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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慕雅消失了

“之天……这是怎么回事……”慕雅六神无主地唤着韩之天,只是,连那仅存的声音都开始缥缈起来了。

“慕雅,别担心,我一定会救你的。”眼看着慕雅就这么一点一滴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而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当眼前终于只剩下了刚刚完成的慕雅画卷的时候,韩之天攥紧了拳头,一字一顿地说承诺。

“慕雅小姐!”伴随着淡粉色光芒的闪现,花亦出现在了麴冉的面前,然而,她却始终还是来晚了一步。

“花亦?”韩之天微微侧头,看到花亦就这样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眼中是满满的诧异。而当看到花亦周围散发着的淡粉色的灵力时,韩之天的眼睛才变得凌厉起来,一把抓住了花亦的双肩,质问道:“花亦,是你做的么?!”

韩之天充满了悲痛的双手抓起人来极为用力,花亦皱了皱眉,道:“不是我。”

“那会是谁?明明就是和你身上发出的一样的东西!”韩之天沉声吼着,抓着花亦双肩的手更加用力。

“很痛,之天少爷。”花亦无力摆脱韩之天的手,看着韩之天失去慕雅那有些失去理智的模样,心中说不出的悲凉。

“花亦,为什么?就算麴冉的事情是我和慕雅对不起你们,但我宁可用我自己的命来求得你的原谅,为什么要这么对慕雅?!”

韩之天在自己的面前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自得,慕雅就这么消失在了眼前,让从来都是处变不惊的他大乱了方寸,花亦看着已然有些发狂了的韩之天,心里更是委屈,明明她是感应到唐淇做了什么,特地来阻止悲剧的发生的,可是,居然是这样的结果……果然,现在的她和慕雅别馆之间剩下的就只有是互相的不信任和伤害了……

“我再说最后一遍,不是我做的。”花亦一字一顿地说道,“放开我,之天少爷。”

风一阵又一阵吹过枝头,新春的嫩叶在这略略有些寒冷的风中微微发抖,在这一片桃红色的花海中显得异样的格格不入。

韩之天的眼眸渐渐透露出血红色的光芒,像极了受伤的野兽一般,看的花亦的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韩之天,你放开我!”想要用灵力重开韩之天的束缚,无奈,前一天的夜里帮唐淇治疗几乎消耗了她所有的灵力,微微恢复的那些也在赶往慕雅别馆的途中消耗殆尽。

花亦开始有些害怕,此时此刻在眼前的韩之天,并不是她所熟知的那位之天少爷,而是一个浑身散发着可怕的兽性的人。失去慕雅,真的对他的打击就这么大么?花亦有些颓然地闭上了眼睛,或许,在这个时候,连挣扎都是不应该的。

晴朗的天空中劈下一道金蓝色的天雷,不偏不倚正落在韩之天的臂弯上,韩之天吃痛地松开了花亦的双肩,眸中的血红色也终于渐渐消隐。

韩之天的突然收力让花亦整个身子开始往后倾倒,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上,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从身后拥住了纤细的身躯,熟悉的感觉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花亦睁开双眸,带着微微的鼻音道:“弥沙。”

弥沙抱着躺倒在他怀里的花亦一个瞬移到了离韩之天十丈远的地方,才松开了自己的双手,柔声道:“亦儿,没事吧?”

花亦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只是侧头望着远处黯然神伤的韩之天,他似乎恢复理智了呢,只是,那身影好孤单,好落寞。

“亦儿,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弥沙嘱咐着花亦,便举步打算往韩之天的方向去。

“弥沙。”花亦看着弥沙,他望着韩之天的目光凌厉极了,丝毫不似刚才的温柔,有些担心的,花亦拉住弥沙的衣袖,问道,“你打算怎么对之天少爷?”

弥沙转过身,像安慰似的拍了拍花亦拉着自己的手,又是一贯的温柔:“亦儿打算怎么样呢?”

“之天少爷是因为慕雅小姐消失了才会这样的,我来这里本来也是为了他们。”花亦顿了顿,恳求道,“弥沙,你可以救救慕雅小姐么?”

