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啊!”楚向儒跳至空中旋转,黑棍逐渐变长,棍梢擦过树叶,变得粉碎,随之扫向巨蛇七寸,巨蛇体型庞大,无处躲避,但身形一沉,身上倒刺将棍梢下拨。楚向儒顺势借力,横过身来,又在空中连转数圈,黑棍砸落,蛇头虽巨,也被砸倒在地。但蛇尾翘起,刺向滞在半空的楚向儒,银钩转眼到前。冰阳赶忙用冰柱冻住他脚,将楚向儒拉至地面,银钩击至树干,巨木轰然断裂。冰阳双手伸前,趁机将蛇尾与树干冻在一处。一名别门弟子跃起,手中两块火石连敲,将冒出的火星催成烈焰,掠过蛇身。随即湖面一道水柱冲起,将蛇身顶得微离地面。“嘭”,蛇身坠落,波涛涌起,大地微颤,水火交融,蛇身滋滋冒着水汽。
世界陷入寂静,巨蛇双眼紧闭,仿佛已沉沉睡去,六人分立蛇头两侧,但仍摆着架势,不敢怠慢。果然,蛇眼睁开,一声利啸,尖锐的声音刺得六人耳根生疼。冰晶破裂声响,蛇尾挣碎坚冰,在空中划条弧线,在湖面带起阵阵水花,甩向袁、林、相三人;蛇头则微往回缩,猛地向楚向儒三人冲去。冰阳赶紧在身前化出冰墙,更将蛇尾带起的水花冻住,但碎裂之声连响,坚冰一一化为碎片,三人勉强躲过倒刺,但被蛇身一撞,横飞而起,摔入草丛之中;火术弟子化出数个火球推向蛇头,蛇头却闭眼穿过烈焰,张开大口欲将三人吞下,楚向儒连忙将黑牌化作三人之大,挡住巨口,但巨大的冲击将三人推得跌出数丈。巨蛇仰头狂啸,若非六人模样狼狈,便与原来的景象一般无二了。
水火不侵,怪力无穷,众人正不知如何下手。又一人跃至树杈,红花绽放,无数闪烁的粉末出现,林绯儿双手前推,粉末向蛇头飘去。少数粉末飘进巨蛇鼻孔,蛇身在水中一阵扑腾,张口咆啸,粉末被喷出的狂风推回。绯儿连忙跳下树来,粉末飘进丛林,一阵动物的哀号,其中还夹杂了人的喊叫,竟是几名赶过来的弟子不幸中毒。巨蛇吃了亏自不罢休,巨头冲正在空中的林绯儿冲去。天安见状击碎地面,抄起几块黄土抛向蛇眼,自己则跃起打算接过绯儿。那黄土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比其余人的攻击差得太多,蛇眼一闭,土块砸在上面碎裂,不痛不痒,蛇头一转,将天安击到一边,落入湖中。天安受大力冲击,气息一窒,到水中才得以呼出,紧接着吸进一大口水,更加难受,水泡冒起,意识开始模糊。
“我这样的人,上战场就死定了。”记得曾经和林启说过这样一句。
冰阳赶紧冲了过去,湖面太大,他接连冻住三片湖水才将天安落水之处也一并冻住,尔后一拳砸下,裂缝自湖面延至天安所在,开出了一道洞穴,巨蛇的攻击袭来,他只得赶忙跳开。天安昏昏沉沉,突觉呼吸顺畅,清醒过来,扒开身周冰块,慢慢爬上湖面,五人一蛇激斗正酣,但巨蛇至今毫发无伤。当年族人在巨兽面前也是显得如此渺小,刚从鬼门关回来的恐惧加上回忆中的绝望——就待在洞里吧,出去也只是添乱。
“那你准备一辈子躲在经阁?”当时林启这样反问他。
“我也不想啊!”他沮丧地喊道,“你看这三种土系法术,能观察四周活物,但只限十步之内;能击碎地面,但只有那么一点范围;能驱使土块飞行,但没速度也没力量。怎么打?和你们差太多了吧?”
“天安,赶紧出来。”冰阳伸手将他拽出,“找机会出手。”随即又加入战圈,留下呆站一旁的天安。
“外甥!”冰阳在空中凝出一块坚冰,“找要害!”
