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竹林深处传来一阵悠远的旋律,伴着竹林的晨雾在那满山的苍翠里回荡。那旋律清澈,通透,如黎明时平静的湖面没有波澜,一滴清露从荷叶上滑落,叮咚一声落入湖水,溅起一道浅浅的波痕,那波痕还未散开便已消失了。少顷,红日初升,湖面上开始躁动,鱼戏蛙鸣,鸟语花香。蝴蝶双飞,蜜蜂群舞。花相竞放,莲浴清塘,生机无限。骤然,风雨大作,雷电交加,狂风四起,巨浪滔天。瞬间鱼潜底,蛙鸣息,蝶蜂归巢,百花残落,一片狼藉。久之雨停风息,水面复平,眼前只余凋零。此时竹林轻雾渐去,只见红尘客栈中一老者放下手中的长笛,端起桌上的茶杯,浅尝一口,手捋长髯,闭目养神。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冯远声。
“爹爹的曲子吹得真好,不过微儿觉得多了几分惆怅,爹爹有什么心事吗?”落微走到冯远声近前眨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问。
“微儿啊~你可知词曲何名”冯远声问
“微儿不知,从未听爹爹吹过啊。”
“词曲名为红尘曲,是前朝著名乐工梁亮所做。其中包含了自己一生的感悟,但其调略显忧伤故不曾教与你和雪儿。”
“那爹爹这个梁亮现在还在世吗?”
“这个,爹爹就不得而知了。当年宇文氏大军攻占南江城的时候皇宫起火,梁亮不知去向。这曲子就是在王朝败落前他写的。”
“老爷小姐吃饭了”此时雪儿从内堂走出来。
“吃晚饭,爹爹准备带我和雪儿去哪儿玩呢”落微突然眼珠一转问道。
冯远声哈哈一笑:“你这鬼丫头还记着这事,咱们先吃饭,边吃边说。”说着就往里走。
“去北江城里玩吧!去北江城里玩吧!”落微从后面跟着爹爹,边跑边喊。
却说饭后,冯远声命小二套上马车。载着落微和雪儿,自己另乘一匹马。一车一马缓缓向北江城行去。行至半路,只听身后马蹄声狂乱,冯远声曳住缰绳,定神回望。远处跑来一队人马。似乎是有什么急事。冯远声马上命小二把车驾赶到路旁。自己危坐于马上,右手按剑。少顷,那对人马便行至近前。只见为首的是一个文官装束的人,随行20余骑。两名武将其余全是兵丁。文官见有车马,便曳住缰绳,对冯远声抱拳施礼道:“惊扰,惊扰,先生我等是从南江城赶来欲去北江,不料彻夜急行不辨了方向。敢问先生能否指点一二。”冯远声神情稍解道:“老夫正欲去北江,官家若不嫌老夫马慢,老夫车马愿为带路。”“如此甚好,劳烦老人家了。”冯远声道:“客气客气”一路上文官武将皆无言语,倒是神色焦急。冯远声也是没有与其对话,只是边走边暗自思忖“最近莫不是是非又起。这么多陌生人来北江,不过也好,有这一队兵丁护送也少了对盗匪的担忧。”
时间不长,车马随行来到江北城下。文官匆匆道谢,随行飞马而入。冯远声下马,对落微说:“微儿江北城到了,下车来爹爹带你和雪儿在城里转转。”落微和雪儿高兴的跳下马车。冯远声又命小二将马车及礼品送与穆云鹤府上。自己带着落微和雪儿向北江的集市走去。刚刚走进江北城的时候。落微一手挽着爹爹一手挽着雪儿,连蹦带跳的,边走边东张西望的。突然落微惊异的问“爹爹你怎么把这宝贝也带出来了。”冯远声哈哈一笑:“防身用的啊,万一半路窜出一群强盗,把你抢走,还不把爹爹心疼死!”原来是冯远声在出发前特意将家中的落羽剑取了出来。“爹爹只是说过此剑轻入蝉翼,柔如丝绢,却是削铁如泥,但从未让微儿玩耍过,快让我看看”落微的兴致一下子全集中到落羽剑之上了。