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钱赔给你啊。”美雪把乱糟糟的玫瑰花捧到我面前,“用这个代替吧。”
我笑呵呵地接过花,说:“谢谢。”
我捧着一大把花,跟美雪顺着河边溜达。
“你常常要这样躲城管啊?”
“还好吧。他们老是把我们当成流莺。”
我说:“但其实不是吧。”
“当然不是。可是他们不会管啊。其实在酒吧唱歌一开始生意很好,一晚上能挣不少。后来那些不大正经的人也借着卖唱来卖身,把市场弄得乱糟糟。”美雪无奈地吐了吐舌头。
呃,恶性竞争导致市场混乱,需要国家相关政策来宏观调控一下了。
“那你呢?心情不好吗?”美雪问我。
“心情不好?你怎么看出来的?”
“在丽江,只有两种人,快乐的人成群结队;不快乐的人形单影只。你是哪一种?”
美雪看我,仿佛洞察我的所有悲喜情节。
我和美雪安静地坐在大研古镇边的山岭上。
凸出的石头一角,刚够我们依偎容身。俯瞰遥远的古镇,仿佛鲜活的尘世地图,而我们则是凌驾于烦嚣的仙侣。人间的点点灯火,天上的点点星火,分不清哪个离我们更近。
“你看,在你面前是繁华的大研古镇。反过来……”我们回头,“是辽阔的山地。”
“你知道吗,在丽江有个传说。只要恋人真心相爱,牵手从悬崖上跳下去,就会永远在一起。”美雪望星空。
“当然了,早就摔得血肉交缠,当然永远在一起了。”我不屑地说。
美雪瞪我。
我拍她脑袋:“你几岁啦?这么小年纪就这么迷信。”
美雪又瞪我:“下周我就十五岁了。”
我拿起身边身边的玫瑰花,数出十四朵,递给她。
美雪问:“为什么是十四朵?”
我“嘿嘿”怪笑:“当然,还有一朵是你啊。”
美雪脸红,抱着花笑:“谢谢。”
倒了,我居然用李敖老先生的战术骗晕了一个未成年小女孩。
美雪是个乖巧的孩子。
她说:“大叔,你是个好男人。为什么还没结婚呢?”
她说:“大叔,你生活的那个城市是什么样的?”
她说:“大叔,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离开这里。”
随时有问题,她就会随时提出。不管是在束河古镇的马背上漫步,或是在午后的酒吧门口半醒半梦。不管是在木府阴森腐朽的建筑里穿行,或是在夜晚的河边吃烤玉米。
我们有敌得过天长地久的时间呆在一起。
我说:“美雪,你的眼睛从来就是这么漆黑吗?眼角的痕迹是小时候淘气时划上的吗?”
我说:“美雪,你一直都没离开过这里吗?可知道有太多的麻烦,在这个之外的世界。”
我说:“美雪,如果你再大一些。我或许可以带你走。”
我转头,美雪正怔怔地看我。我又看见那双似极戴恩宝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