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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樱花别墅1

清江市繁华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街道两旁绿树成荫,春天来了。苏北坡从人群中穿过,来到闹市区广场上,阔大的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清江新闻,北纬极身后跟着许多人,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不时出现在镜头里。

苏北坡和北纬极隔着电视屏幕,一个在屏幕里面,一个在屏幕外面,清冷而明亮的电子屏冷冰冰的,就像隔着另外一重人生,浮华虚幻到不像真实的人生,仿佛是一出八点档的偶像剧,又仿佛是别人的故事。

他和她曾经十分亲密。

街道上、广场上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叮叮铃铃,川流不息,像一条繁复交错的彩色的河流。

流逝的时间像一道厚厚的水帘,阻隔了他们。一个在这边,一个在那边。凛冽的时间飞逝而下,叠叠层层,冷与暖的交替,织成了一道又一道栅栏。你在窗外看风景,窗内的人在看着遥远而模糊的你。

北纬极身旁女子带着微笑,大方地挽住他的手臂。苏北坡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屏幕,转头走了。她的眼里有点点的泪光,电视屏里两个人的一举一动,都像湖面鳞鳞的波光,灼伤了她的眼睛。

她走得匆匆忙忙,三步两步走进一楼大厅。高大而明亮的天井,鲜花和彩色的气球飘荡在空中。

商场里商品琳琅满目,人来人往。

穿着职场装的售货小姐,带着礼仪式的微笑,站在明亮的柜台后面。

商场一楼在做促销活动,大厅里人声鼎沸,镁光灯不停地闪烁着。玻璃穹顶高而空阔,头顶湛蓝天空,点点白云飘荡。天井下,广场里,远处三三两两的行人,行色匆忙地走过。近处三三两两的行人,手里拿着饮料坐在大理石的长椅上,不停地向活动中心张望。四周彩旗飘动,鲜花簇拥。

金黄色的阳光从天井穹顶洒下来,广场中央明媚一片,花台上,星星点点鲜花怒放,天井广场就像一张色彩斑斓的明信片。

苏北坡绕了道,避开了人群,从旁边一侧行人阶梯走了上去,不经意回头,见北纬极正对着摄像机侃侃而谈。

刚才店外电视屏幕里,正在直播国际顶尖化妆品牌入驻“元杰集团”的新闻,北纬极的身影熟悉到令人心痛,苏北坡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曾经那样地占据过苏北坡的心扉,最后却与陆秋池订了婚,现在的他应该志得意满吧?朦胧的双眼里人影晃动,苏北坡不敢回头,只怕自己一旦回头,就再也没有勇气离开。她疾步登上行人阶梯,像是被人追赶着。

“砰”的一声,屋顶悬挂的气球,在苏北坡的头顶炸开,纷纷扬扬的彩屑从空中落下来,前尘往事就像彩色纸屑,没有预兆地纷纷涌来。每一片纸屑都是那么色彩斑斓,那么令人难忘:

她第一次和北纬极参加假面舞会,她第一次在星光别墅遇见北纬极,北纬极带着绝望的表情,开着车冲向湍激的河流……

苏北坡仰着头看着纸屑,那些纸屑就像回忆的碎片,布满了整个空间。

一朵极美的绣球花砸向她的头顶,她忘了闪躲,就那样静静地站着,粉绿色的花球越来越近,最终,绣球花砸中了她,跳了几跳,落在她的手中,她静静地抱着绣球花,彩色碎屑纷纷扬扬,她站在碎屑里,思绪片片纷飞。人群一阵惊呼。摄影机、话筒、闪光灯纷纷对着她,像是要看一出好戏似的,静静地等待着。

衣着靓丽的司仪的声音响了起来:“这位女士是我们今天的幸运顾客,她可以领取一份特别的奖品。现在,由北纬总裁向她颁发奖品。”她从展柜上拿出一只包装精美的盒子。

电视屏幕里曾经出现过的年轻女子,嘴角带着一丝嘲笑,眼含敌意地看着她,她就是陆秋池,和北纬极订婚的女子。白天上班闲着无事,陆秋池把往日刊载有北纬极新闻的报纸拿来研究着,如果要稳稳地留在他的身边,必须打败他身后的那些女人,不是吗?

陆秋池现在首要的情敌便是苏北坡,国际顶尖华妆品牌落户“莲华盛世”,爱美的女人都会关注的。陆秋池想,苏北坡也不会例外。

果然!果然!

