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那些挥霍无度的年轻人不一样。在第一次做爱以后,长达三年的时间,我们并未彼此深入触碰过对方的身体,甚至连普通的牵手和亲吻也都很少。但我们并非彼此厌恶,而是深深爱着。我们在心底深信,对方是自己的第一,惟一,以及永恒。精神和肉身的契合,我们放一百二十个心。
从十七岁到现在,我们从未言说过有关放弃或离开的字眼。郑芊芥早已像我的亲人,早已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终于,二十九岁的时候,我为她买了新房子,打算在新年的时候结婚。
无穷拖延的爱情早已成了罪孽,终将一无所剩。如果说因为一开始的印记铭刻就必需搭进一辈子来陪葬,那谁都不该在懵懂岁月里就飞蛾扑火。
谁说我们的爱拖一天是错一天?只不过平淡生活,但也算温暖相守。
那天在床上,郑芊芥对我说:“未穹,对不起。我想我要离开你。”
我睡得迷蒙,一个转身醒来,发现芊芥已经不在。
未穹,对不起。我想我要离开你。
爱情,对于有些人来说,是空气,是维系生命供给的必需。对于有些人来说,是繁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对于有的人来说,是习惯,无论谁陪伴在身边,都会慢慢适应,并且爱上。
可是,无论什么爱情,终将变成习惯。郑芊芥,你不该贪得无厌。
因为彼此早已熟悉至发肤皮屑,所以我并不费力地便找到郑芊芥。她的旁边,挺立的是她新的依靠,一个叫做尹棉里的男人。他们似乎相爱极了,就像十多年前的行未穹和郑芊芥。郑芊芥,你真的不该贪得无厌。你想要漫游人生路,时光再倒流,最好最爱的时光一遍遍重演,最好最爱的那个人一次次到来。他们在街角拥吻得忘乎所以,幸福无边。
我晃悠悠地度上前去,故作镇定地咳嗽两声。
芊芥看见我,有点尴尬而又不知所措。她说:“未穹,你……”
我笑嘻嘻:“你好,行未穹。”
棉里伸手:“你好,尹棉里。”
我们握手,仿佛相处得还不错的朋友。
我说:“芊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晚上能回来一下吗?有些事情得处理一下,你的东西也得拿走。如果不放心,棉里,你可以一起来。”
他们似乎都松了一口气,芊芥更是用感激的眼光看着我:“未穹……”
说实话,我极恨郑芊芥的这种目光。这是和我熟悉了十几年的郑芊芥所不一样的,充满解脱和怜悯的眼光。他们竟然还小心翼翼地交换欣慰眼神。千里之外,冰冻严寒。
爱情,是你的锦上添花。爱情,却是我的空气。我无法呼吸,感觉窒息的世界,在你离开之后,结结实实地到来了。
“那么,晚上八点,我在家等你。”我笑着摆了摆手,转身离开。
芊芥,我仍是你生命里最初的楚楚少年,你仍是我生命里最后的款款女子。芊芥,我会在家安静地等你回来,再送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