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海不足百里的海面上，正航行着一艘巨大的邮轮，正是方明他们搭乘的那艘。此时已经快到正午，但甲板上却没有几个人，外面风很大，也很冷，三等舱的客人都躲在甲板下阴暗的舱房里不敢上来。
头等舱的客人却可以坐在宽敞明亮的餐厅里，一边品尝着可口美味的饭菜，一边透过餐厅大大的玻璃窗欣赏着外面的风光。
方明他们占据了餐厅中位置最好的一张大餐桌，正品尝着船上的中国厨师做出来的佳肴。这次方明回国比之上次人数可是多了许多，除了方明夫妇三人外，还有雅晴中餐厅的马忠夫妇、管家老约翰、玉莹的绘画老师梅林教授，以及两男两女四个年轻随从，一行十余人。
由于此次是受日本人的邀请前去访问的，方明一行人所有的路费由日本人“慷慨”的全包了，方明自然不客气，所有人都住在了船上最好的客房，吃的也是最贵的饭菜，这一路算下来，光是吃住就花掉了日本人两万多英镑。
这一路上让两个随行的日本人又是高兴又是心痛，高兴的是自己居然也有机会如此享受，心痛的是花的是自己国家的钱。
日本方面派来陪同方明他们的正是那位斋藤进二先生和一个随从，这一路上斋藤进二对方明他们可是不敢有丝毫怠慢，只要方明有需要，不用吩咐这家伙立刻就出现在他的面前，把所有的事都安排的妥妥帖贴，让老约翰这个大英帝国培养的专业管家都自叹不如。
餐桌上，方明举杯道：“各位，还有两三个小时我们就要到上海了，我们愉快的旅程就要结束了。今天我要谢谢斋藤先生，正是由于他的慷慨，才让我们能如此享受这漫长的旅程，来让我们一起敬斋藤先生一杯！”
斋藤双手捧着盛满金黄白兰地的杯子连忙站起来鞠躬道：“方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这是我应该做的，让您、您的夫人和朋友们满意是我的任务，招待不周，还请您多多见谅！”说完汩汩把酒喝光了。
方明也跟着喝了一口，笑着说：“斋藤先生真是好酒量，佩服，佩服！”
梅林教授却在一旁不屑的小声道：“这极品的白兰地只有慢慢品尝才是正道，只有粗鲁的俄国人才会像这样的喝！”
梅林的声音虽然小，但坐在他旁边的斋藤却听得一清二楚，他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但在心里却骂了句该死的英国佬。在这二十天的交往中，梅林已经让众人深深的领受到了他的冷嘲热讽本领，他似乎还依然沉浸在日不落帝国往日的荣光之中，一行人中除了对方明夫妇和他的英国同胞还稍微客气点外，对于其它的人全都不放在眼里。渐渐的众人也习惯了梅林的傲慢，对于他的话总是选择性的听，自动过滤掉了许多冷嘲热讽的信息。
坐在方明一侧的玉莹在桌下用脚轻轻踢了一下方明，方明疑惑的转头看了她一下，玉莹用只有他们俩听得懂的无锡方言轻声道：“别喝太多，上午的电报里说今天码头上有许多人来接我们，喝醉了会误事的。”
方明朝她点了点头，也用无锡方言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一桌子的人听他们嘀嘀咕咕的，虽然都听得很清楚，却全不懂什么意思，雅子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哪国语言啊？”
玉莹轻笑道：“我们说的是汉语啊，只不过是我们无锡的方言而已。”
雅子有些郁闷的道：“汉语的方言还真多，我学汉语都很久了，苏晴姐姐的话我都能听懂，本来以为应该很不错了，结果在伦敦就经常听不懂有些中国人在说什么，要是大家都讲一样的话就好了。”
方明笑道：“雅子，如果大家都用同样的语言，上帝可就难过了。”
雅子不解的问方明道：“这关上帝什么事啊？”
方明还未回答，一旁的梅林摇着酒杯道：“雅子夫人，您应该听过‘巴别塔’的故事吧，如果全世界的人都用一种语言，现在天堂和人间就早已经连通了。”
雅子这才想起曾经听过的西方神话里那个关于“巴别塔”的故事，《圣经》中说当年上帝造人后，人们是用同样的语言的。有一天，人们决定造一座直通天堂的高塔，他们齐心协力，工程进展很快，塔很快就要修到天堂了，耶和华在天上见人们都是一样的人民、用一样的语言，他们齐心协力，只要他们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耶和华着急了，便降临人间，变乱了人们的语言，并把他们分散到各地，人们彼此语言不通，便没有办法继续造那座塔了。
方明调侃道：“耶和华变乱了人间的语言，让人间陷入了混乱，从此战争不断，这还真体现不出上帝的仁慈在哪里呢。”听了他的话，在座的几人除了梅林外都笑了起来。
梅林在胸前画了个十字，道：“你们这些异教徒是没有办法领受到上帝的仁慈的。”
方明见他有些懊恼的样子，连忙道歉道：“梅林教授，我虽然不信仰基督，但对上帝还是有着敬畏之心的，刚才一时失言，还请您别生气。”