弥沙望着花亦的神情有些诧异:“亦儿,你的心里,不是怨着慕雅和韩之天的么?为什么现在……”

原来,她的怨恨表现得这么明显么?谁都看得出来……自己一贯的娴静,原来只是自欺欺人啊……花亦低头看着地面,这个她曾经生活了好多年的慕雅别馆的熟悉的地面,幽幽地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就算我再怨恨慕雅小姐,我也不希望有人重复我和麴冉哥哥之间的悲剧,本可以在一起,到头来却不能相守。我是希望慕雅小姐和之天少爷能够为麴冉哥哥的事情付出代价,但是……”

“但是你希望是出自他们真心的悔过,而不是因为唐淇的诅咒?”弥沙接过花亦的话替她说完,听着花亦的解释,弥沙不由得笑了,他的亦儿果真太善良。

“咦?弥沙你怎么知道唐淇?”听弥沙说出唐淇的名字,花亦很是好奇。

弥沙笑了笑:“就是在这慕雅别馆的门外遇见了呢,不过亦儿,唐淇的诅咒我是解不了的。”

“什么?连弥沙都不行么?”花亦万万没有想到有连弥沙都不能解开的咒术,想了想才道,“唐淇还在外面吗?我去找她。”

“亦儿。”见花亦匆匆忙忙便要往外走,弥沙急忙拉住她,“这个咒术只有你能解,因为唐淇在下这个咒的时候,解咒方法已经注定了。”

“我?”

“只有当你心里一点儿都不再怨恨慕雅和韩之天的时候,这个咒约才会解除。”

“什么?”花亦愣在了原地,她想要救慕雅,不想让韩之天面临和自己一样的命运,只是,若是要自己一点儿都不再怨恨他们,却是不可能的,除非,她的麴冉哥哥能够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亦儿,别这样,他们本就应该受到一些惩罚。”弥沙见花亦迟疑的样子,微笑着安抚,“况且,慕雅并不是消失了,只是被禁锢了而已,而韩之天也并不是不能够再见到慕雅,只不过是一年才能一见罢了。”

唐淇的咒约,将慕雅禁锢在了那幅刚刚完成的画卷上,成为那画中灵,每过一年,才能从画中脱身一次。而韩之天,从此亦是跳脱了凡世的生死,可以用他的生命等待着慕雅的每一年,等待着每一次的见面,只是,唯有那一天,他会年华尽逝……直到……直到花亦在心中彻底原谅了他们……

镜林的结界透着水纹般的波纹,波纹中,弥沙从结界中穿透而出,看着眼前斜靠在树干上的黑衣男子,依旧只是微微一笑。

“前两天是一年一度的望寒月呢。”黑衣男子微微抬起头,嘴角夸张地勾起深浓的笑意。

“重洛,你是来叙旧的呢,还是为了其他的?”弥沙淡淡开口,没有理会重洛刚刚的话。

“弥沙,还记得,以前每次这个时候,晴初都会整夜地陪着你帮你治疗的,现在……感觉如何?”重洛同样没有回答弥沙的问题,依旧是自顾自地说着。

弥沙摇了摇头,笑道:“自然是无碍,否则我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唐淇……在里面么?”重洛眯着眼睛张望着镜林的深处,问。

“你为什么要追她?”没有回答重洛的问题,弥沙又是再次向重洛提问。

“你要护着她么?”重洛有些玩味地笑着,“十年前,你就是因为和虚影的关系纠缠不清,才会被镜灵界除名,现在,居然还要护着虚影。”

弥沙微微摇头,笑道:“我只是不希望这里的安宁被破坏,而且,你也不会希望晴初知道我在这里吧。”

提到晴初,重洛一直微闭着地双目才微微睁开了,露出了如晨曦一样明亮的光芒,道:“当然,否则我昨夜就破了你的结界,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破不了才在这里等着吧。”

“所以我才来这里专程谢谢你,我不希望让亦儿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就是那个虚影?”重洛挑眉。

“亦儿不是虚影,这里的虚影只有唐淇,不过,马上连唐淇也不会在这里了。”弥沙道。

“是么?”重洛再度微微合起双眼,用淡淡有些忧伤的口吻道,“弥沙,你有没有后悔过,十年前的那件事?”

