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慕雪愣了一下，那百姓后面的几个百姓也跟着大声道：“只要王爷愿意修堤坝，我们就不要工钱！”
“这怎么可以……”凌渊虹大声道。
“王爷！”为首的那个百姓大声道：“王爷这一次来到荣阳县，便是救了我们的命，若没有王爷，我一家老小此时只怕已经饿死了！如今王爷拔下粮草，让我们活了下来，我们再出一点力又算得了什么！”
“对对对！”他身后的一众百姓齐声答应道：“王爷救了我们的命，我们出一点力又算得了什么！”
凌渊虹看到跪了一地的百姓，他的心里有了一抹难以言说的沉重，在京城的时候，也常有人给他行礼，但是却没有一次让他觉得行礼也是一件这么沉重的事情。
他当即将为首的百姓扶起来道：“既然这是大家的意思，那本王也就答应了，因为在银钱之事上，本王也的确有些难处，那些难处此时也没有办法跟大家说清楚，这一次修堤坝，本王也允不了你们多少工钱，只能说前来修堤坝的百姓，县衙会管大家的伙食，尽量让大家吃得好一点。”
乔慕雪知道他行事素来稳妥，此时这么说也有他的无可奈何。
她的嘴角微微一勾，眼里的笑意浓了些。
下首的那些百姓却已经松一大口气，他们不想离开他们的家园，而不离开家园就只能将堤坝修好。
卫长生听到凌渊虹允了这些百姓之后眼里有一抹忧色，之前凌渊虹已经明着告诉他，凌渊虹的手边也没有多余的银子。
就算是那些百姓不要工钱，但是荣阳县不产沙石，那些沙石要采买过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中间除了人力之外，还需要不少的银子。
卫长生能想到的，凌渊虹也能想到，银钱之事的确是个大问题。
几人回到县衙的厢房之后，卫长生轻声问道：“王爷，你今日里允了百姓要修建堤坝，可是已经想到了好的法子？”
“最好的法子当然是筹钱。”凌渊虹缓缓地道：“本王听说荣阳县也还有不少的富户，找他们借些银子花花吧！”
“荣阳县的确是有些富户，但是那些富户都不是省油的灯。下官之前已经找他们借过了，他们一句没钱便将下官赶了出来。王爷身份贵重，此时找他们借，他们也怎么说也要给王爷几分面子。”卫长生的话是这样说，眼里却满是担心。
凌渊虹微微一笑道：“的确，要从别人的口袋里要银子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是修堤坝的事情本王已经允下，不会做任何更改，这银子就算是再难要，本王也得去要。”
乔慕雪在旁插话道：“荣阳县最富的是哪一家？”
卫长生看了乔慕雪一眼后道：“是宁府，虽然荣阳县一直不算是个富贵的地方，但是宁府却富得冒油，。”
“宁府？”乔慕雪问道：“他们那么有钱，有什么来头吗？他们和镇南侯府比谁更有钱？
最后一句话是乔慕雪最关心的，要是能和镇南侯府比一比的话，她觉得才有去打主意的必要，要是只是寻常的富户，就算是倾尽家产也只有十来万两银子的话，那么也就没有太多的意思。
卫长生轻轻一笑道：“若要拿宁府和镇南侯府比的话，那只能说是镇南侯府比宁府的门第要稍高一点，但是若说到银子的话，就算是镇南侯和陈刺史两人这些年来四处搜罗银钱，却也不及这宁府富。”
乔慕雪一听这话就觉得有些好奇：“哦？那倒有些意思了，这宁府哪来那么多的银子？”
卫长生答道：“荣阳在前些年，也是个富庶的地方，再加上荣阳的地理位置极为特别，这里虽然不是大齐的交通要道，但是却直能南洋，从南洋回来的东西，都是要从荣阳县经过，然后再运到其它的地方。 这宁府经商多年，在南洋那边有大的生意，再加上京城还有人疏通，所以赚取的银子可以说是多不胜数。”
“就是宁府在南洋买来一些东西，然后再运到京城去卖，宁府在京城有人，是吗？”乔慕雪觉得卫长生什么都好，就是说话罗嗦了一点，好好的一句话，愣是让他说得无比复杂。
“正是。”卫长生答道。
“他们在京城里的关系是谁？”乔慕雪问道。
卫长生看了她一眼道：“细细说来和王妃还有些关系。”
“和我有关系？”乔慕雪有些好奇地道：“有什么关系？”
卫长生答道：“这宁府细算起来是王妃的亲戚，如今的当家夫人是王妃的表姑。”
“表姑？”乔慕雪有些晕，一表三千里，也不知这一表要表到哪里去了。
卫长生解释道：“宁夫人是乔相表叔的三女儿的堂妹。”