冯远声:“微儿不是来玩的吗?若是看剑那咱们回去吧!”说着就要转身往回走。落微急忙拉住爹爹道:“爹爹说的要想看剑回去看。爹爹要记得哦~”雪儿哈哈笑了:“小姐真有你的。”说着三人便走到了车水马龙的集市,落微的眼珠转来转去,好像对什么都是那么新奇。拉着爹爹雪儿看这看那。冯远声但是像有什么心思一样,只是在落微叫他的时候,应一句“好,好。”不知道在集市转了多久,雪儿都累的不行了。落微还是很兴奋的东跑西跑。冯远声拉住落微说:“微儿啊。咱们去吃些东西。爹爹都被你折腾饿了。”“说的也是啊,微儿也饿了。不知道这北江城的饭食比咱们竹林的好吃吗?”说着就拉着冯远声和雪儿奔前面的饭庄跑去。
却说跑了半天,落微是在也是跑饿了,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的,逗懂得雪儿和邻桌的都笑她。冯远声也不由的一脸尴尬的笑,落微从小在竹林自由惯了,没有受到那些礼教的束缚。也不理众人。不一会落微放下筷子对爹爹说:“咱们接着去转吧,微儿吃饱了。”话音刚落起身就要走。“哎哎哎~你这丫头,怎么这么急,爹爹和雪儿都没吃呢!”冯远声拉住落微说。“你俩真慢,好吧,我且等你俩会儿”说着微儿就又坐下,眼睛开始瞄着冯远声身旁的落羽剑。正在这时候,饭庄前进来数十人,人还未进门后有人就喊:“小二,好就好才赶紧给爷上来。怠慢了当心你皮肉受苦。”落微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那十人十骑,为首的那个锦衣少年手持一把折扇,走在前面。身后还是那面目凶悍的九人。
“哎,是.”落微还没有开口冯远声就把手里的半个馒头塞进她嘴里,使了个眼色示意落微不要说话。
落微看爹爹这样的反应,便小声地和雪儿说:“看见没,那队恶人。”雪儿怯怯的点了点头。
只见这十人找了个靠窗子的两张桌子,锦衣少年和两个大汉还有一手持羽扇文人装束的坐在一桌,另一桌是六个随从。小二还未招呼,其中一个大汉就拍了下桌子道:“这个穆老头,不识好歹。”锦衣少年皱了下眉头,瞪了大汉一眼。大汉顿时觉得言语有失便低下头不说话了。手持羽扇的人和那上年耳语了几句。少年嘴角露出一末冷冷的微笑。
此时冯远声起身道:“小二结账。”把钱放到桌上,带着落微和雪儿边想外走。正当走到快要迈出酒楼的大门时。突然身后一个声音:“等一等。”落微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少年。冯远声回身上前几步走在落微和雪儿前面道:“少侠是叫老夫?”少年站起身,一回手,手下随从递给他一轴画卷。少年走过来两个大汉紧跟在身后。“不知,那日小姐所说的黄文宇是不是此人”少年说着将画卷打开给落微看。落微还未张嘴冯远声道:“我等不认识此人,是在抱歉,如若遇见定当相告。”少年看着落微道:“小姐果真不认识此人?”落微挠挠头一转眼睛道:“这个人?不认识,从来就没见过啊。”少年身后的大汉厉声道:“你要敢骗我家公子,我一拳打爆你脑袋。”说着就伸手比划了一下。落微被大汉吓了一跳,躲在爹爹身后。冯远声道:“公子若无他事,老夫告辞了。”大汉又欲说什么却被少年制止了。冯远声带着落微和雪儿转身离去。“殿下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呢?他们一定见过.”大汉刚一开口就被少年挥手制止,少年和大汉等人入座。
