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宇宙。
佐尔纳尔首星,皇家矩阵。
袁朗和佐尔纳尔皇帝面对面而坐,还和上次一样,一副中国风桌椅,一套青花瓷茶具。
幽幽的茶香随着热气缓缓飘荡在空气中。
“从今天的事情,我不得不说,这副硅基身体,给我造成了巨大的麻烦。”袁朗抿了一口茶,叹了声气。
“对此我感到很抱歉。”佐尔纳尔皇帝真诚地说。
“不必道歉,你们也是为了救我,才这样做的,这完全不能怪你们。我是心怀感激的。”袁朗很明事理,他知道,佐尔纳尔生物当初是为了挽回他受空间创伤而频临崩溃的躯体,才不得不给他重塑一副身躯。而为了能将他安全送回人类世界,必须有一副适合五维度穿越的身体才行,人类躯体太脆弱了。
“你现在已经没法再回去了。”佐尔纳尔皇帝如雕塑般静坐在白色的地面上,他传来的精神波动却相当活跃:“只要叛军知道你一回去,他们就会像今天这样,派遣小队去执行消灭你的任务。今天这一幕又会上演。”
“那我岂不是完全困在这里了?”袁朗心里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他感到惶恐,感到无助。
“不是没有办法的。”佐尔纳尔皇帝说。
“什么办法?”袁朗急问:“有办法能让我回到我自己的宇宙,而不被叛军追杀吗?”
“有,方法很简单。就是让叛军不知道,你已经回去了。”佐尔纳尔皇帝说出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来。
“这话什么意思?”袁朗有些糊涂了。
“只要,在你进行第五维度跳跃的时候,没有任何一名佐尔纳尔在你身边,只要不知道你的起跳时间,坐标,和当时的环境情况,叛军就无法通过我们的佐尔纳尔传递过去的精神波动中,知道你的动向。”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袁朗问:“是想让我一个人悄悄地跳走,回到我的世界吗?”
“你只懂了一半。”佐尔纳尔皇帝耐心解释:“我的种族,佐尔纳尔,并没有你想象中那样神奇,我们也是生命体,是浩瀚宇宙中最卑微的存在。相比你的种族,人类,我们仅仅是比你们的进化程度更进一步罢了。人类和佐尔纳尔,都是生存与四维宇宙的一个三维投影中,不同的是,人类进化出的感官,只能看破三维立体宇宙,初步感知四维时间。而我的种族所进化的精神力量,让我们能够看破四维时间,同时,只能初步感知第五维度。”
“你的意思是说,就连你们,也没有办法随心所欲的进行第五维度穿越?”袁朗眼前一亮。
“没错。就像人类只能略微感觉到时间的流逝一样,佐尔纳尔也只是能略微感受到平行宇宙的存在,而无法看透它。有的时候,人类会因为种种原因,感觉到时间错乱,分不清当前的时间。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人类的一个感官机制——生物钟。当一个习惯于早睡早起的人,忽然间改变自己的睡眠时间,变成白天睡觉,晚上活动,那么他就会感到时间的错乱,尤其当他晚上睡醒的时候,他的时间错乱感最为强烈。同样的道理,佐尔纳尔虽然能够完全看破时间流,却无法做到看破第五个维度。在佐尔纳尔的感知里,第五维度就像人类时间那样,是一个有序又混乱的状态。假如没有一定的计算参数,佐尔纳尔就无法正确地进行第五维度跳跃,将会迷失在无尽的平行宇宙里。”
“原来是这样!”袁朗忽然茅塞顿开:“怪不得这次叛军能找到我,在我当时穿越的时候,需要有佐尔纳尔指点我细节,而璃当时正好在我附近。”
“是的,叛军就是从璃共享的精神中,获知了你第五维度跳跃的一部分参数,于是找到了你的宇宙。”
“那么,也就是说,假如我现在独自完成第五维度跳跃,回到我的世界去,叛军是无法获知的,是吗?”袁朗兴奋地一下子站起来。
“虽然叛军此时此刻,已经从我共享的精神中,知道了你的想法,不过,你说的没错。这个方法,是完全可行的。”佐尔纳尔皇帝说,忽然话锋一转:“可是,就算你能回去,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什么意思?”袁朗略感奇怪,他现在满心欢喜,因为最终还是有办法回家了!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困死在这个异世界了。
“就算你能回去,你也只是回去送死罢了。你的世界即将毁灭,我看到了你的世界的过往。”佐尔纳尔皇帝身形一动不动。
“我的世界……的过往?毁灭?”袁朗慢慢地坐回椅子上,他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可能他高兴的太早了。
“在这次五维度跳跃中,我亲自跳跃到了你的世界,我看到了你的世界的发展,看到了所有的历史,看到了人类的由来,也看到一直让我迷惑的问题的答案。”佐尔纳尔皇帝说。
“什么问题?”
