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一到,宫门开启,已经等在宫门口的宸王府下人便拿着腰牌前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昨日值守的太医有两位,其中一位姓刘,年约三十七上下,也算是位老太医了,而且这位太医恰好是一位外伤处理的好手,偶尔闲暇之时也会研究一下解读药方。请了太医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宸王府。寅时三刻时,刘太医已经来到墨绝新整理的卧房中了。
墨绝听到下人禀告说‘刘太医到了’时,倒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自己披了一件外衣端坐在床边。然后才吩咐下人带太医进来。
“微臣请宸王安。”
“免礼吧!劳烦太医了。”
“不敢不敢,实属微臣分内之事。”
刘太医先是为墨绝诊了一会儿脉,然后捏着自己的山羊胡点点头。
“王爷,微臣先为王爷处理一下外伤吧!”
墨绝也没接话,但是却褪下自己的外衣,然后又褪下中衣露出受伤的手臂。受伤的右臂已经被粗略的包扎过了,但显然包扎之人处理的不是很好,所以太医便解了重新包扎。太医乍看到墨绝手臂上的伤口时,还是微微惊讶,墨绝手臂上的伤口很深,深可见骨,而墨绝确实眉头也未曾皱一下。太医也只是一瞬间的震惊,然后便熟练的重新清洗伤口然后重新上药重新包扎。处理完伤口后,墨绝一边被伺候着重新换上中衣,一边听着太医的叮嘱。
“王爷,好了。伤口再为结痂之前切记不能碰水,最近的饮食也应清淡为主,酒也暂时不能再饮了。除此之外微臣再为王爷您开副外服的药。”
“嗯,吴庸替本王送送太医。”
“是,王爷。”
“太医,王爷的伤有无大碍?除了外伤之外可还有其他不妥之处?”
“吴管家放心,王爷的伤看着严重,却好在避开了要害,多多休养也就是了。至于其他的,只是中了大量‘化功散’,估计王爷在中药之后又催动过内力,所以.这本不是毒药,因此也无药可解,只是王爷近期的提气方面会受些阻碍,不过等到药效退了也就无碍了。”
“那就好,那就好。今日真是劳烦太医了。”说着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荷包塞在刘太医的手中,“这是我们王爷给太医喝茶的。”顿了顿又说道,“皇上那儿,就劳烦太医周旋一二了。”
刘太医也不推迟的接过荷包,“为宸王办事怎敢劳烦,替我转告王爷,就说下官省得了。”
送走刘太医后吴庸便转回去了府内。而这边太医刚到宫门口便被皇帝请走了。少不得又要打听一番,皇帝知晓之后命人前去慰问了一下墨绝,又叮嘱刘太医按时前去诊脉,这才作罢。
早朝时玄德帝把禁军都尉使蒋武耀骂了一顿,骂完之后命他加派人手巡逻;还让雍州府尹(治理京畿之地的官员)高陵彻查刺客余党。于是今日的早朝便在皇帝的高压下,众臣在心中痛骂行刺之人与未管理好京都治安的都尉使中战战兢兢的结束。
而关于宸王被行刺的消息也在半天内都城中以最快的速度传播着,自然大家都只敢私下谈论。而墨倾颜也在太后的宫中听到宫女们私下谈论墨绝受伤之事才得知晓,抓着小宫女问情况,小宫女却吞吞吐吐说不清楚,心中实在无法安心,便寻了个理由,对太后说有重要东西还落在宸王府这才得以回府。回府的路上她一边想着墨绝现在的情况一边想着墨绝当初送她进宫住一些时日的原因,如今贸然回府定是要被‘教训’的,所以一定要想个法子躲过去。想了想,然后吩咐马夫先去肖府。
“恬淡,我最近再学刺绣,有个地方我不甚了解,你看能不能教教我。”墨倾颜扭扭捏捏地说着蹩脚的谎言。
肖恬淡在听她说完便想也不想的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啊!恬恬”配着她无声的指控和委屈,真是我见犹怜,当然这是要对着那些懂得欣赏美之物的人,很遗憾这里面没有肖恬淡。
“没有为什么。”
墨倾颜被她的话噎了半天,低着头也不说话,最后不得已掐了自己一把,硬是把自己掐的挤出了一泡泪。“恬恬,过几天便是我母妃的忌日了,做她女儿那么久,我未曾为她动过半针针线。前些日子问你要了荷包,绣工精湛,每每看着甚是暖心,我就想为我母妃也绣一个,等到她的忌日之时再送予她。”说到这,便拿着泪眼可怜兮兮地看着肖恬淡,“恬恬难道这一个小小的心愿也不能满足我吗?”
