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美极了,玉盘似的满月在云中穿行,淡淡的月光洒满大地!
秋水沫跟在队伍的后边,耳边只有车轮与马蹄声!
望着前方不远的慕离初,他依旧不紧不慢走着,这倒让她看不明白了!
“青玄…”走到分岔口,慕离初停了下来。
秋水沫也顿时停住,一脸疑惑的看着前面的人!
青玄闻声返回:“主子有何吩咐?”
“你将齐王等人护送回府…”
青玄望了眼秋水沫,瞬间明白,调转马头追上队伍…
秋水沫这才看明白,慕离初是打算送自己回府…
愣在原地,望着齐王的队伍消失在街那头!
慕离初回过头,对秋水沫道:“夜深了,还不打算回府吗?别忘了,后天便是你我大婚之日,本王可不想洞房花烛夜见到的是个面色不好的新娘!”
秋水沫心里虽生气,可并未表露,走上前!
“殿下说的是,臣女亦希望如此…”盈盈行了一礼,走向去将军府的路。
慕离初没有再言,蹬马跟了上去,不紧不慢的跟在她的身后…
秋水沫听闻后面传来的马蹄声,并未回头,还是保持着那个脚速前行!
月夜,满幕星辰,像一盏盏明灯,照幕着月下漫步的两人!
秋水沫抬头望,似乎觉得今夜的星空美极了,偶尔还伴着流星划过。
忽停住了脚步,笑了…
身后之人也随之停下,抬首望着夜空!
低首,竟发现秋水沫不知何时转过身正望着自己!
“不知辰王殿下可否应邀喝上几杯?”她也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
慕离初淡然一笑:“有何不可?”
两人会意,择了方向…
玉揽楼的房顶上,两人各持一坛玉兰,对月而饮…
在这里,可以纵观整个京城…
“殿下觉得京城好吗?”秋水沫望着一览无余的夜景问。
慕离初不答反问:“你觉得呢?”
秋水沫望向远处的点点星火,笑了笑:“不好,这里除了繁荣…除了有诱人的权势,什么都不及外面…”
“可你出身将军府…”
“我知道…”秋水沫扬头一饮,苦笑道:“这是我不能选择的…”
扭过头,对身旁人道:“不瞒殿下,时至今日,我还是不愿嫁你…”
慕离初静静的望着她,不接话,只听她说…
“我不会过问你掩饰的目的,也不会告知别人…我只求殿下,别让将军府卷入皇权的斗争中!”
这是她的肺腑之言…
慕离初别开了眼?,不再看她,扬头猛灌…
停下,淡淡道:“将军府一直都存在于皇权的斗争中…”
曜帝为何会娶玉妃,只不过是因为她出身将军府,想以此来稳定自己的皇位罢了…
“呵…”秋水沫轻笑了一声,笑自己傻:“说得是,只要兵权还在,将军府即便选择中立…亦还是不能脱身!”
搁下酒坛,起身道:“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刚走几步,忽回头问:“殿下有喜欢的人吗?若有朝一日心爱之人不在世上,殿下会守着一世的爱孤独终老吗?”
慕离初愣住了神,久久未开口…
“告辞…”见他不言,秋水沫也不再问,飞身而去。
慕离初依旧还在秋水沫的话中,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般问…
不会,若爱的人不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值得留念的呢?还不如随了去,一了百了…黄泉路上还有伴…
这便是他的回答,可是她却听不到了…
次日,辰王府的下人一早便忙碌起来,挂红绸,贴喜字,一片喜气洋洋…
“主子,水云阁的衣裳送来了,请主子过目…”青玄捧着包袱而来。
慕离初放下手里的笔,示意打开!
青玄将包袱搁下,慢慢打开…
慕离初望着那大红的喜服,真想立刻看见她穿在身上的样子…
“这都是按主子画的做的,布是水绸,外衫是云纱…轻盈漂亮…裙摆是用金线绣成的金莲…”青玄一一解说完,退到一旁:“主子看看还有何处需要修改的?”
这件嫁衣只为她做,全天下独一无二…
“凤冠呢?”对于嫁衣,已经没有挑剔之处。
“一并送来了…”青玄又打开令一个包袱,里面皆是金银首饰:“按殿下的吩咐,凤冠以轻盈为主,所以点缀的饰物略少了些!”