眼前这局面又是陆秋池完全不想见到的,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她的嘴角一动,暗暗示意站在苏北坡不远处的4号售货小姐拿出那只有特殊标志的化妆品包装盒。她相信,金钱可以改变很多事。

国际顶尖化妆品牌“十八大道”在“莲华盛世”开辟战场,投入额度巨大,因此,北纬极总裁会亲自出马。北纬极神色严肃,但眼睛里一闪而逝的光芒,泄露了他的情绪,他接过四号售货小姐手里的化妆品盒子,向她走去。

苏北坡慢慢回过头去,镜头纷纷对准她,司仪冲着她友善地微笑着,此情此景,她已避无可避。北纬极手里拿着一只精致的盒子,从阔大的大理石台阶,缓缓走来。寂静无声的人群,不停闪烁着的闪光灯,都市偶像剧里才会出现的男主角一样的人物——北纬极,他带着礼仪式的微笑走向她。他的微笑,就像冬天房间里微红的炭火,寒冷不乏温暖;又似惆怅孤清的洞箫声,遥远而神秘。微笑的温度很低,有一丝暖意,又似乎没有。他的眼神里有强烈的火焰,很炫地一闪,又在瞬间消失。

细碎的一声响,北纬极手里的纸盒子在苏北坡的眼前打开,一套彩妆出现在眼前。盒子内盖里贴着一张小纸片,纸片上写着一行字:“离我远点,贱人”。

苏北坡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受伤的表情,她缓缓接了过来,合上了盒盖。北纬极对这一切毫无觉察,静静地看着她。

“谢谢北纬先生。”苏北坡的声音坚硬而干涩。手指投射在彩妆盒子上微动的影子,泄露了她的心事。

彩妆盒子的封面印着透明紫色的瓶子,闪烁着细碎的光芒,仿佛欣赏这套美丽彩妆,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苏北坡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盒子里,不曾离开。

北纬极的瞳孔紧缩,眼神里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光芒,睨了她一眼,然后带着职业笑容紧紧靠在她的身边,拍了一张宣传照。

人群四下散开,促销会已经结束。

僵硬的笑容从苏北坡的脸上溜走,她拿着盒子转身欲走。《清江晚报》上北纬极和陆秋池订婚的照片深深地印在她的脑海里。她的心底被坚硬的冰块填满,她知道,他的世界与她无关。她要把自己的心思隐藏起来,就像一只新鲜的柠檬,放进冷冻室里,只有这样,她才能假装一切都保存完好,不曾变化。

一丝冷笑若有若无,北纬极在她身后沉声说道:“我是不是就像这礼物一样,用完之后就可以随便丢弃?”他的心底波涛暗涌,当年为了她所做的一切,难道就像垃圾一样,可以随意被丢弃吗?他为她曾经做过的一切,她可以置之不理,随意地丢弃。他冷冷地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敌人。

不远处,陆秋池的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苏北坡微怔的身影犹疑在天井金色的阳光下,影子如蝴蝶,欲飞还留,她停留了一会儿,低下头,装作没有听到,急急忙忙走掉,只留下北纬极惆怅的身影。

苏北坡自促销会遇见北纬极,回来之后郁郁寡欢,日渐消瘦。成遥森开玩笑说,她是越来越有骨感美,挺符合当今的审美潮流。苏北坡也不反击,只是望着遥遥的远方,黑色的眼眸里有隐隐的雾气在飘动。

静谧的春天的金色阳光,撒落在“伟业制衣”厂区办公楼前的庭院里。

一溪流水潺潺而过,几枝碧荷静静地飘荡在一池清水里。色彩明丽的锦鲤,似离弦的箭,在水里疾速游动。

两道时明时暗的影子,投射在微波里。

成遥森与苏北坡两个,在水磨石的长条凳子上,相对而坐,正对着稿子上所设计的时装出神。成冕让苏北坡回到“伟业制衣”,跟在成遥森的身边,学着打理厂子事务。

成遥森看到苏北坡日渐消瘦,很是心痛,遂迁怒于北纬极。他收回了“伟业制衣”投放“莲华盛世”的成衣份额,转而投给了江黎蕊开设的“佳月华”成品女装店。

一座小小的水中亭子里,坐着北纬极和陆秋池两个人。陆秋池从手袋里拿出一面小巧的镜子,仔细审视着自己的妆容,她笑道:“第五大道的化妆品果然好。”北纬极睨了他一眼,说道:“等一会儿,各大客户会陆续到来,你得小心谨慎。”

陆秋池笑着说道:“所以,我才检查自己的妆容。”停了一会儿,陆秋池小心翼翼地说道:“爸爸在问我呢,我们订婚都登报纸上了,亲戚们都问我们什么时候举行仪式,我要怎么回答他才好呢?”

北纬极手里的烟头上的烟灰落了下来,他回头笑道:“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报纸上的订婚仪式只是一个烟幕弹。”

陆秋池说道:“可是现在我们骑虎难下,若我立即抽身,我倒损失不多,只是元杰集团的股票可能要大幅缩水了。”

北纬极的瞳孔危险地收缩着,他睨了她一眼,问道:“你想怎么样?”

