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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梦里梦外

罗小三做了一个梦。梦里亭台楼阁、假山环绕、湖水轻荡,景色说不出的美丽清雅。一架白色的拱桥搭在湖水之上,倒影在如镜的湖水中。湖水之中金红色鲤鱼竞相追逐,假山隐隐露出一角,与头顶蓝天白云交相辉映,宛若人间仙境。

白色拱桥之上立着一位紫衣女子,容颜秀美如花,微风轻荡之下,如此美景中的女人如九天下凡的仙子,似欲乘风而去。

看着看呆了的罗小三,女子温和一笑,倾国倾城。然而罗小三却感觉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种感觉从他记事开始,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感觉绝对不是惊艳,只是有些伤感、有些辛酸、有些温暖,更多的似乎是那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罗小三感觉到似乎心里很痛,似乎很想哭出来。

紫衣女子只是看了一眼罗小三,便转身离开,身边风景如同流水轻荡,似要散去。罗小三满脸泪水,发足狂奔,却只能看到眼前那一抹似有似无的紫色背影。

也不知就这般奔跑了多久,那紫衣女子终于停住,缓缓转身,然后先是她的容颜,接着是她的身体,都如同轻烟一般被风吹散。随着女子的消失,周身本来模糊的风景蓦然一换,竟是天地一片雪白。

没有如鹅毛般的雪花飘扬,天上地下却是一片似乎万年未化的雪白,罗小三迷惘呆立其中,脸上泪水一片,不知该去往何处。然后,他抬头,天空之上出现了数排金黄大字。

罗小三拼命睁大着眼睛,头顶那如同黄金铸成的数个大字虽然那般清晰,可是他却怎么也无法看清楚。随着金黄大字的出现,天地之间腾起一股浩浩然磅礴大气,雪白的世界渐渐变为金黄。

金黄大字如同浩然天道,似乎炽热却无比冷漠的散发着亿万光芒。看不清楚或者说不认识字的罗小三急的满头大汗,浑身上下被水湿透,只是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不管是什么水,只是瞬间,这些水便结为冰,将罗小三冻成了一个冰人。罗小三感觉到浑身上下每一寸地方都传来钻心的疼痛,而他的心脏,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着。

那数个金黄色大字的颜色缓缓变淡,逐渐化为一团无比巨大的金黄色烟雾,随后烟雾又渐渐凝聚,最后变为一把横亘天地间的金黄色巨剑!

巨剑剑身并不是一味光滑,似乎是由龙鳞一般的鳞片组成。似光镜一般的鳞片,色若澄澈的黄金,却又似乎透明,散发出无尽的威压和剑意!

无尽天地之间,这把剑似乎吸引了所有的光彩,然而巨剑之下,只有一个罗小三孤单站立,如同蝼蚁一般可怜可悲。巨剑缓缓转动,似乎引得无尽空间剧烈颤抖,最终,剑锋所向,便是这个世界里面的唯一生命——罗小三。

黄金巨剑似乎很慢,实则速度快到了极点的向着罗小三刺了过来,罗小三恐惧的想要挣扎想要呐喊,可是全身被冰束缚住的他,连嘴都无法张开。

巨剑在罗小三的瞳孔中越来越大……

猛然睁开眼睛,罗小三第一眼看到的是黑色苍穹之上点缀着的无数或明或暗的星辰,略带凉意的晚风不紧不慢的吹着这个和狗窝差不多的地方,风干着他身上被噩梦吓出的一身冷汗。

然而,风似乎怎么也无法吹干那一身的冷汗,因为罗小三身上的冷汗仍然在流着,因为现实里的恐惧是显得那般的清晰,那般的让人毛骨悚然——一把在星光下闪耀着明媚寒光的剑,正沉默的抵在他的咽喉!

顺着剑身,罗小三强行压抑着恐惧看了过去,终于看到了这把剑的主人。

因为是在昏暗的星光下,所以分不清楚持剑的人到底穿着什么样的衣服,但是通过大致的轮廓,可以看出这是个女子。

罗小三还来不及说出“大侠饶命”,持剑之人便主动说话了,从声音可以听出果然是个女子:“如果想活的话就闭嘴,我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声音虽然尚算清脆悦耳,里面却是有着掩饰不住的杀气和煞气,似乎在下一刻,这把剑就会毫不犹豫的插入躺在破床上罗小三的喉咙。

