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死扶伤乃医生的本责天职,只要病人还有生存下去的希望,无论方法可行与否,救人的路子有多无稽,医生都应该全力挽救。手术台就是战场,敌人就是病魔,无论成败,统帅杀敌的决心和气势不能输,没有热血激情的将帅,怎么会有冲锋陷阵的英勇作为。同样身为医生,没有珍视生命的善良和同情心,又怎么会豁出一切去解救生命垂危的病人。
白玉像是在做临床试验,成功当然最好,失败也无所谓,在他眼里秀女不过是一只小白鼠,研究棘手病情诱因的好奇心胜过救秀女的命,他没有人命负担,尝试一下又何妨。白玉无可无不可的态度让阑珊大为光火。
“你怎么能这么冷静的看待秀女的生死,就算治不好她的病,你也应该存有仁慈的怜悯那,一个拥有大好年华的年轻生命就这样消失了,不应该感到心痛吗?”
白玉不动声色依旧冰冷的说道:“那你就少点废话,快点把药膏涂到她伤口上,接下来还有很多事要忙。”时间确实很紧迫,准备工作还剩下很多,他得去找些碘酒才行。
阑珊气得跺脚心里不爽,白玉的心一定是金刚石做的,居然这么冷漠的对待伤患,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冷血的人?阑珊拉着一张脸小心仔细的涂药膏,虽然气不过还是认命的照白玉说的做,谁叫她想不出救人的办法呢。
“你上完药之后把这些东西用碘酒擦一遍。”白玉指着一堆‘暗器’对阑珊发号施令。
阑珊这个气呀排山倒海的从心里直冲脑门,咬牙切齿的闷声道:“你怎么不自己来,非得要我做呢?”白玉翘着二郎腿悠然喝茶的大爷模样,十足欠扁,使唤她这么理直气壮吗?
白玉灿然一笑,耸耸肩说道:“唉,没有办法啊,人总要分工合作才不致乱了纲常法纪,职责不明危害甚多,廷谏大人不会连这个道理也不懂吧?”
阑珊气极反笑,白玉真能鬼扯歪理,“分工?难道擦拭器具的活贝勒爷干不了吗?还是您身份尊贵不屑这类粗活?”
白玉呷了口茶说道:“当然不是身份的问题,刀具我可以擦,只是待会儿你能主刀吗?咱们两个谁才是主导,是你给我打下手还是我给你打下手呢?”
有必要这么斤斤计较吗,白玉?小心眼的男人真啰嗦!干这点活能累死你呀?哦天,阑珊抹了一把额头,停止和白玉的争辩,默不作声的擦拭着刀具消毒。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屈身,她连接下来做什么都不知道,遑论主刀做主导。白玉你拽吧,总有一天你会犯到我手里,到时看我不整死你!
白玉擦干净手,解开琴雅的衣襟褪下她的外衫,抖开绒布包裹摊成一排,里面泛着银光的粗细长短不一的钢针密密麻麻,就冲这针包,啧啧,专业呀!阑珊目瞪口呆的看着白玉的家当,再一次佩服中医药学的博大精深!呸呸,她真浅薄!阑珊惊叹后自鄙的模样,真像个鸭子,白玉嗤笑,她怎么这么白痴?
