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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白洋淀至蛇女

玛雅神秘的预言,中国古老的神话,史前文明和外星人活动的遗迹,近年来,一连串巨大灾难的频发:印度洋大海啸,汶川大地震,俄罗斯森林大火,日本大地震,多起动物大量离奇死亡事件……这些看似独立的灾难,是偶然的巧合,还是必然的联系?当拨开千丝万缕的表象,寻找到上古神话的真相,历史是否会发生周期性重复,人类文明是否真的跨越不过2012?

本小说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楔子

《太平御览》卷七八引《风俗通义》:“俗说天地开辟,未有人民。女娲抟黄土作人。剧务,力不暇供,乃引绳于泥中,举以为人。故富贵者,黄土人;贫贱者,引绳人也。”

《淮南子·天文训》:“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西北,故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水潦尘埃归焉。”

《淮南子·览冥训》:“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狡虫死,颛民生;背方州,抱圆天。”

相传天地混沌初开之时,大地没有生灵,一片荒芜。创世女神女娲决定改变孤寂冷清的世界,于是在正月初一创造了鸡,初二创造了狗,初三创造了猪,初四创造了羊,初五创造了牛,初六创造了马,在初七这天,女娲用黄土和水,仿照自己的模样捏出了一个个小泥人。捏出一批小泥人后,她便吹出一口仙气,让小泥人有了生命。

大地上渐渐有了生气,女娲依然日夜不休地捏着泥人,她忙得又累又渴,却仍觉大地上正在奔跑嘻闹着的泥人太少,便拿起绳子浸入泥浆,然后向四周挥舞起来。点点泥浆洒落四地,女娲吹出一口仙气,所有的泥点都变成了泥人,由此创造出了人类社会。后世人宣扬,达官显贵是女娲亲手抟黄土所造,而平民百姓只是女娲用绳甩出的泥浆所变,所以人命皆由天定,上天注定人类有贫富贵贱之分。

女娲感觉捏泥造人的办法效率太低,为了让人类靠自己的力量永远繁衍下去,她便替人类建立了婚姻制度,创造了嫁娶之礼,使青年男女们相互婚配,传宗接代。

看着自己辛辛苦苦创造的人间,逐渐人畜兴旺、繁荣昌盛,女娲欣慰又欢喜。天神们都羡慕人间的繁华,纷纷下到凡间与人类居住在一起,天帝也在昆仑山中留下了天门,作为人神两界的连接口,并在人间留下了建木、扶桑木等神木,作为凡间通往天庭的天梯,供有缘人进入天界。

三界安乐,一片祥和,但是,一些心智已开的人类渐渐滋生出了私欲和贪念,他们和一些野心勃勃的天神再也不甘寂寞,开始了世界统治权的争夺大战。

黄帝的后裔颛顼与水神共工为争抢帝位,发动了惨烈的战争。共工孔武有力,颛顼足智多谋,两部人马斗得天昏地暗,胜负难分,后来颛顼派孙子火神祝融参战,共同对付共工,共工终于力有不支,大败而逃。祝融不顾穷寇莫追的道理,一路追击共工到昆仑山附近,共工气极败坏,钢牙一咬决定来个鱼死网破,便拼尽全力将大地西方撑天的神柱不周山撞碎。

不周山崩塌了,其余撑天的神柱也随之折断,顷刻间天塌地陷。烈焰从地底深处喷射而出,袭卷了山林平原,所烧之处,皆为灰烬。海水也翻滚着吞噬了陆地,大地变成了一片汪洋。恶禽猛兽受此惊扰,不再遵守三界戒律,纷纷出洞袭击吞食人类,妖魔鬼怪们也趁机兴风作浪、为祸人间。

人间处处殍骸遍野,哀嚎震天,生灵涂炭、惨绝人寰,人类面临着灭顶之灾。

女娲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人间瞬间变成了地狱,盛世繁华又重回洪荒时代,痛心不已。诸神为躲避灾难,纷纷逃回天界,女娲只得独自留下,帮助人类终结这场巨大浩劫。

女娲偷上天界,取出了瑶池池底的五色神玉,炼成五彩石补好了苍穹的残阙,并砍下一只万年玄龟的四足,立于四极代替撑天的四根神柱,将坍塌的穹盖重新支撑了起来。女娲又从天河边摘下许多芦草,烧成芦灰后抛撒各地,堵塞住了地陷的缺口,阻挡住了洪水的继续漫流。

终于,天地重新归位,洪水回流大海。女娲又借用法宝蛇杖、打神鞭和镇妖瓶,擒住了此次灾难的罪魁祸首共工和祝融,为了惩罚两人的罪孽,她将共工封印在了大洋深处,让他日日受冰冷海水的冲涮,将祝融封印在了不周山之南的火山中,让他夜夜被炽烈的地焰焚烧,以让他俩永生永世在无尽的痛苦折磨中静思己过。惩戒了这两个恶神,女娲又马不停蹄地斩杀了借水患四处肆虐的蛟龙,威慑了集结作乱的妖魔鬼怪,它们皆吓得作鸟兽散,纷纷逃回洞穴之中,从此销声匿迹,人间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和平。

空前的浩劫总算过去了,虽然这场浩劫使天倾西北,地陷东南,给人类留下了难以抹灭的记忆,但人类还是重新过上了安稳平乐的生活。女娲眼见诸神在灾难面前冷漠无情、自私怯懦、明哲保身,不禁心灰意冷,彻底对天界失去了信心,于是,她便留在了挚爱的人间,从此永世跟她用生命保护着的子民生活在一起。天神们也自觉羞愧,便封闭了天门,斩断了通天神木,从此人神两界分离,再不相通。

一、蛇形胎记

电脑一开一关,一天又过去了。吕慕茜打着哈欠,懒散地收拾着文件和办公用品,准备下班。

研究生毕业后,她在大家羡慕的目光中,进到了这家事业单位。不算低的工资,很优厚的福利,较轻松的工作,在这个失业率居高不下的时代,无论从哪方面看,她都是非常幸运的。眼看着自己的同学们,在百万求职大军的求职激战中,大多都心不甘情不愿地变成了剩斗士,个别特凄惨的只能眼睁睁被迫当了烈士,吕慕茜本应该暗自庆幸并惜福才对,但她却总觉得自己的生命中缺少了点什么。平淡乏味的生活,一日复着一日,让她那颗原本炽热跳动的心,逐渐冷却沉寂,空落落得让人窒息。

