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工程队遇袭已经过去了好多天，而现在那个事件对于新港建设的影响已经渐渐平息下来了。
在遇袭事件刚发生的时候，对于伦琴造成了非常大的震动。工程队中出现了消极的声音，而被强制送到新港那里的移民甚至出现了哗变，如果不是伦琴市政府的坚定支持，以及伦琴市民军决定提供护送，恐怕修建新港这件事情就要胎死腹中了。
如今，初期工程所需要的建筑材料都已经运输到了新港建设地，后续的建材也将陆续运输过来；新港的建设正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似乎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之前工程队受到袭击的事件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只不过这个事件对于伦琴市政府，乃至对于整个萨迪加地区的政府都有着重大的影响，不管是哪座城市都在竭力通过自己的情报网打探这群袭击者的身份；而长久保持安逸的萨迪加地区出现了这样的恶性事件，使得各座城市都决定加强警备。
“贝蒂乌斯会不会出事？”身处伦琴新港建设地附近一座岛屿的利奥不由得担心起自己的母邦来。
“不必担心，不管那群人是土匪还是别的什么东西，还不至于大胆到敢对城市下手，”身边的司令卡罗安慰道，“相比较贝蒂乌斯，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己的处境比较好。晕船好点了吗？”
“这几天已经没事了。”
在刚出海的那几天里，利奥每天都被晕船折磨得死去活来，这两天才渐渐适应了船体的颠簸。
两人现在正和舰队一起，停泊在离新港建设地十数海里之外的一座岛屿上。
这座岛屿原先是海盗的据点，大约在三年前被卡罗率领的贝蒂乌斯舰队扫荡干净，从此这座岛屿就成为了贝蒂乌斯海军的海外港口之一。在占领这座岛屿之后，贝蒂乌斯也派遣了不少移民在这里，大多从事渔业，生活倒也能够自给自足。而这群没什么余财的渔民也不会成为海盗袭击的目标，因此住的也比较踏实。
像这样类似的小岛，在萨迪加地区的海岸周边还有很多；许多都是原先海盗的据点，在被贝蒂乌斯占领之后变成了它的殖民地，也为贝蒂乌斯在萨迪加地区的海上霸权增加了筹码。所以贝蒂乌斯本身虽然只有那么一座小城，但是实际可以控制的地区则远超出常人的想象。
在担任护航舰队的这些时间里，并没有什么海盗前来袭击，卡罗这些天已经闲得慌了。自己带着这么一大票舰船出海，却连个海盗的鬼影子都没看见，不由让这位满腔热血的将军颇感扫兴。就在今天早上，他终于收到了一个关于海盗出现的情报，这可让他高兴了大半天。于是他立刻分出了一半的舰队负责在这片海域巡逻，而自己则带着另外一半的舰队前往扫讨发现了的海盗据点。
利奥本想劝阻卡罗的，但是他犹记得海因里希告诉自己不得涉足军事部署的问题，他也就没有直言，而且只是讨伐海盗，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他提出的条件是，必须带着他同行。
虽然卡罗百般劝阻，想让利奥负责留守，毕竟利奥从没上过战场，更别提海上的阵仗了；但看到利奥这样热忱，想着带上他应该也无妨。
舰队从先前驻扎的海岛出发后，一路北上。这次新发现的海盗据点位于整个萨迪加地区北部的海域，这片海域原先是另一个萨迪加著名海邦那波亚的控制范围，但是自从那波亚的海军被贝蒂乌斯以及来自格里芬地区的海盗多次打败之后，控制范围已经缩小很多，由此创造了许多三不管地区，而那些失去支配者的海岛则纷纷成为了海盗们的啸聚之地。
而对于贝蒂乌斯来说，这群海盗的出现，是自己扩张自己势力范围的最好理由。或许贝蒂乌斯只是把这些海岛当作中间人——海盗从城市手中夺取岛屿，而贝蒂乌斯则从海盗手中把岛屿夺过来，在不与其他海邦发生直接冲突的情况之下，贝蒂乌斯就能够通过这种方式掌握海洋。
利奥却并不会思考那么多，他只是想要看看这支舰队——贝蒂乌斯的骄傲，是怎样在大海上立下功勋的而已。周围一片蔚蓝的海水也让利奥感到神清气爽，让他近乎忘了自己是来参加海盗讨伐作战的，倒像是一个观光客了。
当舰队行驶了几个小时之后，远处原先一片蔚蓝的海水中，出现了一座绿色的小岛，那里应该就是这一次行动的目的地。
但，如果不把这座小岛上原先的主人解决掉的话，贝蒂乌斯海军也没有办法太太平平地登陆吧。
就在舰队前方不到两海里的地方，几艘没有挂任何旗帜的舰船正准备拔锚起航。利奥凭着自己还算不错的视力自己数了数，一共有五艘舰船，其中还有一艘是大小并不亚于自己所乘坐的海军旗舰的三桅大帆船。
“这次钓到的这条鱼还不小啊，”边上的卡罗用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一副非常饥渴的表情，“连海盗旗都不挂，看来是不想和我们打了。既然这样，我们就可客气了。”
“各舰注意，全速前进，弓弩上弦，左翼堵截，右翼追击！”卡罗对身边的旗令兵简单地命令道。
