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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枕戈剚刃(十八)

小吕子去了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便回来了。楚新月见他这么快回来,十分惊讶,问:“怎么这么快?有找到什么吗?”

小吕子摇了摇头,回答:“奴才去的时候,卧龙池边已经都是紫禁卫了。“

“紫禁卫?“楚新月皱了眉,”他们在那里做什么?“

“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奴才猜,该不会是……“小吕子没有说完,楚新月明白他的意思,若那些紫禁卫的目的和她的一样,那想必皇上也瞧出了其中蹊跷,若是如此,倒也省得她再去皇上面前多费口舌了。

她想了想,吩咐小吕子:“你去打听着,看看紫禁卫有没有什么发现。若是有发现,及时来告知本宫。“

“嗻。“小吕子退了出去,带了一个小太监出了门。又是没多久,他便回来了。楚新月忙问:“找到什么了吗?“

“听说是找到了一块衣服碎片,皇上已经下令严查了,这会紫禁卫正到处搜呢。“小吕子回答。

“搜什么?”楚新月皱眉。

小吕子犹豫了一下,道:“搜宫。”

话音才刚落下,门外便传来了喧哗的声音,楚新月忙站起走到门外,只见一个侍卫统领带着五六个紫禁卫被守院的小太监拦在了门外,双方正争吵着。

“吵什么吵,娘娘来了。”小吕子大喝了一声,众人立即都收了声。楚新月走了过去,带头的统领垂首拱手道:“见过馨妃娘娘。“

“这是要干什么?“楚新月淡淡问道。

“微臣紫禁卫统领李卫奉皇上和丽贵妃的命令,前来各宫搜查,若是因此惊扰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李卫说道,声音沉稳。

丽贵妃这个名字的出现让楚新月怔了一下。忽然,她嗅到了一种阴谋的味道。

“娘娘,皇命不可违,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微臣。”李卫见楚新月不说话,声音提高了一分,提醒道。楚新月回过神,让到了一旁,同时吩咐拦着他们的两个小太监:”既然是皇命在身,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小太监一让开,统领李卫一挥手,身后的那些紫禁卫立即冲了进来。统领对着楚新月拱了拱手,也走了进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楚新月道:“还请李统领吩咐手下动作仔细点,别砸了本宫这里的东西。“

“娘娘放心。“李卫应道,转头就对着那几个正钻到四处开始翻找的紫禁卫喊道:”都小心点。“

“是。“

楚新月看着他们的动作,心中想,他那句小心点,到底是让他们小心别砸了东西,还是让他们小心别漏了什么?想着,她转头轻声吩咐身旁的小吕子:“去看着他们一点,别有什么小动作。”

小吕子点了点头,对着门旁的那两个小太监做了个手势,然后快步走进了殿内。

片刻后,便听得小吕子和另外两个小太监的声音不断地从屋内传出。

“哎呦,小心点,这东西贵着呢!”

“我说这位大哥,轻点轻点!”

……

他们搜查了足有一刻钟时间,才离开,几乎将每一个犄角旮旯都翻遍了,若不是小吕子拦着,楚新月的床恐都要翻开来看一下。等他们离开,虽有小吕子们处处阻拦,太和殿中也已是狼狈不堪了。

“娘娘……“小吕子走到身边,轻声唤了一声,将楚新月从沉思中唤了回来,她一直在想,丽贵妃到底是毫无干系还是有着什么阴谋诡计。她的直觉告诉她,丽贵妃绝不会无缘无故,如此高调地出现在一件事情中。她不惜弄出搜宫这样大的动静,必然有着什么图谋。

这时,早上刚停下的雨,又下了起来,不是很大,却淅淅沥沥,让人看到停的希望。楚新月躲进了屋内,坐在椅子上,看着宫女太监忙忙碌碌地收整着被翻乱的宫殿。

一个时辰后,宫殿内已经重新整理好。这时,若水回来了,和她一同来的还有一个消息,紫禁卫在千鹤宫的找到了一件被勾破的衣服,破损的地方和那块布料完全能接合到一起。至于这件衣服是谁的,还不知道。

这就是她的阴谋吗?熙婕妤?还是容昭仪?楚新月更倾向于前者,容昭仪不是这么容易能扳倒的人,而熙婕妤怀孕了。若是这孩子生了下来,起码是九嫔,若孩子是皇子,那么熙婕妤或许就是熙妃了。那,宫中从此又多了一个能与她抗衡的人,她心中该有多难受。