少年问手持羽扇的文人:“先生看如何?”“殿下应该先处理北江城的事,不然唯恐有变。穆云鹤武功不在我之下,若是现在不用计收拾了他恐有后患。”少年点点头。
却说冯远声带着落微和雪儿从酒楼出来,恰巧遇到程铭,程力两兄弟。
程铭道:“老掌柜,看你神情紧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是啊,有个凶悍的家伙要欺负妹妹!”冯远声还未说话落微就抢话道。
程铭怒声道:“什么人在江北城敢如此猖狂。带哥哥去教训他一番。”
冯远声连忙道:“落微不要瞎说,没什么事。刚吃了些东西。现在正要去拜访你师傅。”
“是啊,小二将礼品带到穆府,我师傅就立刻派我兄弟二人来寻老掌柜了”程力接话道。
这时程铭向酒楼里斜看了一眼:“又是这群人”“谁?”程力凑过头来“真是他们”
“你俩在嘀咕什么。”落微在程铭眼前晃了下道。
“没,没什么”“你们今天怎么都怪怪的。”“哦,那咱们赶紧去府上吧,免的让他等着急。”
冯远声又插嘴道。“对,对那老掌柜先请”程铭连忙道。
一路上冯远声也若有所思的没有说话,落微一直撅着小嘴和雪儿在后面跟着。突然落微对雪儿说:“那画像不就是黄文宇吗?雪儿看出来了没?”
“是啊,小姐不说我差点忘了,要不是老爷先开口,恐怕雪儿和小姐就都说认识了。”
“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呢”落微轻声的问。
说着就到了穆云鹤的府上,程铭两兄弟带着落微在穆府里闲逛。程力则带着冯远声去见穆云鹤。见到穆云鹤时候他正在院中打拳,程力和冯远声在一旁看了一会。穆云鹤收气凝神。
见冯远声来了连忙道:“冯兄到了怎么不叫我”
冯远声淡淡一笑:“今日看穆兄打拳拳劲虽刚劲有力,但是气稍散。是不是穆兄最近有烦心之事”穆云鹤轻叹一声:“实不相瞒确实有件事让云鹤忧心啊。冯兄内堂请”说着三人便进了内堂。
原来是那日穆云鹤正在看徒弟们练拳。突然门外来了十人十骑,为首的是个锦衣少年。
门卫问:“请问来人何事,欲找何人?”那十人并不答话而是径直的向里面走去。
门卫拦在前面道:“你们竟敢擅闯我穆府。”少年身后大汉举手就是一掌,门卫被震飞数丈口吐鲜血晕死过去。
此时程铭程力两兄弟赶到“何人敢在我穆府放肆。”下人赶忙把门卫抬去救治。
少年见程铭两兄弟挡在面前并没有答话而是看了看左右。只见身旁两大汉同时出掌拍向程铭程力两人。二人出掌相迎,四掌相碰,砰地一声,两大汉被震得手臂发麻,倒退了数十步。而程铭两兄弟也觉大汉掌力强劲倒退了两步。
少年微微一笑道:“看来穆云鹤名不虚传啊,两个徒弟都这么厉害。”此时少年身后站出一身体瘦小,手持羽扇的老者。老者身体灵动,一个健步窜到程铭身前,程铭还未反应只觉胸口发闷,被老者一掌击飞。程力见哥哥被袭,顺手向老者全力拍出一掌,不料老者一侧身拍空了,老者借力一引同时脚下一个横扫程力就飞了出去。程力只觉脚下脱了根,身体不听使唤的飞到了半空,老者又是一个闪身转到程力侧面举手就向下猛拍,程力料心想“不好,我命休矣”但是已经晚了。正在老者就要将掌拍下时,只听一声:“住手”随之一股强劲的掌力卸去了老者的掌力。老者侧身一闪退到一旁。穆云鹤及时出手救下程力。“你等何人,为何闯我府门,伤我家丁?”穆云鹤怒指少年。
少年上前拱手施礼道:“穆老将军久闻大名,今日相见果然不同凡响”穆云鹤心里一惊“你是何人?”