实事求是地讲,吕慕茜本来长得非常漂亮,是典型的东方美人:柳眉杏眼、瓠齿樱唇、肤如凝脂、窈窕婀娜。可惜的是,她的美貌却被她额头上的胎记大打了折扣。

吕慕茜打从落地,额心就带了块小小的红色蛇形胎记。她生下来时,胎记虽小,但却相当醒目逼真,甚至蛇的信子和眼目都能分辨得出来。随着年龄的增长,胎记逐渐变大,颜色也愈深,变得更加清晰有型,等成年时,胎记已有拇指大小,呈暗红色,蛇身上的鳞片都清晰可鉴。

这块胎记让吕慕茜从小就吃尽了苦头。吕慕茜年纪尚幼的时候,母亲就带她去过无数家医院,想尽了办法要除掉她额心的胎记,激光、冷冻、电凝、微波、同位素治疗等等,医院只要一打出广告,推出某种新的除胎记技术,母亲便会带着小慕茜去尝试一下。不光如此,她还找了很多偏方,经常弄些奇奇怪怪的草药给小慕茜敷在额头,治疗的结果就是小慕茜额头的皮肤换了一次又一次,每次治疗后,胎记会变淡一些,但过段时间,又开始反弹,而且比以前还要更加醒目。歇斯底里的母亲甚至拿了一块抛光砂纸,发了疯似的给小慕茜磨皮,额头血肉模糊的小慕茜,伤疤好了之后,胎记又恍若新生。

折腾得筋疲力尽的母亲终于放弃了给女儿除掉胎记的想法,她很迷信,耳根子又软,听信了外人的流言蜚语,认为自己的女儿是蛇妖转世,会祸及家人,一度动过抛弃亲生女儿的念头,好在父亲是个知识份子,根本不信这些神鬼之说,痛斥了母亲的愚昧之后,强行把小慕茜保护了下来。

小慕茜每天面对着母亲嫌恶的白眼和喝斥,如同不幸遭遇恶毒继母的小白菜,小小年纪便饱尝了人世间的辛酸苦涩。

她上学后,境遇更加糟糕,除了母亲的苛薄,她还必须得每天生活在老师和同学们异样的目光中。老师表面平静淡定的深处,明显暗藏着对她的排斥和厌恶,所以虽然她从小就冰雪聪明、乖巧伶俐,成绩一直名列年级前茅,但当班干部从没她的份,考了第一名也得不到表扬,犯了错误却会得到比别人更严厉的惩罚。还好小学时同学们都相对单纯,大家好奇了一阵,对着吕慕茜的胎记又摸又看之后,发现其实也没啥特别之处,到也没太过介意,吕慕茜温婉的性格,也让她交了不少好朋友。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年级的增加,同学们懵懵懂懂地开始醒事,便渐渐对她额上的蛇形胎记惊诧又恐惧,大家的眼神里,也跟老师一样,多了几份排斥和厌恶,以前的至交好友,也开始对她若即若离。从此,漂亮的吕慕茜只能长期与帽子结缘,被迫开始了命犯天煞孤星的人生。

待吕慕茜考上了国内一所顶级大学,母亲非常高兴,感觉女儿真是给自己狠狠长了回脸,自己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用鄙夷的眼神去回敬那些背地里嘲笑她的市井小民们。她对女儿的态度总算有了好转。

母亲又主动带吕慕茜去了整容医院,这次不再是瞎折腾,而是请了位一流的纹身医师,给女儿在原来的蛇形胎记上设计了一个漂亮的美人鱼刺青。不愧是一流的纹身大师,设计的美人鱼刺青美艳绝伦,精致灵动,美人鱼的根根头发丝飘逸秀泽,片片鳞片流光溢彩。美人鱼刺青和原来的蛇形胎记非常稳合,将蛇形胎记覆盖得天衣无缝。

额心精美的美人鱼刺青不再像以前的蛇形胎记一样令人望之胆寒,反而给秀丽的吕慕茜凭添了几分妖娆和妩媚,但也让原本文静淑女的吕慕茜多了几分狂野和氓气,这让吕慕茜看着镜中的自己,很不习惯,嘟囔着嘴将平时惯戴的棒球帽又压低了几分。

母亲看着精美的刺青很是满意,平时吝啬如地主老财的她,面对高昂的纹身费用,却掏得痛快淋漓。但她也有几分忧心,女儿现在是天之骄子,弄成这样活像个小太妹,恐怕会让大学的老师们对女儿有不良看法吧!但即便如此,也好歹强过以前那块张牙舞爪的蛇形胎记吧,那块狰狞的胎记,看着都会让人白日做起噩梦。

吕慕茜的大学生活到是平静安宁,八零后的一代思想都很IN很潮,同学们看见吕慕茜额心的刺青不但没有惊骇,反而即羡且妒,大加赞叹,有几个家境较好的女生还详细询问了医院的地址和医师的姓名,并将吕慕茜额上的刺青图案拍照留影,然后跑到医院,点名要在额头纹上照片中的图案。真是林子大了,好多的鸟,萝卜白菜,各有所爱,此之砒霜,彼之甘饴啊!

至此,吕慕茜天煞孤星的命运总算终结,她顺风顺水地在学校读完了研究生,拒绝了学校保送读博的机会,考进了这家事业单位。

吕慕茜的笔试成绩十分出色,因此处长柏林决定亲自面试她。面试时,柏林对吕慕茜提了几个专业性很强的问题,吕慕茜都应答如流,柏林见吕慕茜的专业素养和反应能力都非常高,相当满意,但,除了一点。

柏林是个老古董,又正值更年期,她看着吕慕茜压得低低的棒球帽,心里很是不快,心想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实太不懂礼貌,在领导面前连最基本的脱帽礼节都不懂!可转念又一想,这个女孩大热天的在室内也戴着帽子,不嫌热么,难道是个秃子,不行,可得看清楚了,如果招聘个秃子进来,还不得让下属们笑话死。

柏林板着脸,要求吕慕茜把帽子脱掉,吕慕茜不太愿意,可看见柏林那张阴沉得快滴出水来的长脸,只得勉强脱掉帽子。但她有些遮遮掩掩,还不停地拨弄着额前厚厚的流海,人也心不在焉起来。

柏林见吕慕茜神色有变,心下更是生疑,难道这个漂亮女孩真的是个秃子,戴的是假发。

柏林心念一转,计上心来,为了让吕慕茜放松紧惕,她佯笑道:“你很优秀,我们单位决定录用你了。”说着柏林走到吕慕茜面前,假意跟她握手,另一只手却随意去拨弄吕慕茜的头发,“不过你额前的流海太厚了,看着没有一点精神,这样怎么能突显咱们单位的精神面貌呢,记得明天来报到时,把头发扎起来,流海也夹到一边去,这样才像个精神干练的白领丽人嘛!”