“特使，站稳了，马上就让你领教领教我们贝蒂乌斯海军的强盛！”
在旗令兵向其他船只通报了司令的命令之后，利奥立刻就感受到了船速的变化，如果不是身边的卡罗及时拉住自己的话，自己恐怕就要摔倒在甲板上了。
抬头看了看这位海军司令，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人会觉得这出自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脸上——那完全是战场上血气方刚的青年才会拥有的表情。
一时之间，弓弩齐放，风声猎猎，飘扬着蓝底金鸽子旗的贝蒂乌斯海军舰队急速突入了那几艘海盗船中，而先前派出去拦截的左翼舰队则突击正乘风满帆撤退的海盗船。而突然之间变化的风向也帮了贝蒂乌斯不小的忙，风向的转变使得海盗们的大帆船行驶速度变慢了很多，而贝蒂乌斯军的帆桨并用船则称此机会追上了大帆船。
利奥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海战就已经结束了。与其说是海战，不如说就是追歼一群狼狈逃窜的海盗而已。在贝蒂乌斯的海军登上敌舰的第一时间，大部分海盗都投降了。整场战斗中，贝蒂乌斯并没有任何人员的伤亡，而那五艘海盗船上装着的货物和钱则足以给水手们好好提高一下生活待遇。
“好厉害……”对于这如同暴风骤雨般的海战，利奥除了惊讶之外并没有别的能做的评论。
“这种程度的海盗，完全不够贝蒂乌斯海军看的，”身边的卡罗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这次只是偶尔被我们发现了，所以顺道把他们给扫掉了而已。”
“嗯，看得出来对水手们来说这好像根本称不上战斗。”
“哈哈！要说真正的战争，还是十几年前我还是只是一艘船的舰长的时候，我们和那波亚打的一场大战，那才真是……”
“知道了知道了，这几天你都已经对我讲过三遍这个故事了。”利奥不耐烦的摇了摇头。
“人一旦老了就喜欢讲一些年轻时的故事吧。”卡罗答道，“这十几年再也没打过什么像样的战争了，再这样下去只怕水兵们连怎么打仗都会忘了的吧。”
“这可是好事情，”利奥说道，“这不是恰恰证明了贝蒂乌斯海军如今在海上已经没有对手了吗？”
“有的。”
“咦？”
利奥注意到，卡罗司令的脸色都变了。
“来自格里芬王国境内的海盗，喀山德拉，”卡罗说道，“一个非常可怕，神出鬼没的家伙。格里芬的帝国舰队，贝蒂乌斯海军，还有北方的三海邦，都曾经尝试清缴过他，但是每一次都能够被他逃走，而且……这家伙什么都敢抢，甚至军舰都敢劫。”
“喀山德拉……好像听团长说起过。”
“你们家没有什么需要长期出海的人吧？”
利奥点了点头。
“那怪不得你不知道喀山德拉了……对于家中有水手的人来说，每一次出海都要祈祷别遇上喀山德拉。”
“他是那么厉害的角色？”
“连老子都被他坑过！”说到激动之处，卡罗用拳头狠狠敲了一下木制的护栏，“他现在开的那艘旗舰，就是以前老子当舰长时的那艘船！”
“别激动，别激动。”利奥按住卡罗的拳头，想要让他冷静下来。
“不好意思……唉，不过说句没出息的话，就算面对面真刀真枪地各自带一对舰队，我也不一定能胜得了他。”
看到刚才还一肚子怨气的卡罗突然说出这种丧气话来，利奥便更是对“喀山德拉”这个名字怀有兴趣了。
“不过现在就算想要交手也已经没有机会啦，他现在已经被贝蒂乌斯市政府雇佣了。”
“哎？”
这个消息更是让利奥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一个海盗会被自己的政府雇佣？
“这种消息只有上层才知道，不过我想告诉你应该也不要紧吧，毕竟你是市长的亲信，”卡罗说道，“而且那位美人市长就是因为促成了这件事情而被选举为贝蒂乌斯的市长的。”
与此同时，远在贝蒂乌斯的市长官邸中，阿普里尔正在听海因里希汇报之前几天的工作。但现在，办公室里的气氛非常不好，就连阿普里尔这样平日里保持和善的人也是一副即将要爆发的样子。
“谁让你带人去烧工程队的建材的？”显然，海因里希对伦琴工程队的袭击计划实现并没有征求阿普里尔的意见。
“冷静一点，四月……”
“你知道你这次差点铸成大错了吗？”阿普里尔并没有理会海因里希的话，“因为工程队受到了袭击，结果移民团和后续的工程队中产生了消极的声音，差点拒绝前往新港的建设地！”
阿普里尔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茶。
“你又不是不知道，伦琴和贝蒂乌斯的情况不一样，那里有公民至上的传统，如果公民由于担心自己的安全而拒绝市政府的安排，那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因为你的行为，害得父亲他们又多花了几千圣列努金币安抚民众。”
“你没有告诉你父亲，这件事情是我们的人干的吧？”海因里希问道。
“我怎么敢告诉他？非被他骂死不可！”
“那就没什么事了，”海因里希摊了摊手，似乎完全不把阿普里尔口中的几千金币的损失放在心上，“以这样的代价达到了这样的效果，我还是比较满意的。”
