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清知道这小徒弟自己其实也是有这个能力去办一个医棚的,但一来,作为弟子,这事儿肯定得和师傅报备一声,二来,她还太小,这号召力确实不够,人家只会当她是在玩闹,不会前来看病。所以啊,这小徒弟这般弯弯绕绕的作为也算是用心良苦了,便从了她又何妨?总归,治病救人也不是坏事儿。
这般作想,东方清便忽的觉得自己还是着了这小徒弟的道,无论自己答应与否,貌似这模型总归是不会错的不是,还是给她绕进去了。
也罢,东方清在心中苦笑,看了眼眼前乖巧懂事的小徒弟,只得叹了口气。
“师傅,好不好嘛?”纸鸢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师傅,一双灵动的大眼眨了又眨。
东方清无奈点了点头。
纸鸢心中大喜,赶紧趁热打铁地道:“我就知道师傅是一个正直的人。”
东方清在心里嘿然,难道不答应她的要求就是不正直的表现了吗?这是小徒弟在盖棺定论呢,就是让自己拉不下这个脸来去反悔了,可见她以后会有多胡闹,这样想着便有些头疼,以后该如何是好?
正当东方清在心里感慨他的命运不济之时,纸鸢早已在心里乐开了花,想着自己要怎么怎么做才最好。
清晨,原本还算清冷的寒山寺在今日却是有了番不同与往日的气象。
热热闹闹,熙熙攘攘,活像是赶集之地。
这番情景却只是在寒山寺的大殿之中,寒山寺另有一偏殿却并非如此。
这处偏殿被打扫地极为干净,内拉有一青灰色幕帘,极为清雅。
这便是医棚所在了,说是医棚,纸鸢也不能真的搭一个棚子,这人来人往的,多不安全。
索性,纸鸢便问慧明大师借用了一处偏殿,用来为那些个山下的百姓治病。因着有了模型,又有了山下百姓的治病经验,她的医术进境那是一日千里。
于百姓而言,能治小伤小病的便是名医,能治些大病的就是神医了。说起来,也不过是纸鸢救治了一个伤寒之人,便被寒山寺附近的居民口口相传为了神医。又不知是哪儿来的风儿,这神医之说便传了出去,连建安城都流传了此事。
不过因着有帘幕的遮掩,纸鸢的身份倒是不为人知,大家都只当是东方清在治病救人,而作为神医,自然会有些个怪癖,这不愿见人大概就是高人的怪癖了,大家也就从未质疑。也因着这帘幕的一层遮掩,反倒让这神医之说取信了更多的人。人的心理便是这样,神秘的东西总是好的。
偏殿,纸鸢刚刚治好一个病患,打算再治一个便要收工了。虽说医者父母心,自己这也是行善之举,但纸鸢总是觉得行善之时,还是得先顾好了自己。现在自己饿了,自然是要去吃饭的,吃了饭,也更有精神行善了不是。这是纸鸢的歪理,但歪打正着,谁说就没有点道理了?
进来的这位是一名男子,一名很是清俊的男子,说他二十也可,三十也可,四十也不嫌多。不知年龄的面容,却是历经沧桑的眸瞳,下巴留起美髯,颇有些仙风道骨,很是符合当下文人墨客的审美,有一种清逸之美。
可看他面色苍白,脖颈处又有些臊红,却和他的气质有些不符。
纸鸢皱了皱眉,是了,这是长期服食五石散的症状。
在心中叹了口气,纸鸢心想,这个时代的风气如此,这般脱俗之人,却也免不了服食五石散,这岂不是自个儿毁了自个儿?不过,若是有可能,我倒是可以帮帮他,不然,真是可惜了。
而那墨衣男子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患者的着急,自进了偏殿便开始四处观赏,被纸鸢打量的时候,便回转过头,带着温和的笑与一幕之后的纸鸢对视,似乎也正细细地打量着纸鸢。
见他还是不言不语,纸鸢便要开口询问。
还没问出口,就被外边大殿上一阵喧闹给打断了。原本虽说大殿有些吵闹,但是,大家到都还自觉,只是窃窃私语罢了。可是这一阵的吵闹却绝的是不正常的。毕竟,大殿和偏殿之间还是有一不短距离的廊道隔着的。
虽然自己的问话被打断了,纸鸢却也不慌,养气功夫极好,只静静地等着下人前来汇报。可等进来的却是东方朔,纸鸢虽说有些疑惑,却也并未说些什么,只等他开口。不过,看来这事情是和他脱不了干系了。
而那墨衣男子不言不语,至始至终都只是隔着幕帘站在纸鸢的一尺之前,静观变化,一双眸子极为空明,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心中呈现了出来。
“纸鸢。。我想让你帮一个忙。”东方朔挠了挠脑袋,先是停顿了下,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纸鸢在东方朔叫出她名字的那一刹那,便眯了下眼,迅速地朝那墨衣男子看去。见他毫无反应,依旧是一片空明的眼,心中大定。果然,他是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为何?纸鸢一开始其实就知道东方朔不是单纯地前来看病的,毕竟,这般清贵气质的人物怎会没有名医治病。既然不是看病,那么就是来看人的了。就是不知,他是因着神医的名头,想要来看看神医的,还是想来看看自己的。
若是,他想看的是神医,那便有些麻烦。毕竟,他这样的人物,亲自前来,必有所求,万一是招揽,自己该如何是好,自己的年龄、身份,怎么可能被他招揽。而且,自己肯定是不能告知他自己的身份的,自己不仅仅是个公主,还是个女子。。虽说年岁小,但是也还是女子啊,而且,又是个公主。这传了出去,该如何是好。行医这件事,很伤女子的名节。不过,没有人会相信自己就是那个神医的,所以这点倒也无妨。只是,到时候的后续会很烦,总归,自己是不可能再在这里施医的了。
若是,他想看的是自己。那么,必然是长辈了。若是长辈,便无妨,毕竟,父皇那边,自己早就让慧明大师说过了,他也告不了状。反而,他还会帮着自己掩饰,而且,说不定,只会觉得自己胡闹,这次前来也只不过是看看热闹,图个新鲜罢了。
所以,纸鸢便故意随东方朔喊,也不先和东方朔说话,给他这个犯傻的机会,一试便知了这男子定然是看热闹的长辈了。
其实,那墨衣男子原先也确实是那般作想的,可是,现在却不这么想了。
男子透过那幕帘仿若是看得见纸鸢一般,定定地与纸鸢对视,他觉得这个公主真是有点意思,和皇家中人有很大的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