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琥珀现,江湖急
大琛国,永炎四年。
在当今圣上上官炽炎统治之下,大琛国力鼎盛,经济繁茂,百姓安居乐业。工、农、商各行发展迅猛,手工艺、纺织业、陶瓷业、冶铁业、种植业历经改革之洗,正以昌盛之势平稳发展。集市之上,商贾云集;海上贸易通道,各国商贾往来依依,丝绸、陶器、茶盐制品,交易繁复。
一时间,大琛国之名誉传遍整个神州大地。
如此鼎盛之期,炽炎帝颁发政文,教令“以文治国”。
然而远离朝堂之外的江湖上,却因一则“烈焰琥珀”重现江湖的消息,掀起腥风血雨。至此,江湖人士开始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尚武成性、嗜杀不断。
传说,烈焰琥珀是古物,在战火四起的殷商后期,殷商的最后一个氏族部落巫师,为了在残暴的战争下保住族人的性命。创就了一个犹如世外桃源般的圣地,那里生长着世界上最古老的药草灵芝,拥有最险峻的山势、最有价值的矿石。山里的树木全都是百年古树,树木翠绿高大,和高矮不一的灌木藤蔓一起,分布在山的四周,形成天然屏障。山上物产富饶,平原地里山清水秀······巫师的族人在那里扎下根基。
为了族人不受外界打扰的避居,巫师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滴血,在族人群居的山坳布下了死亡祭,但凡外界的人闯入了结界,死亡祭就会产生作用,将擅自闯入者就地正法。久而久之,人们都以为是山上的野兽作怪,便生就了胆怯,越发不敢步近山脉。
在氏族内部,最善弓弄箭的机关铁匠发明了一个机巧灵活的机关,配合着石匠打凿出来的巨型兽神,设置了滚珠锁,控制着通往氏族部落的唯一通道。充当钥匙的滚珠,由巫师加了自己鲜血的天然树脂重铸而成,一直掌握在部落的族长手里,代代守护相传。
在那里,氏族的人们开矿练铁、养蚕织布、垅田种菜,自给自足。
时间犹如白驹过缝,刹那已物转星移。外面的世界不停的改朝换代,氏族部落里的人们,也一代一代的变换着。从前的巫师的后人,渐渐丧失了祖师爷驱魔布咒的部分能力,百年承继的死亡祭,开始失去恐怖的威力。氏族内的族长传人,代代参差不齐,有的,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向往,变了法改革走出外面;有的,胸怀雄图伟业,让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刚开始的时候,氏族里的人都不同意走出去,更不让别的人进来。然而当他们族所铸的刀剑独步天下的时候,他们听着天下人的赞誉,渐渐沾沾自喜。听到别人讨好恭维的说想学铸剑之术时,便毫不犹豫的将氏族大门打开了来。此外,皓月族人精医善药理的消息,也在天下人口中传唱。
天下太平的时候,皓月族的名气越传越响。而皓月族,也在第108代族长的带领下,繁荣至极,摇身一变成为以守护烈焰琥珀为己任的名剑山庄。
据说,名剑山庄里的剑,柄柄都是历经千锤百炼出来的传世之奇宝,不是削铁如泥,就是薄如纸片,细软如丝绸,刀剑之所指,气势如虹,刀口锋利。名剑山庄之所以取名叫名剑,便是因为藏剑阁里的一百柄宝刀宝剑。
大琛国立国之初,名满天下三大剑侠六大刀客手中的刀剑,便出自名剑山庄。
可是传说又说,为天下人所熟知的皓月族,在炽炎帝统治前的百年间,已被一股不知名势力暗中摧毁殆尽,一夜间,世界上再无皓月族,取而代之的,是繁盛到极点的名剑山庄。
