颗实弹一枚拽光弹的配比撒出死亡的烈焰。

“停止射击!”僚机将机械手按在自己的机体上,通过接触回路说道。

“对方还健在啊!”自己的声音明显地在颤抖,就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兵,坐在TS里的时候,其实内心都是绝对地脆弱的,因为完全无法用自己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周遭,只能通过电子设备来判断四周的一切。

握着操纵杆的手颤抖不已,最终,恐惧打败了冷静,TS忠实反映了主人的动作,原地蹲了下来。

“我想回家。”

最后的话语是通过扩音回路表达出来的,声音震动了周围的空气,引来了梦魇。

一枚闪光弹在近旁爆炸,弹体中的铝制小碎片喷薄出来,在周遭形成了一片通讯干扰区,通信等级在瞬间降到了低谷,异响的轰鸣。

僚机拼命地想要拉起蹲在地上的同伴,但是,蹲在地上的TS中的驾驶员经过了这样的刺激之后,已经完全地放弃了对于生的希望,双手离开了操纵杆,抱住了头。但是对于失去了生的希望的人来说,任何的救援,都是徒劳。

“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从沙尘中破风而出的,是一架体型壮实的TS,后背上突起的剑型散热器,给人一种鲨鱼的背鳍的感觉,猩红的复眼摄像头,在高速的移动中留下一道流丽的残影。

浑身上下缠绕着防沙的布条,死灰色的涂装,加上作为其兵器的特化型的巨型斩剑,在失魂落魄的士兵看来,它无疑就是一位死神。

质量超过TS本体的巨型斩剑没有剑锋,但是,光是挥动时,它所产生的冲力,就足以粉碎现役TS那厚实的装甲。

从天而降的追斩,从机体的脖颈装甲脆弱处砍进,巨大的质量撕裂了电子管线和肌肉束的链接处,继续破坏了作为人体脊椎骨一般的纵向骨架,将驾驶舱球压碎,润滑油和冷凝液四溅,前一秒还在努力拉起队友的TS就在下一秒变成了一堆废铁。

一脚踹倒已经是废铁一堆的TS,死神用空余的左手抓住了瘫坐在地的那架失去斗志的机体。

手臂的关节传来轰鸣,由液压和肌肉束混合提供动力的手臂,轻松地提起了TS,将它作为自己的盾,挡在身前。

相比第三都市的统合军的采用的只使用肌肉束作为动力的第三世代的TS,评议会现役的TS多是采用液压和肌肉束的油电混合动力的二点五代TS,虽然在动作的柔韧度和静音能力上有所不及,但是,对于爆发性的力量来说,混合动力的TS才是堪称怪物的存在,一只手举起TS的事情也是只有这样子的老旧的牢靠科技才能够做得到的。

猩红的复眼锁定了下一个目标,将剑横持,背部的推进器全开,强大的推力再一次地让这架出力怪兽化作一团旋风,迅速突入敌人的怀抱。

丢出手中的机体,让两个敌人互相缠绕倒地,接着,横陈的斩剑直接斩向在一边因为吃惊而没有动作的敌人。

固然肌肉束拥有良好的防弹特性,甚至可以替代装甲,成为机体的外表层,但是,对于强大的冲力来说,还是只有被震断的份。死神过处,一刀两断。冷凝储柜爆炸,气化的冷却液让战场变得更加的模糊不清。

统合军的身后绽放出了信号弹眩白的光芒,看来,其他的战线上,统合军也都没能从撤退的评议会军团上取得什么好处,于是上头也开始怀疑这次撤退的意义了。

保持枪口的平稳,包围着死神的TS渐渐地退出了战斗范围。

“司令,你没事吧。”确认战斗结束,刚一打开通讯回路,就收到了副官发来的消息。

“小意思,我可是经历过地狱的人啊,怎么会被这样的小场面吓到。”挥舞着巨剑的TS的驾驶员不是别人,正是评议会新派下来的指挥官,穆拉大校。

“幸亏你没事,大校。”扬声器另一端的副官似乎是松了口气。

“敌人想必也非常的郁闷吧,就这样白白放走了敌人的指挥官,而且,还损失了两架TS。”穆拉边有节奏地拍打着操纵杆边说道。

“确认敌方已经放弃了追击我军,已经脱离战斗区域了。”

“非常好,传达我的命令,全员全速撤退,急行军!目标,宇宙!”

纵然第三都市是一座壮观的都市,集合了军用和民用设施,有着完备的下水道系统和交错的地面地下交通网络,但是,在墙与城市之间,也还是存在着一片灰色的地域。

鼠城。

因为没有被上面的认可过,所以这个地带本来没有名字,但是,住在这里的人们都这么称呼自己所处的地方。

由于当年扩建城市的时候,有一批官员携带者城市的建设资金叛逃到了评议会,因此,这个地段的改建计划也就陷入了阑尾。

当年强制拆除了这里的房屋由于缺乏资金以及必要的物资,愣是到了今天都没能重建起来。

人们用瓦楞板当作墙,给自己搭建小窝,只是,这样子的房屋工程非常的糟糕,一旦遇到沙尘天气,整个家中就将变成沙海。

这里的人们没有固定的工作,也没有收入来源,因此,在这里存在着很多的小偷和强盗,也有不少的当地人靠卖血为生。

其中有一部分的弱势群体,被称作学生——他们都是满怀着理想来到第三都市的,想在这座人类史上最伟大的都市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梦想,在这里成家立业,谱写自己的故事。

