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夫走后没多久,肖恬淡也醒了。伺候在床边的吉祥在肖恬淡那睁开眼时便注意到了。
对着卧室外的云烟、如意两人喊了一声,“云烟姐姐、如意,小姐醒啦!”
叫完后又趴在床边问着肖恬淡,“小姐,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米汤之类的?”
肖恬淡看着床顶,没有说话,不过却摆了摆手。进来的云烟看到后,走了过去。
“小姐,马大夫刚刚来看过了。说小姐您郁结于心,劳累过度,再加上饮食不当,所以才会晕倒的。”
看着肖恬淡仍是无动于衷的脸庞,云烟狠了狠心,“小姐,如果夫人还在的话,断不会同意您用这样的法子来惩戒自己的。”
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语气平淡可是话中的意思却是严厉异常,“云烟,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听到这话,云烟的身子颤了颤,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没说,最后归于平静。对于现在的肖恬淡在不动声色的说出严厉的话语云烟是已经习惯了,不习惯的是,每次小姐用这样的语气对着自己说话的时候,自己总是心惊胆战。没由来的,就有一种让人自然而然的臣服、畏惧。
就在室内的气氛渐渐凝滞时,房外响起了李嬷嬷的声音。
“云烟姑娘,夫人那边差人送来了一封帖子。”
听到李嬷嬷的声音,云烟这才抬头看了一眼肖恬淡,“小姐。”
“去吧!”
“是。”
云烟出门从李嬷嬷手里接过帖子,示意李嬷嬷下去,打开帖子看了一下,然后拿着帖子进了室内。
“何事?”
“是清王妃月底举办赏梅宴,请小姐去参加。”
听云烟说完,床上的肖恬淡又没了声响。云烟三人焦灼的不行,但是又不敢忤逆肖恬淡,只要有让无边的沉默再次染满整个房间。
这时李嬷嬷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云烟姑娘,马大夫差药童送药过来了。”
“小姐?”云烟试探的叫了一声。
这次床上的肖恬淡没有回应,云烟也不敢再没得到允许的情况下出门。李嬷嬷见没人出来,心中疑惑却也不好说什么,或是进去一探究竟。只得去了客厅。
等在客厅的小药童见来人的还是之前的嬷嬷,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这位嬷嬷,这药能否交给嬷嬷?我还要回师父那里做事。”
“这,那好吧!”
“嗯,那谢谢嬷嬷了!”说完便从食蓝里拿出了汤药放在桌上,重新盖好食蓝,对着李嬷嬷点了点头便提着食蓝出了门。刚跨出客厅门的那瞬间,小药童红着脸转头对着刚端着药的李嬷嬷歉然一笑,李嬷嬷不明所以也就对着他还算友好地笑了一下。
“这位嬷嬷,师父还交代了几句话。师父说这药要趁热喝,不能煨着,那会让药性减弱甚至变差;并且这药要饭前喝。剩下的就有劳嬷嬷了。”
说完这话,也不等李嬷嬷说什么,小药童便快步走出了素雨院。李嬷嬷虽然对于小药童的记性明显不喜,不过也不敢耽搁了小药童的话,便端着药再次去了肖恬淡的房外。
“云烟姑娘,您在里面吗?小药童送了药来。”见里面没反应有说道,“小药童说他师父叮嘱这药要饭前并且趁热喝,煨着会使药性变差。”
房里的四人都听到了门外李嬷嬷的话,但是谁也没有应声,肖恬淡是不想回应,而其他三人是不敢回应。外头的李嬷嬷一边心里恨的厉害,觉得屋里的那三人真的傲的没边,竟然连小姐的药到了都不出来拿;一边又好奇的紧,心想着三人在里头做什么呢?又没有声音的,连听个墙角也不行。见云烟还是没来开门,李嬷嬷又喊道,不过这回不是叫云烟了。
“小姐,小姐?药童送药来了,马大夫特别嘱咐说要趁热服用的。这药快要凉了,凉了药性就要大减了。”
“小姐,小姐?”就这样不停歇的一直叫着,不得不说李嬷嬷的行为够简单粗暴。
李嬷嬷的声音很大,让躺在床上的肖恬淡听着她的声音额角直抽,很是不喜。并且有种让肖恬淡觉得如果自己不回应一下她的话,她绝对会在这里一直叫下去。于是让云烟出去拿药。而云烟一得到肖恬淡的许可,便快步走了出去接了李嬷嬷手里的药。看着李嬷嬷恨不得把脖子拉长个一倍的样子便又说了句。
“嬷嬷去厨房那边让金妈妈拿点蜜饯过来,还有准备些热粥小菜端来小姐这里。”
“是。”李嬷嬷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不过又突然转身问云烟,“云烟姑娘,小姐还好吧?有什么需要老婆子做的云烟姑娘尽管吩咐。”
“嬷嬷放心,小姐已经苏醒了。现在只需嬷嬷去趟金嬷嬷那里告知金嬷嬷拿些蜜饯和早膳即可。嬷嬷要是没事,我要去伺候小姐了。”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老婆子我这就去,云烟姑娘您忙。”
云烟也不多说便关了房门,而门外的李嬷嬷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对着门呸了一声,转身扭着肥大的腰身去了小厨房找金嬷嬷了。
而端着药的云烟,心里快速的想着等下该怎么劝小姐服药。没一会儿就来到床边,刚想开口,那边肖恬淡便先开口道,“如意、吉祥,伺候我起身。”
如意、吉祥对视了一眼,不敢有异,起身一个来到床前,扶肖恬淡起身,坐到梳妆台边;一个去柜子里取来衣裙。全程肖恬淡由着如意、吉祥二人梳洗穿戴,连个眼神也不曾给云烟。云烟这会儿见肖恬淡如此,心颤的厉害。端药的手也渐渐抖了起来。陶瓷的药碗与陶瓷的调羹因为云烟的颤抖也跟着颤动起来,发出脆瓷的轻响,在安静的卧房里显得异常响亮,直击耳膜。而如意、吉祥二人见云烟如此,更是大气也不敢喘,默默地替肖恬淡梳妆。
待到肖恬淡梳洗穿戴妥当,肖恬淡便起身朝房外走去,刚拉开房门,便看到李嬷嬷又引面走来。见到站在门边的肖恬淡,李嬷嬷走过去福了下身。
“小姐,老爷来了。”而李嬷嬷的话还没说完,肖世杰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肖恬淡的视线里了,打发了李嬷嬷下去。肖恬淡便迎了上去。
“父亲。”身子也跟着福了下去。
肖世杰也没理她,径自去了书房,肖恬淡只得跟上去,留着如意、吉祥在门外。一等肖恬淡进了书房,肖世杰便说道。
“怎么,对本官的惩戒不服?”