“为什么,你是人类,而不是佐尔纳尔。”
“我本来就是人类啊……”袁朗有些好笑。
“是的,这就是困扰我的问题。在第五维度宇宙簇形态中,每一个从时间点分裂出去的平行宇宙,都有它诞生的原因。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在两个平行宇宙的同一颗星球,诞生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命体,这一定是有原因的。”
“这也是我一直纳闷的问题。”袁朗想起自己刚来的时候,见到的种种诡异现象:“还有这个世界的月球,居然不是地球的卫星,而是作为一颗大行星,环绕在第三饶日轨道上,这本身就非常离奇!”
“这些答案,我已经得到了。”佐尔纳尔皇帝说。
“你是说,你这一趟去我的世界救我,短短几分钟,你就能找到这所有答案?”袁朗吃惊地问,这也有点太不可思议了!
“没什么不可思议的。”佐尔纳尔皇帝读到了袁朗的思想,说:“你看,这是什么?”他话音刚落,一道白光从天而降,在茶桌上,出现了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
“这是苹果啊……”袁朗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个寻常无奇的红苹果,无论如何也看不出这苹果有什么特别之处。难道这皇帝又要请我吃苹果?袁朗极度活跃的思维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这的确是苹果,你说的一点没错。”佐尔纳尔皇帝自动过滤了袁朗的胡思乱想,解释说:“通过人类的视觉感官,能够判断出这个物体,是一个成熟的红色苹果。但是在佐尔纳尔的精神世界里,这个物体,不单单是一个苹果。”
“那还能是什么?”
“是一个过程。是一个从种子,生长为苹果的过程。佐尔纳尔没有视觉,不可能通过眼睛来观察事物。我们对周围世界的一切感知,都是通过精神力量。而在我们的精神世界中,我们观察到的任何物体,并不仅仅是该物体在当前时间点的状况,换句话说,我们看到的,不是该物体的四维本体在三维立体空间的投影,而是它的四维本体。”
“四维本体?”
“没错,你应该知道什么是四维。”
“第四维度是时间。”
“是的,由于人类没有四维感官,只有三维立体感官,即眼睛,鼻子,耳朵等等,因此,人类观察这个宇宙,只能观察到三个维度,所以人类通常认为世界是三维的。但这是不全面的认识。事实上,世界是四维的,小到能量弦体,大到整个宇宙,都是一个四维整体。人类观察到的,仅仅是这个四维本体在当前时间点,投下的一个三维投影而已。”
“也就是说,人类看到的只是一个物体,而你们佐尔纳尔,能看到这个物体的发展过程,是吗?”
“你说的没错。”佐尔纳尔皇帝投来一个赞赏的情绪:“你很聪明,你的种族是一个相当有潜力的种群。虽然你们进化的方向,是物质领域而非精神领域。言归正传,我这一趟,身处你的世界,通过观察构成你的世界的原子的四维本体,看到了你们的历史变迁。正因如此,我得知了人类为什么会出现,你的世界为什么没有佐尔纳尔,以及,你的世界将会如何灭亡。”
“你能预测未来?”袁朗惊呼。
“不能。没有任何生命能预测未来。未来是不存在的,是不确定的,是由你的活动来决定的。你的每一个不同的抉择,都将产生不同的未来,分生出不同的平行宇宙。”
“那你怎么会知道,我的世界将如何灭亡?”
“那只是因为我看到了过往。”佐尔纳尔皇帝说:“我看到了造成我们两个不同宇宙的那个原点,是这个时间点,让这两个世界走向完全不同的道路。这个时间点,是一万多年前,古代佐尔纳尔的一场战争。而之所以在你的世界里,没有像我们一样的佐尔纳尔,那是因为在那场决定种族命运的战争中,你世界的古代佐尔纳尔战败了,而我战胜了。”
“战败了……”袁朗完全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强大的敌人,竟会让佐尔纳尔这样的超级文明也败入敌手!袁朗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败给了谁?进化到更高维度的生物吗?”
“不,那些敌人,是和人类同等的三维生物,其科技水平,也仅高于人类一线。”
“怎么可能!像人类这样的水平,怎么可能打败佐尔纳尔?”袁朗觉得皇帝一定是在跟他开玩笑!
“因为它们是清洗者,宇宙中最强大的群体。”佐尔纳尔皇帝无比认真地说:“清洗者即将进攻你的人类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