“……你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反驳，”阿普里尔说着，把自己的茶杯递给了海因里希，“毕竟因为发生了这样的恶性事件，小议会那里的人也紧张起来了，他们也觉得在这种特殊时期临时给军事方面多拨出一些预算来没什么不妥。”
“那不就是了。”
“可是你就不能做的漂亮点吗？”阿普里尔的火气依然没有消，“为什么要对自己人开刀？而且只是烧了木材，却没有抢走任何东西，这完全不像是山贼所为，很容易让人生疑的。”
“目标是经过精心考虑之后选择的，因此我认为这种袭击对于我们来说能够得到最大的好处，”海因里希说着，端起阿普里尔的杯子喝了一口茶，那是从遥远的黑暗精灵国家菲尔比亚运到这里的茶叶，是阿普里尔最喜欢的一种茶，“之所以袭击自己人，那是因为我们贝蒂乌斯在修建新港这件事情上和伦琴是同盟，如果修建新港的计划胎死腹中，那么贝蒂乌斯的银行家们将血本无归，所以任谁都想不到这次袭击的袭击者是贝蒂乌斯的人，这样一来可以洗脱我们的罪名。”
“唔……”这样的说法让阿普里尔无话可说了。
“至于你的另外一个疑问嘛……”海因里希又端起茶杯准备喝一口，但是茶杯却立刻被阿普里尔抢了过去，喝了个底朝天，意思是让他有话快说，不要卖关子。
“呵呵，你也是一介自由市的市长，那么我问你，你会担心领内出现山贼、土匪吗？”
阿普里尔闭上了眼睛，一旦看见海因里希那副游刃有余的模样，心中就会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让她完全没办法继续思考。
“如果贝蒂乌斯附近出现了土匪的话，我会加强军备，然后迅速消灭掉他们。”
“对，土匪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只要集中力量清缴就可以了；而在清缴完成之后，土匪的危机就解除了，各城邦的警戒心也就放松了下来，这样的话你就没有理由让小议会继续维持庞大的军队和高昂的军事预算了吧？”
“啊！”阿普里尔仿佛恍然大悟一样点了点头。
“所以说，我就带着我在骑士团的朋友们装扮成了城邦最为害怕的事物。”
“城邦最害怕的东西？”阿普里尔的脸上又写上了困惑的表情，“说老实话，我完全不知道你们装扮的到底是什么人。”
“正因为完全不知道，才觉得可怕的，”海因里希继续说道，“试想一下，一直突然出现的，甚至还有着魔法师的神秘武装，在萨迪加境内做出了匪夷所思的袭击举动。”
“我明白了，正因为完全不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才没有办法推测你们之后的目标和行动，这也就意味着，每一座城市都有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对吧？”
海因里希点了点头，眼前这个女孩很聪明，比他想象中更快的领悟了这一点。
“那么，四月，你再作为一个不知情的自由市市长，猜测一下袭击伦琴工程队的这群人是什么人呢？”
“……”
阿普里尔一言不发，陷入了沉思之中，而这正是海因里希希望看到的。
像阿普里尔这样开朗的人，一旦陷入沉默，那么就必定是完全忘我地进行思考和推演了——不过海因里希想要看到的，只是阿普里尔在思考时时而会表现出的那种困扰的表情罢了。
“根据袭击目标，一般推测袭击的目的是要阻止伦琴新港的建立。那么，首先考虑到的嫌疑人，肯定就是伦琴如果建立了新港，会从中蒙受损失的人了，”阿普里尔答道，“新的港口出现，而且这个港口的所有人同最强大的海邦贝蒂乌斯之间还有着交易，这必然会对那些北方的老牌海邦的经济造成冲击。也就是说，除了贝蒂乌斯之外的诸海邦实际上都有着嫌疑？”
“嗯，不错，这样的话，就可以造成萨迪加城市彼此之间的猜忌——特别是对海邦的猜忌。而这种猜忌没有办法得到验证，久而久之就为成为一种怨恨，一种恐惧。而当对诸海邦的恐惧形成之后，贝蒂乌斯的扩军防御就会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不，还有另外的可能。”
阿普里尔的这一句话，让海因里希都吃了一惊。
因为海因里希和他的同谋者只想到了造成对海邦的猜忌，却没有设想还有别的可能性。
“你说过袭击时连骑士团里的魔法师都带上了对吧？”
“不错。”
“但是魔法师这种人群是非常稀少的，每座城市都未必能找到一个已经出道了的魔法师，只要调查萨迪加的这些魔法师的行踪，很容易就可以把许多城市排除掉了吧？”
“！失算了，早知道这样应该自己点火烧掉那些木材的。”
“不，你没有失算……这样反而会造成更大的波澜，”阿普里尔说着，脸上露出的笑容，似乎是因为自己能够在谋略上对海因里希扳回一城而感到高兴，“萨迪加的法师不多，可以一一调查；但是南方的格里芬王国可是有着许多魔法师啊。而且最近格里芬又在征收桥梁通行税，伦琴港的建立对于他们来说也会造成损失，这样一来……只怕格里芬王国也逃脱不了嫌疑吧？而且他们是作案的嫌疑人的可能性更大。”