尽管如此,凤冠依旧很漂亮,少了繁重的点缀,更显得高贵不凡…
“很好,一并送去吧…”对于凤冠霞帔,慕离初很满意。
所有的一切,都是按照秋水沫的喜好布置…
秋水荷谢,这里终于迎来了它的主人…
将军府,一如辰王府一样,处处张灯结彩,彰显喜气…
“夫人…”文祥领着青玄走了进来:“辰王殿下派人送东西来…”
青玄上前一步,躬身道:“青玄见过夫人…”将两个包袱递上前:“小的奉殿下之命,给秋小姐送东西,烦请夫人交给小姐…”
“辰王殿下这个时候送东西,不知所送何物?”秋夫人好奇问。
青玄不明说,点道:“夫人与小姐一见便知…”
秋夫人示意文祥接过包袱…
“谢过你家殿下…”
“夫人客气了,小的告退…”
送走青玄,秋夫人便让婢女拿着包袱跟着自己去了意浓阁…
“你们小姐呢?”来到意浓阁,只见秋心与秋玲在院子里!
“参见夫人…”秋心两人急忙行礼,望了眼紧闭的房门回道:“小姐还未起…”
闻言,秋夫人来了气:“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太不像话了,真把这孩子惯坏了…”
气冲冲来到房门前,怒道:“开门…”
秋心两人急忙把门推开…
“沫儿…”秋夫人走近屋一瞧,秋水沫果真还在呼呼大睡:“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在睡,像什么样子?”
秋水沫昨日奔波了一日,晚上也因与慕离初喝酒耽搁了睡觉…
眼下困得紧,翻过身呢喃细语:“娘,我昨夜没睡好,您让我再睡会儿,现还早啊!”
刚过辰时,在她看来确实还在,可是对于秋夫人来说那已经是很晚了…
“别睡了,辰王让人送来了东西,快起来瞧瞧…”心里虽气,可是也不舍去责备。
一听慕离初送来了东西,顿时清醒…
他送来的东西,会是什么呢?
睡意全无,起身坐了起来…
秋夫人示意,婢女将包袱拿过来,打开…
“呀,是凤冠霞帔…”看清里面之物时,秋心秋玲忍不住发出惊叹:“好美啊…”
“这是…”就连秋夫人也被那件嫁衣惊住了:“水绸、云纱,两者都是千金难求…更别提还用金丝绣的莲花…这实在太美了…”
可秋水沫却只有疑惑:“辰王这么大手笔,难道只为了颜面吗?”
绝不是,她绝不相信会是如此简单…
“辰王单这嫁衣就花费了不少吧…”
秋夫人心里有丝怀疑,一个不得势、不得皇上喜的皇子,哪来的银两置办这身行头!
秋水沫让秋心收了起来,对秋夫人道:“再怎么也是皇子,皇上终究是要顾及皇室颜面…”
“说得也是…”秋夫人也觉得有理,见秋心将包袱收好放在了柜子里,问:“你明日要穿它吗?”
“为何不穿?”秋水沫笑了笑继续道:“辰王一番心意,都替我们准备妥当了,不穿岂不是辜负了…”
“那边的嫁衣也还没赶制出来,我还为此着急呢!现在也好,也不用赶了…”
秋水沫看见秋玲,方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娘,去辰王府我不打算带上她们,就把她们留在将军府…”
“小姐…”两人一听急了。
“你们听我把话说完…”秋水沫打断两人,继续道:“王府规矩多,而且,那里的婢女个个貌美如花…你们两个资质虽不差,却也差了一截,我不想你们去受人白眼…还有秋玲,你舍得你的舟哥哥?”
“奴婢…”秋玲埋下了头,确实不舍。
“谁是舟哥哥?”秋夫人不明白。
“这事儿我待会儿再跟您说…”
“小姐,奴婢不怕受人白眼…也不怕王府规矩多,奴婢要跟着小姐…”秋心急忙道。
秋水沫对秋心笑了笑:“你们自小与我一起长大,在我心里都是我的妹妹,我还要你帮我照顾娘呢!”