“从未。”弥沙微笑着没有丝毫犹豫地道。

重洛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我答应你,不会让你的结界暴露,不过,唐淇若是出了你这结界,我一定不会就这样放她回去。”

重洛的出现和离开似乎都只是一瞬间,离去的时候,甚至没有留下一点点残留的气息,弥沙对着重洛离去的方向微微微笑:重洛,你的灵力控制得更加滴水不漏了呢,但是,即使是这样……

弥沙轻轻一甩手,一道金蓝色的光芒向着重洛刚刚倚靠过的大树飞闪而去,原本郁郁葱葱的枝叶瞬间枯老焦黑,仿佛在那里的原本就是一棵死去了许多年的枯木。

破影剑微微划破结界的气息,弥沙缓缓收回了灵力,背对着从结界中出来的唐淇:“刚刚重洛的话你莫非是没有听到?”

“我只是没有想到,原来,你就是十年前来到虚影界并住在阿释家的那个镜灵。”唐淇轻声说着。

“所以,你会告诉他么?在这里所见到的一切。”弥沙转过身,脸上却是没有了一贯的微笑。

“所以说,阿释一直在找的人就是……”唐淇有些小心翼翼地道。

“够了。”弥沙轻轻地吐出这两个字,唐淇却是瞬间脸色惨白,忽然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在向她施压,唐淇急忙闭了口,她知道,那是弥沙的灵压,是在警告她不能再说下去了。

“那我可以离开了么?”终于能够缓一口气了,唐淇急忙抬起头问。

“可以,但是,有些东西你却必须要留下。”弥沙淡淡开口。

“是什么?”隐隐约约,面对着弥沙,唐淇总是有些莫名的害怕。

“我说过,我不希望镜林的安宁被破坏,更不会让亦儿受到不必要的伤害。”弥沙淡淡地道。

“你……想要我留下什么?”唐淇咬了咬樱桃般的唇,问。

“你的记忆。”弥沙轻轻地道,“我只希望你能够把见到我和亦儿的所有记忆留下来,我只希望不会被任何人打扰。”

“我的……记忆……”唐淇一怔,半晌,才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这次来凡界,只是我自己的意愿,这里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只是,我有必须要记得的事情。”

“那你是宁愿永远留在这里了?”弥沙微微蹙眉,对唐淇的回答极不满意。

“我……”微微向后缩了缩,手却是攥紧了破影,看着步步逼近的弥沙,却是连反抗的意志都不坚定了。

“唐淇,你真的不愿意把记忆留下来么?”弥沙仿佛看到了一丝希望,他也不希望将唐淇禁锢,只是,他不希望镜林的一切被虚影界的人知晓。

唐淇还是坚定地摇了摇头,眼睛里闪烁着盈盈的光芒,弥沙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那是唐淇无奈的眼泪。

“对不起了。”弥沙取出一朵含苞待放的四叶雪镜,对唐淇喃喃地道。

“姐姐,姐姐救救我……”

花亦猛的睁开了双眼,头痛欲裂,是梦么?为什么唐淇的声音仿佛就在耳畔。救她?她不是早就离开了么?为什么还让她救她?

“亦儿,可以进来么?”弥沙听到了动静,在门外有些担心地敲门。

“嗯,进来吧。”花亦坐起身道。

“怎么了,亦儿?”弥沙见花亦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心下更是担忧,“是灵力消耗过度,现在还不舒服吗?”

“弥沙,我好像听见唐淇在叫我。”花亦喃喃地道。

“就是你救的那个唐淇么?可是她早就离开了啊,对不对?”弥沙坐在了花亦的身前,柔声道。

“我知道,可是,那种感觉,仿佛她就在我的身边,而且,她遇到了好大的麻烦。”花亦依旧喃喃自语。

“亦儿……”看着花亦依旧略略有些苍白的脸色和微蹙的双眉,弥沙叹了口气,道;“都是别人的事情,不要想了好不好,先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等你好了,如果你还是有这种感觉,我陪你一起去找。”

花亦微笑:“其实……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我也早知道,唐淇早就离开了……我只是,觉得奇怪而已。”

弥沙有些抱歉地握住了花亦的手,花亦正想挣开,却忽然发现从手心传来的微微的冰凉。

“弥沙?”花亦有些诧异地望着弥沙,任由弥沙握着她的手。

又过了一会儿,弥沙才松开了花亦的双手,双眸含笑地问道:“好些了么?”