奇怪的是,随着炽炎帝前的炽熙帝统治十年后退位禅让,名剑山庄居然一夜之间也易了主,由名剑山庄老庄主的孙女婿唐鸿骏继任。至那之后,老庄主生病抱恙,在府内足不出户。一月后,江湖传出他逝去的消息。
从那以后,名剑山庄开始不叫名剑山庄,改名抒剑山庄。
可是关于皓月族的传闻,却从不间断。
有人说,皓月族并没有被全数灭绝,他们还生活在皓月圣地里,却与世隔绝。他们还拥有着世界上最珍贵的药材,拥有世界上最出色的铸剑高手。
有人说,名剑山庄老庄主临去的时候把一本皓月最高剑法秘籍交给了一个常伴他左右的侍者,却避忌了他的女婿。
有人说,皓月族尽管灭绝了,皓月圣地里的稀世药草、旷世奇剑,却还留在皓月的腹地里,谁若能得到控制皓月通道的烈焰琥珀,就等同于得到了皓月族内最珍贵的药草和名剑,从此天下第一。
还有人说,皓月族世世代代以来,积攒了不少的金银珠宝,毁掉的圣地之内,还留存有埋藏在地下的宝藏。
更有甚者说,皓月族的的山脊里,有大琛龙脉所经之处。当年的炽炎帝登基,靠的就是撼动了龙脉,顺利登上帝位。
——然而,玄幻的传言不断,并没有几个人真正当真,但人人都拼了命的找寻烈焰琥珀的下落,做着一朝睡醒,就是天下主的美梦。
可是这烈焰琥珀,自名剑山庄老庄主手持后,竟然无声息的消失了。就连当今抒剑山庄的主人唐鸿骏,都不知道它的下落。
现而今,烈焰琥珀重现江湖,江湖上的人自然都是紧张的。
起初,烈焰琥珀在江湖四大世家之一北川掌门手上。可这外界传说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掌门隔天却说,烈焰琥珀在他到手后的当天晚上就已经失窃,而且贼人戴着乌铁面具,且武功高强,轻功了得,他根本不知道是何方神圣,更无从查证。他发表声明的同时,更加咬牙切齿的说,烈焰琥珀能在他的地盘上失窃,肯定是有人在他的北门里暗通贼人的,遂已追究接触烈焰琥珀的一干人等的责任,秘密处死了他们。哪日烈焰琥珀在江湖上露脸的时候,就是他完颜沐出声声讨的时候。
这样一来,完颜沐既表露了对窃珠之人的痛恨,又宣告了他对烈焰琥珀的主权。他日一旦有人斩获琥珀珠,那么他就将会是北门一脉完颜家的头敌。完颜沐要出将讨要,那个持珠的主人,就无怨言可说。
一听之下,整个江湖都大为震惊。
当今天下,谁不知道江湖四大世家的势力?更别提,北门一脉由一开始的默默无闻,一跃成为追赶东风嶙、西门、南山三大武林世家的崛起之族,并列了四大世家之一,靠着近几年的发展,地位开始超过南山的独孤。
这一日,天气晴朗,微风拂面,鸟啼日丽。万里之外,天空尽铅云不染。
京郊的王爷府后门,吱呀一声发出响动。
末了,一颗乌黑的头颅,便垂在红漆大门外,东张西望着,另一边,一只瘦直的皓腕,不停的压低嗓子向后煽动催促。她乌黑顺滑的发间,绾着一根碧绿通透的青玉,如瀑的长发顺从的垂在她胸前,别有一番柔美。
“快点快点!你今天的速度怎么这么可观啊?”
这一催,就见她身后的方向,串出一团乌漆漆的东西,一下子跃到了她的肩上。灰色中带着乌黑的皮毛中,那团东西露出两颗骨碌碌的大眼睛,此刻带着愠怒,不甘又生气的击打着它控制下的头。
那样子好像在说:叫你催叫你催!怪我速度慢?
它掌下的人儿顿时讨饶。
“好啦好啦,我错!我们先走吧,等下被抓住就不好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如玉般闪动着灵泽的光芒,一抹狡黠的慧光闪过。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上,竟然如嫩雪一样光滑透白。
这时,立在她肩头的“东西”,才收回攻击的爪牙,神气抱着短短的臂膀。
那当然!