“呵呵，真了不起。”海因里希站起了身，拍了拍阿普里尔的头，这个动作好像让阿普里尔非常不高兴的样子，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动作是对小孩子做的。
“格里芬王国……我怎么没有想到呢？毕竟那才是我们真正的目标才对，”海因里希说道，“原来如此……仅仅萨迪加城市间内部的畏惧并不一定会造成什么大动静，但是如果这种畏惧的对象变成了近日来对萨迪加地区有大动作的格里芬王国的话，那么说不定会造成整个萨迪加地区的军备扩张！”
“哈哈……就是这样，原来只要跳出自己作为‘知情者’这样的一个身份，以旁观者的身份思考问题，就能够得出这么多的结论来！你还真是给我好好的上了一课，”阿普里尔说道，“对了，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也亏你能够想得出这么阴损的招来。”
“不，很遗憾，这么阴损的招并不是我一个人想出来的。”
“那还有谁？”
“喀山德拉。”
一听到这个名字，阿普里尔就浑身感受到一种无力感。
“原来是那个坏胚啊……怪不得想到嫁祸海邦这种主意，这家伙八成又想浑水摸鱼、趁火打劫了吧？”
“哈哈哈，你听到他的名字的时候得反应，和他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的反应完全一样。”
关于喀山德拉和阿普里尔的相遇，以及他和贝蒂乌斯的盟约，那已经是两个月前，也就是初夏的事情了。
而关于这个故事，利奥并不知道详细的内容；只是听卡罗告诉他，这件事的达成是如此困难，以至于仅仅依靠达成盟约这一功绩，就能让阿普里尔这个年轻的小姑娘被小议会任命为市长。
两个月前，正当小议会正因为前任市长的暴毙而烦恼着下一任市长的人选的时候，从伦琴寄来了一封信，而这封信的内容则让小议会的委员们非常疑惑。
信件的内容非常简单，直白到让人震惊，开篇就提出了要索取贝蒂乌斯的市长之位。
但同时，委员们也发现，对方开出的条件，确实担待得起直接授予寄信人市长职位的分量。
“作为回报，我将使大海盗喀山德拉成为受贝蒂乌斯雇用的官方海盗，从而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一问题。”
喀山德拉对于贝蒂乌斯来说，可以称得上第一大患，也是每个十人委员会成员的眼中钉肉中刺。对于海邦贝蒂乌斯来说，海运就是城市的命脉，因而海盗就成为了最大的敌人。即便贝蒂乌斯有着强大的海军，可这位喀山德拉却是连贝蒂乌斯海军都奈何不了的人物。在贝蒂乌斯以及其它一些沿海城市，喀山德拉都被描述成了神乎其神的传奇人物，有人说他是一个贵族子弟，有人说他根本不是人类，甚至还有人说这家伙实际上已经死了几百年来，但是依旧冤魂不散，带领着幽灵船四处劫掠。当然，这些传闻已经混杂了不少都市传说了；至于喀山德拉本人，根本就没什么人见过。
如果真的能够把这样的一个人拉到贝蒂乌斯旗下，那么为贝蒂乌斯所获得的潜在利益甚至不是能够用黄金计算得清的。虽然当时心存疑虑，但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小议会答应了寄信人的要求，并且派遣了两位专员去见那位寄信人。
但等到专员们见到那位寄信人，也就是阿普里尔，竟是那样一位年轻的姑娘的时候，还是不禁傻了眼，心中泛起了嘀咕。当然，既然上头派他们来与阿普里尔进行会面，他们也不会因为对方是个小女孩就小看了对方，毕竟像她这种年纪就混出个名堂的女中豪杰历史上也出现过不少。
不过，另一点让这两位专员想要相信这个女孩的原因是她确实很漂亮，一张好看的脸是非常强大的武器，能够轻而易举的让对手放松戒备。在同等情况之下，人们总是希望相信美女，虽然没有任何潜在的逻辑联系，但是这几乎是必然的事情。
“在下阿普里尔·德·普留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用充满威仪的方式介绍自己是震慑住别人的好方法，“我身边的这位是我的搭档，名为海因里希。”
“非常荣幸见到您，”两名专员中较为年轻的一位上前说着，伸出了手，“没想到竟然这么年轻。”
“您的年龄也不大，也是非常年轻有为。”阿普里尔也伸出了手，在萨迪加地区，似乎是因为受到了商业风气的影响，一般都喜欢用握手来表达致敬。虽然男士对女士应该用别的礼节，但此时此刻，专员们是把阿普里尔当作一个交易的伙伴——而不是一名女性来对待的。
两位专员随后一一作了自我介绍，并和阿普里尔寒暄了几句。在此期间，海因里希都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身边，就好像阿普里尔的保镖一样。
“既然贝蒂乌斯方面已经派遣专员来了，那也就不要浪费时间了，”几句过后，阿普里尔道，“我们这就去和喀山德拉谈判吧。”
“什么？现在？”
“对，因为要让你们知道我确确实实和喀山德拉达成了盟约，所以签订盟约的时候，非得要你们也在场才行。”阿普里尔说着，望向了海因里希，“那么，之后就拜托你了。”