“弥沙,你是在把自己的灵力传给我吗?”感到浑身灵力充盈,花亦有些不安。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不那么累了?”弥沙依旧是轻声细语。

“我……上次在你书房的一本典籍上看到过,说将灵力传给别人会折损自己的灵力的。”花亦吞吞吐吐地道,“这样……不要紧么?”

“亦儿……”

“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才说这样的话……可是,我刚刚真的好累,接受你灵力的时候感觉好多了,所以……”花亦深深地低下了头,刚刚没有能够拒绝弥沙的灵力,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反而说这样貌似关心的话,花亦自己都觉得自己实在是没有资格。

弥沙见状,反是笑了,伸手抚了抚花亦乌黑的秀发,笑道:“亦儿,就算你的灵力增长了一百倍,对于我来说,都只是沧海一粟,这么点灵力的缺失根本算不得什么。”

“真的么?”花亦抬头,小脸却早已是涨得通红。

“真的。”弥沙温柔地微笑,道,“猜你该饿了,我做了你喜欢的梅花粥,我帮你拿好吗?”

看着弥沙起身,花亦却是反握住了正欲离开的弥沙的手:“谢谢你,弥沙。”

“这句感谢,是习惯么?”弥沙回过身,却是如是问道。

“什么?”花亦不解。

“你说过的吧,你习惯说谢谢,并不是因为有什么事情非得让你感谢不可。只是习惯。”

看着弥沙如春风里的阳光般和煦的微笑,花亦懵然间有些迷茫,这样的对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着花亦良久没有回答,弥沙再度笑着道:“无所谓,只要是亦儿的感谢,不论是不是习惯,我都会说不用谢的。这将会是我的习惯呢。”

“弥沙……”看着弥沙再度转身,花亦终是满是笑意地再次叫住了他,“……你忘了给我的礼物了。”

“爱恨纠缠,神魔无分,转世轮回,恩怨迭生,收下这朵四叶雪镜,一切都由你自己决定。”一身浅紫色衣衫的少女虚浮在半空中,美丽的脸颊上是一朵桃花形的粉红色花钿,她对着眼前眼角依旧残留有泪痕的女子伸出了手,而那手上,拈着一朵如冰雪一般的花儿。

半跪在地上的女子抬起了手,双手从那紫衣少女的手中接过了那朵四叶雪镜。

紫衣女子微微一笑,一转身,便在那半空中消失了身影。

半跪的女子细细地凝望着手中那朵花儿,冰雕玉琢,四片冰晶的花瓣由浅至深分别是白色,浅灰,深灰,黑色,而这四片如镜般的花瓣,掩映着女子那美丽的容颜:由我自己决定?

那女子抬头,眼前却早已消失了那浅紫色的身影,一时间,女子分不清刚才的一切是不是只是梦境,而唯一能够证明的,只有那依旧在风中微微摇曳的四叶雪镜。

“由我自己决定么?”女子再次问着自己,眼中的泪渐渐隐去,想了一会,似是下定了决心,终于,她伸出手去,扯下了四叶雪镜中那深灰色的花瓣。

深灰色的花瓣离了四叶雪镜,在女子的手中微微颤抖,而那只剩下三片花瓣的四叶雪镜随即渐渐化为尘埃,渐渐消失在了风中。

过了不多久,女子手中的叶子也动了起来,仿佛有了自己的灵魂,那深灰色的花瓣在空中飞舞了好一会儿后落到了女子胸前的位置,贴落在了胸口的衣襟上,但细细一看,却是没有发现那深色花瓣的踪迹。

女子蛾眉微蹙,有些颤抖的手微微拨开胸口的衣襟,只看了一眼,目光便有些呆滞……那深灰色的花瓣,如印记般刻在了自己的胸口上,那样的深刻,仿佛是在提醒着她,就在刚刚,她许了怎样一个愿,亦或者说,她许了怎样一个怨毒的诅咒……

花海,异样的美丽,经过时间的洗礼似乎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无边无际的花朵颜色不是那样的艳丽,有的只是白色,浅灰,深灰,黑色,多数是这四色的花瓣组成的花朵,但也有许多是零零落落少了几瓣的,而极少数的,却只剩下那光秃秃的花萼了,没有了花瓣,只有那孤单单的花萼,却依旧在生长。