睁着眼睛看了少女半刻,它极不优雅的抛去一个白眼。
少女不理它,兀自提着雪白的衣裙走向了大概一里路程的大街。
转身后,她的肩背处赫然拖着一条足有一尺长的黑白相间的尾巴。
——说起京郊的这个王爷府,倒是大有来头。话说大琛的朝堂之上,有三股强大的势力。他们分别来自:国辅、上将军、异姓王礼王。他们个个都是炽炎帝看重的人,前者掌管百官,除了协助皇上处理政事外,还负责禁卫三千,手中持有一支军队的兵权。上将军,负责统卫三军,但手中只有一支军队的兵符。必要时,还需上阵统帅。后者掌管百官衣食住行的调度,把朝中百官的钱、权、势时刻拿捏在手里,防贪污行贿,结党营私。可以说,他是国库的守门人。而与前两者不同,他并不听从任何人的差遣,直隶于皇上一人。
据说,这礼王是皇上的生死之交,是皇上还是皇子时的儿时陪读,与皇上久经沙场的嗜杀习练,是皇上的半个兄弟,封他为异姓王,待他比对自己的兄弟还好。不仅赐封了一座金銮玉砌般的官邸给他,还额外指了自己最宠爱的妹妹给他。可惜的是,这位妹妹,已在三年前死去。
格外热闹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往来百姓断断续续,不停的与少女擦肩而过。只是对视的瞬间,不少人都会露出惊艳的目光。
只因为,少女的眉眼,有着飞一样的神采。粉雕玉琢的五官,如明月般动人。可是稍微视线一偏,就会看到故作凶吓的一只似狐非狐、似狗非狗的动物,正呲牙裂齿的瞪着他们。一个闪神的时间,他们几乎是被吓得连滚带爬的跑开。
少女见此情景,嘴角漾笑,不期然摇摇头。
心想这头泼猴,倒是把爹爹无数遍揪着她的耳朵说教的“非礼勿视”听进了耳朵里。
原来,这竟然是一头狐猴。
正走至街市中央处,前面围做一圈的人群里,发出惊天动地的吼叫声。
好!单字节发音连连发响,回荡在整个街市,引来更多的人围观。
少女肩上的狐猴或许因为站到高,老早就发现了人群里的热闹,一个猴蹿就跃到了地面,刷刷刷的就晃进了包围圈。
等少女追赶过去,好不容易挤进人群里的时候,狐猴已经站在人群的脚下,抱着臂津津有味的看着马戏班的表演。等一只头系红色头布、身穿粉红小衣服的金丝猴上场的时候,狐猴的双眼顿时铮亮。
此时,正逢马戏班的人拿着铜盘打着圈收钱,少女下意识的捏捏口袋。
居然忘了带荷包!
这简直堪称上百次出逃以来最失策的一次。
这么想着的时候,少女担心的却不是即将推到她身边来的铜盘,而是心里哀戚的叹息:我的酒酿圆子!我的叫花鸡!
当下,她揪着狐猴的耳朵,转身就想走。却不想,手下的物体根本纹丝不动。
不耐烦的转过身来正要训斥,入目所及的却是狐猴死死抱住一根木桩浑然不动的场景。
它睁着一双棕色的大眼睛,哀怨的瞪着她,势要与木桩共存亡的样子,整个身子贴在木桩之上,活像生命共同体似的。
“走了!”少女无奈说。
狐猴猛的一撇脑袋,眼睛却更坚决的落在圆圈中间的母猴身上,不停的涤荡着温柔、欣喜的光华。
“我没有银子!”少女上前一步,急了。这时,收钱的铜盘已推到她的面前。少女颦着眉头,愣是磨着性子假装淡定的目视前方。
可狐猴一动不动。她眼前的铜盘,也是一动不动。
“美美!求求你了······”少女简直无计可施,换上了哀求的语气。身子更是欺前去拉住了它的手臂。
可是狐猴坚守的功力,却让人叹为观止。只见它飞快的摇着头,眼睛却一刻都不离开表演着的金丝猴。
正当少女叉腰怒视狐猴,眼睛似要喷出火来的时候,只听见背后哐当一声,一个比鸽子蛋大点的碎银,就被随意的扔上了铜盘里。
转身,一个优雅的身影立在那,用低沉而富磁性的声音说道:为什么一定要剥夺人家的心头好?不给钱也行。
少女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这就叫心头好?她要是放纵某猴的心头好,那她府中现在不是该养了一窝小猴崽子了?
“领情了!但是我好像不太习惯接受有付出无能回报的慷慨。”
说完,她便不顾狐猴拼力反抗,大动作抱走了它。
狐猴像一个婴儿被压在她的怀里,走远了还是用它那双圆滚滚的眼睛深情的看着圆圈内的风景,双手攀爬不停,眼角泪花盈盈。
遥遥站在人群之外的一男儿,玩味的看着少女走远,眼中的深意,如一泓被吹皱的池水。
有风拂过,掠起他额前的碎发,掠过他那两道好看的剑眉。
阳光投射下来,使得他的长发布上一层若无若有的蓝色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