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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苏莱按密码的手抖了抖,蓦地想起前段时间看的五年前季顾两家联姻时的视频。一身黑衣的男人满眼绝望的宣布:“这辈子我纪长宁的妻子会且只能会是真正的顾家大小姐——顾诗!”她没再说什么,径直开了门进去,只是密码输了两次才输对。

纪长宁想过顾家认会来找自己,他以为会是秦青的,却没料到是顾维杰。

当年他跟顾依依联手摆了季顾两家一道,秦青也在那时记起了她的女儿是顾诗。之后她便极强硬的要跟顾维杰离婚,顾维杰沉默了许久,终是答应了她的要求。十六年后,秦青的选择依然没改变,她骨子里的清高骄傲一直都在。

让纪长宁意外的是,五年多了顾维杰并没有再娶,不管是别的女人还是顾依依在美国的母亲。顾维杰也没再去美国,而是留在了国内。

秦青毅然决然的搬出顾家,这些年她始终在找顾诗。如同顾长安一样,她也不相信顾诗没了。而顾维杰,就默默地守着寻女心切的秦青。

秦青自是找不到顾诗活着的迹象,纪长宁做得不算,光是梁辰为了抹去顾诗的痕迹都费了极大的心思。他甚至为“苏莱”安排了新的身份,即使秦青怀疑到苏莱是顾诗,顺着他安排好的线路查下去也只能查到苏莱的“亲生父母”是意外身亡的某对大学教授而已。

纪长宁看着对面的顾维杰,上次见到他还是三个月前,三个月不见,顾维杰好像又老了些。“顾叔,喝茶!”

顾维杰自是没有兴趣喝茶,他看着神色自若的纪长宁,拼命克制才能忍住想抽他的冲动。眼神却是冷的,连着声音也是:“阿宁,你真是瞒得用心良苦!”

纪长宁啜了口茶,面不改色道:“我以为多年前您已经在青姨和诗诗间做了选择的。为了留住青姨,您不是默认了顾爷爷不再找诗诗的行为么?现在您又想找诗诗,自然不是为了诗诗,若不是青姨找她要找疯了,您怕是已经忘了还有这个女儿了吧?”

顾维杰一杯热茶毫无保留的泼了过去:“你也知道青青为了找她要找疯了?阿宁你怎么忍心看着我们为人父母这么难过?千错万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青青她没做错什么。身为一个母亲她能为诗诗做得都会去做,你没有权利剥夺她找到女儿的自由!”

那杯茶大部分泼到了纪长宁头上,一部分洒在了右脸颊。此时半边脸火辣辣的,他不在意的糊了把水,讥诮挑眉“顾叔,你知道诗诗失踪那天知道了什么么?她知道她最爱的父亲背叛了她和她妈妈,在外面养了女人和只比她小了两岁的另一个女儿!”

顾维杰的眼睛蓦地睁大:“你……。”

纪长宁起身,不在意的笑:“您为了青姨什么都愿意去做,我为了自己爱的女人自然也什么都愿意。我爱苏莱,所以她只愿做苏莱我便会支持。顾叔,告诉青姨,别太执着。顾家太脏,别让那些污水再次泼到她一心想找回的女儿身上。她能给莱莱最伟大的母爱便是放她自由,给她最干净的生活。”

纪长宁上楼时便看到倚在墙上的苏莱,他脚步顿了顿,蹙着眉头道:“这么冷只穿睡衣就出来了?”

苏莱低着脑袋,昏暗灯光下看不清她的表情。纪长宁看着姑娘柔软的发顶以及那小小的旋,只觉得满心都是柔软。“莱莱?”他唤了她一声。

苏莱抬头,低低应了声。纪长宁没能忍住,伸臂将她小心翼翼的抱住,有种“终于”的感慨。纪长宁一颗心像是泡发了的种子,蠢蠢欲动的不像话。时隔多年,她终于再次在他怀里,不再是梦里虚幻的影子,也不再是半醉半醒间冰冷的回忆。是真真切切的带着温度的香软。

苏莱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抬起又缓缓放下,鼻尖尽是她熟悉到骨子里的味道。许是太累了她闭上眼,没拒绝这个午夜间的拥抱。