忽然,空中又有了一朵凝成的花朵,但细细看去,却显然发现那深灰色的花瓣已经没有了,花海中,紫衣的少女眉宇之间略略有些跳动,伸手接过空中的四叶雪镜,小心翼翼将它培植在花田中,随后略一沉吟,对着身旁的白衣男子道:“弥沙,她下咒了。”

弥沙微笑着转头,英俊的面庞,眉心一点朱砂痣,而眼睛是美丽的黑曜石色,他对着花亦道:“亦儿,走吧。”

花亦点点头,便与弥沙一同消失在了这片广袤的四叶雪镜的花田中。

当花亦和弥沙同时出现在了那胸前被刻上了四叶雪镜标记的女子面前时,女子那有些呆滞的目光才重又回复了灵性。

“花亦?”见到熟悉的花亦,那女子不由得惊喜。

花亦亦是微微一笑,却是有些歉意地望了一眼身侧的弥沙,其实,弥沙想过的是应该平平淡淡的生活,可是现在……

弥沙见花亦望向自己,随即对着她笑着,依旧是没有做声。

花亦看到弥沙那温存的笑意,便重又转头对着那女子,淡淡地道:“你的愿望我们已经帮你实现了,现在,那个人已经失去了一切的财富,而且终其一生都将贫困潦倒。”

“太好了……”听到花亦这样的回答,那女子喃喃地道。眼前闪过那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曾几何时,她是他的未婚妻,她为了他不顾父母的反对,甚至为了他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原本属于她的家,只是,当她失去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之后,那人却开始对她不理不睬……直到有一天,为了所谓的生活,那个男人把她卖入了青楼,直到那时候,天真的她才恍然间明白,他爱的,不过是她的身份地位,不过是她家里所拥有的财富。

看着女子嘴角那一丝浅浅的笑意,花亦和弥沙对望了一眼,便齐齐消失在了那虚空中,再次回到了他们自己生活的地方……镜林小屋。

再次来到那无边无际的花海,花亦来到不久前她才将那少了一叶的四叶雪镜种下的地方。那颗四叶雪镜,深灰色的花瓣已经没有了,而那落下花瓣的地方,一滴晶莹璀璨的液体正盈盈等在那里,终于,弥沙轻轻在那四叶雪镜面前俯下身,将手中水晶瓶子的瓶盖打开,小心翼翼地将那颗镜泪收到了瓶子中。

花亦看着弥沙那认真的神情,不禁有些失神:四叶雪镜的镜泪……若不是为了自己,又是何须如此?还记得那个时候,弥沙说过,希望可以一直在镜林小屋过平平淡淡的生活,再也不想去凡世,再也不想理会凡世的一切。只是,当有一天,即使是在雪镜花田的周围,她的眼睛也变成了殷红色,她才知道,这一切终于都是变了……

“亦儿?”收集完了那最新生成的镜泪,弥沙叫了一声依旧神游的花亦,然后一脸疑惑地道,“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花亦微微翘起嘴角,用了一个微笑来回答了弥沙,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弥沙也不在意,满是微笑地将那收集了镜泪的瓶子递给花亦,嘱咐道:“亦儿,你先收着,再不舒服的时候便喝了它。”

花亦点点头,乖巧地笑着:“我知道了。”

微风轻轻吹过,撩起对视两人的发梢,乌黑的发飘扬在风中,互相交织在了一起,花亦一怔,忙抬手想要从耳际抚平自己的发,却不料弥沙却挡住了她的动作,淡淡的,他道:“这样,不好么?”

花亦微笑着,绕过弥沙的手,依旧是快速地整理了自己的长发,笑道:“乱糟糟的,有什么好的?”