“女儿不敢。”低眉敛目,态度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不敢?做都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绝食,你这样做是想告诉别人本官对皇上的赐婚不满,是想告诉别人本官是如何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吗?还是想要告诉本官,这是你对本官的惩戒无声的抵抗,表达对本官的不满?”
“女儿绝无此意。”
看着始终无喜无悲的女儿,肖世杰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孽女!”刚说完这句话门外响起了管家肖仲的声音。
“老爷,您要的东西拿来了。”
“进来。”
肖仲提着食盒进了书房,对着肖世杰又是一礼。
“老爷。”
“嗯,放在桌上。”
“是。”
等肖仲将食盒里的食物一一在桌上放好,肖仲便退到肖世杰的身边站好。而肖世杰才又开口说道。
“听说之前马大夫的药已经送来了,药可喝了?”
“父亲来的时候,女儿正好刚起身,所以暂时还未曾喝。”
“肖仲。”
“是,老爷。”肖仲跟在肖世杰身边也有十几年了,对于肖世杰的想法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所以这时当肖世杰叫他时,不用肖世杰吩咐,他也知道肖世杰的意思。
肖仲走出门,招来一个年轻的小厮吩咐了几句,那小厮领了命便一溜烟的跑没影了,可见是个办事快,手脚伶俐的。肖仲吩咐完小厮,也没打算现在又进去,就站在书房门外等着。而这时书房里的肖世杰又叫了声,“肖仲。”
“奴才在。”
“去把小姐身边的大丫鬟叫来。”
“是。”
对于肖世杰找云烟做什么,肖恬淡大致还是知道一些,眉头微皱,却也没多说什么。
肖仲看着站在外面的两个丫鬟,对着靠近他的如意问道,“小姐身边的大丫鬟云烟呢?”
“回禀肖总管,云烟姐姐现在应该在小厨房。”
“应该?”
“是。因为在小姐起身时,云烟姐姐和我们都是在小姐房中的。之后老爷过来了,奴婢和吉祥便跟着小姐过来了。”
见肖仲没有再问,如意也不好再说。
“身为小姐的大丫鬟,竟然不在小姐身旁伺候。”
听着肖仲的话语,如意心生不安,便又鼓起勇气说了几句。
“总管,是这样的。药是马大夫那边熬得,熬好了让小药童拿过来的;又是大冬天,药凉的快。云烟姐姐怕病中的小姐喝了不好所以就去热药去了。”
肖仲盯着如意看了半晌,看的如意心里直打鼓,才缓缓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比起云烟,小姐更看重你们,是吗?”
如意吓的跪了下去,嘴里说道,“肖总管,奴婢不敢。”
“不敢?”
“肖总管,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啊!真的是搁太久药凉了,云烟姐姐去热药了。”
“既然如此,带本总管去厨房。”
听到肖仲要去厨房,如意一下没反应过来。
“还不带路。”
“是。”
在前面带路的如意心如擂鼓,拼命地在心里祈祷云烟这时候一定要在小厨房里啊!不然不仅云烟,还有她,甚至小姐都有可能遭殃。心中暗暗后悔,刚刚不应该那么冲动行事。现在这般情景,一个不好只会害了小姐和云烟。
当踏进厨房看到云烟的那瞬间,如意悬着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而肖仲看到云烟时,也只是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如意,不过什么都没说。
云烟和厨房里忙碌的金嬷嬷见到肖仲出现,连忙过来行礼。肖仲只是摆了摆手。然后指着云烟道。
“你跟我走。”
“是。”
一行三人往回走时,云烟和如意跟着肖仲落后了两步。云烟转头看着如意,以眼神询问。如意也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大致应该是老爷要见云烟。心中这么猜想便用口型说了。云烟见此,也没再多问。没多久就来到了书房。
“云烟见过老爷。”云烟跪在地上,头低的很低。
“你身为小姐的贴身丫鬟,小姐做错事不知规劝,绝食不知劝阻,生病不知随侍在侧。还要你何用。肖仲,打十棍然后赶出府。”
“是,老爷。”
“且慢。”
“父亲,女儿以为,下人本就只该听从主子的命令和安排,而没资格指点主子该做什么,若是连丫鬟都能对女儿所做之事指手画脚,岂不是要弄得主不主,仆不仆;至于绝食,女儿也不曾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女儿有时候一写起字或是一看起书来便会忘了时辰;再有女儿生病,一直都是云烟、如意和吉祥三人衣不解带地轮流照看,虽说没有功劳却也该有苦劳。女儿不知是谁在父亲面前说如此谗言。不过想来没弄明白便在父亲面前搬弄是非之人,定也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了。当务之急,还请父亲先将此人严办才是。”
“本官倒是不知自家的女儿如此能说会道。好,好,好。要本官不罚、不赶她也可以。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