“纪长宁,谢谢!”谢谢你把纪遇教的这么好,谢谢你告诉纪遇我很爱他,谢谢你帮我取得纪遇的原谅,也谢谢你……帮我挡住顾家那些肮脏的事情。

想起白天参加节目时的场景,苏莱无声的笑。说来也巧,她去上刘云的节目,竟然再次遇到了李璐璐。李璐璐巧笑嫣然的从一脑满肠肥的老头车上下来,她淡淡扫了一眼便进了刘云的专属化妆间。

之后在卫生间里,她在隔间里听到去卫生间整理仪容的李璐璐跟身侧的女人聊天。话题自然是“纪三少纪太太的候选人”,李璐璐作为纪长宁的绯闻女友之一,闻言却笑得尖锐:“得了吧,只有你这样的13才相信纪长宁有老婆,别说老婆,就连那叫Viencent是不是他的孩子都不一定!”

“怎么会?Viencent跟纪三少长得这么像!”

“嗤,说不准是季家哪个少爷的私生子。他们那种豪门,什么龌龊事没有!”

那不知名的小模特闻言带着几分压抑的兴奋问:“璐璐姐你不是也跟纪三少交往过吗?难道你知道什么内/幕?”

李璐璐声音听起来特别老气横秋:“那是自然。纪长宁那人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事实上那方面压根就不行?”

饶是坐在马桶上的苏莱都有些不淡定了,别说那刚出茅庐的小模特:“你是说,纪三少性/无能?”

“嘘!要死啊你,生怕别人听不到!”李璐璐骂道。

“对不起我错了!”小模特压低了声音:“纪三少那方面真得有问题?”

“当然,我亲身经历的我不知道!想当年姑奶奶我脱光了他都没瞅一眼,在他身上蹭了好久他那玩意愣是没立起来,你说不是有问题是什么?我后来遇到过他其他的绯闻女友,私底下打听了一下纪长宁居然也没碰过她们。你说那男人不是有毛病吗,花钱出手这么大方,宠起人来什么都舍得,却是只看花不采花!”李璐璐冷笑“所以咯,他不是不行就是不爱女人!”

“我天,太劲爆了!亏我一直奉他为钻石王老五,没想到啊没想到!”之后两人又说了些什么,苏莱没再注意听。站在洗手台前,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不想承认她在那面色苍白的女人眼里看到了淡淡的笑容。

纪遇觉得有点烦,为了某个狠心的女人赶紧回来他答应纪长宁去参加“宝贝出发”。现在苏莱回来了,他也如愿有了母爱,可是“宝贝”的势头太猛烈,他现在的生活已经受到极大的影响。比如,幼儿园外拿着相机朝他猛拍,还挥舞着臂膀尖叫“小V小V,哇,好可爱啊!”的阿姨奶奶们。

纪遇面无表情的别过脸,对这样的情形很无奈。背着小书包挤出人群,纪遇整了整被拉扯变形的衣服,如往常一样站在老位置等待陈奇。却没想到看到了苏莱,他眼神动了动,有欣喜的光亮涌起。

苏莱走过来接过他的书包:“儿子,妈妈来接你!”

纪遇哼一声,嘴角却控制不住的上扬。“唔,你回来了当然要你接我!”那语气要多理所当然就多理所当然。

苏莱却是喜欢极了纪遇对她的霸道,笑眯眯的抱抱他然后牵起他的手朝马路对面的车子走去,走几步却停了下来。

纪遇看向前方穿着墨绿色风衣的奶奶,若有所思的眨眨眼。那个奶奶他认识,经常来他家找纪长宁。他有一次偷偷听了她跟纪长宁的讲话,很不明白为什么她总是问爸爸诗诗在哪儿。诗诗是谁他不想知道,只是这奶奶每次见到他都是面无表情好像很不喜欢他的样子。她不喜欢自己,自己当然也不会喜欢她。

纪遇别过眼,瞟了眼自家母亲一眼,觉得苏莱的脸色有点难看。

再次见到秦青苏莱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苏莱不恨秦青,即使她为了顾依依扮演过最卑劣的角色;即使,她曾经说过最伤人的话,有过最伤人的威胁,即使……她曾经要她打掉纪遇。