“娘身边有秋容,就让秋心跟着去吧!”秋夫人握住秋水沫的手:“你刚入辰王府…人生地不熟的,没个知心人在身边怎么好?”
秋水沫反握着秋夫人的手,笑着道:“娘放心,在外我也是自己照顾自己,不也好好的嘛,辰王殿下没您想得那么差…”
“可是…”
“娘…就这样决定了,有秋心在您身边,沫儿也安心些不是…以后就由她替女儿尽孝了…”
“你这丫头,怎么说的…”秋夫人突然伤心起来。
秋水沫抱住伤心的人,安慰着:“娘放心,沫儿有空就会来看您们的,再说,这也没多远啊!”
“嗯…”秋夫人擦擦泪水,起身道:“娘去看看准备的怎么样了…”
秋水沫挽着秋夫人的胳膊,送到了房门外:“娘慢走…”
秋夫人走到院门处,突然想起了一事,转身道:“今儿各国使臣进京,皇上备了洗尘宴,特意嘱咐你不用去了…”
这正合秋水沫的意:“正好,我也不想去…”
“嗯,你早点休息,明日够你累的…”
“知道了…”
女子出嫁,平旦时分就要起来梳妆穿戴,等着夫家迎亲…
秋水沫嫁的是皇家,规矩自是比平常人家多得多…
想着明日要受的罪,摇头无奈…
辰王府,慕离初正在忙着成亲要用的东西。
“七弟…”
闻声抬头便见慕离天在房门外,迎上前:“大哥里面坐!”
慕离天走了进去,在一旁坐了下来!
“听闻父皇不疼你,可我看这辰王府建得如此气派,倒与传闻不符了!”
慕离初递上一杯茶,轻笑着:“即便再不喜,总归还是皇子,总要顾及皇室颜面不是?”
“你…”慕离天似有难言之隐,思量了一会儿,道出心里的话:“你如今这般,可曾怨恨过父皇?”
每每听到慕离初的事迹,都痛心无比,若是有人悉心教导,他又怎会成如今这样?
见慕离初不言,又继续道:“母后在你六岁时去逝,而我十一岁便被遣送离京,父皇又极少管束你,才让你成了这般,你可怨恨过?”
沉思了一会儿的慕离初抬首对对面之人笑了笑:“大哥此话倒让我不明白了,我如今这般怎么了?有何不好?逍遥自在,没有权势的斗争,活得洒脱…父皇赐给我这么好的府邸,又封为辰王,身份尊贵,我为何要心生怨恨?”
一番话说的毫无纰漏,让慕离天信以为真…
当年的事他不清楚,许氏离逝时也未曾见上最后一面。
随着慢慢长大,身处皇室,让他明白了许多!
身为皇子,富贵荣华,受人尊敬。可是,也有太多的无奈,太多的身不由己!
“父皇知我到了京城,却迟迟不召见…这么多年,我都快忘了他是何模样了?”说到这里,慕离天不免有些难过。
慕离初也神色难过,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轻声道:“今晚宫里为各国使臣准备了洗尘宴。父皇传来话,说你舟车劳顿,就不必去了!”
“呵呵…”慕离天苦笑两声,心却疼着:“罢了,随它去吧!”
随即起身:“我回去陪嫣儿了,不去也罢!”
正要离开,却被慕离初出声唤住!
“大哥…”
慕离天转身,极力掩饰心里难受的情绪:“七弟还有何事?”
“大嫂,你该如何向父皇交代?”这是慕离初眼下最担忧的。
上官紫嫣,只是一个平民百姓,家里有间药铺,以为人看病卖药为生…
出身如此,皇室怎能同意她嫁给慕离天为妃?
慕离天扭头仰望,看着蓝天笑着道:“此生唯嫣儿一人妻,若不可,愿沦为平民百姓!”
话音落,即离去…
“沦为平民百姓?”慕离初忽然苦笑起来:“呵呵,大哥,你可知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你…那个位置本就该是你的…只属于你,若你无心,我争之有何用?”
多少年的筹谋,多少年的隐忍都只为了替慕离天夺得本该属于他的一切!
可慕离天的话,却让他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