这一拨弄并没有把吕慕茜的头发拨弄掉,但她额前的美人鱼刺青却暴露了出来。

柏林皱了皱眉头:“你额头上怎么纹了这么大个刺青,我们单位可有明文规定,不允许职工整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来录不录用你,我们得重新考虑一下了。”

吕慕茜急了,连忙说道:“柏处长,这个刺青也不是我自己想纹的。因为我曾经出过一场车祸,结果额头上留了块疤,所以才请整容医生给纹了一个刺青,好遮遮丑。请你放心,我平时都会用流海遮住刺青,还会戴上帽子,我不会让同事们发现我这块刺青的,请您再考虑一下吧。”

吕慕茜强忍住内心的慌乱,撒了生平第一个谎,她不敢说实话,要是说出实话来,恐怕自己的工作真就黄了。

柏林闻言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那也不是你的错。你确实是个人才,不录用你,可能也是我们的损失。好吧,欢迎你成为我们单位新的一员!”说完,又跟吕慕茜握了握手,不过这次是真心实意的。

二、再回家乡

吕慕茜开始了期盼已久的职场生涯,但她渐渐觉得,工作并没自己想象中那么刺激和有挑战性。过了短暂的新鲜期后,她发现,每天重复的事务性工作枯燥乏味,学校所学几乎无用武之地,人际关系复杂伤神,让她疲于应付……总之,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的热血渐冷、激情消退。

父母托人给吕慕茜介绍了个对像,也是研究生毕业,长得高大魁梧、一表人才,是某政府机关的公务员,和吕慕茜可以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旁人都羡慕吕慕茜的父母,生了个即漂亮又出息的女儿,又找了个前途无量的女婿,父母在众人的恭维声中也每天乐呵呵得合不拢嘴,但吕慕茜却总觉得自己的生活好像少了点什么,每天都这样波澜不惊地过着,工作单调乏味,让人颓废消沉,男朋友性格沉闷,两人交往得不咸不淡,缺乏激情。

吕慕茜感受着别人艳羡的目光,不明白自己是不知满足,还是她的生活中真的缺少了可以让她快乐的元素。每当夜深人静时,吕慕茜总爱仰望夜空,虽然现代城市严重的光污染和空气污染,使天幕中已经没剩几颗星星,但不知为何,吕慕茜的眼前却总会闪现出一片繁星密布、五彩祥云的幻象,而且内心深处,如同被瞬间抽空一样莫明地失落。

吕慕茜以为自己的人生就会这样被定格在小人物的模式当中,在单位熬着资历,和男友顺理成章地结婚生子,从此被淹没在茫茫人海当中,无波无澜地度过一生,不留一丝痕迹。

直到有一天,吕慕茜百无聊奈地翻着报纸,突然看到省委组织部在全省的政府机关和事业单位范围内,为几十个村落选聘村官的消息。吕慕茜的眼睛定格在了一个熟悉的名字上:锦绣村,不禁心念一动。

锦绣村是父亲的家乡,山青水秀、风光旖旎,但位置偏远、交通不便,非常贫困落后,父亲从一个贫困的山里孩子能走到今天,确实相当不易。锦绣村虽然是父亲的老家,但吕慕茜只在很小的时候跟随父母回去过一次,那次回家的经历给吕慕茜留下了刻骨铭心的惨痛记忆。

在离锦绣村还有五公里路程的山脚,就没有了公路,只有一条人畜踩出来的羊肠小道。天才下过雨,山路相当泥泞,小慕茜走得跌跌撞撞、偏偏倒倒,走一路摔一路,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只小泥猴。母亲不肯抱她,冷眼看她摔得鼻青脸肿、肮脏不堪,父亲心疼她,只得背着沉重的行李,吃力地抱着她半走半爬地走在山路上。

走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父亲的腿已经肿得像两根大水萝卜,终于走到了家门口。小山村与世隔绝,美丽如画,一直生活在大城市的小慕茜看见这世外桃源,非常兴奋,很快和家里的堂表兄弟姐妹们玩在了一块。

但当天晚上,小慕茜就出现了不适症状。父亲给她吃了点感冒药,她睡了一晚,第二天情况却愈加严重,小慕茜发起了高烧,不停地说着大家都听不明白的胡话:“啊,原来你在这儿!……别怨我,我也是无奈之举!……真没想到,我已经沉睡了这么久!……现在的人间,我感觉好陌生,但又好熟悉……”

父亲看着小慕茜烧得糊里糊涂的样子,焦急异常。村子小,只有一个赤脚医生,他给小慕茜弄了点草药,服用后却没有丝毫好转。家人听着小慕茜的胡言乱语,都惊恐万分,他们本来就对小慕茜额心那块逼真的蛇形胎记心怀惧意,这下更是谣言四起,大家都说小慕茜是蛇妖转世,现在到了山里,受到她的族类召唤,要开始苏醒了。亲戚们全都逼迫父亲把小慕茜这个妖孽带到县城去扔掉,不要祸及全村,连母亲都站到了众人一边。父亲一气之下,带着小慕茜回了城里,从此再也没有回过家乡。

幼年不堪的记忆又浮上心头,吕慕茜突然有种莫明的渴望和冲动,她想再回到那个小山村,去改变那儿的贫穷落后、愚昧无知。

吕慕茜瞒着单位、父母,偷偷在网上报了名。她试探了一下男友的态度,问他愿不愿意去报名,男友怎肯放弃自己优越的工作和大好的前途,断然拒绝。

男友狐疑地看了看吕慕茜:“你不会想去报名吧?”

吕慕茜未置可否地笑笑,没有正面回答。

男友急了:“你还真的想去报名,你对现在的工作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一不会干农活,二不懂农业技术,三吃不了苦,你去能干什么!”

吕慕茜有些不快,瞪了男友一眼:“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了苦,我是不会干农活,也不懂农业技术,但我可以学嘛。现在的工作真的让我很厌烦,我想换个环境!”

男友不满地说道:“你要下农村了,那我俩怎么办,我是不会跟你一块去的,也不会允许你去,你爸妈知道这件事不?”

吕慕茜吓了一跳,她还真怕男友去找自己父母,连忙说道:“你说得也对,我从小在大城市长大,根本不习惯农村的生活。我就是随便说说,这事咱俩以后都别再提了!”

男友松了一口气,以为吕慕茜真的只是说着玩而已,不久便淡忘了此事,可他并不知道,吕慕茜已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报名需要提交所在单位的同意书,吕慕茜没法,只得硬着头皮去找了柏林。

吕慕茜有些怕柏林,他们处里的职工都怕柏林,柏林业务能力很强,是个女强人,但平时不苟言笑,凡事一本正经,对职工又很苛刻,所以大家背地里都叫柏林为灭绝师太。

吕慕茜战战兢兢地跟柏林说出了自己的请求,柏林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吕慕茜心里直打鼓,很害怕柏林突然发飙。

谁知柏林沉默了半晌后,只低声问了句:“你真的考虑清楚了?”

