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夜!
可是漆黑的夜色中,竟能清晰的望见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在奔跑,灵动的似在飞舞一般,可她的面上,却是带着悲戚,惊恐,甚至是莫大的仇恨,交织在那张初现倾城的容颜上。
夜色似乎也明朗了许多,肆虐的秋风卷起地上的黄叶,呜咽着拍打在女子的脚面,女子似乎再也跑不动了,脚下一软,狠狠摔在地面,身后,紧随而来的,是漫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夜晚,可饶是这么多人举着火把,空中也安静的异常诡异,他们只是停住了追赶的脚步,漠然的看着地上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奔跑的女子!
“烧!”不知是谁一声令下,无数的火把径直像女子飞来,落在她身上,“呼”的便燃起了火红而妖冶的火焰!
“啊!”,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山谷!
似感受到了那灼烧的痛楚,一个满头大汗的女子从床上惊起,大口喘息,未曾熄灭的烛火,摇曳进女子有些失神却仍然水波莹莹的双瞳,朱唇微启,轻声叹息:“原来,又是梦啊!”
已习惯了无数次从类似的梦中醒来,女子再无睡意,披上外衣,取出枕下的软剑,赤脚走出房间,打开房门时,披散在身后的乌黑长发被风吹起,发丝里夹杂着的几根银发,被烛火反衬出一抹亮色,少年白发,心中不知又是经历了多少悲苦。
在小木屋外的空地上,在极静的夜色下,在皎洁的月色中,多了一个上下翻飞的身影,簌簌的落叶也随着剑柄上的吊穗翩翩起舞,呜咽的剑身抖落一地的剑花。
明日便可出师下山,女子压抑着心中澎湃的感情,认真的练完了这套剑诀,直到收功,嘴角溢出一缕血丝来,才能让人察觉,原来,她的心里并无面上那般平静,擦净血丝,面上已多了几分凝重与忧伤。
天气有些阴霾,月亮也悄悄没了踪迹,回屋时,烛火竟也被秋风扫灭,女子颤抖着点燃蜡烛,重燃光明的屋子驱散了女子心中的恐惧,她就是个矛盾的综合体,怕火,却更怕黑,无边的黑夜,仿佛一具具漆黑的焦尸组成,令她胆寒!
桌上放着一个看上去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包裹,包裹旁却放着一个精致的木匣,与房中朴素的摆设格格不入,打开木匣,木匣中赫然一片血红,女子轻微的失态后,才看清原来不过是鲜红的金丝流光绸,在烛火的摇曳下似流动的献血般刺目,双手捧起,一层层打开来,里面包裹着一对短刃,刀口没开刃,可寒光莹莹,纤长的手指只轻轻抚上刀锋,便有殷红的血滴落下来。
“嗜血袖中剑,锋钝也断魂!”
女子轻笑,冰冷而勾魂的嗓音便在木屋中回荡开来!
天大亮时,山下不远的忘忧城中已是人声鼎沸,小贩们的吆喝此起彼伏。
今夜是秋暮夕月的大日子,老百姓早已忙活开来,购买各种水果小食,为晚上祭月做最后的准备,本来阴沉的天空似乎也被这份热闹的气息所感染,竟渐渐明朗起来。
城中,走来一位女子,一身素服,清雅的白色衣衫,随着步伐的移动,轻轻摇摆。
女子只挽了一个简单发髻,别着一朵白花,戴着孝,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只是这柳月娥眉,垂着眼帘,眸间的光华隐在长长的睫毛下,引人遐想。而额间右眉角有一颗淡淡的朱砂痣,仿佛凝聚了所有的哀愁。
从背后望去,耳间的面纱下,隐隐现出两颗血色耳坠,艳丽妖娆,这个女子,好比仙子与罗刹的混合体,又安静的不染世俗尘埃,众人不自觉的停下脚步,驻足观看,一时间,这繁闹的市集都好像清冷了许多。
直到她走进了祭月酒楼,众人才从恍神中回过来,纷纷散去,各自做起自己的事情。
集市,热闹依旧,祭月楼,则突然止住了喧哗。
祭月楼是忘忧城中一家比较知名的酒楼,里面的茶点小食更是以精致出名,价格也算公道,今天日子比较特殊,祭月楼的名字又很应景,店内的客人颇多,大多是点了吃食打包带走,以作祭月之用,此时走进这样一位女子,难免引人侧目观看,那小伙计呆愣了片刻,迎上前:“姑娘,这边请!”
女子淡淡扫了伙计一眼,并不言语,走进店内到唯一的空桌旁坐下。
那小伙计被这清澈的水眸一扫,呆若木鸡,半响,才回过神,点头哈腰的就走过来,双手奉上一块木牌:“姑娘,您要需要些什么,是打包还是在此用餐?”
木牌上工整的小篆写着各式菜式小食,女子接过来,细细看着,并未答话,小伙计也在一旁愣神的看着她。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拿过了木牌:“姑娘,不用点了,今天我请客,小伙计,把这里最好的招牌菜都给我弄来!”边说着扔给小伙计一锭银子。
小伙计抬头一瞅,是一个凶神恶煞,脸上划有刀疤的男子,不得了,这人不就是在这一带横行霸道嗜血门分堂的二堂主吗,不敢多停留一刻,担心的看了看女子,只得忙不迭的下去准备上菜。
面纱下,女子泛起一丝冷笑,并不看那未经允许已经在旁边坐下的男子。
“在下杜霸天,请问姑娘芳名?”那男子嘴上礼貌,手已经快速伸过来就要扯下女子的面纱。
其他的众人从这杜霸天出现,就已为这女子捏了一把汗,这幅情形,早就见怪不怪了,此刻只是有些为女子紧张,又有些期待这面纱下的容貌。
“小女子青颜!”那女子忽的站起身,声音柔弱中透着疏离,不经意间躲过了那只手。
“青颜?果然是好名字!”刚才的那一躲,杜霸天只道是巧合,就要拉过女子坐在自己身上。
女子一个侧身,又是险险躲过:“公子,这大庭广众之下,恐怕不太好吧!”
柔糯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个男子心中都开始痒痒的,早知道这姑娘这么好上钩,就应该早些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