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抱琴的事件,贾元春在宫中的行事越发小心谨慎,如履薄冰,行错一步便是万劫不复。虽说贾元春有强烈的争宠心思,但现在贾元春只求,与抱琴二人联手保住贾家,只求在宫中平安度日。正如进宫前夜,祖母对她说的话,宫中的女子最重要的不是争宠,成为人人羡慕的宠妃,而是要学会审时度势,明哲保身。只是,贾元春实不应该指望抱琴帮助贾家渡过难关。
居住在合欢殿的抱琴可谓是腹背受敌。合欢殿内外,安插着东方晟的亲随,随时随刻向东方晟汇报抱琴的言行,明里暗里的监视,对抱琴而说,是一种煎熬。舒德妃拿簪儿做筹码,威胁着抱琴,命抱琴效忠于她。为救簪儿,抱琴当着舒德妃的面下跪,恳求舒德妃将簪儿还给她,舒德妃不可一世的望着向她下跪女子,狠狠地羞辱了抱琴一番,这时,抱琴幡然醒悟,在宫中没有一人能真正做到举世皆猪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贾元春与抱琴为护住亲人,开始参与到宫中的勾心斗角,而宫外的贾家,更加奢侈。日日过着纸醉金迷的生活,沉醉于勾栏之地,不务正业,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贾家在抱琴封为选侍的当天接到了东方晟的圣旨,让王夫人把抱琴收做螟蛉女,王夫人心有不甘,嘟囔着宫女就是宫女,做什么选侍,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最后,王夫人万般推脱,抱琴成为周姨娘的女儿。抱琴知道后,淡淡一笑,这个结果在她的意料之中。贾元春知道后,无奈的摇摇头,感到万分可惜。
这几日,贾家大开筵席,大肆款待上门道贺的宾客。贾府门前,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今日王子腾夫妻到访,明日又是保龄侯夫人带着侄女史湘云来看望老祖宗。
湘云到了贾府,脱了她婶子的管束,性子变得风风火火起来,扮作小子跑到贾母跟前,让贾母把她错当成宝玉,逗得在场之人哈哈大笑。保龄侯夫人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好好的一个名门闺秀,竟爱做稀奇古怪的事情,不如学学你宝姐姐,那才有个正经小姐的样子。”湘云撇撇嘴道:“向宝姐姐那样活着,人该有多累,还不如学学林姐姐,整日吟诗抚琴,乐得逍遥自在。”保龄侯夫人道:“湘云,不可胡言乱语。你这样子,将来还有哪家公子敢与你定亲。”湘云道:“愿配得才貌仙郎,博得个地久天长。”宝玉道:“云妹妹,嫁人有什么好,我求了老祖宗,让你与林妹妹陪我一辈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保龄侯夫人欣喜万分,“宝玉,你说话算话。”宝玉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云妹妹。是吧,老祖宗。”贾母不好说话,敷衍着宝玉道:“就让你云妹妹在荣府小住几日,留下来陪你。”宝玉不依,哭着闹着让贾母把话应承下来,贾母望着保龄侯夫人热枕的目光,犯了难。
王夫人见贾母犹豫不决,怕贾母应承下来,让湘云嫁给宝玉,站起来说道:“宝玉,小心让你爹知道。”唬的宝玉不敢出声。”王夫人又道:“保龄侯夫人,童言无忌,小辈们的玩笑话是不能当真的。”保龄侯夫人道:“夫人说的是,孩子们还小,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湘云看不惯她婶子的这副嘴脸,一昧巴结贾家,嘟囔着嘴道:“谁要嫁给你们家的凤凰蛋宝玉。”王夫人道:“史湘云,宝玉金贵着,他有个嫡亲姐姐在宫里做娘娘,将来还是当朝国舅爷,不是你这种克父克母的命能配上的。”
王夫人撕破脸皮,不顾贾母在场,说湘云是孤女,把湘云气的眼泪汪汪。湘云素来是个骄傲的女子,最听不得别人说她是孤女,立即唇齿相击道:“云散高唐,水渴湘江,湘云也断然不会嫁于爱哥哥为妻。”话语中的那股傲劲,让迎春姐妹佩服不已。
“湘云,住口”,保龄侯夫人道:“还不快给你婶娘道歉。”“道歉”湘云看了保龄侯夫人一眼,“你为了让我嫁进贾家,要我想这种人低头”湘云重重的把字咬在这种人上,把王夫人气得不行,想要打人,王夫人又打不得,想要还击,湘云牙尖嘴利,王夫人自认不是对手。
剑拔弩张。
黛玉见事情愈演愈烈,怕湘云日后来贾家吃亏,步自己的后尘,站出来打圆场道:“云妹妹,以后别拿自己的婚姻幸福赌气,二舅母爱子心切,跟你开玩笑的。俗语有云。千里姻缘一线牵,妹妹跟二哥哥真有缘分,是拆不散的。”湘云含着泪道:“林姐姐,林姐姐。”湘云扑进黛玉的怀里,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落下来,碎了一地,在黛玉的衣服上开出美丽的花,让人看着分外心疼。黛玉拍着湘云的背道:“好妹妹,女子的眼泪是最珍贵的,我们不能让它轻易落下来。”
