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芳听是圣旨下,立刻撺掇刘娥前去听旨,看着她那惊了神情,让人好笑,问道:“瞧着如今圣旨下来,还有甚么不乐意的?”说着,搭过了刘娥的手,“来来来,咱们一同过去,也让我沾沾喜庆!”姊妹二人牵过了手起身,一同出了储凤台,各自带着丫鬟们去往前厅。
那一路之上,这姊妹慢悠悠地行着,只可惜王府冬日无甚景色可赏,只在那墙角边有梅、竹亵玩。今日王府亦不知怎的,竟不见丫鬟、小厮当差,刘娥本是费解,可又转念一想,也该如此,圣上下旨,府中人焉有不去听旨的?
想起丫鬟,刘娥这会儿子才想起一事,问身后的碧云、碧霞:“竺莫姑姑可有几日不曾回来了?”
碧云不知她这会儿为何又有此一问,先是一怔,才改了神色找了由头敷衍回禀:“哦,姑姑家中有事,想必事还未料理完,又许是这几日就好起来了。”
刘娥听了,总觉这话中似有不对之处,一时却又无法深究,只示明白。
“那竺莫是王府的老人儿了,便是多告几日假也是应当,你何必苦苦追究着?”
刘娥听秀芳此言,只是含笑而答:“姐姐不知,素日唯有竺莫姑姑伺候的周到,这几日竺莫不在,倒让想念的很。何况今日是册封吉日,我原是心里想着要竺莫姑姑亦能听了这喜讯,既然不在,也就算了。”
“这算得了甚么?你若等她回来伺候,再将这喜事告诉她,岂不是好让她为你欢欣,才不至失了恩典。”秀芳向她提议道。
刘娥一听,却也是个好主意,脱口便赞她这番思量:“还是姐姐思虑周全。”
几人慢慢走着,似是一切与她们无关,曲折道上,只听她们细语柔声,秀芳、刘娥二人间如此,后头跟着的碧云、碧霞亦在窃窃私语。
不觉,又很快到了前厅,只见院门大开,未曾进厅堂,就已瞅见里头站满了主子及王府所有下人。在外驻足一时,刘娥才毅然下定心来与秀芳进去,可未走进里头屋子,那何秀儿与张沁已经迎了上来。只听何秀儿从远处便开口叫了刘娥:“不是早间就让丫头去请姐姐了么,怎么才来?咱们可都等着你呢!”
刘娥与秀芳上去同她们二人见了礼,又听张沁笑道:“今儿是姐姐做主角儿的日子,咱们不过陪衬,怎能让绿叶夺了红花的风头!”
“二位姐姐客气了,圣旨未到,一切可未成定数呢。”刘娥推却道。
“这话原是从夫人那儿传来的,姐姐还跟咱们做戏么?可先恭贺姐姐了。”说着,这何氏、张氏竟先给刘娥道起贺来。
“你们可同她说这些没边儿的话呢,先前我去见她说了这桩好事,她还愣是不信,这下圣旨可要来了,看她还是信与不信!”说着,秀芳又看了一眼四周,不曾瞧见秦国夫人,不免脱口又问,“哎?夫人呢?”
“夫人身子骨不好,里头等着呢!”何秀儿告诉她。
想这秀芳素来善于奉承秦国夫人,听说是夫人在里头,忙催促道:“那咱们可快些进去罢,可别让夫人等急了。”说着,四人便一同进了厅堂。
想这刘娥也是第一次来厅堂,看这厅堂极大,里面站的慢慢皆是下人,看见刘娥来了,才让出了路来,纷纷给刘娥请安。刘娥抬头见秦国夫人身着诰命服制,端坐在堂上,与平日间是慈祥并着些许皇家威严,两边又站着耿佩等丫鬟,更感她这时不怒自威。刘娥不顾一众下人们的请安,先向秦国夫人行礼:“婢子拜见夫人安康。”
秦国夫人见她正要跪下,忙让耿佩扶起了她:“你如今身份将不同了,可莫要行此大礼。”
“蒙夫人恩泽,而是才有今日。终究不过为王爷妾房,礼节还是要的。”说着,便执意给秦国夫人行了大礼。
待她礼毕,秦国夫人随即道了声“免——”。
刘娥起身后,才对那些小厮开了极亮的声音:“都免罢。”
下人们闻言,才肯起身侍立两旁。
秦国夫人看着刘娥的神色,才会心地点了点头,笑道:“昨儿才听说你病了,今儿看起来,倒毫无病祛,气色可是好得很。”
“有劳夫人挂记,已经好多了。”
正在这时,又听秀芳“噗嗤”一笑,众人纷纷将目光向她头去,却听她开口言道:“瞧瞧夫人这股热乎劲儿,可不是把咱们都当无形了么!”
秀芳一句话惹得秦国夫人高兴,笑道:“瞧你这张利嘴,改日可找个先生来好好的管制你了。”秦国夫人这话又引得众人笑出了声。
厅堂众人趁这时圣旨未道,主子奴才们又都鸹噪起来。
不多时,只见府外下人口中大喊“报……”,直往里头跑,至众人跟前跪在厅堂中,回禀道:“宫中圣旨下来了,请夫人速速率众人接旨。”
秦国夫人一听,口里直道“大喜”,命人往前大开了王府正门,这才又随着诸人期盼般的领着他们至庭院中。
以秦国夫人、刘娥、秀芳、何秀儿、张沁为首之人先后站开,后头丫鬟们亦按等级之分站在后面,皆整理了衣衫,静待宫中来人。
很快,已听见外面已有动静,果然能见王府外渐渐站满了宫廷禁军,随后而来的则是宣旨之人,只听得一声声“圣旨下”往里通传,而这院中,众人不畏严寒,秦国夫人坚持着率领众人下跪迎接圣旨。
很快,又有一队禁卫军站到厅堂院外,这时才见得宣旨之人来在秦国夫人面前。众人跟随着秦国夫人举动而行,都一一低下了头,不敢直视。
“圣旨下!韩王府接旨!”只听宣旨之人细声细语,明显是宫中阉人。
“臣等跪接圣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些人的齐声几欲震天,说罢,秦国夫人又领着众人行了三跪九叩礼节。
这时候,宣旨的太监才打开手中明黄圣旨,缓缓念到圣旨内容:“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佳儿,先着封韩王之衔,虽只月余,然则功绩俱佳,今赐王府金匾一副。朕姑念皇子日夜艰辛,少人照拂,二则准秦国夫人所奏。兹尔有刘氏名娥,贤惠恭淑,赐王嫔之号,赏如意五把;兹尔有何秀儿、张沁二佳人,秉承天欢,同册王妾者,各赏琉璃环三对,三女可尽陪休之身旁,钦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