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穆斐的心情似乎好很多,至少那双魅惑的桃花眼里的阴郁少了许多。
姜雉心中明白几分穆斐的计划,离开熟悉的大夏来到大渊国都置办宅子,另外围在他周围形形色色的高人,穆斐这般筹谋倒像极了谋朝篡位的臣子!
当初穆家军为大夏安稳贡献不少,只可惜功高盖主,惹了皇上猜疑,被诬陷一个莫须有的罪名,抄家罚罪。
姜大将军和穆家只是普通交情,却在这场祸事中也不能避免,姜大将军即便没有战死沙场,大夏的昌荣帝也不会让他活下去。
至于姜大将军死后被封为镇国将军,也不过是面子上的事情,死后给与的风光,不过是昌荣帝不想给世人留下苛责的话柄。
目前的形式,穆斐已是筹谋多年,其中不少是父亲的旧部——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兵将。
他们兵分两路,穆妫在明,穆斐在暗。
若是他们真的谋朝篡位成功,她心中一寒,哪怕独孤琼现在活着,到时候也怕是难逃一死。
穆斐习惯在午饭的时分过来看她。
这几日他虽然看起来心情不错,但整个人忙极了。特别是自从那个谋士风子期过来这边。
穆斐落了座,端过一盏茶,眼睛眯着笑意:“等这几日的事情忙完之后,我便娶你如何?”
大渊的秋天一日日冷起来,他今日穿了一件银色对襟长袍,显得他愈发颀长玉立,外加白净的脸庞上,眉间一点胭脂痣,更加出尘飘逸。
穆婳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说,想了想,没拒绝也没答应地打太极:“是不是你的大业要成了?”
“是啊,就快了。大夏的皇帝已经不行了,不日之后怕是要殡天。”
“这天气越发凉了,”姜雉就此打住,她问的越多,穆斐对她越怀疑。
“明日生了炭火来,”穆斐转头对谢姑姑说道,手一挥:“你们都先下去吧。”
谢姑姑看了姜雉一眼,缓缓退了下去。
“我不做妾室,你知道的,哪怕嫁给周谧我都是正室夫人。”姜雉看着穆斐,似笑非笑,她倒要看看,穆斐到底看她到哪种程度。
“哦”穆斐吹了吹茶杯上的氤氲水汽,“妾室如何,正室又如何?”
“正室有尊,妾室的话,不妨去问问穆婳怎样?她现在不是平阳侯周谧的妾室了么,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里面的滋味。骄阳公主可不是吃素的。”
穆斐摇摇头,“我已经命人把穆婳从平阳侯府接了过来,明日便可以到了,说起来平阳侯周谧,他现在过得可惨了,骄阳公主几乎对他如影随形,他去和上司在酒楼喝酒,骄阳公主就在那间酒楼门下等候着他。”
姜雉故意曲解:“骄阳公主这可算是体贴入微啊。”
穆斐眸中溢满笑意,并不反驳她的故意错解。
接触的越多,姜雉越发了解穆斐的性格,他看起来是一个阴郁,暴躁,喜怒无常的人,实际上也有几分洒脱。
“可不是,时间一长,大夏城中再没有人敢同周谧饮酒了。”穆斐话锋一转,“姜雉,你现在是否对周谧有心?”
姜雉苦笑:“时至今日,我怕是连他的相貌都忘了……”
“那独孤琼呢。”穆斐闪烁着盈盈笑意,可是被他捏在手中的杯盏,映出他泛白的指节。
姜雉知道他的猜忌心又开始作祟了,她不敢多答,生怕露出马脚:“独孤琼……不是死了吗”
“人死如灯灭,我会让你彻底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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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是不可能逃出去了。
姜雉对着镜子惆怅,且不说这件普普通通的宅子遍布暗卫,就连身边的谢姑姑都是个有功夫的,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呢。
“姑娘不开心吗?”新来的丫鬟中有个胆大的,谢姑姑被穆斐吩咐出去,便邀宠似的往前凑。
这位姑娘是主子喜欢的,攀爬上肯定能有好出路。何况这个姑娘并不想谢姑姑对她们那样严格,更像是个好说话的。
这是几个小丫鬟内心最直接的想法。
姜雉看出她心中所想,皱着眉头道:“我来这里多日,只知道这里是大渊的国都,都不知道这里的风俗人情如何?”
小丫鬟中有个叫云桂的:“姑娘是大夏人?”见姜雉微微点头,行了个礼继续说道;“奴婢是土长的大渊人,大夏自从多年前与大渊的行秦晋之好,两国的风俗礼仪渐渐成了一样的。奴婢听说大夏风俗原本有些苛刻,多受大渊的影响民风渐渐开化起来。”
姜雉点头,“不错,是这样的。”
若是以前,她一个弃妇和离肯定会被人当做异类,连带母家也会受到影响,现在虽然开化,但离异的女子还是会受到一些偏见。
“如今大渊的情形怎样?”
云桂接着说道:“多年前是大渊兵强马壮,居三国之首,现在怕是不行了,如今大渊皇室如同一盘散沙,孝昌皇帝龙体日渐衰微,皇室中的皇子一个个地在扩大势力,目前是皇宫中的嘉行皇后仗着自己所出的太子把持朝政,一支独大。”
“这些话说出去是要杀头的”英桂偷偷扯了扯云桂的衣角。
云桂面色不改,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看向姜雉:“这些话只对姑娘说了,姑娘听后也便忘了。”
多聪慧的丫鬟啊,姜雉笑,她很喜欢这些有心计的丫鬟,正是因为知道她们想要什么,如此一来,便更好拿捏了。
她从妆匣中取出一只篓花金簪赏给云桂,云桂眼睛看直了,像是从没拿过如此丰厚的奖赏,就连身边一同服侍的丫鬟都眼红起来,云桂忙不迭地跪下:“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这府上除了我,是不是还有别的姑娘?”
丫鬟们面面相觑,除了眼前这位姑娘,主子好像没迎接过别的姑娘……
有了云桂的金簪在前,连平日里安静的英桂都抢先起来:“奴婢是知道这个的,当下府里就姑娘以为,但是昨天谢姑姑吩咐奴婢将菊花小筑旁边的摘星苑收拾整洁,奴婢听谢姑姑和和管家说是,过几天府里又要来一位姑娘。”
“哦?”姜雉疑惑,穆斐眼光独特,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位什么样的姑娘,能够入得穆斐大人的眼光?
“有没有听说过那位姑娘的名字?”
“同主子同姓,说是叫什么画……奴婢没听太清。”
穆婳!姜雉心中一紧,她来做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在这里的时候来,不知为什么,一股强烈的不安涌上姜雉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