感受着喉咙处传来的刺骨寒意,罗小三根本不敢说话,生怕喉咙一动就会碰到那夺命的剑尖。他只是用力的眨着眼睛,表示自己愿意配合。

罗小三只是一个被驴脸掌柜的从大街上捡来,并且像狗一样养大的仆人,不要说认字读书,就连客栈周围一千米外的地方都没有去过,在他的意识里面,当然没有什么所谓的心机。

在面对着生死威胁,罗小三只是下意识里打算保住自己生命,可是没等持剑的女子再次出口,一道极为轻微的声音便突然响了起来。

这道轻微的声音,出现在姑苏家二爷姑苏求仙的房间,伴随着这道声音,姑苏求仙面前的桌子上面,突然出现了一道整齐的细线。

“咔嚓”,轻微的声音响起,姑苏求仙面前的桌子如同年迈无法站立的老人,终于分为两半倒下。被切开桌子的断面,光滑如镜。

坐在凳子上的姑苏求仙丝毫不动,随着桌子被切为两半,他的身上腾起一片青如翡翠的光芒,一闪即逝,然后一阵风无由吹来,轻轻的吹着着他肩头的长发飘然而起。

一个白衣公子,悄然出现。

便是漫漫黑夜,在姑苏求仙眼中与白昼也无什分别,他看着似乎凭空出现的白衣公子,看着对方俊秀儒雅的面容,嘴角不由的勾起。

白衣公子始一出现,便对着姑苏求仙行了一个晚辈之礼,轻声说道:“莫悔见过世叔。”

姑苏求仙扶手而立,目光淡然看着这位后辈,语气虽清淡却是柔和的说道:“听闻君家三少爷只是嗜好读书,没想到武道实力也是不弱,从刚才那一剑来看,应该是武道六品了吧?君家真是不错,你也不错。”

一袭白衣的君莫悔微然一笑,应道:“世叔谬赞。”

姑苏求仙双目之中露出讥讽的声色,然而他的声音却是依旧柔和:“小子,你是来试探我的口风来了吧?放心,我还不至于和你们这些小辈凑热闹,只是来看看热闹而已。”他伸手指了指黑暗处,继续说道:“你们今晚的对手,是他。”

君莫悔心里一震,从他出现到了现在,居然一直没有感应到站在黑暗中那人,这只能说明对方实力高于他太多,或者对方是长于隐匿的杀手。心里虽然震撼,可是脸上依旧一片平静,他再次躬身一礼,道:“那莫悔先谢过世叔了,只是等会出手之时,希望世叔记住和家里人的约定。”

话语之中带着淡淡的威胁,然而姑苏求仙依旧毫无反应,淡淡说了句:“你们还不出手,小心被那些草莽之辈得手”。接着,他挥了挥手,做出了送客的样子。

就在君莫悔刚刚踏出门的那一刻,姑苏求仙淡淡的声音再次响起:“下次你若是再先拿剑问候长辈,我不介意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一剑?”

君莫悔身体略微一顿,说了句“世叔教训的是”后,迈步离开。

片刻后,站在黑暗里像个死物一般的影子问了声:“需要我杀了他?”

姑苏求仙双目中浓郁青光一闪而逝,淡然说道:“你杀不死他,君家不可能让他一个人来。”

像死物一般的影子再次发出了让人牙酸的声音:“那我去杀了不讲规矩的那个东西”,说完后,也不等姑苏求仙回答,便直接消失。

在那道轻微的声音响起之后,持剑的女子眉头微皱,然后她微微的向上提了提剑,接着罗小三就看到了一副让他惊恐万分的画面:那刚才还杀气十足的女子,那颗大好头颅如同熟透了的果子一般从脖子上掉了下来,在夜色下面显得有些黑的血液,喷溅的很高很高,空气之中瞬间就弥漫起了血腥味。

失去了头颅的女子拿剑的那只手抖了一抖,然后朝着罗小三的方面直直倒了下去,罗小三甚至还看到倒下去的尸体还轻微的抽搐了几下。

温热的血有些溅到了罗小三的脸上和身上,可是罗小三并没有时间感到恐惧和恶心,一个如同僵尸一般的身影便向着他扑了过来!

在罗小三的目光中,黑影的动作显得格外的慢,他能够看到遮住了面容的黑影手里半截细细的绳子模样的东西,朝着他心脏跳动的地方缓缓的穿了过来,罗小三根本就没办法动一下,他只能拼命的将身体挪了挪,然后就感觉到一阵从来没有过的疼痛。

僵尸一般的黑影对于眼前这个看起来普通的家伙,能够躲过自己的必杀一级似乎有些意外,他正打算直接将这个侥幸躲过一死的店小二分成两半,空气之中便传来了极为细小的嗡嗡声。

黑影的脑后如同长了眼睛一般蓦然转头,伸手一抓,一支箭羽便被他死死抓在了手中,只是箭羽的力量太大,将黑影带离的滑行了一丈多远才堪堪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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