吕慕茜怯怯地点了点头。

柏林轻轻叹了口气,道:“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好吧,我支持你!不过有点可惜,你很聪明,又有悟性,我本来想好好培养你的!唉!”

柏林刷刷几笔写好了同意书,递给吕慕茜:“单位公章一直是由你保管的,你自己去盖上鲜章吧!这事你还是先保密,如果没选聘上,就继续留在这儿干吧!”

吕慕茜感激地点点头。她没想到柏林原来这么好说话。

其实凭心而论,柏林虽然对吕慕茜要求很严格,平时斥责远多于表扬,但柏林其实对她还是蛮不错的,经常对她耳提面命,在业务上尽力帮助指导她,还经常有意无意地在人情世故方面,指点吕慕茜,让吕慕茜这个刚出校门、不谙世事的愣头青受益匪浅。

机灵的同事们都看出了柏林苛刻的表面下,深藏着对吕慕茜的喜爱,大家都说柏林是在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呢,所以对吕慕茜是又嫉妒又讨好。

毫无悬念地,吕慕茜顺利地过五关斩六将,她如愿收到了任职通知书,成功地被选聘为锦绣村的村长。

吕慕茜拿到了任职通知,才把此事告诉给了父母。刚跟隔壁大妈学了种新毛线针法的母亲,此时正专心致志打着毛衣,她闻言愣了几秒钟后勃然大怒,吼叫着从沙发上跳起来,顺手抽出毛线棒针就往吕慕茜身上抽去。母亲情绪相当激动,还差点抢过任职通知书一把撕个稀粑烂,而父亲则闷声不语,低着头一个劲地抽烟。

吕慕茜一边围着桌子转圈,躲避着母亲的追打,一边大喊父亲救命。

父亲沉默良久,终于站起来拦住歇斯底里的母亲,说道:“孩子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支持她吧!如果是块金子,在哪儿都可以发光!”

母亲不依不饶:“她是疯了,丢了这么好的工作,要去那个鸟都不拉屎的穷山沟沟,你也跟着她发疯吗!”

吕慕茜捂着头叫道:“妈,你忘了我爸家的亲戚和街坊邻里们是怎么说我们的闲话嘛!我现在当了锦绣村的村长,就是他们的领导了,也算衣锦还乡,全当给你挣个脸面嘛!!”

母亲抓着毛线棒针的手定在了半空中,她愣了半晌,终于放下棒针泄气地说道:“你个死女娃子,一点儿都不听话,也好,你当村官了,好好回去治治你爸家里那些不开眼的乡下人!”

吕慕茜长嘘了一口气,她偷偷对父亲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她很清楚母亲的软肋,果然一戳就灵验。

父母这边总算搞定了,但接下来,还得处理一个大问题。不出所料,男友在痛苦了三天之后,果断绝决地跟吕慕茜分了手。吕慕茜本以为自己会难过,但没想到,她非但没一丝伤感,反而一身轻松,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三、山村死湖

吕慕茜下了公交车,抬眼看看眼前这个地方,仍是自己多年前记忆中那个地方,一点儿也没改变,山仍然是以前的山,树依旧是往昔的树,只是路况有了改善,从山脚通往山里,修起了一条水泥公路。

吕慕茜找了辆跑野租的摩托车,车跑到半山腰处又没有了公路,摩托车不肯再往前跑,吕慕茜只得甩开11路,背着沉重的行李,气喘吁吁、挥汗如雨地奋斗了半个多小时,终于爬到了锦绣村。

走到村口,就看见一个阳光帅气的年轻小伙儿站在村口那标志性的简陋牌坊下四处张望。

他看见吕慕茜时微微一愣,便主动招呼道:“小姐,你好!外乡人很少有到我们这穷乡僻壤的,请问你是来观光旅游的吗?”

吕慕茜客气地回应道:“你好!我不是来观光旅游的,请问你们村委会怎么走?”

帅哥闻言一怔:“你要去村委会?难道你就是我们村新上任的村长?”

吕慕茜不好意思地笑笑:“什么村长,我就是来为乡亲们服务的。”

帅哥笑了,大方地伸出了手:“真没想到,新来的村长这么年轻漂亮,作为你的搭档,可真是太荣幸了!你好,吕村长,我叫符雷燊,是选聘过来的村支书。我接到通知,今天你要来,怕你不识路,一大早就到村口等着了。”

吕慕茜笑道:“你也很年轻啊!听你的口音,你是本地人吧?”

符雷燊点点头:“我是这儿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只不过大学毕业后一直都在外地发展,现在有机会就回来报效家乡。”

符雷燊非常开朗,也很健谈,不一会儿,就跟吕慕茜混了个烂熟。他把吕慕茜带到了村委办公室。村委办公室很简陋,灰砖墙处处龇牙咧嘴,冷风直往缝隙里灌,不过比起村民们的土坯茅草房,算是很奢华了!吕慕茜看见,村委会前面是办公室,后面是村官的休息室,此时已改成了吕慕茜的寝室。

符雷燊帮助吕慕茜安顿好后,便带着她到村里四处转悠,熟悉环境。

村子虽穷,但景色却极佳,附近有不少景点。村东头位于一座石崖崖脚处。石崖呈柱形,笔直挺拔,石色金黄,石表经过数万年的风磨雨砺,变得光洁平滑、上面寸草不生。金黄色的崖身上有八块窄窄的黑色岩石将石崖截成了九段,极似姜子牙的打神鞭,故石崖名为神鞭崖。

吕慕茜看着神鞭崖,高耸挺立、直插云霄、色泽绚丽、巍巍壮观,不禁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村外还有个山中湖泊,原名碎琼湖。湖泊面积不大,但也不算小,大概占地四百多亩。这个天然湖泊形状非常奇巧,极似一个人首蛇身形状。湖面常年流云浮动、烟霭缭绕,山风游过,吹破一池镜水,顿时掀起阵阵碎裂的玉浪琼波。湖光山色美艳如画,湖水水质清冽柔软、甘甜爽口。有水质专家化验过湖水,湖水含有人体所需的多种微量元素和丰富的矿物质,非常适合饮用。但奇怪的是,湖水并没什么问题,可湖中千百年来始终寸草不生、从不见半只活物。曾有不信邪的村民承包了碎琼湖,在里面投放过鱼苗,但鱼苗没几日便不见踪影,这个村民最后也得怪病不治而亡。

由于湖泊形状怪异,湖内又一片死亡气息,所以村民们对碎琼湖非常恐惧,便将其改名为死湖。大家都传言湖中有条巨型蛇妖,是它吃光了湖中所有的生灵,而且还会吞食掉靠近湖水的人的灵魂。

本来曾有个投资商想在这儿投资建造个矿泉水生产基地,但由于这些谣言传说,最后被迫作罢,村民们失去了一次绝佳的生财机会。

吕慕茜站在离湖畔不远的山坡上,看着烟波浩渺的湖水,被四周怡人的美景陶醉得如痴如醉。

她听着符雷燊给她讲述着死湖的传说,不禁皱了皱眉头:“这样美若瑶池的湖泊,却叫了这么个可怖的名字,不好不好,你看它的形状如人首蛇身,不如将其改名为女娲湖吧,你觉得怎样?”