玉莹在一旁道：“梅林老师，我的丈夫知道您喜欢中国画，特地委托别人求了徐悲鸿先生的两幅画，他准备当作礼物送给您呢。”
梅林对中国传统的绘画技巧很有研究，对在中国乃至世界美术界声名鹊起的徐悲鸿自然不陌生，方明在伦敦的宅子里就收藏了不下五幅徐悲鸿的得意之作，梅林对徐悲鸿的作品也是赞不绝口，现在听说方明找了两幅徐悲鸿的作品准备送给他，梅林立刻心花怒放的道：“方先生，您真是太慷慨了，这次来中国真是不虚此行！”
码头从来都是鱼龙混杂之处，上海的码头也不例外，除了正正经经靠着码头吃饭的搬运工人、船员外，平时小偷、骗子、抢劫、绑票的事情也是层出不穷，黑帮势力也经常在码头上上演全武行，这里真是不法分子的天堂。
不过今天情况似乎有些不同了，从下午开始，码头上就开始军警密布，盘查着往来每一个形迹可疑的人，不少机灵的人见状，早早停了“生意”，各个码头的老大也被警察要求约束手下今天不要搞事。
在码头安排秩序的王局长自然不用像他的手下那样在寒冷的码头上吹风，他占了港务处的一间生着火炉的房子做自己的临时指挥部。在接到市长秘书的电话后，他不敢怠慢，从中午起他就在这里坐镇了。
下午两点不到，码头上先是开来一溜高级汽车，前前后后有二十来辆，即使是在码头上混了二十多年、见多识广的金老大也不由惊叹地对手下的小弟道：“今天可真是长了见识，这些车子里至少有一半是美国刚造出来不久的高级货，这车子可不得了，坐在里面是冬天暖和、夏天凉快，真******是舒服！”
旁边的一个小弟凑趣道：“金爷，您把这车子说得这么好，什么时候也弄一辆来开开，让我们也享受一下？”
金老大虚踢了一下那凑趣的小弟道：“这车子哪有那么容易能弄到手，不止贵不说，即使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这上海大亨里也只有我们杜老板有一辆，那还是托人买的。”
一个小弟纳闷的道：“这到底是什么人呢，居然搞了这么大的排场，连上海的警察局长都来这码头喝西北风？”
金老大嘿嘿一笑道：“告诉你们吧，也让你们长长见识，他们是方家的人，今天是来迎接方家大少爷的，待会估计还得有不少人来。”
那个小弟更加纳闷了，自己在上海也混了很久了，怎么就没有听说过有个方家呢，问道：“金爷，上海什么时候出了个方家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金老大道：“你小子听过‘新东方’没有？这新东方就是方家的产业。”
那小弟连连点头道：“听过，您不是还带我们去过吗，那真是好地方，里面不只好玩的东西多，连妞也是漂亮的紧，怪不得他们这么有钱。我最近还老是寻思着什么时候您再带我们去一次呢。”
金老大笑道：“我倒也想去，可这‘新东方’真是个消金窟，你老大我这点钱可真经不起在那里折腾。”
小弟嬉笑道：“金爷，瞧您说的，您看看码头上的刘老三他们一伙，还不是隔三差五的去嘛，听说昨天刘老三还赢了两千多块呢。上次您的手气是背了点，不过下次再去，肯定能赢！”
金老大上次带了两个小弟在新东方一个晚上输了几千块，在这码头上钱来得也不是那么容易，金老大心疼得要死，从那以后一晃半年了也一直没有再去。几个人正在这里闲扯，停在码头上的那些汽车陆续下来了许多人，接到手下通知的王局长也带着几个手下赶了过来，一群人围着几个年长的人在那里寒暄着，更有一些年轻的女眷在旁边说说笑笑，码头上顿时热闹了起来。
王局长年纪还不到四十岁，天生一张笑脸，看起来满和善的，可是这个人实际上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屠夫，曾经在上海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腥风血雨，手上粘满了革命人士的鲜血。
这王局长今天依旧是笑容满面，他过来先对方老太爷道：“方老先生，您好。卑职奉了市长的命令，特地在此维持秩序，保证方先生的安全，如有不周之处，请您多多原谅。”
方老太爷并不认识这位局长大人，同来的苏子森和这位局长大人到打过不少交道，连忙在旁边小声提醒道：“方老，这是上海警察局的王局长，是吴市长的得力属下。”
方老太爷笑道：“王局长你太客气了，我的儿子又不是什么军政要人，你搞这么大排场别把他吓得不敢下船了。”
王局长连忙道：“方老，令公子是举世闻名的数学家，这样的安排一点都不过分，更何况这是吴市长亲自安排的，待会他老人家还要亲自来迎接方先生呢。”
方老太爷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他心下得意，几年前哪里想得到方家能有现下的风光，这老大还真是要得。
时间临近三点，码头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都是上海各界前来迎接方明的，有人拉起了欢迎横幅，有记者忙着拍照，有人三五簇成一团在那里闲聊着，更多的人是围着方老太爷一行寒暄着。