“在下宇文氏二子宇文毅是也,手下几个粗人不懂礼数,多有冒犯,还请老将军见谅。”穆云鹤听闻大惊失色却又正色道:“我与你宇文氏早无瓜葛,不知二殿下今日到访有何见教。”
宇文毅笑了笑道:“老将军莫非还在生我父王的气,晚辈倒是对老将军仰慕有加,现在我朝国力强盛,正是开疆扩土建立伟业的大好时机,愿老将军不计前嫌,与晚辈共创大业如何?”
“哈哈哈”穆云鹤大笑几声道:“黄口孺子!且不说老夫已没有了入世之心,即便是有,这开疆扩****创大业之人也未必先轮到你吧。你上有父王皇兄在,现在言大业是不是为时过早了”
“老将军有所不知,父皇身体日渐衰弱,想必不日便会仙游,家兄宇文皇寄情山水不问国事,现在还在世间游走,过游侠的生活。晚辈不为这大好的江山谋划还会有谁。”宇文毅巧言道。
“即便是如此,老夫也不会再入世为官,还请殿下不要强求。”穆云鹤厉声道。
“你这老家伙别不识抬举。”宇文毅身后的大汉怒声道。
“闭嘴”宇文毅斥责大汉然后转身对穆云鹤说:“还望老将军考虑再三,晚辈改日再来拜访。”说着一挥手带着众人离去。
穆云鹤说:“当时我就在想,这短小精悍的老者莫非就是当年的鬼诸葛除了他时间少有这么诡异的身手。他转身离去时背着手手里拿着一把黑羽扇,我确定了就是他,那把黑羽扇我还记得,那可不是一个善家子啊。幸好程力并未受伤,程铭也只是受了轻微的内伤。
说道这冯远声若有所思道:“这群人不光是来找你的,他们来江北城还有别的事。”
“哦~还有别的事?”穆云鹤差异的问。
“黄文宇,宇文皇,原来如此,穆兄有所不知.。”
再说冯落微和雪儿在程铭的带领下转遍了整个穆府,觉得无趣,就对程铭说:“这北江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程铭想了想:“城西的暮云寺香火鼎盛,北江城的人都去那边祈福请愿。很是热闹。”
落微转了转大眼睛:“哥哥带我和雪儿去好不好?”
“这个,得问问老掌柜同意不。”程铭有些迟疑的说。
“那你去给我问问吧。”落微道。
程铭说:“也好,我去给你问问,你在这等会啊,别乱跑。”说着程铭就转身去找冯远声去了。
却说程铭到了客厅,冯远声和穆云鹤正在说宇文毅的事。看程铭匆匆来到,问程铭有何事。程铭对冯远声道:“微儿要去城西的暮云寺去玩不知老掌柜同意否。”冯远声道:“微儿现在何处?”“就在花园等着呢!”“快带我去找她”冯远声有点着急。
果真还是冯远声了解女儿,从客厅出来,整个庄园找了一遍都没找到落微和雪儿的踪影。冯远声找到看管马车的小二,还不曾问他。小二就急忙说:“小姐拿上落羽剑,奔城西去了,还恐吓小的说要是跟着就打小的。”
却说落微和雪儿从穆云鹤府中跑出来之后,一路跑去西门,逢人便打听暮云寺怎么走。可刚出西城门,后面一队人马就疾驰而来。
“小姐老爷追来了,怎么办。”雪儿大喊道。
说着冯远声就追到了近前,还未斥责落微,落微就开口说:“爹爹你怎么才赶上来!微儿等你等的不耐烦了都。”
冯远声一听都被气笑了。程铭哈哈大笑说:“妹妹真是个鬼灵精。”
穆云鹤此时也赶来道:“哈哈,小丫头这么想去玩,索性今天咱们就都去山上转转。正好冯兄可以随我去拜访一下空世禅师。”
“也好。”冯远声转身对落微说:“真拿你没办法,小二在后面赶车赶紧上去吧。”落微轻轻一笑准备去后面车里。“把落羽剑还给爹爹吧。”冯远声叫住落微。落微不情愿的把剑还给冯远声小声嘟囔道:“只顾了跑了,忘了看看这剑了。”众人一阵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