符雷燊笑道:“你老人家说了算!我记下了,你老人家上任第一件事,就是将咱们村的死湖改名为女娲湖。我回去就敲锣打鼓地挨家挨户通知这件事。”

对于符雷燊的调笑,吕慕茜有些不快,她正色道:“你正经点,我是说真的,你看咱们村的旅游资源多丰富啊,只要能找到投资商投钱修好山路,交通便利了,咱们就可以帮助村民们发展旅游业和餐饮娱乐业,就能帮大家脱贫致富了!”

符雷燊收住笑,道:“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以为前任村长没想过要开发旅游业么!但是村子里稀奇古怪的传说太多了!其实这些传说故事到是可以增加旅游景点的吸引力,可是村民们不肯答应。比如这个死湖吧,村民们简直对它噤若寒蝉,大家谈之无不色变。我不知道咱们这个村子有多少年的历史了,但从古自今,我们这个村子就存在一条禁忌:“切不可靠近死湖”。村民们都传言死湖中有恶灵,万不可触碰,否则惹怒了死湖中的邪灵,会祸及全村。以前承包死湖那哥们,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不顾大家的劝阻和反对,非要承包从来都寸草不生的死湖养鱼。我是亲眼看到过那个人的离奇死亡的,那时我年纪还小,但却至今记忆犹新,因为当时的情形实在是太骇人了,看过一眼的人都会终身无法抹去这段记忆。那人突然无端七窍流血,死时眼珠暴突,五官扭曲,四肢收缩,整个人都拧成了一团。村里的赤脚医生检验过,他并非中毒,也看不出有什么疾病,总之死得相当离奇。大家都说他是被湖中的邪灵吸食尽了灵魂和精血而亡的,他的躯体沾满了邪气,所以大家一致逼迫他的家属当天就把他火化了,还把骨灰抛洒到了很远的地方。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靠近死湖了。今天我也只敢带你到山坡上去观望。还有,上次那个想建矿泉水生产基地的投资商,就是被村民们拿扁担锄头打出了村子。所以我劝你别打它的主意了!”

吕慕茜闻言,幼年不堪的记忆又浮上心头。她有些哀怨地盯着符雷燊,道:“你受过高等教育,难道你也相信这些无稽之谈吗?也许那个村民本来就有什么隐疾,只不过事有凑巧罢了。对了,那个取样化验的水质专家呢,他有没有受到诅咒?”

符雷燊耸耸肩:“那个水质专家是承包死湖那哥们的远房亲戚,水样就是那哥们取了样后交给他的。水质专家化验后,发现死湖的湖水是上乘的矿泉水,便告诉了自己一个做矿泉水生意的朋友,让他在我们这儿投资建个矿泉水生产基地。也算那个投资商运气好,刚到这儿就被村民们打了出去,没能接触到死湖,否则,指不定惹出什么大事呢!哎,其实这些事啊,大多可能也就是以讹传讹,不过信不信的又如何,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众怒难犯啊!这里非常闭塞,村民们也相当愚昧迷信,咱俩还是别跟他们硬碰硬的好!其实对于村子的发展,并不一定非要发展旅游业。我已经构思好了未来发展的蓝图,走,咱们回村委会慢慢谈。”

四、下湖探秘

吕慕茜从符雷燊口中得知,原来符雷燊跟自己是同一个大学毕业的,专业虽然不同,却是同级校友,而今又成了工作伙伴,到也是难得的缘分。

符雷燊说道:“我是学水产养殖专业的,毕业后又在一家淡水渔业研究所工作了几年,对水产养殖还算比较了解。我们村的河溪里生长着一种叫锦雀鱼的鱼类,村民们只知道它们体型奇特、色彩绚丽、肉质鲜美,却并不知道它们真正的价值。锦雀鱼是一种对生存环境相当挑剔的冷水性鱼类,它们只生长在水质环境好、透明度大,溶氧量高,水温在16℃左右,PH值为中性的水域环境中,像咱们村的河溪这样水质清新,水量充足,具有沙砾地质的冷水溪流,就是它们绝佳的居所。锦雀鱼是一种经济价值很高的冷水性鱼,它色泽华丽,体型怪异,它最大的特点,就是它的鱼鳞长在透明的表皮下,鱼鳞看得见,却摸不着,非常有趣。近年来,由于生态环境恶化,加上锦雀鱼本身十分娇气,并且它们对生存水域的水质、水温、水流、地理等因素,都有很高的要求,所以除了我们这个地方,野生锦雀鱼基本已经绝迹了。但是,目前我们村的河溪里,野生锦雀鱼也是越来越难以觅到了,唉!”

符雷燊顿住了,呷了口茶,吕慕茜插话道:“你是意思是,我们可以号召村民人工养殖锦雀鱼?”

符雷燊点点头:“没错,我化验过,村里的水质和土质结构相当适合养殖锦雀鱼。锦雀鱼的经济价值很高,如果村民们能人工养殖成功,肯定能尽快脱贫致富。”

吕慕茜听着很激动,猛一拍巴掌说道:“你是水产养殖专家,有你在,还怕不成功?那咱就干吧!”

符雷燊却神色凝重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如果简单,前任村长早干了!搞养殖业,得挖掘渔塘,还得添置增氧机、水泵和泥泵、清塘机组等最基本的养殖设备,这些都得要钱啊,咱们村一穷二白,哪来的钱扶持村民搞这些!再说了,咱们村不通公路,再好的鱼也运不出去,修公路又得花钱,而且还不是小数目。”

吕慕茜闻言神色逐渐黯淡,沮丧道:“说了半天,原来你都是在说废话啊!”