乔慕雪一直都觉得古代人的亲戚关系是无比的复杂，她此时愣是没有弄清楚“乔相表叔的三女儿的堂妹”和她是什么关系，只隐约觉得这七拐八绕的关系，似乎说的是那宁府的夫人是她的远房表姑。
乔慕雪轻轻眨了眨眼道：“这关系听着我头大，是表姑没有错吧？”
“没错。”卫长生轻笑着道，他这段日子和兰倾倾接触，对于她的性子他也有了些了解，她平日里说话是极为直接的，性子很是爽朗，但是若真的以为她是那种没心机的人，那就大错特错了，她的心机，绝对是无比的幽深，比起凌渊虹来，也是分毫不差。
乔慕雪长叹一口气道：“原来是我的亲戚，你说京中有人帮宁府打点生意，京中的那个人该不会就是我的父亲吧？”
“乔相是一国之相，平日里事忙，又哪里会有空去管这件事情。”卫长生轻声道：“据说这些事情是乔府的大公子在管，只是说是管，乔大公子也不用花太多的精力，乔相位高权重，在朝中，很多事情只需要乔相一句话，下面的人就得卖乔相一个面子。”
乔慕雪的眼睛轻轻一眨道：“以前在府里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有觉得家父有这么大的本事？这般随便靠上一靠，竟就能发这样的大财。等这次的事情解决回京之后，我可得要好好家父说说，要不我也找些人帮我去南洋购些东西回来，然后我也跟着发一下财，我和父亲的关系总比宁府跟我父亲的关系好吧？”
她这番话说得有些俏皮，凌渊虹和卫长生都忍不住轻笑出声。
乔慕雪却道：“你们也别光顾着笑，王爷，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理是没有错。”凌渊虹看着她道：“只是做生意这事免强不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慕雪在千源城里似乎还有好些铺子。”
“是有好些铺子。”乔慕雪长叹一声道：“只是今年因为这边的水灾，冲走了不少的粮食，同时也冲走了不少的种子，所以今年种子的价钱都极为昂贵，王爷可不要以为我这一次让苗靖寻来的那些种子不要银子，那可都是我下了血本买来的。”
在银钱的事情上，她绝对算不上是小气的，也正是因为她的大方，她从柳府那里接过来的铺子，今年上半年赚来的银子都被她这一次都花了个七七八八，若是让她此时再拿钱出来的话，她就得将柳府的那些铺子卖掉。
倒也不是乔慕雪舍不得那些铺子，毕竟那么铺子原本也算不是她的，只是她却始终觉得手边得有些东西傍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是绝计不愿意将那些铺子卖掉。
凌渊虹自然是知道她的想法，他也没有想过要动她的私房钱，他轻声道：“若是万不得已要动用你的私产，等到回京之后，我再双倍补偿于你。”
乔慕雪轻轻扁了一下嘴巴道：“这个可以考虑，但是好像你的原本就是我的，我的又何时只是我一人的？”
她这么一句，凌渊虹不由得愣了一下。
卫长生却对着乔慕雪拜下去道：“王妃如此仁义厚德，卫长生佩服得紧，只是这是荣阳县的事情，又哪里能动王妃的私产？若是到时候银钱还是不够的话，卫长生再想办法去邻县借沙石。”
“我之前就听说卫大人在百姓面前的名声很好，但是在同道官员中的官声却不好，这借东西有借有还是借，有借无还就是偷和抢，卫大人此时借了打算如何去还？”乔慕雪笑着问道。
卫长生顿时哑然，乔慕雪却冲他眨了眨眼道：“要不卫大人也学宁府经商，等我回京之后我来帮你打点，赚到的银子我们对半分如何？”
卫长生顿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凌渊虹却笑道：“好了，你就不要再欺负卫长生了，眼下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从宁府将银子借到手吧。”
乔慕雪笑了笑道：“这事我也想好了，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总不能让王爷和官认过边担着，也该弄个募捐什么的，卫大人去拟个名单来，然后拿着王爷的牌子请那些人到县衙一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