白玉轻咳一声,摸准琴雅右肩腋窝下寸的穴位刺进去一根细银针,外手臂手肘上方隔着一寸位置并排插进去两根略粗的银针。白玉从左边拉下琴雅的内衣,她上身只剩下肚兜和右手臂上一个袖子,整个雪背就卖给了白玉,阑珊看着目光表面上还算澄澈,脸不红心不知道跳不跳的正人君子,心里感叹道--白玉的尺度比玄烨还要大,真不能小看古人的开放程度咩。
“去拿布帛和碘酒来,顺道把你刚才拎着的那条恢锁也拿来。”白玉目不转睛,取了一个通体乳白的刀片划开琴雅背后紧致的肌肤,由于刀片极薄血并没有很快流出来,白玉接过碘酒浸湿的棉布抵在刚刚划开的伤口上,“阑珊你按着这里不要松手,顶上些力别让她随便乱晃。”
白玉不敢懈怠喘了口气,转身摸出一把锥尖状的粗针,刺入琴雅锁骨下方的皮肤,随即针身倾斜挑破,刺出些粘稠的血液,左手推挤按压让血出的更多,不过血并没有顺着琴雅的胸线滑下来,而全被白玉垫在伤口旁的恢锁吸了进去。那条‘麻绳’像一条小蛇蜿蜒蜷缩,灰色渐渐染红而后斑斓最后又慢慢恢复了本色。
阑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好奇惊讶的问道:“它是活的吗?是做什么用的?”白玉并不答话迅速将恢锁藏到身后,防贼般戒备的瞄了阑珊一眼,转身取了些褐色、棕色、青灰色的草药放在手掌上,合起双手缓慢的碾碎它。白玉故意摊开手掌伸到阑珊面前,空空的手心里什么都没有,不出意外的看到她惊掉下巴不可思议的模样。
白玉心里陶然满足,他从没有这么得意过自己的身手,咧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却痞气十足,德瑟的抽回被阑珊顶礼膜拜过的双手,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剜了些膏体均匀的抹到右手心里,站起身叮嘱阑珊道:“待会儿她的背后可能会有一股冲撞力咬你的手,不过不用害怕千万别松开手,不然她就完了。”阑珊深呼吸一口气调整情绪,整理心神大义凌然的道:“我不会放手,死也不会,…你…来吧……”
白玉敛起笑容心下莫名,看阑珊一副视死如归的烈士表情,他又没说她会死,别人的命有那么重要吗?白玉被阑珊责无旁贷的情绪感染,心中升起天降大任于斯人的豪情,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变得很重要,简直是不可或缺!以己所学为他所用,感觉…还不错…
白玉左手抓住琴雅的左肩,右手拍了三下随后按在她肩膀上。阑珊感觉一股热气从秀女的肩膀处传到全身,雪白的背上隐隐泌出些细小的汗珠,好像在蒸桑拿浴。果真如白玉所说,一股热力集聚在秀女背后的伤口处,时大时小试图冲破阑珊按在伤口上的阻隔,阑珊觉得神奇,“咦?我好像在跟妖怪斗法诶,这是真气吗?哇塞,真好玩!危害人间的妖孽试图冲破封印,我不会让它得逞的,…唔…你出不来……”阑珊几乎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手上,她把自己当茅山道士降妖伏魔了。
“白痴……”白玉脸色惨白身子晃了一下,脱力的坐到床榻上喘气,闭着眼说道:“你可以放手了……帮她包扎伤口吧……”
救人命是要付出代价不是谁都可以的,白玉累到乏力头昏昏,阑珊还妖孽妖孽的……顶天立地这种活他再也不想干了……
阑珊听话的善后,嘴不停貌似关心道:“贝勒爷你完了…不…她完了…也不是…我是说……这就完了吧?”
白玉闭目养神道:“我的完了,你的…不好说…”
“什么意思?你的完了我的不好说,我的什么不好说?”
白玉睁开眼郑重的说道:“意思就是我能干的都干完了,秀女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你涂在她手臂上的药膏起不起作用了,秀女活了,你好我也好,秀女若不幸……”
阑珊接口道:“死了,然后呢?你跟我倒霉呗。”
“不,是你倒霉,和我没什么相干。”白玉冷冰冰的说道。
阑珊不服气,“为什么?秀女又不是我一个人治的,你也有份况且你是主导,我只是打打下手而已。”
白玉轻哼一声道:“话不能这么说,我动刀只是疏通经络针刺放血,有益无害并没什么致命的影响,而涂到她手臂上的药膏,它才是关键,救人亦可害人更胜一筹,说实话我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
“所以你就让我给她涂是不是?…奥…我明白了,本来秀女生存的几率就不高,你根本没有把握医好她,你只是冒险尝试一下,那罐药膏应该是害人命的毒物吧,追究下来是我涂上去的,说好听了我是在救人,说不好听了谁知道我安什么坏心眼,治病救人做幌子暗地里谋害秀女,你是这意思吧?”
阑珊看着白玉,他眼中‘你答对了,聪明的女人’的欣赏直叫阑珊想挖掉他的一双眼!怪不得白玉冷漠无情作壁上观,原来是在激她豁出去主动给秀女上药,这下子白玉自然可以脱身,因为分工明确责任也分明,一人做事一人当,白玉够狠的呀。
阑珊十分鄙视白玉,冷着脸说道:“贝勒爷的算盘不要打的太响,我充其量不过是个马前卒,只是你的一颗棋而已,您不要忘了主导是谁,罐子的主人是谁,以您的身份哪轮得到我承担全责,毕竟中药医学这么博大精深的学科,对我来说还是太晦涩了些,谁会相信我有本事懂得这么高深的药物性理呢?”
明眼人都知道白玉是主使,阑珊是帮衬。治死了人也应该主治大夫首当其冲,有哪一个案子是把小护士抓来审问的,太瞎了吧。
是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