四个人同乘在一艘小船上，驾船的是海因里希。他们乘坐的是贝蒂乌斯随处可见的凤尾船，这种船不仅能够通过狭窄的河道，即便是近海地区也能够行进，只不过如果到了水流更湍急的地方，这些船就没办法了。
由此，两位专员推断，海因里希并不会带他们到很远的地方去。
凤尾船出了贝蒂乌斯的港口，沿着海岸线朝着南方划行着，一来这样不会被海流冲走，二来也不会遇上海盗——虽然这些人马上就要去见的，是大陆西海岸第一的海盗。
清浅的海水能够看到近岸深褐色的河床，不少海中的小生物在这附近筑巢；而随着凤尾船渐渐远离贝蒂乌斯的城市，四周的景致就越发显得荒芜而充满野性，就好像会突然从岸边的树林里冲出来些什么一样。周围一片寂静，可身处这片寂静中的人却似乎不得安宁。
“到底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面要找个离城市那么远的地方？”
“离得太近，万一你们设下了埋伏想要抓住他呢？”阿普里尔笑着说道，看着她的表情，倒是让两位专员有些无地自容；在自己感到恐惧的时候，这个女孩却还能够面露笑容。
凤尾船在这幽静之中继续向前行驶，途中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礁石，即便两位专员想要记下来路，在这近乎无尽的徘徊之中，很快也就迷失了方向。他们甚至有一种自己被带入秘境的感觉。
就在专员们就要昏头昏脑的时候，海因里希的一句“到了”瞬间让他们精神百倍。
眺望远处海因里希驾船驶往的方向，那里是一座自己从未见过的小岛，或许贝蒂乌斯所绘制的海图里都未必有这样一座岛。
那座小岛其貌不扬，和贝蒂乌斯通常用以殖民的那些小岛并没有什么区别。
“放轻松。”在看到两位专员把手按在了随身携带的佩剑上之后，海因里希说道，“如果带着敌意进去，我觉得你们活不过五分钟就会变成我今天晚上的晚餐。”
这句血淋淋的警告确实立刻收到了效果，专员们立刻把手从剑上移开。
毕竟这里是对方的老巢，就算自己拿着剑也不会有什么用吧？
在登岛之前，两位专员确实是这么想的。
然而登上岛屿之后，两人此前的设想被完全颠覆了。
这里根本不像是什么海盗的老巢，甚至连一个海盗的影子都看不见；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这种景象就和一般的港镇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回事？是对方为了不让我们追查到踪迹，特别找了一个中立的地方吗？”
对于专员的推测，海因里希只是笑而不语。
专员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阿普里尔，但是在阿普里尔那里所得到的答案也只是摇头苦笑而已。
实际上，阿普里尔直到这时也还没有和喀山德拉直接见过面，之前都是以海因里希作为中介联系的。她从没有想到，海因里希居然连这样的人都可以联系到。
小岛上的住民并没有注意到这四个外来人，而是继续着他们忙碌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多来几个人对生活不会有任何的影响，他们才懒得搭理。
海因里希和阿普里尔走在最前方，而两个专员在跟在他们的身后。毕竟今天他们只是作为观察者而来的，真正的主角是阿普里尔。
四个人在海因里希的带领之下走进了一间酒馆。
以这座小岛的发达程度来说，这间酒馆可以称得上是出奇的热闹了。大部分的座位上都坐着前来喝酒的人，要找一张能让这四个人坐在一起的桌子都很困难。
照道理来说，酒馆对于顾客一般没有什么特殊的限制，但毕竟是喝酒狂欢的地方，万一喝多了说不定会闹出些什么事情来，因此酒馆中总有一个人暗中观察着每一个进来的顾客，判断他们是否有危险。
而海因里希很快就注意到，远处一位作红色侍从装扮的女人正看着自己这边。
海里因希便朝着那个女人挥了挥手，那个女人也很高兴地跑了过来，看样子海因里希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在人群中看不清那个红衣女人的脸，直到她走到了四个人身边的时候，阿普里尔和贝蒂乌斯的专员才看清她的脸——因为她是那种淹没在人群中的话并不会有人注意到的女性，相比纯粹的长相，倒是举手投足间所体现的那种落落大方的气质让她显得吸引人。
“呀，海因里希，这次还带了不少朋友来嘛！你还真是关照我们的生意！”
那女人和海因里希打招呼时候的语气也像是老朋友似的，而她的年龄看上去也和海因里希差不多，二十几岁的模样。
“我看看……咦？这位就是你说的要向我引荐的女孩吗？还是个小孩子……你这是犯罪哦。”
当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时候，阿普里尔感到浑身不自在，尤其是这些酒场女似乎总是会开这方面的玩笑似的。