“娘娘,要不要去千鹤宫看看?”若水在旁边轻声问。楚新月想了想,点了点头。

两人到千鹤宫的时候,千鹤宫内已经都是人了,主殿内,皇帝和丽贵妃各自左右坐在主位上,容昭仪坐在左下首上,熙婕妤坐在右下首上,其余两位贵人则站着。娴妃并没有来,倒是万婕妤来了,她没有跟熙婕妤坐到一起,而是坐到了偏远处的角落里。

听到门口太监通报馨妃娘娘来了,容昭仪和熙婕妤还有万婕妤都站了起来。楚新月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一片战战兢兢地宫女,绕了过去,走到了皇帝身前,行了个礼,然后又给丽贵妃行了个简礼。

“你怎么来了?外面又下雨,要是再摔一跤该怎么办?“皇帝关切地伸手扶了她。楚新月声音含悲:”臣妾听人说欣嫔妹妹的死不是意外,哪里还坐得住?“

“也罢,那你赶紧坐下吧。朕一定会找出害死欣嫔的凶手的。

皇帝说话的时候,容昭仪让开了自己的位子,楚新月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坐了下来。看她做好,皇帝朝着六福点了点头。

六福会意,朝着地上跪着的宫女大喝道:“说,这衣服是谁的?“

一众宫女面前,扔着一件款式普通的宫女服,皇城中的宫女太监,服侍大多统一,除了贴身伺候的宫女和有了品级的管事宫女之外,其余宫女的服制都是统一的。而宫女的身形大多相差不多,所以,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找出这衣服时谁的。

半响,宫女内还是没人说话。皇帝大怒,吩咐了六福带人去搜这些宫女的房间。不多时,就有个太监前来回话,说是其中一个宫女的衣服少了一套。太监将平日里管辖这些宫女的嬷嬷也带了上来,嬷嬷指了指其中一个宫女。

被指到宫女,先是茫然,接着就是惊恐。

“冤枉,皇上冤枉,这不是奴婢的衣服!“宫女惊惧到了极点。楚新月看着她,原本嬷嬷指认她时忽然涌起的怒火,又熄灭了。不是她,因为她的表情不像假的。

这时,皇帝转头问容昭仪:“这是谁的宫女?“

容昭仪皱着眉看了那宫女一会,神色忽地变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平静,转头对皇帝道:“这是臣妾殿里的宫女。“

“你殿里的?“皇帝声音中含着一丝惊讶,朝着容昭仪的脸上,神色变了一变,然后沉了下来,道:“希望你能给朕一个好一点的解释。”

容昭仪神色未变,平静地回答:“她是臣妾殿里的宫女不错,但前段时间熙妹妹说她那边人手不够,臣妾就将她和另一个宫女派到她殿里去了。”

听到容昭仪提及熙婕妤,皇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抬眼看了一眼右边忽然神色变得苍白了几分的熙婕妤后,又问容昭仪:“前段时间是多久之前?”

“大约一个多月了吧,具体日子臣妾记不清了。”容昭仪回答。皇帝脸色更沉,顿了一下,转头看向熙婕妤,问:“容昭仪说得可是事实?”

熙婕妤脸色苍白,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皇帝脸色更加难看,双唇抿成了一条线,闭上眼沉默了许久后,忽然睁开眼看熙婕妤还坐着,蓦然大喝:“跪下!”

熙婕妤身体一抖,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她双手护着肚子,从椅子站了起来,也未迈步走到中间,直接腿一软,双膝砰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泪水簌簌地落下,颤着声音喊:“皇上,不关臣妾的事,臣妾与欣嫔近日无冤往日无仇,为何要加害于她啊!”

她喊得凄厉,双手又一直护着她微微凸起的腹部,似在提醒众人她怀了皇嗣,皇上见了,似有动容。这时,丽贵妃忽然开口,道:“皇上,臣妾听说欣嫔妹妹的死的时候,穿得是馨妃的衣服。”

楚新月心中一跳,转头正好看到皇帝的目光朝着她看来,眼底含了一丝疑惑。

楚新月忙开口解释:“欣嫔妹妹每日晚上都来臣妾宫里陪臣妾说说话,昨天雨大,她来的时候身上淋湿了,臣妾怕她着了凉,才让她先换上了臣妾的衣服。“

皇帝听了后,沉默了一会,又转过了头,看向丽贵妃,略一沉吟,道:“贵妃的意思是,这凶手原本想杀的是馨妃?“

丽贵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淡道:“欣嫔与馨妃身量差不多,昨晚又特别黑,认错也是正常的。”

“你血口喷人!“熙婕妤大叫,”皇上,她诬陷臣妾!“

“闭嘴!”皇帝猛地大喝,看着熙婕妤的神色已然带上了一丝厌恶,“目无尊卑,她是丽贵妃!”

熙婕妤目光中含了绝望,泪水不断地落下,哽咽着,声音倔强:“臣妾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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