符雷燊又顿了顿,突然定定地望着吕慕茜,说道:“其实……死湖就是最好的养殖场所。死湖水质清冽,澄澈剔透,水温适宜。虽然并无河流与死湖相通,但湖水常年不腐,我相信湖底一定有暗流,所以溶氧量绝没问题。如果在死湖中搞网箱养鱼,产量一定可观,日常管理起来也很方便,只可惜……”

吕慕茜疑惑道:“你不是说湖中有妖怪,鱼苗投入死湖中,没几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它们全被妖怪吃了嘛?那怎么还能在死湖中养鱼?”

符雷燊笑了笑:“我也算受过高等教育,怎么可能会相信死湖中有妖怪呢!不过鱼苗失踪的事情,确实相当奇怪,我估计有两个可能,一是湖中可能存在食鱼性的凶猛鱼类,比如鳡鱼之类,但这个可能性不大,湖中长年没有生物,食鱼性鱼类没有食物,怎么可能生存下去?还有种可能就是湖底有暗涌产生的漩涡,把鱼儿们都卷到暗河里去了。”

吕慕茜道:“你们以前没派过水性好的村民下去看看有没有暗河吗?”

符雷燊笑道:“死湖湖畔都没人敢靠近,谁还敢潜下水去,而且死湖湖心深不见底,潜水会有很大危险。不过如果采用固定式网箱养鱼的话,只要保证网箱的结实牢固,再大的风浪暗涌都不用怕。”

吕慕茜叹了口气:“你的想法到是好,可惜村民们恐怕没人敢到湖里养鱼。”

符雷燊也叹了口气:“我知道,所以我想当第二个吃螃蟹的人!但愿我不会像上次那个哥们那么惨!”

吕慕茜吃了一惊:“你真的考虑清楚了?你家人会答应吗?还有,村民们不准别人接触死湖的,你不怕他们也拿扁担打你!”

符雷燊耸耸肩:“我相信他们不敢打我,好歹我爹也在这儿当了十几年的村长,他们就算再不讲道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其实这里的村民思想挺纯朴守旧,他们对‘官’是很尊敬的,虽然我们这些村官根本算不上个官,但在他们的眼里,村干部就是他们的大老爷。比如说你,小时候差点被他们人道毁灭了,可现在呢,谁敢对你说半个不敬的字?”

吕慕茜瞠目结舌:“你……,你知道我?”

符雷燊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我这人就是口没遮拦,想到哪儿就说到哪儿,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吕慕茜尴尬地笑了笑:“没事,咱俩都是同龄人,说话没必要扭扭捏捏、遮遮掩掩的。只是我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我的名头还这么响啊!”

符雷燊见吕慕茜并没生气,便又放心地继续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咱们村,就你们父女俩最有名了,你父亲有名,是因为他是我们村第一个大学生,靠自己的努力走出了大山沟沟,乡亲们没有不羡慕的。你有名嘛,当然是因为……”说着,符雷燊又吐了吐舌头,用眼瞅了瞅吕慕茜用帽子盖住的额头。

吕慕茜杏眼一瞪,佯嗔道:“那是这儿的人都太愚昧,胎记是很正常的现象,却被他们拿来胡说八道。”

符雷燊犹豫了一下,但又抑制不住好奇心,终于说道:“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如果你不愿意,就当我没说过,可千万别生气啊!”

吕慕茜撇了撇嘴:“我知道你想说啥。你晓得我会生气,那你还说!不过也没啥见不得人的,我就满足你的要求!”说完,吕慕茜摘下了帽子,拨开了流海,额心那个精美绝伦的美人鱼刺青露了出来。

符雷燊不禁吹了声响哨:“实在是太炫了!你可太有才了,遮盖得天衣无缝啊!”

吕慕茜羞赧地一笑:“是纹身师有才,图案是他设计的!不过额心弄一个刺青,看着还是怪别扭的。”

符雷燊又啧啧称赞了几声,吕慕茜不好意思了,重新戴好了帽子,正色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你家里人会同意你去死湖养鱼吗?”

符雷燊皱起了眉头:“这个确实很棘手。其实我父亲当了十几年的村长,也没少受党和国家的马列主义教育和辩证唯物主义教育,但当年那个村民的死,对他刺激太大了,这么多年来,他不停地说,是他答应把死湖承包给了那个村民,是他害死了自己的乡亲。”

吕慕茜叹了口气:“生死有命,也许那个村民的死跟死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大家疑心生暗鬼、杯弓蛇影罢了!就像当年,大家都说我是蛇妖转世,会祸害人间,可我长到这么大,我又害过谁了?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符雷燊劝慰道:“多少年前的事了,你也别再放在心上,现在大家都对你很尊敬啊,你家的亲戚现在逢人就炫耀,家里的侄女已经当上村领导了!”

吕慕茜苦笑了一声:“我倒宁愿他们把我当个普通人。每次我去他们那儿,他们都热情得近乎谄媚,弄得我很不习惯,我都不敢去了,说到底,他们从来就没把我当成过家里人。”

符雷燊道:“你是大都市来的人,他们肯定和你有些隔阂,慢慢来嘛,他们迟早会真正接受你的,现在这样,总比以前把你当妖精强得多吧!你先坐会儿,我出去一趟。”

吕慕茜问道:“你去哪儿?”

符雷燊道:“我去湖边转转,看看网箱放置在哪片水域最合适。”

吕慕茜站起身,道:“我跟你一块去。”

符雷燊连忙阻止道:“你别去了。你就留守村委会吧,要是村民们有啥事找过来,咱俩都不在,可不太好!你就好好看家吧!”

吕慕茜盯着他道:“你是不是想去湖上?”

符雷燊一怔,道:“我去湖上干嘛,我只是在湖边转转。”

吕慕茜撇了撇嘴:“你别想蒙我,我的IQ可不低。我知道你想去湖上看看湖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没!我也很想去,一块走吧!”

符雷燊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呢,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是个女生,到时候要真出什么事儿,我怎么跟你家里人交待啊!

吕慕茜笑道:“你这人还真是表里不一,嘴上说一套,实际却做一套。才说自己根本不信神鬼之说,现在又瞻前顾后、婆婆妈妈,你还是个男人不?就算湖中有水怪我也不怕,到时候真要遇到什么情况,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大些!别再废话了,走!”说着,吕慕茜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符雷燊就往外走。

符雷燊的衣服不小心挂到了破办公椅的钉子上,这一人一椅就被吕慕茜不管不顾地拖出了办公室,符雷燊急得哇哇大叫,吕慕茜这才松开手来。

吕慕茜回过头来看见此情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得花枝乱颤,符雷燊心疼地看着自己的七匹狼被挂出了个大口子!

吕慕茜笑罢,又有些愧疚,道:“实在抱歉,我不是故意的,过两天我到县城里,买件新衣服赔给你吧!”