她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不耐烦的情绪，而海因里希也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一点。
“别开我的玩笑了，依尔扎娜，我们来是有正经事的。”海因里希说道，不过光是他说出这个名字就让另外三个同行者感到非常奇怪了，因为“依尔扎娜”这个名字绝对不是这个国家的人，甚至整个西大陆的国家里都找不出叫这种名字的人。
“能把他叫出来吗？”
虽然听到这句话之后的依尔扎娜脸上只有一瞬间的变化，但是一直在细心观察着的阿普里尔却不会错过这刹那间能够表达出来的丰富涵义。
那是一种遗憾、嫉妒、抱怨混合在一起的，只有女人才会有的表情。
“什么啊，不是来找我的啊，唉……真是绝情的男人呢，你说是吧，丫头？”但酒店女变脸的功夫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比得上的。那种纠结的表情只在她的脸上停留了一刹那，便重新变回了原先那种招牌的商务表情。
而最后那一句话，阿普里尔知道，是专程说给自己听的。
“是啊，这可是一个吃过了之后连嘴都不擦就走人的绝情的男人呢。”
而这句话则是阿普里尔的回击。
两位专员中较为年长的一位显然是比较有生活经验了，从这两句对话中已经听出了这两个女人之间彼此都不对付。
海因里希只是笑着耸了耸肩，作为话题的中心的他倒是自在得很。
依尔扎娜用微笑回应阿普里尔的反击，行了一个礼之后便转身离去。
“海因里希先生，你让她去找谁去了？”年轻的专员问道，“莫非她能够把喀山德拉找来吗？”
而海因里希则用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总让人感到烦躁不安，尤其是在周围环境一片嘈杂的时候。
如果是在私人场合，阿普里尔早就因为等得不耐烦而发起飚来了；不过出门在外的时候她还是非常克制着自己的情绪的。她非常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等待着谈判对象的到来。
“早知道要等那么久，应该先点上一杯酒再让她去叫人的。”但，偶尔一句抱怨还是少不了的。
“的确，来到了酒馆却不喝酒，真是不解风情。”
就好像听到了阿普里尔的抱怨一样，一杯红酒就这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而拿来这杯酒的人也丝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海因里希的身边。
那是一个面貌无比清秀地近乎女子的男人，一头红褐色的头发随意披散着，高而挺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让他透漏着一股妖娆，而举手投足之间所显示的是贵族般的气质。
“在下喀山德拉，与诸位中的大部分都是初次见面吧？”
如果他没有自己道出自己的名字的话，只怕没有人会把他和大海盗喀山德拉联系在一起。
两位贝蒂乌斯的专员眼睛都瞪得大大的，而喀山德拉则丝毫不顾两位专员的惊讶之情，甚至还伸出了一条手臂，和坐在自己身边的海因里希勾肩搭背。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动作又让阿普里尔心中顿生无名之火。
“啊，我看看，今天要和我商谈的是这位美丽的姑娘吧？”喀山德拉的目光停留在了阿普里尔身上，而他轻浮的语气则让他在两位专员心中宛如魔鬼般的形象即刻崩塌。
“伦琴市普留利家族阿普里尔，为了贝蒂乌斯和贵方的利益前来商谈。”阿普里尔非常严肃地说着，和轻浮的喀山德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那么就让无关的闲人们退场吧，姑娘们！”喀山德拉拍了拍手，从酒馆的柜台那里走出了两个和刚才的依尔扎娜相同打扮的两个女孩，她们笔直的朝两位专员的方向走去。
“喂，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
“还用问么？”喀山德拉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当然是带你们喝酒去啊，看打扮二位是从水城贝蒂乌斯来的吧？既然如此，不让你们好好出点血可就对不起水城之名了。”
当然，让他们消费是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谈判这种事情，是在没有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一对一进行最好。
“至于你……”喀山德拉的目光投向了海因里希，“本来让你离开应该比较好……但你要陪我喝酒，所以不能让你走。”
“那样也不错，”阿普里尔道，“有海因里希在的话，我想也有助于我们两个人沟通吧。”
但阿普里尔看见眼前这两个男人勾肩搭背的模样还是感到很不爽，她甚至怀疑喀山德拉是不是在取向方面有着特殊的喜好。