弥沙黑曜石一样美丽的眼睛略略一失神,双眉微蹙,眉心那一颗朱砂痣亦是一紧,他动了动嘴角,却始终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那风依旧轻轻地吹着,吹过那片花海,掀起一阵又一阵的浪海……

一朵只剩下最后一片黑色花瓣的四叶雪镜在风中轻轻摇曳,随着风势悄然飘起在了空中,渐渐消失在了天际……

“看来马上又有镜泪了呢。”弥沙垂下眼望着花亦淡淡一笑。

“是啊……只剩最后一片黑色的花瓣了……”花亦点头,双目顺着四叶雪镜消失的方向微笑,恬然中带着一丝微微的遗憾。

天空是漆黑的颜色,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整个天空都被包裹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雪澈坐在那结了冰的湖面上,对着那映着自己影子的冰面。那就像是一面无比宽大的镜子,将她那姣好的容颜装在了里面。

雪澈披着一件护裘的围脖,但她却是轻轻地将它解下了,随后,她再度抬手解开了自己胸口的衣襟,仿佛是欣赏一般的,她对着冰面细细地看着。

那冰雪一样美丽的肌肤上,有着一个美丽的纹饰,却不是蝶亦不是牡丹,细细看去才能发现,那是花瓣。一片洁白,一片浅灰,还有一片是深灰色。

雪澈的眼睛依旧是望着冰面里的自己,目不转睛,忽然,冰镜中的人儿变成了一身紫色衣衫的少女,雪澈微微一笑,随即在厚厚的冰面上站了起来,而此刻,一身浅紫色纱裙的花亦也从冰镜中缓缓而出。

“雪澈,又见面了。”从冰湖出现的花亦对着雪澈微微一笑,见到雪澈胸前露出的纹饰,花亦上前一步帮她整理衣衫。

“是啊,花亦,好久不见了。”雪澈也是笑着回答花亦,谈吐间没有丝毫的生疏,也没有阻止花亦帮着整理自己衣衫的举动,仿佛是许久不见的老朋友再度重逢。

待花亦将雪澈胸前的衣衫重新穿戴完好,另一个声音才从冰面里传出:“我从来没有想过,雪澈你会使用四叶雪镜那黑色的花瓣呢。”

看着儒雅的弥沙优雅地从那冰面中穿梭而来,雪澈微微垂下眼帘,淡淡道:“我也从来没有想过呢……原来,我也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雪澈。”花亦对着雪澈道,“这是你最后一个可以许的愿望了……你的心血已经有大半变成镜泪了……”

雪澈转过头,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没有了心血不过也就是心里空荡些,能够化作镜泪,还能够帮你,一切……我都明白的。”

“你真的明白么?”弥沙闭上了深邃的眼睛,似是在养神一般道,“人一旦完全失去了心血,便再也没有什么能够令你挂怀,所有过往的羁绊对你而言都将变得淡然……”

花亦淡淡瞧了弥沙一眼,便对弥沙的话进行了补充,道:“可能,你永远都是孤独的了,没有人能够解救的孤独,因为,你的心已经封闭了。”

花亦和弥沙的话如同两把刀一般,把虚拟的美好划破得鲜血淋淋,雪澈微微低下眼,暗暗失神,道:“我明白的……”

“那么。”花亦向着雪澈伸出了手,手中是一朵只有一片黑色花瓣的四叶雪镜。

雪澈双手接过四叶雪镜,没有丝毫的犹豫,抬手便扯下了那孤零零的黑色花瓣……黑色的花瓣离了四叶雪镜,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落到了雪澈胸前的位置,与那其他三片花瓣一起,在她的胸前重又齐聚,如雪的肌肤上一朵完整的四叶雪镜栩栩如生。

“雪澈,放心吧,你的怨恨,我们替你消除……”

花亦和弥沙的身影在雪澈的眼前慢慢变得透明,慢慢消失不见,耳畔遗留下来的,只有那一句如虚似幻的话语。

终于,冰面上徒留了雪澈一人,而一丝微笑也挂上了雪澈的脸颊:成为那封闭了心灵的孤寂之人,再说吧,至少,现在的她将与困扰她的那些人,那些事永远说再见了……谢谢,花亦,弥沙……

大雪纷飞而下,雪地里,一人一骑匆匆而行,那骑在马上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着一身青色衣衫,器宇轩昂。虽然是在冰天雪地之间,但那马的速度却依旧是非常之快,青衣男子在马上飞扬着斗篷,却是一时大意没有发现那一身素衣在雪地中缓缓而行的女子。