这个女人本该是她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可是却阴差阳错一样形同陌路。

“诗诗!”秦青依旧美丽整个人却越发瘦削,精神也不太好,她眼底蓄着泪,嘴唇都有点颤抖。从她看到新闻的那一刻起她就要崩溃了,苏莱是诗诗,是她唯一的女儿。愿不得,愿不得当初一见到她就觉得亲切觉得特别喜欢。老天爷是公平的,它已经给过她启示,是她自己忽略了。可她为了顾依依竟然做过那样伤害诗诗的事,光想起来就觉得心里痛的不得了。

还有纪遇,他是她的亲外孙。可她却以为他是纪长宁背叛诗诗的产物,所以这几年她对纪遇没露出过一丝微笑,没对他有过丁点关心。

秦青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光了一样,可她知道她不能瘫倒。她的女儿还活着,还有了这么可爱的孩子,她必须要取得他们的原谅!她……不能再失去他们,想到这秦青的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诗诗,我……我……。”

苏莱蹙眉,片刻后扯出笑意:“您好秦伯母!”

秦青捂住嘴,受伤的睁大眼,那样子要多心碎有多心碎。她抓住苏莱的手:“诗诗,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苏莱叹了口气,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秦青很平静的说:“您别哭了。我不怪你也不恨你,真的,我也是当母亲的人,你的心情我都理解。”

秦青惊喜:“你原谅我了?”

苏莱点头:“可是要说心无芥蒂,抱歉我做不到,也许,这辈子都没办法真正释然!可是这些年,我偶尔也会想起小的时候,你教我画画教我陶艺,帮我洗澡扎头发,还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再不想承认,我的命都是你给的!所以我可以不去恨你。”她看着纪遇,轻笑道“就像我对小遇,我是他妈妈,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我很庆幸自己能回来能有机会补偿他。若有一天纪遇告诉我他恨我,我想我会难过的疯掉。我不能剥夺你作为母亲的权力,可是抱歉我暂时只能称呼你为伯母。我会原谅你,不过是因为我们同是母亲!以一个母亲的心情,将心比心而已!”

秦青擦干眼泪,有些语无伦次:“诗诗,谢谢你。我会弥补你的,一定会!”

苏莱摆摆手:“我不是顾诗,只是苏莱!”她一字一句,“顾家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我也对顾家大小姐的身份没有任何兴趣!我可以接受你,但是不包含顾诗这个身份。”

秦青怔了怔,再次看向苏莱时眉眼已经清晰。她点头,带了赞许和了然:“我记住了,苏莱,我的女儿叫苏莱!”

苏莱“……谢谢!”

晚饭后苏莱带纪遇去洗澡,雾气氤氲里纪遇问苏莱:“妈妈,今天那个奶奶是你妈妈吗?”

苏莱搓沐浴露的手一顿,然后点头:“是啊,她是妈妈的妈妈!”

“哦”纪遇声音闷闷的“我不喜欢那个奶奶,我觉得她不喜欢我!”

苏莱摸摸纪遇的小脑袋:“怎么会?她以前不喜欢纪遇是因为她忙着找妈妈,现在她找到妈妈了,自然有心情来喜欢你了!”

“哦!”纪遇看她一眼:“老师说妈妈的妈妈我该叫外婆。下次再见到那个奶奶,我是不是可以叫她外婆?”

苏莱开了温水帮纪遇冲沐浴露,闻言睫毛颤了颤,然后轻声回答:“当然,小遇可以叫她……外婆!”

纪遇洗得香喷喷的走出浴室,爬上握着遥控器心思却全然不在电视上的纪长宁腿上,他附在他耳边说:“爸爸,妈妈说我可以叫那个奶奶外婆!”

纪长宁愣了愣,然后点头,看着穿着居家服的苏莱,他弯起嘴角笑了。他搁下遥控器,抱起纪遇愉悦的笑道:“走了儿子!咱们去睡觉!”

苏莱,真好!你能尝试走出过去,尽力去原谅你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的人,能……愿意留在我身边!对我来说,便是这世上最好的事!而以后的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我总会让你相信,对我来说你跟纪遇便是最重要的人!

而现在,他最要紧去做的,便是给她一场最盛大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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