“来，海因里希，”喀山德拉拿起了手边的一杯酒，送到了海因里希的嘴边，“这可是南格里芬的波尔干盆地出产的葡萄酿造的葡萄酒，我们这种小地方很少能够喝到这种美酒的。话说那边那位小姑娘，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快说吧。”
“唔……”阿普里尔现在一肚子火，“我来是希望成立一笔交易，让贝蒂乌斯雇佣贵方，让你们成为我们贝蒂乌斯的私掠舰队。”
“不可能。”喀山德拉头也不抬地说道，显然在他眼中，海因里希比起什么私掠舰队重要的多。
“请不要这么简单就拒绝嘛，身为一支海盗舰队的头领，不应该这么不负责任呐，”虽然这种情况也在预料之中，但这确实是最棘手的一种情况，“即使和贝蒂乌斯签订了契约，你们依旧可以干你们的海盗，只不过希望你们不要劫掠贝蒂乌斯的船只和港口而已……”
“要抢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着。”
“唔……”阿普里尔现在是知道了，眼前这个人和自己实在是不对付。
“贝蒂乌斯也好，那波亚也好，就算是格里芬，老子也一样抢，有谁能够拦得住我？”
“任性也给我有点限度吧！”
在清楚地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没有讲理的可能的时候，阿普里尔也不想再假装成原先那副彬彬有礼的样子了。
“和你谈判的人可是我啊！可是你却只顾着调戏海因里希；海因里希你也是，你难道就这么放着让他调戏吗？还是说其实你也是个基佬？”
海因里希一脸无辜的表情看着眼前的两人，心想着：这关我什么事？我可是受害者啊。
“哈哈哈……终于不再是那副大小姐的样子了，你还是撕破脸皮比较讨人喜欢，”喀山德拉哈哈大笑，“海因里希，你说是吧？我知道你就喜欢这种泼辣的丫头。”
“别岔开话题！”
既然被对方说是泼辣丫头了，阿普里尔也就豁出去了。这一次的盟约是一定要达成的，只有达成了盟约，取得了市长的职位之后，自己的理想才有施展的可能。
为了让似乎一直在藐视着自己的喀山德拉能够好好听自己说话，她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但是一掌下去她就后悔了，因为拍在硬木桌子上真的很痛。
“呜……贝蒂乌斯出的价钱也不低，每个月支付两千圣列努金币；在有护航舰队的情况下，你一个月根本没有办法从贝蒂乌斯抢到那么多钱吧？”阿普里尔说道。
确实，一般由于喀山德拉的海盗的劫掠，贝蒂乌斯每年被劫走的物资损失大约一万五千列努，而一旦盟约实现，那么喀山德拉每年可以多赚将近一万列努——而且不必冒任何风险和劳苦。
这样看上去贝蒂乌斯将蒙受每年一万列努的损失，但是实际上贝蒂乌斯却是赚到的。只要喀山德拉答应不袭扰贝蒂乌斯，那么原本大量的护航舰队可以大为缩减，而商人们也将因为航线变得安全以及不必花巨资雇佣护航舰队而节省下不少成本。
“呵呵，有趣，听上去好像对我这边只有好处没有风险嘛，”喀山德拉笑道，“但是越是这种情况就越是要小心，因为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可是吃不得的。”
“确实如此，如果你只因为这样就动心了，我还真是会怀疑你的诚意的，”虽然没能直接说服对方，但阿普里尔感觉到事情正在朝好的方向发展，因为对方已经开始和自己认真谈了，这就说明对方已经在考虑了。每个人在考虑谈判筹码的时候都会有一个底线，而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把这根底线找出来。
“既然是盟约，那么义务和权利自然都是对等的。你的舰队能够得到的权利便是，除了每月能够得到两千圣列努金币之外，只要在舰船上挂上贝蒂乌斯的金鸽子旗就能自由出入贝蒂乌斯所辖的港口并作补给，贝蒂乌斯将把你们看作自己的盟友。”
在听到盟友这个词的时候，喀山德拉脸上的表情有着些许变化，当然擅长观察别人表情变化的阿普里尔是不会放过这个细节的。
“至于义务么……除了不得进攻贝蒂乌斯的商船和港口之外，在贝蒂乌斯陷入战争状态的时候，贵方的舰队将协助贝蒂乌斯参战。”
“哼哼……哈哈哈哈，原来最后是要把我收编了啊，真是好大的胃口！”
“并非收编！”见到两人的谈判似乎开始进入到真刀真枪的阶段了，连海因里希也开始加入了，“这一协约将是共同防卫协定，也就是说，只有在贝蒂乌斯受到攻击的时候，贵方才需要支援贝蒂乌斯；而如果贝蒂乌斯进攻他国，你的海盗舰队则不必提供任何帮助。”
“呵呵，你们只是给我点钱，我却要替你们拼命吗？”
“如果我们因为战争而赚不到钱，也就没钱给你们了啊。”阿普里尔答道。
“伶牙俐齿……我问你，现在的贝蒂乌斯，有谁敢对你们宣战？整个萨迪加地区没有任何城邦的海军能够胜过你们，老子现在都只能抢抢更北方的城市，甚至有时候黑吃黑过日子了，现在就算北方的海邦联合都未必胜得了你们。”
“格里芬王国。”
阿普里尔用非常轻的声音说出了这个名字。
但是无论海因里希还是喀山德拉，都听得明明白白。
“格里芬王国……会进攻自己的属地？”喀山德拉的双眼直挺挺的盯着阿普里尔。
