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抬头周围一片漆黑,我在哪里?魂殇匕一阵一阵的发红让我有些着急,我该回去了吗?还是接下来我该寻找师伯交代的任务,找回郁佳晗的所有记忆?或许这又是一次场景切换?等了许久,久到根本不知道时辰有没有在推进,我依旧被黑暗包围,魂殇匕发红发烫,被我嫌弃的丢在地上,我只是蹲身望着它。还是割破梦境回去吧!虽然师伯会失望,至少不会让我无止尽的等待,况且我已等到心里有些许慌张。
或许,我可以试试割破这幽暗。拿起魂殇匕本想出梦的我,有了另一种想法。魂殇匕烫的灼痛我手心,不顾那么多,我开始割这些漆黑之境。一刀一刀,刀刀下去都是失望,一刀又一刀,在不知道割了多久之后,我感觉手臂都挥酸了,却看到了希望。有些模糊的影子被黑色浓雾包裹着,我用力再挥了几下,可以看清是郁佳晗,但是很快黑色浓雾像丢不掉的魔咒再次包裹住她,我自觉自己都像傻子一样,大幅度的挥动魂殇匕,终于让我看了清楚。郁佳晗在默默流泪,目光盯着那绝情的背影,不难辨认出那即将消失在远山里的身影是世伯岳霆飒。
还没等我再看仔细黑雾又一次要吞噬我,我只好边割除它边继续往下看。
“你不后悔吗?他这样待你,不如让我杀了他!”她的身侧不远的树后走出一个男人,是我见过的玄清门文师兄。
郁佳晗摇摇头,“文师兄,路是我自己选的我愿承担,况且,他送了我一个牵挂,我也满足了。”抹去未干的泪痕她笑了,笑容软化了这初冬的寒冷,“我还和以前一样,只要呆在能够看着他的地方就好。师兄,你回去吧!我已经不是玄清门的人,不需要师兄如此费心。”抚摸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的笑容洋溢着幸福。
又一日,暴雨倾倒而来,郁佳晗在屋内不停向外张望,门外是游仙山的景色,天色似被密不透风的黑布遮盖,看不见一丝白天的摸样。
屋内烛火摇曳渐熄,刚从漆黑中走出的我害怕那种孤寂,恨不得为那烛火续上强光。可惜我这轻飘的魂,除了魂殇匕什么都触摸不到。
“小师妹,霆飒师兄来了,身中剧毒。”
师父?刚刚一身湿透来传达消息的人,明明就是年轻的师父。没想师父年轻时也是俊美之人。
还未等我消化消息,郁佳晗不小心打灭了桌山唯一烛火,狂奔入雨中,留给我的只有她担忧万分愁绪万分的背影。
我随她而至,看见床榻之上奄奄一息的岳霆飒,脸色发紫,唇若黑石。
“师父?!”郁佳晗眉聚成霾,拜见师父之时不忘观察岳霆飒的脸色,越看脸色越沉重。
“为师收到消息去救他之时,他已伤城这样。”师祖捋了捋灰白的胡子,叹息摇头,“我游仙山居会遭此一劫。”
“师父,霆飒……还有救吗?”我听见她肺腑间的颤抖。
“有是有救,只可惜……差一样药引。”
“是什么?”
“玄清门的百隐蛇毒。”师祖站起身来,回望了眼床榻上的岳霆飒,“百隐蛇是玄清门的上宝,听说性情猛烈浑身皆是毒,以毒攻毒才能救活霆飒,只可惜玄清掌门定不会借他宝贝,若是毒方外流,玄清门就失了天下第一毒门的称号。”
又是玄清门,我还真是孤陋寡闻,走了江湖这么久,都没有听过这个门派。
“师父,在我回来之前,请你务必留住霆飒一口气。”丢下这句话,郁佳晗夺门而出,没入雨中。
“师父,你怎能让小师妹冒这生命危险,况且她身怀六甲。”年轻的师父不解的望着师祖。
“离子,为师只想救回霆飒,这或许是霆飒的劫数,能救霆飒的也只有她了!”
师祖的话,我也只是听得半懂。来不及听下句,像云雾的混沌记忆吞噬了我。许久,久到我感觉到手中的刺痛,才发现手掌被魂殇匕灼伤出大大小小的水泡不下十个。
后面发生了什么?手掌的灼伤不能阻止我想找回郁佳晗记忆的决心。我继续试着割开云雾,感觉到魂殇匕的温度越来越高,不管不顾,我坚持挥匕首,衣服慢慢被汗水浸透。突然双腿发软跌落在地,损耗太多。
我已损耗到极限了吗?连呼吸都不顺畅了,我吞咽了下干涩的空气。从来不觉得入梦如此辛苦,此刻放弃便会让师伯失望,不放弃,我还能坚持多久?
调整自己呼吸站起来再试一次。匕首起是希望,匕首落是寄托。郁佳晗,你一定要想起来。
百次不下的挥动匕首,下下是失望,终于,我看见光,那是希望在招手。
最终,我看见郁佳晗跪在她师父面前,他师父眼中对她的失望冷透至心。
“你为了他偷我派至宝,连命都不要了吗?”
“师父,他若死了,我活着还有何意?”郁佳晗脸色苍白,断续而道,“求师父成全。”
“即便你是我得意门徒,百隐蛇毒……我亦不借。”他缓缓蹲下接住她的目光,郁佳晗躲闪着,像做错事的孩子,师父继续说,“你如今不是有孕在身,我定要废了你此生所学。”
“师父,求求你!”她拉着师父的衣袖,不愿无获离开。
“走!”甩开她的手,师父直身而立,背身不再搭理,其意已明。
“既若如此,佳晗只能随那薄命的相公共赴黄泉。”拜别师父,郁佳晗步履不稳离开玄清门。
想必事情败露,后面是怎么得救的呢?快马出了十里远,我瞧见郁佳晗翻起左手衣袖。露出的不是玉藕白臂,而是一节让人看了触目惊心肿胀发紫中毒巨深的手,她却舒心一笑扬马而去。
这是为何?
“佳晗师妹!”岳离子远远看见她的马飞驰而来,赶紧上前去迎。
郁佳晗踉踉跄跄翻身下马,被岳离子稳稳扶住,“师兄,快,快带我去见师父。”她的脸色比我方才见到的更白,白若那场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雪地。
见到师祖之后,郁佳晗气若游丝道,“师父,蛇毒被我封于手臂当中,别告诉霆飒是我救~了~他……”她已晕厥而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伴随着郁佳晗的记忆,那团模糊不清的云雾又将我包围,可是此刻我居然无暇顾及。脑海中不停的反思,不停的想着一件事。
何……为爱?对一人思念成疾,对一人无微不至,还是对一人不畏生死?我对大石头又是哪一种爱呢?
这一次我并没有割破云雾,它自然散开,想必郁佳晗已经想起所有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