符雷燊无奈地摇摇头,故作潇洒地一摆手:“不用不用,不过一件衣服而已,怎么好意思让漂亮妹妹赔呢!”

吕慕茜也不再跟他客套,大咧咧地说道:“既然你这么说,那就算了!现在可以走了吧,要是你腿脚再慢点,我不敢保证你的衣服是否再挂几条流苏。”

符雷燊吐了吐舌头,道:“难怪孔子他老人家说‘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我算怕了大姐你了,走吧走吧!”

五、湖中遇险

湖边停泊着一条小木船,是以前承包湖泊养鱼的那个村民留下来的,也没人去管,船内早就堆满了枯枝败叶,一片狼籍。符雷燊和吕慕茜打扫了半天,船才勉强可以载人。

两人泛舟湖上,一泓碧水澄清如璃、映翠留云,天地空明清朗,洁净如洗,湖畔绿树浓荫、花鸟成趣,在此等人间仙境中畅游,的确是“舟行碧波上,人在画中游”。吕慕茜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兴奋地唱起了“山歌好似春江水”。

符雷燊可没有吕慕茜这样好的兴致,一则从小在此间长大,再美的山水,也早已看腻,二则……这划船实在是太累人了,小妮子只顾游乐,也不帮帮忙。

符雷燊累得气喘吁吁,船慢慢划到了湖心处,清澈见底的湖水逐渐变得深邃幽暗。

符雷燊两手一软,有气无力道:“先休息一会儿吧,这儿的景色很美,你可以尽情欣赏一阵子。”

吕慕茜回过头,看见符雷燊那幅狼狈样,笑道:“看来你从小是养尊处优惯了,划这么点距离就累成这样,真不像个山里长大的孩子!”

符雷燊尴尬地干笑了两声,只恨得牙痒痒:“这小妮子也太不懂温柔体贴了,不帮忙就算了,还尽说风凉话。这船的重量还不是有她增加的一百来斤!”

两人歇了一会儿,突然湖风骤起,原本平静的湖面开始躁动起来,猛然间湖面掀起了巨浪,波涛翻滚奔腾,一道白浪呼啸着拍向了船身。

小木船在惊涛骇浪中摇摇欲翻。吕慕茜吓得一阵尖叫,符雷燊的脸也失了颜色,他怕自己的失态会让吕慕茜更加惊恐,便尽力保持着平静,咬着牙用桨努力控制着船身,但一个巨浪又拍打过来,小木船终于嘎吱一声,裂成了两半,而后又被掀翻了180度,两人一起掉进了水里。

吕慕茜是个旱鸭子,上大学时游泳课全是蒙混过去的,此时她陷在巨浪中,挣扎了几下就被拖进了水里。

符雷燊从小就在山村的河溪里摸爬滚打,水性到是没话说,但他哪里见过这般大风大浪,此时也是疲于应付,在水里竭力挣扎。他看见吕慕茜被卷进水里不见了踪影,好不着急,只好心下一横,咬牙潜进了水里。

此时湖水虽然翻腾得厉害,但并不浑浊,符雷燊看见了吕慕茜,正待向她游去,却突然发现水中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庞然大物体积相当之大,大约二十多米长,如大水缸般粗细,在水中还隐隐散发出绿色的荧光。符雷燊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不禁吓得一阵哆嗦,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又不能丢下吕慕茜不管。他努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栗,闭着眼睛往吕慕茜下沉的方向加速游去,只想快点抓住吕慕茜,两人赶快游回岸边。

符雷燊感觉手触摸到了人类的衣服,这才微微睁开眼睛一看,眼前吕慕茜已然晕厥过去。此时那个庞然大物离自己更近了,符雷燊隐隐还看到在庞然大物的最前面,有两个明晃晃的大光点,像两盏大灯笼在水里闪烁。

符雷燊已经可以听到自己牙齿打架的声音了,他浑身颤栗得厉害,双手抖得根据抓不住吕慕茜,他恼得在水下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这才稍稍平静下来,他用手臂夹住吕慕茜就拼命往水面上游去。

水中波涛汹涌,狂涛骇浪气势愈强,阵阵冰冷有力的水浪如钢鞭般抽打在符雷燊身上,疼痛无比,苦不堪言,加上又带着吕慕茜,他已然力竭,几欲坚持不住,但他能感觉到那个怪物就紧跟在身后,不禁一阵肝颤胆寒,恐惧激发出了身体里最大的潜能,一阵超极限加速过后,他犹如出弦的箭般射出了水面,并一口气游出了百米开外,其速度和耐力绝对打破了世界纪录!

此时,湖面浪涛逐渐平息,符雷燊这才敢稍稍喘口气,他壮着胆子潜入水中一看,哪里还有那怪物的踪影。

符雷燊长嘘了一口气,但望了望遥远的湖岸,不禁又一阵哀叹,带着这个妮子真是重死了,也不知道减减肥,让她别来非跟着来,帮不上忙还尽添乱。

符雷燊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水中浸泡得已经麻木了,全身已不受大脑控制,只是机械性地不停重复着划水的动作,也不知道游了多长时间,终于挣扎着爬上了岸。

符雷燊只想躺在地上大睡一场,但看着昏迷不醒的吕慕茜,已经四肢冰凉、面色紫青、瞳孔散大、气若游丝,再不施救恐怕性命难保,只得无奈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吕慕茜进行急救。

符雷燊又是胸外心脏挤压,又是做人工呼吸,然后又抱起吕慕茜,不停按压其背部,倒出其胃内积水,折腾了半天,终于看见吕慕茜渐渐恢复了知觉。符雷燊感觉自己已然彻底崩溃,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不想起来。

吕慕茜苏醒过来,揉了揉昏沉沉的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符雷燊,惊呼道:“你怎么了,没事吧!”

符雷燊有气无力低声道:“别理我,让我歇会儿,我快累死了!”

吕慕茜使劲拍了拍脑袋,努力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但脑子里一阵混乱,有好多莫明其妙的片断尤如电光火石般闪过脑际。

吕慕茜低头对符雷燊说道:“我刚才好像作了个很奇怪的梦,可是我现在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我不会有轻微脑震荡吧!”

符雷燊苦笑一声,没有言语,心里却想自己在水里是惊心动魄,吓得半死,也累得半死,这位美女却舒舒服服作起了梦,唉,命苦不能怨妇孺!

吕慕茜也有些脱力,她顾不得浑身湿漉和地上污秽,躺在地上闭目养了会儿神,脑子逐渐清晰起来,突然她一个激灵翻起身来,对符雷燊大叫道:“你看见了吗?水里真的有东西!”