苏惠卿抱着儿子站在方老太太的身侧，一身笔挺的军装让她与周围的其它女性显得分外不同，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她的儿子小惠生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粉嫩的小脸。苏惠卿心情激荡的轻声道：“惠生，你瞧，这些人都是来迎接你爸爸的，你马上就能见到你爸爸了。”
惠生此时不过几个月大，哪里明白她在说什么，只是妈妈轻轻的摇晃让他很开心，小脸上露出了笑容，还咯咯得笑了两声，这一来到似像回应苏惠卿的话一般，苏惠卿不由得更为开心。
方老太太在一旁看了，对周围的女眷道：“你们瞧瞧，我这孙子可真是聪明啊，知道他爸爸要来了，瞧他乐的。”
一众女眷刚才都听到了惠生的笑声，连忙附和道这小惠生不仅生得可爱还真是聪明。
不久，吴铁城带着政府部门的几个高官到了，前后脚的工夫，英国、日本、美国领事馆的人也到了，少不了又是一阵热闹。
远远的传来了沉闷的汽笛声，一个眼尖的人大声喊道：“看，轮船来了！”
众人连忙朝着大海眺望，随着几根黑色的烟柱，一艘巨大的轮船渐渐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方老太爷激动得道：“终于到了，快！我们到前面去！”
码头上此时除了来迎接方明的人外，还有不少来迎接自己亲人的人们，显得有些拥挤，但在林浩东带来的手下和警察的努力下，方家的众人还是轻松的来到了最前面。
码头上的人都欢呼着，远远的望去，船舷上似乎也挤满了人，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船靠岸的时刻，可惜轮船似乎不理解众人的心情，依然不紧不慢的行驶着，半个小时后才顺利的在码头上停稳。
前来迎接的人在下面等得心急，船上的人也是着急的很，方明老早就从船舷上看到了前来迎接自己的亲人，远远的望着抱着孩子的苏惠卿朝他挥手，心里更是着急，船刚停稳，他便带着玉莹和雅子冲下了舷梯，希望能早一点抱抱自己的孩子。
可惜事与愿违，刚一下船，他便被父亲三弟拉着与前来迎接的一群不认识的人打着招呼，只能给了抱着孩子的苏惠卿一个歉意的眼神，苏惠卿体谅的朝他笑了笑，然后去招呼玉莹和从未见过面的雅子了。
方老太太带着苏惠卿和方家的几个女眷来到了玉莹和雅子面前，玉莹连忙与方老太太和苏惠卿见礼，然后对方老太太道：“妈、苏姐姐，这是雅子。”
雅子连忙对她们行礼，道：“伯母、苏姐姐，你们好！”
方老太太和苏惠卿早已经对雅子的事情知之甚详，方老太太点头后，先对玉莹道：“玉莹，你先去和你爹妈亲热去，别让他们等得着急了。”玉莹答应了声后，跑了过去。
方老太太这时才又仔细端详起雅子来，赞叹道：“真是一个俊俏的姑娘，怪不得明儿会喜欢你呢。”
雅子听了后，脸立刻红了起来，扭捏的道：“伯母，您过奖了，苏姐姐和玉莹妹子都比我漂亮。”
方老太太呵呵笑了几声，然后对苏惠卿道：“惠卿，雅子以后就是你的姐妹了，你要和她多亲近亲近啊。”
雅子听了后心里大喜，知道方老太太已经默认了自己和方明的事情，连忙道：“伯母，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努力的。”
苏惠卿笑着说：“雅子妹妹，怎么到现在还叫‘伯母’啊，是不是应该换个称呼了啊？”
雅子刚刚恢复正常表情的脸，又红了起来，道歉道：“苏姐姐，对不起，是雅子疏忽了。”然后对方老太太道：“妈妈，请您多关照。”
方老太太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道：“这码头上风大，他们男人还有事情要谈，你们俩先回车上等他们，别在这里冻着我的宝贝孙子。”
苏惠卿一直抱着孩子，也觉得有些乏了，便点了点头，带着雅子朝车子走去，方老太太则朝几个亲家走去。
司机见她们上车，连忙把车子发动，将空调打开，然后又出去带上车门。
雅子看着可爱的孩子，问道：“苏姐姐，我可以抱一下小惠生吗？”
苏惠卿道：“当然可以。”然后把孩子递给她。
雅子小心的接了过来，惠生从来不怕生，不管谁抱都不会哭闹，总是一副好奇的表情。
看着讨人喜爱的孩子，雅子羡慕的道：“苏姐姐，惠生真是可爱，明哥哥在伦敦的时候，老是拿着你和惠生的照片看，现在他终于不用看照片了。”
苏惠卿心中也满是甜蜜，丈夫对自己和儿子的思念从他的每一封信里都可以看得出，但这分离的痛苦还真是令人发狂，她已经暗暗下了决心，这次一定要让丈夫把自己带在身边。
外面，方明正面对着一众的记者，他心里焦急，但却不能拒绝这些热情的记者，很配合的回答着一个个问题。
“您好，方先生，我是《朝日新闻》的记者，您这次是访问我们大日本帝国而顺道回国的，我想请问您对目前日本的数学水平有什么评价？”一个戴眼镜的记者问道。