只不过,现实的残酷是他们接受不了的。

由于人口膨胀,现在的第三都市已经关闭了外来人口认证。使得想要进入第三都市,成为第三都市市民的人彻底地绝望了。

城市人变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有着完善的社保,有稳定的工作收入,住的地方有完备的安保措施,这些,成了住在鼠城中的人们的奢望。

而且,因为鼠城的居民实在是太过于杂乱,为了防止很多的疾病被带到第三都市,城市还在前几年对鼠城实行了封禁。

这样,想要进入都市的餐馆吃一顿饭,或者是去都市的商店买一件衣服,这种在前几年还算得上是一种奢侈活动的事情,对于现在的鼠城人民来说,已经变得不可能了。

就算是在白天,街边上也能看得见醉汉,小酒馆又脏又破,快要烂掉的桌椅,昏暗的灯光,散发着霉味的墙壁,还有那掺着水的劣质烈酒。

这种小酒馆在这里比比皆是,每当这里的居民对生活感到彻底的绝望的时候,就会来到这种酒馆里,喝上这么一瓶劣质酒,然后,在昏头涨脑的情况下回家,或者倒头就睡,或者去打骂老婆孩子,有些人,摇摇晃晃地走到马路中间,就被通往都市的大型拖车撞个正着,然后,永远地与这个绝望的世界说再见了。

不要想有什么赔偿,因为,在都市人的眼中,他们,都是老鼠。

杰斯就走进了这样一家小酒馆,一家连门口牌子上的店名都已经完全斑驳到看不清的阴暗的酒馆。

只有一盏40瓦的灯照亮着整个酒馆,地下室的门没有关,粗大的缆线随意地放在那里,从地下室里传来柴油马达的轰鸣声,空气中,一股刺鼻的劣质柴油的气味。

这气味浓烈到甚至盖住了劣质酒的那股酒精味。

已经是傍晚时分,酒馆基本上算是满员状态,只不过,活着的人很少,大部分的人已经歪倒在桌子下面,呼呼大睡。或者虽然还醒着,但是,目光呆滞,只知道喝酒。

吧台上倒是很空,因为这里的人一般都喜欢一个人喝闷酒,在这种面对服务员的吧台上喝酒,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于不自在,更何况,服务员还会时不时地提醒他们,喂,你们是不是该把赊下的帐还一下了啊!

吧台的木头已经腐朽,大概随便踢一脚都能散架吧,反正也不会有人坐在这里,因此,这家店的老板也懒的去换掉这个破烂玩意,任凭它在这里自己腐朽,然后,归于尘土。

杰斯就在这样一个吧台前面坐了下来。

“喂,你是新来的吧,这里的规矩大概你还不知道吧,如果你认为没钱就可以在这里问我赊账买酒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的到别家去吧。”一坐下来,就遭到了服务员的白眼。不过杰斯并没有退缩,只是略微地换一个坐姿,让自己能够坐的更舒服一些。

“我有钱。”从口袋中掏出一枚硬币,轻轻地放到桌子上,硬币清脆的声音惹得那些已经睡得迷迷糊糊的醉汉突然间醒了过来。

“我想要一杯咖啡。”杰斯不去理会醉汉们贪婪的目光,继续说道。

“这里是酒馆,不是咖啡厅,如果想要喝那种鸟屎味一样的东西的话,我看你还是回家去自己弄吧。”吧台的服务生似乎并不领情,连目光都懒的抬起来看他一下。

杰斯不禁开始打量起这个服务生,漆黑的头发,柔顺地梳到脑后,扎起一条马尾,皮肤也保养的很好,看起来顶多也就20多岁,没有挂首饰,穿着普通的牛仔外套,在外面还套着一件围裙,围裙有点旧,而且,前襟的地方还泛黄。

她正在专心地看着一本杂志。

《世界TS实录》,少有的,见解独到,并且说对的地方很多的杂志,杰斯在闲来无聊的时候,也会去军部的俱乐部里,翻看这本杂志,里面的编辑对于世界局势的走向,有着相当到位的见解,有时候,杰斯甚至认为,这样的一个人,没有进军情处,就是一种对人才的浪费。

“那好,我要一杯威士忌,不加水。”杰斯决定,既然她不允许自己点咖啡,那就来点酒也好。只是,坐在吧台里么的服务员依旧动也不动,自顾自地看书,“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提供不掺水的威士忌,土豪。”

不禁莞尔,杰斯摸了摸鼻子,继续说道,“那,我要吃饭。”

大概是没有见过这么执着的顾客,于是,这一次,服务员终于是柳眉倒竖,啪地合上了杂志,一脸怒容地瞪着眼前这位异邦人。

“对不起,先生,如果你想要吃饭的话,钱不够。”

“没关系,不够的部分,我想这个应该可以抵上了吧。”杰斯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枚金星。是挂在领口上,象征着阶位的金星。评议会的东西。

“是你。”服务员吃惊地望着眼前的这位男子,有些难以置信。

“没错,是我,我来了,顺便,带来了给予你报效国家的机会。”杰斯递过那枚金星,说道。

“厉娜接受祖国的任务,现在,回归,我等你们,已经很久了。”双手接过金星的厉娜庄重地说道,脸庞上,滑过两行泪痕。

为了祖国,她的父亲潜伏在这里30年,直到死去,然后,她盼着父亲口中所说的“那些人”,又是20多年。终于,在今天,找到了可以效忠的机会了。

“评议会万岁!”厉娜轻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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