“啊……”直到发现前方的人影,那一身素衣的女子已是惊呼倒地。

“姑娘,你没事吧?”青衣男子匆匆下马,上前去扶那卧倒在雪地上的女子。

女子有些迟疑着抬头望着他,一双如水般的眼眸里依旧充满了惊惧,而眼角下方的左侧脸颊上,是一朵桃花形的粉红色花钿。

青衣男子深深吸一口气,见到如此娇美的女子,纵然是他,还是会有些控制不住心神。

“公子……”花亦有些怯懦地唤了一声失神的男子,那青衣男子方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忙将花亦从厚厚的积雪中扶起身来,又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方才道:“在下楚风言,冲撞了小姐,真是在下的过错。”

花亦微笑着摇摇头,道:“是亦儿不好,应该自己多多注意的。”虽是这么说着,但花亦心头却是微微窃喜,楚风言已经从唤她“姑娘”改为“小姐”了,这个称呼的变化,可是蕴含着诸多的意义。

“楚公子,亦儿迷路了,不知可否请公子栽亦儿一程?”花亦没有给楚风言说话的机会,兀自可怜地央求着他。

果然,楚风言没有拒绝,却是连花亦要去哪里都不问便回应道:“小姐请上马。”

骏马依旧在漫漫的雪原上奔驰,而那青衣公子的臂弯里多了一个素衣的璧人儿,花亦轻轻地靠在楚风言的臂弯里,却是有意无意地回头望向他。

“小姐,看什么?”楚风言温和地笑着。

“你为什么不问我要去哪里呢?”花亦笑着回答。

“这……”楚风言一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总不能说自己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花亦见状却是摆摆手,道:“其实无所谓,只要能够离开那个地方就好了,去哪里都无所谓。”

“什么?小姐?”楚风言被花亦的话弄糊涂了。

“其实,我是逃婚出来的。”花亦回过头对着楚风言粲然一笑,那一笑倾国倾城,“我不愿意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现在,我更加确定了。”

“现在?”楚风言完全六神无主了,花亦是在暗示着什么?

花亦有些娇羞地低下了头,却是将手握在了楚风言握着缰绳的手上,喃喃地道:“公子,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

楚风言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连心跳都停了一拍,怀中那绝色的女子刚刚说的是什么?他都不敢确信自己听到的是否是对的。

“我想一直跟着你,可以吗?”花亦的话没有听,依旧缓缓地说着,那如珠玉一般圆润的声音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亦儿,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晚吧,明早再上路可好?”赶了一天的路,茫茫雪原上却不知何时多了一座可以用来休息的驿馆。

花亦抬起略略有些疲惫的双眼,笑道:“自然是好。”

楚风言翻身下马,然后轻轻地将花亦从马背上抱下来,极尽温柔。

望了一眼那在风雪中依然伫立的驿馆,花亦挽上楚风言的手笑道:“风言,我们快进去吧。”

楚风言微笑着点头,正欲转身之际,去路却被一高大的男子挡住了。没有来由的,楚风言能感觉到那强大的敌意。

那男子虽是面向着他们,却是闭着眼睛,眉心一点朱砂,神色淡薄,但即使这样,他的身上还是散发出很强烈的逼迫感。

“敢问兄台所谓何事?”楚风言一拱手,对着弥沙道。

弥沙闻言终是睁开了眼睛,却是没有望向他,只是透过楚风言望着他身后的花亦,道:“亦儿,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你是……弥沙?”花亦似是有些吃惊,随即却将楚风言的手臂抓得更加紧了,道,“弥沙,我们只是小时候比较熟悉,这么多年未见,你要怎么让我嫁给你?”

花亦的话如泣如诉,楚风言恍然才知道了眼前这个弥沙的身份,顿时敌意更加地明显,他张开手臂将花亦护在了身后,大义凛然地道:“弥沙是么?亦儿说了,她不想嫁给你。”

弥沙却是仿佛没有听见楚风言的话,依旧只是对着花亦道:“亦儿,我记得你小时候说过,你要嫁,就要嫁给最强大的人,我可以一直为了这个目标努力到现在呢。我想,现在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最强大的人?”

花亦和楚风言异口同声,不同的是,花亦是有些疑惑加上了些许的期待,而楚风言则是更多的不屑与敌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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