每个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软肋,而墨倾颜误打误撞的以她‘母妃’为借口,却正中肖恬淡的软肋。但是想到自己对刺绣也是一窍不通,便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那我让云烟跟着你去,让她教你吧!她的绣工比我好。”
“这可不行。”墨倾颜急急的喊道,肖恬淡这时却是挑眉看着她。墨倾颜被她看的发毛但是还是应着头皮说道,“反正我只想你教我。”心里却想着肖恬淡刚刚盯着自己看的模样与自己家里的那位‘哥哥’盯着自己看的时候的感觉真是如出一辙,都让别人心里发毛打鼓。
听完墨倾颜这话,肖恬淡突然就觉得自己的眉头忍不住的抽了一下,最后还是受不住墨倾颜的软磨硬泡答应走一趟。
来到宸王府,马车却未在王府的大门外停下而是绕到侧门直接驶进了王府内才停下。肖恬淡为此看了一眼墨倾颜,本来想墨倾颜解释一下,奈何此时的墨倾颜因为担心墨绝而没有注意到。肖恬淡见她如此,皱眉想了想便多少猜到了一些。想着兴许墨绝和墨倾颜有说过一些事情,考虑墨倾颜的安全,因而今次才会如此。
一下马车,墨倾颜便招来小斯去找吴庸。肖恬淡也没在意。不一会儿吴庸就到了。墨倾颜逮到便问,“‘哥哥’在哪儿,伤势如何?”
本来没在意的墨倾颜听到伤势,心中的一根弦突然就被扯了起来,便也看向那名叫‘吴庸’的人。吴庸自是看到了墨倾颜身旁的人也知道此人对于自家王爷的意义。便打了一个哑谜。
“郡主自己前去看看便知。”
听到这话,墨倾颜皱了皱眉头,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便也只是点点头。
“那带我前去吧!”
来到墨绝居处的院子外,墨倾颜拉着肖恬淡进门便喊道,“‘哥哥’”
此时的墨绝正坐在院里的梅花树下,独自对弈。听到墨倾颜的声音倒是也放下了棋子,淡淡地看了墨倾颜一眼,便拿起旁边的茶杯喝起水来。墨倾颜因他那一眼定在了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然后想起身旁的护身符,便又心安理得的走向了墨绝对面的座位。肖恬淡也没矫情,自己挑了一个位置坐了。谁也未曾说话,喝完茶的墨绝倒是又拿起棋子下起了棋。正当气氛越来越奇怪,墨倾颜快坐不住想着是否先开口打破僵局的时候,门外来了个小斯手中托着一个盘子。
“王爷,该喝药了。”
墨绝端起呈上来的药碗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那药看着就感觉非常的难喝,墨倾颜看着把那药当成山珍一样喝起来的墨绝,瞬间佩服的五体投地。等到墨绝喝完药后,墨倾颜想着是否又要经历刚刚那种诡异气氛时,墨绝倒是开口了。
“不是要你呆在宫中?”
墨倾颜深吸一口气,然后堆起笑。“‘哥哥’这不是听说你被行刺了嘛?问了宫女,她们又支吾说不清楚,我心中难安自然要自己看过才能安心。‘哥哥’放心,我是直接让马夫把马车架入府内才下车的。”然后便讨好似的看着墨绝。
“现在也看到了,可放心了!”然后转向侍立在旁的吴庸吩咐道,“吴庸,安排马车送郡主马上回宫,以后没本王的手谕不准郡主再自行回府。”
“是,王爷。”
墨倾颜因为墨绝的命令惊了一惊,然后忘了反应。她是想到‘哥哥’会因为自己出宫而生气,却不知道会那么生气,而且连恬恬在也不管用。不过墨倾颜现在知道了这些也没什么用处了,因为待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翘儿带着坐上马车了。
肖恬淡在进来之后便打量着墨绝,看着他执子下棋,喝茶,喝药,都是用左手,甚少用到右手便知晓他伤了右手。待到墨倾颜走后便开口问道,“伤如何了?”
“无碍。”看她关心自己,墨绝心中还是很高兴的。但是想到因为这样的行为而有可能出现的一系列危险不免有些担心,因此便板着一张脸。肖恬淡看着这样的她,心中思量了一番。
“以后你不用再帮我处理那些事情了。这次也许你只是伤到右手,但是下次也许就不会那么简单了,并不是质疑你的能力,而是双拳难敌四手,况且他们还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虽然现在的我也许还不能与他们正面交锋,但我想自保还是不成问题的。当然有你的帮助对我所要做的事情更加得益,但是有些事情我想靠我自己去完成而不是借住他人之手。你对我的恩情我此生铭记,所以此事到此为止,你及早抽身吧!”肖恬淡说这番话时没有看着墨绝,而是低着头,声音轻柔。
“离珏,从你将你母妃托付与我之时,我便已经再也抽不了身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肖恬淡浑身僵硬,然后看着墨绝。而墨绝又说了一句。
“这样你还要我抽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