楚向儒这会也顾不上和他争斗,跃上坚冰,借力跳到另一侧,随着坚冰不断落入湖水,楚向儒左闪右跳,已经来到巨蛇七寸处,手中青光闪过,黑棍尖端化为枪头形状,沿着鳞片缝隙插入。一片鳞甲脱落,鲜血流出,巨蛇第一次吃亏,眼中红光亮起,身体一扭,将楚向儒撞飞,随即蛇尾对准协助的冰阳刺去。冰阳赶紧跳起躲避,蛇尾去势不停,目标竟是愣在战圈之外的天安。“躲开!”躲闪已是不及,冰阳化条冰柱将自己与蛇尾相连,减缓其速,坚冰断裂,冰阳被大力扯飞出去。而蛇尾冲击之力虽然被消减不少,仍牢牢撞在了天安身上。二人齐齐飞向丛林,撞在湖对面的大树之上,天安左腿先着,骨骼发出脆响,冰阳后背先着,哇地吐出一口浓血,昏了过去。
天安拖着瘸腿来到冰阳身边,怎么叫喊、怎么摇晃他都没有醒过来。自己果然连累别人了,看着仍在奋战的四人,逃吧,冰阳都输了,上去帮忙也无济于事,还得赶紧找人为他疗伤呢。
“你以为别人的法术就不简单吗?”林启不屑地问道,“冰阳也只不过能使水结冰、塑形、弹射,但他懂得利用空气中的水份;你楚师兄虽然有从深海得到的沉香黑木,但法力上也不过会催生、变形两种罢了。虽然论法力极限他们的法术能施展更多威力,但以你们目前的法力,早就够用了。关键在你自己,别老盯着得不到的东西!”
那日天安练功到夕阳尽落,虽然林启说他灵力之多不输门内任何弟子,但始终没有丝毫进展:“师兄,你只是想骗我用功吧?”
“我没那么多闲情逸致。”林启摆摆手走开,“你先试试最多能驾驭多少数量吧,能力这种东西,需要用时才会知道自己强弱的。”
楚、林四人正与巨蛇激战,突听一声巨响,丛林中一团烟尘升起,一块黄土自烟尘中飞出,打在蛇头碎裂,还是不痛不痒,巨蛇缓缓转头望去。一人平平飘出,双手举着一块半人大小的黄土,土块边上有尘土慢慢掉落,但并没有落在地面,而是纷纷聚集在天安脚下。
烈日当空,在黄土下投落一片阴影,天安的脸在阴影下露出狞笑。右脚在尘土上一踩,天安冲巨蛇所在飞去,尘土随即跟上。蛇尾袭来,天安又借力尘土向上跳起,蛇尾、一人在空中交替往来,其他人都不禁停下手中动作。不一会,天安已升到蛇头之上,俯瞰着碧绿的湖面和低头狂啸的巨蛇,将手上的土块狠狠砸下,撞上闭眼的蛇头变作粉碎。巨蛇睁开双眼时,天安正曲起双手,嘴角一翘,双手一推,本该散落却凝在空中的尘土飞速射进蛇眼。
鲜血,狂啸,横冲直撞,巨浪涛天,天安缓缓落下,脚一着地,疼痛自左腿传来,跌坐在地。额头汗水涔涔而下,但天安忍痛催动法术,尘土飘到楚向儒脚下,将他缓缓举到高空。楚向儒先是一惊,随即会意,手中青光闪过,黑棍重又变作长枪模样,变长刺出,扎进巨蛇唯一缺了鳞甲之处。刺耳的尖啸穿破长空,巨大的蛇身轰然倒入湖泊,两波巨浪涌至岸边,随即归于寂静。
虽然湖面已被鲜血染红,但几人仍盯着湖面不敢放松,直到楚向儒率先收起法器,四人乘水柱来到对岸天安处。使水系法术的别门弟子来到天安面前,拱手道:“田宇华,家父坎部军长。”
另一人也忙上前拱礼:“钱柏瑞,家父离部军长。”
天安腿上有伤起不了身,坐在地上拱手道:“相天安……呵呵。”尴尬笑笑。
二人互望一眼:“幸会。”
“走了。”楚向儒轻声说了一句,迈步前行。
田宇华问道:“楚兄,大家一块上路吧,有个照应。”
楚向儒斜眼看了看尚在昏迷的袁冰阳:“你们留下吧。”径自而去,再不回头。
田宇华还想叫住他,钱柏瑞上前道:“师兄,要不这样吧,你留下,我与楚兄同行。”
田宇华想了想,好话都让你说了,得罪人的事留给我做,但毕竟自己说话在前:“好吧,你们若是出林了,在附近多留几处标记,我好放心。”
钱柏瑞点了点头,向众人拱了一礼,追楚向儒去了。
突然加入一个陌生人,林、相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田宇华微笑道:“我们先看看袁公子伤势吧。”上前为天安怀中的冰阳号脉,皱眉,“照理说袁公子伤势虽重,但无性命之忧,可是为何脉相如此微弱,似是牵动旧疾了。”
虽未说出寒毒之疾,但起码句句在理,天安抓住他手臂:“很严重吗?”
“性命攸关!”
天安突然想起昨日的人形首乌,递到他面前。
田宇华却摇了摇头:“虽是至好的药材,但其性不寒不温,只能敛血疗伤,权当续命之用尚可。”
天安一阵失望,但病急乱投医,将首乌塞过去:“总得试试吧?”
田宇华看着他双眼,伸手接过:“好吧,但我们要加紧赶路,明日正午必须回到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