当晚,湘云便在黛玉的园中住了下来,一应寝食起居,皆与黛玉无异,有紫鹃照料着。两人抵足而卧,一夜无话,各自怀着心思事浅眠。第二日,鸡鸣声刚啼一遍,湘云便穿上了衣服,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安静的站在园中,痴痴的望着天尽头。
其实,黛玉早被湘云悉悉索索的声音吵醒。起初,黛玉以为湘云要如厕,后来,黛玉发觉湘云去了半天都没有回来,才感到今日湘云的所作所为有一丝诡异。黛玉心中担心湘云,悄然起身,走到门口时,看到湘云一动不动的在园中站着,黛玉唤她,湘云也不答应,整个人如同中了邪。黛玉壮着胆子朝着湘云走去,走到湘云背后时,就听湘云说道:“林姐姐,世间真的有阴曹地府吗?”黛玉道:“妹妹,鬼神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湘云又道:“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云妹妹,你想舅舅舅母了。”黛玉见湘云的脸上尤挂着泪痕,似哭过的模样,知道是昨日王夫人的话伤了湘云的心。
早起打扫院子的奴才们,见黛玉与湘云站在门口,以为发生了大事,火急火燎的跑去告诉紫鹃。紫鹃出来时,黛玉与湘云携手而回。
“姑娘,这是怎么了,云姑娘怎么流泪了?”紫鹃连续性的问道,让湘云冷却的心逐渐变得暖和。湘云道:“紫鹃,我无事。”湘云想:“林姐姐说的是对的,人间自有真情在。”
二人进入房中,雪雁等准备好了吃食,等待着她们。紫鹃与翠缕端来水,为她门净脸。翠缕一边伺候着湘云,一边对着湘云埋怨道:“乍暖还寒的时节,最难将息,姑娘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也应该为林姑娘考虑考虑。”湘云道:“翠缕,你都念叨了好几遍,我的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黛玉道:“好丫头,是我担心妹妹,才跟出去的,怨不得你家姑娘。”
吃完饭后,黛玉与湘云坐在房中各执一字下起了围棋。下的正浓时,外面进来一扫洒丫鬟,对着黛玉耳语,隐约间,湘云听到了宝姑娘有请等字样。湘云把棋盘往前一推,道:“不下了,林姐姐去找宝姑娘吧,我去二哥哥处走一趟。”说着,湘云便掀起帘子离开。
湘云不喜宝钗,这是黛玉早已知道的。明面上,湘云跟宝钗十分亲热,一口一个宝姐姐的叫着,人前人后都在夸赞宝钗。暗地里,湘云却很不齿宝钗,瞧不起宝钗的身份。昨天发生的事情,湘云对宝钗的误会更加深了,湘云认为一定是宝钗在背后嚼她的舌根了。
黛玉从栖梧院回来时,湘云已经从宝玉处回来了,坐在园中弹琴。琴声幽怨,多含悲春伤秋之感,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黛玉猜测,湘云必定在宝玉处碰了钉子。黛玉拍手道:“老祖宗说妹妹琴技出众,我还不以为然,今日听妹妹弹奏一曲,如听仙乐耳暂明,姐姐自愧不如。”湘云道:“姐姐存心看我笑话,也不过来指点妹妹一二,让妹妹在关公面前耍大刀。”黛玉道:“不敢,不敢。”黛玉虽口称不敢,人却向湘云走去。黛玉道:“妹妹可是有了如意郎君,不然又怎能弹出这么幽怨的曲子,如同少女见不到情郎,犯了相思病。”湘云听后,又急又气,跺着脚道:“林姐姐,我虚心求教,你却打趣我。”湘云越急,话越乱,说到最后,舌头打结,连话都说不清楚。黛玉咯咯笑道:“可是被姐姐说中了心思。”湘云羞得满面通红,“我不知道大家闺秀的林姐姐,今日动出了这样的小心思,看我不把你抓到老祖宗跟前治罪。”湘云的手伸向黛玉的咯吱窝,挠起了黛玉的痒痒。“黛玉最怕痒,整个人蜷曲在地上,不只是笑的还是痒的。
湘云玩累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黛玉默默的拿出一方绣帕,平整的铺在地上,静静的陪着湘云坐着。有时候,陪伴是最好的安慰。果然,湘云将心中的事情一股脑儿的倾诉给了黛玉。黛玉听后,心道湘云一个公侯的小姐,也要看婶子的脸色行事,自己是寄居贾家,并不是正经主子小姐,不知将来造化如何。感自己的身世凄零,泪珠儿从眼眶中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湘云见黛玉流泪,道:“林姐姐,湘云只是说说而已,姐姐不必当真。”黛玉道:“云妹妹,本来是我安慰你,却是你来安慰我。”湘云道:“林姐姐,我们同病相怜,更应该惺惺相惜。”黛玉点头又摇头,道;“云妹妹,你虽然已经失去双亲,但好歹是公侯府的小姐,将来嫁了人也有娘家可以傍身,别人不敢轻视。”湘云唤道:“林姐姐。”黛玉复而道:“贾府是外家,我与宝玉自然比不得,云妹妹,你要知道,不管你叔叔和婶子作出的决定是什么,他们肯定希望你嫁得好,因为只有这样,将来你才能帮衬史府。”湘云道:“经月不见,林姐姐变得跟宝姑娘一样了,满口家族利益。”湘云提起宝钗,黛玉才想起宝钗求她办的事,笑道:“妹妹,你误会宝姐姐了,其实,宝姐姐是个可怜之人。”黛玉见湘云不解,便将那日皇宫里发生的事情告诉湘云,湘云听后,学着世间男子打开扇子的动作,说道;“看来是我误会她了,这到底算做我们的幸运还是不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