符雷燊有气无力道:“小姐,麻烦你小声点,我又没聋,水里是有东西。这湖里确实有水怪,看来传说也不尽是谣言。”

吕慕茜摇摇头,道:“不对,不是水怪,那东西好大,上面还亮着灯,肯定是潜艇之类的东西。我估计死湖湖底八成是外星人建的基地。谣言也是那些外星人故意散布出来的,就是怕有人发现了它们的秘密,所以才故意恐吓住地球人,不要他们接近死湖。对了,你们那个村民的死,死状很像受了强烈的辐射,你们当时应该把他送到大医院验尸,说不定能从他的血液和体液中发现大量放射性物质。”

符雷燊已渐渐缓过气来,讪笑道:“姐姐,你是美片看多了吧,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死湖的湖水专家检测过,没有放射性物质,而且死湖并不大,外星人怎么可能在这么小个湖底建基地呢,要建也是在渺无人烟的戈壁沙漠或者在茫茫大海中建嘛!”

吕慕茜受了戏谑,有些尴尬,突然她回过神来,道:“是你救了我?”

符雷燊没好气地说道:“是啊,你终于想起来要谢谢我了?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重,可真是累死我了!回去以后记得减肥啊!”

吕慕茜嘟了嘟嘴,也不与他计较,只道:“大恩不言谢,今天的事儿我记在心里了!”

符雷燊闻言顿时没了正经,觍着脸嬉皮笑脸:“小事一桩,你不用放在心上,我也不需要你以身相许。”

吕慕茜羞得俏脸通红,呸了一声:“你要脸不要,说这种话,你可是个村支书,还是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吕慕茜突然想起了什么,脸又是一红,犹豫了半晌,说道,“你刚才,是……怎么救我的?”

符雷燊闻言一愣,脸上也微微一红,他眼珠咕噜噜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坦言道:“那个,我可没想占你便宜啊!给你作胸外心脏挤压和人工呼吸时,我可是心境清明,没怀半点龌龊的想法。”符雷燊小心翼翼地看了吕慕茜一眼,“哎,那个,咱俩都是二十一世纪的年轻人,你的思想不会这么保守吧!而且当时情况危急,我不得不……”

符雷燊话还没说完,吕慕茜就急得跳了起来,完全顾不得淑女形象,指着符雷燊的鼻子大喊道:“什么!你,你怎么可以如此无礼,我跟你很熟吗!”说着握起粉拳就使劲往符雷燊身上招呼。

符雷燊见吕慕茜真急了,急忙抱着头告饶道:“姐姐,都是我的错,看在我救了您老人家一命的份上,就饶了我这次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吕慕茜自觉失态,好歹人家舍命相救,自己怎可恩将仇报,只得作罢,但又觉尴尬难当,便半真半假威胁道:“好,我可以不追究,但此事以后不得再提,如若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保证你后半辈子半身不遂!”

符雷燊自然忙不迭赔笑道:“那是自然,本来这话我也想跟你说来着,其实我也很吃亏的,那可是我的初吻哎!”

吕慕茜狠狠瞪了符雷燊一眼,符雷燊自嘲地吐了吐舌头,两人闹腾了一阵,便安静了下来。

突然吕慕茜又莫名其妙发作起来,捂着脸唔唔大哭,尖利的哭声划破长空、震耳欲聋。符雷燊急了,连忙问道:“小姐,你又怎么了,不是说好不再追究了嘛!”

吕慕茜抽咽了半晌,才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说,我们,我们会不会像那个村民那种惨样?要是那样死去,我宁愿现在就拿根面条,找棵歪脖树挂上去算了!”

符雷燊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强打精神,安慰吕慕茜道:“没事没事,也许正如你所说,那人只是有什么隐疾。明天我带你到县医院作个全面体检,这样大家都可以放下心来。快回去吧,天虽不凉,但身上裹着湿衣服,还是怪难受的。对了,今天看见水怪这事就烂在咱俩肚子里面,千万别对任何人说起,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吕慕茜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浑身湿漉,肮脏不堪,样子极其狼狈。回村一路上都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像两个偷情的小情侣,尽拣人迹罕至的小路走,走得吕慕茜是跌跌撞撞,苦不堪言,但这总比让人看见胡思乱想又胡说八道来得强。

第二天一大早,符雷燊便带着吕慕茜去了县城。

锦绣村村委会庙小人少,目前只有符雷燊、吕慕茜和本村会计兼文书吕修平三人。符雷燊跟吕修平交待,自己要跟吕慕茜到县上开会,村里有事先让吕修平应付着。

锦绣村实在太偏僻,去趟县里,比出趟国还麻烦。两人辗转反侧,一路换了三种交通工具,快近中午才终于到达了县城。

县医院医生一听来人要求全面体检,顿时眉开眼笑,开了一大堆的化验单让两人去检查。医生考虑得相当周到,从常规检查项目到特殊检查项目,无论巨细,无一缺漏。两人从内科、外科、五官科的常规检查,到血常规、尿常规、肝功能、肾功能、乙肝两对半、血糖、血压、血脂、B超、彩超、心电图、胸透、CT、经颅多普勒、甲状腺功能、基因等等,逐一体验,医生还让吕慕茜去作了妇科检查,符雷燊作了前列腺检查。

当两人花的钞票和检验单一样厚的时候,终于折腾完毕。

医生仔细审查着各项检查结果,然后满意地对两人说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年轻人,你们的身体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恭喜你们,你们可以放心地结婚了!”

两人面面相觑、哭笑不得,感情这医生还以为两人是来作婚检的。

两人也不想多言,拿着一大堆化验单瘫坐在医院的休息椅上。

符雷燊长嘘了一口气,道:“这下你放心了吧,咱俩的身体比牛还壮实。看来死湖里没啥致命的东西,上次我们看到的也许就是截大树桩,一直以来,大家都只是自己吓唬自己。”

吕慕茜看了符雷燊一眼,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

此时天色已晚,回镇里的车早就收车了,两人只好在县里找了家便宜的小旅馆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又往村里赶。

他俩筋疲力尽地回到村子里,却发现村里人看他们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一男一女两个新上任的年轻村干部,居然一起夜不归宿,不得不引发出许多猜测和联想。两人也懒得跟这些山野愚夫们多作解释,反正身正不怕影斜,守自己的沉默,让别人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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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号称“北辰骑神”的天才玩家以自创的“牧马冲锋流”战术击败了国服第一弓手北冥雪,被誉为天纵战榜第一骑士的他,却受到小人排挤,最终离开了效力已久的银狐俱乐部。是沉沦,还是再次崛起?恰逢其时,月恒集团第四款游戏“天行”正式上线,虚拟世界再起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