方明笑道：“我这次是受贵国数学家志村五郎教授的邀请前去做学术访问的，志村教授是一个了不起的数学家，他的工作对我提供了不少的帮助。现在在日本有不少像志村教授这样的数学家，日本在代数、微分几何、代数几何等领域都进步很快，我想也许日本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像美国、法国、英国以及德国这样的数学大国。”
在方明的心中，这话并没有过分，在他以前所经历的历史中，日本的确在20世纪后半叶成为了世界公认的数学大国之一。方明的话让那个提问的记者和旁边的一众日本人立刻兴奋了起来，方明作为一个世界著名的数学家，说出此话无疑是对日本数学发展水平的一个肯定。
一个西方记者用拗口的中文问道：“方先生，我是美国记者，有传闻说最近在美国引起巨大轰动的‘新东方’公司是您的公司，您能证实一下吗？”
方明笑着说：“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来的消息，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的消息来源是正确的，新东方的确是我和我的夫人成立的。”
现场普通中国人对于美国“新东方”的事情并不怎么知晓，但许多知道的人还是心里一震，开始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年轻人。
方明回答着一个个记者的提问，尽量让他们都满意，整个场面显得非常融洽，突然一个洪亮的声音问道：“方先生，我是《申报》的记者，我想问一下您对日本强占我国的东三省有什么看法？”这次提问的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中国男记者。
这是一个很尖锐的问题，乱糟糟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方明一直很注意不表明自己的政治立场，即使在与日本军国主义分子的交往中也没有流露出反感，当然也不会表示好感，在公众的眼中，他是一个纯粹的学者。现在国家民族积弱已久，科学技术更是落后很多，方明的成就让许多中国人看到了希望，他所成立的“中华基金”更是中国的科学发展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方明也成了国人心目中的英雄。
这个问题方明必须回答，而且他的答案也必须让国人满意。在场的人们，无论是政府高官、平头百姓还是各国记者都急切的等着方明的回答。
沉默了一会，方明郑重的回答道：“东北三省是中国的，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日本人占领东三省的行为是赤裸裸的侵略！我个人对日本在东北三省的暴行非常愤慨，我想每一个真正的中国人都会有同样的态度！”
人群中立刻热闹了起来，中国人都连连叫好，几个学生甚至还趁机喊起了“赶走日本侵略者”的口号，几个前来迎接的日本人和日本记者却是满脸的不自在，日本驻上海的领事更是怒哼一声后转身离去，斋藤进二也是满心怒火，他不敢把这火气发向方明，只能怒视着那提问的记者，如果不是他问这该死的问题就好了。
一众记者还欲提问，一旁的吴铁城连忙上来解围道：“诸位记者先生，方教授刚刚下船，舟车劳顿二十余日，现在肯定疲乏的很，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了吧。”
吴铁城的面子众人自然要卖的，记者拍了几张照后相继散去。方明也和前来迎接的人握手作别，来到斋藤进二面前时，斋藤进二满脸不高兴地道：“方先生，您刚才的话实在是太令我失望了，如果您的话出现在日本国内的报纸上的话，您的日本之行也许会被取消的。”
方明笑道：“斋藤先生，我很遗憾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真的取消邀请的话，请尽快通知我，我可以安排接下来的计划。”
斋藤进二点了点头。
方明随即朝林浩东招了招手，林浩东连忙快步过来道：“大少爷，您有什么吩咐？”
林浩东此时比之刚来上海时显得更加壮实，也成熟、稳重了许多，不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子了。方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浩东，这半年多不见，你愈发成熟了，刚才我都差点认不出你来了。这半年多来，我的家人多亏了有你照顾，我得好好谢谢你。”
林浩东嘿嘿一笑道：“大少爷，您就先别说这些了，大少奶奶在车上等您等得都急死了，您还是赶快去吧。”
方明笑了笑道：“好，回去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