“迟早有一天，强横的格里芬会容不下萨迪加的自由市，到那个时候我们这些小城邦的选择，要么战争，要么投降。”
“开玩笑，我知道你们海军强大，但是竟然想和格里芬打？”喀山德拉摆了摆手，“这完全就是送死！怎么可能有胜算。”
“有的。”
“啥？”
阿普里尔的每一句话非常简洁，但是却都有着千钧之重。
“只要有着强大的海军，格里芬便无法攻入贝蒂乌斯本岛。只要海路通畅，贝蒂乌斯便能有源源不断的金钱和物资补给从海上运来；而格里芬却会因为军队长期的消耗以及邻国的压力而难以承受长期的围城战。反之，如果无法确立海上优势，那么一旦格里芬拿下了贝蒂乌斯沿岸的要塞，本岛一日便可攻下。因此，海军是贝蒂乌斯得以存续的关键。为了确立在海洋上的优势，我们需要盟友……不，是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真是吃力不讨好……在海上打游击我还能理解，但是没想到有人居然会想要正面对抗帝国舰队！”喀山德拉似乎依然没有松口的意思。
“可你不是连格里芬的港口都敢抢吗？”
“那是因为我们这些小小海盗，虽然给帝国舰队造成了很多麻烦，但是格里芬王室却还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喀山德拉说道，“可是，一旦格里芬真的打算发动战争……你知道他们的造船厂全开之后每月能下水多少艘战舰吗？帝国舰队最为强大的地方并非他们的战斗力，而是他们的背后有格里芬王国庞大的国土、资源、人力和经济的支撑。”
“可是如果战争真的爆发，帝国舰队的实力得到加强的话，你的海盗舰队也没有办法
生存下去吧？”阿普里尔说道，如果让对方明白彼此都是在同一条船上，那么对方就非答应不可了。
“我和你们不同，我们没有国家，没有亡国之虞；如果帝国舰队实在逼得紧了，大不了我们逃走，换个地方继续生活就是了。”
“恕我直言，”此时，海因里希发话了，“喀山德拉，你们还有可以逃走的地方吗？”
“什么意思？”
“虽然是人类，但是你实际上是什萨克地区出生的人吧，”海因里希说道，这时候阿普里尔才想起来，无论是“喀山德拉”还是刚才的“依尔扎娜”，都是什萨克地区特有的名字。
“在发动十字军攻灭了缪尔达王国之后，格里芬下一个征服的目标就是什萨克诸部族。这样一来，你的祖国不也和贝蒂乌斯一样处在铁蹄的边缘吗？”
“我没有祖国。”喀山德拉带着明显是在撒谎的表情回答。
“你刚才说过自己想要自由，希望能够自由地劫掠，对吧？”阿普里尔则看准喀山德拉动摇的时机，发动着最后的言语攻势，“连祖国都不能够保全，要靠东躲西藏过日子，这算哪门子的自由呢？”
这一次终于让喀山德拉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格里芬是我们共同的敌人，就当是为了对付这个共同的敌人，我们也应当联手。”
“……喂，丫头，你说过这是防御协定对吧？也就是说，在你们遭受攻击的时候，我们必须予以支援……那么，要是我的舰队被帝国舰队盯上了呢？”
“届时……贝蒂乌斯必将为了保护你和你的舰队，对格里芬宣战。”
“哼哼，好，”喀山德拉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而这也让海因里希和阿普里尔松了一口气，“丫头……对不起，你叫什么来着？”
“阿普里尔。”
“好的，阿普里尔，这个盟约，我同意了。你去柜台那里找那两个贝蒂乌斯的官员去，一起草拟一份条约，拿来给我签字就行了。”
“十分感谢您的明智。”把率性收了起来，阿普里尔有换上了那张彬彬有礼的面具。
“很可爱的姑娘，”在阿普里尔走后，喀山德拉对海因里希说道，“你喜欢这样的？”
“她很率真，很坦诚。”似是答非所问，又似是在默认什么一样。
“哈哈，可她刚刚说你是基佬？”喀山德拉笑着，把脸更加贴近了海因里希，“不过，似乎也不假吧？毕竟你可是喜欢现在的我的男装胜过了刚才的女装呐。”
“别闹了，依尔扎娜，男装不好玩。”
虽然依尔扎娜的女装并不出挑，但是换上男装，以“喀山德拉”这个名字出现之后，却成了风华绝代到近乎妖娆的美男子。
之所以女扮男装，大概也是觉得作为海盗头领，显然是男装更加方便吧。
“女海盗头目这种定位也是相当帅气的，你可以试试。”
“呼呼，海因里希你果然喜欢强势的女人吧？”
半个多小时后，在两位专员的注视下，喀山德拉和阿普里尔签订了盟约。当然，盟约上签的名字是“喀山德拉”而不是“依尔扎娜”——自己是女扮男装这件事情，喀山德拉暂时只想让海因里希一个人知道。
“等一下，我们如何能确定你是真心和我们签下盟约的？”一位专员问道。
“怎么，不放心自己的盟友？”
“毕竟直到一分钟前，我们还是官匪之间的关系嘛。”
“那好，过几天我去格里芬干一票，到时候送一艘格里芬桨帆船给你们当作诚意的证明好了。”
而当一个星期后，真的有一艘挂着格里芬蓝底白狮鹫旗的桨帆船出现在贝蒂乌斯海港的时候，贝蒂乌斯当即决定将市长之位交付给阿普里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