“啪”的一声,陆秋池关上小镜子,说道:“下个月,我们还是举行个订婚仪式吧,你看怎么样?”

沉默了许久,北纬极点了点头。

陆秋池满意地笑,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张邀请卡来递给北纬极,说道:“‘佳月华’老板江黎蕊下周末在她的别墅里举办家庭宴会,到时候会有很多时装设计师前往,我们也去物色一下设计师吧,我想找设计师专门为我量身定做。”

北纬极不置可否:“随你吧。”陆秋池笑道:“听说她在‘伟业制衣’做设计师呢,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去?”

陆秋池一句有意无意之间的话,落在北纬极的心里,他的眼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

接下来的几天,陆秋池不时与一位中法混血的男子联系,接下来的事情,她想,一定会很有趣。

已是黄昏时分,夜色将暮未暮。苏北坡骑着一辆轻便的电瓶车走在回家的路上,街边路灯昏暗,从斜对面冲出来骑着摩托车的人,迎着苏北坡冲过来,她躲避不及,连人带车摔倒在地,骑摩托车的人抢过苏北坡的背包,骑着摩托车往前冲。

背包里有今天画出来的设计稿,背包带缠在她的手臂上,苏北坡被摩托车拖着往前跑,情况十分危险,路上行人见此情况,惊叫出声。

“砰”的一声,斜刺里冲出来一个人,拿着手里的东西往歹徒身上砸去,摩托车被砸翻在地。

歹徒松开了手,背包重新回到苏北坡的手里。歹徒见势不妙,迅速翻身上了摩托车,飞一般的离去,只留下呛人的尾气。

苏北坡的手臂滴着血,她坐在原地惊魂未定。

“你怎么样了?需要我帮着报警吗?”一张中法混血的男人的脸出现在苏北坡的眼前。苏北坡感激不尽,谢道:“谢谢你出手相救。”

中法混血男子递过名片:“我叫缇龙,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忙,可以打名片上这个电话。”苏北坡点了点头,接过了名片。她想,他说得对,警方记录案件,如果需要证人,他可以出面作证。

周末,江黎蕊打电话过来,叫成遥森一起聚一聚。成遥森见苏北坡像只失群的孤鸟,下了班就蜷缩在自己的小窝里,便叫上苏北坡一起参加聚会。

苏北坡从简陋的衣柜里挑出一件样式简单的白衬衣,再挑了一条夏款的牛仔中裙。她把头发松松地挽了个结,化了个淡淡的妆,自己看着也还满意,便坐在床边,等着成遥森来接自己。

成遥森一进房门,苏北坡感觉整个的小房间都亮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公司,成遥森的穿着中规中矩,一点艺术气息也没有,就像一个平常而精明的商人,但他现在的装扮艺术气息却十分浓,苏北坡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潮?酷?仿佛这些都不够,因为他的身上还多了一种儒雅、野性的气息。

他站在那里,就像一只古铜底座上架着一只青花瓷,沉稳里带着湿润的光芒,既时尚又古典,既张扬又有丰富的内涵。

苏北坡不得不在心底赞叹,“伟业制衣”由他掌舵,真是明智的选择。

“真像一只开屏的孔雀。”苏北坡这么称赞成遥森。成遥森爽朗一笑,说道:“孔雀后面可不堪入目,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苏北坡笑着说:“是夸你啊。”

成遥森见苏北坡素净的打扮,皱了皱眉头,说:“你的打扮太素了,不够时尚。”苏北坡反驳,“朴素就是美。”与成遥森的时装品味相比较,她实在是汗颜,只能拿出曾经学到了一星半点知识搪塞。

“这个审美观点已经落伍了,现在要的够‘潮’够‘呛’够‘辣’。”成遥森的时尚品味毒辣犀利,直击要害。

苏北坡睁大眼睛看着他,成遥森摇了摇头说道:“跟你说了也不明白,我来帮你打理一下。”说完他走到简易衣柜前,打开了门,成遥森左看右看终于看中了一条丝巾,他把丝巾拿出来做成腰带系在苏北坡的腰上。

白衬衫、牛仔中裙、花纹繁复的腰带,成遥森皱着眉头,总觉得还差点什么。苏北坡本来是很漂亮的一个人,这身打扮也很适合她,衬托着她的清新典雅的气质,但成遥森总觉得哪里还差了画龙点睛的一笔。

成遥森看着苏北坡毫无装饰的头发,眼睛一亮,他拿着一只精巧的小剪刀,把丝巾撕成了两段,一段重新变成腰带束在苏北坡的腰上,另一段变成了发带。苏北坡的长发在成遥森的手下,变成了一只很好看的花苞式盘发,发带成了装饰,盘在头发上,衬得苏北坡清新脱俗又时尚性感。

成遥森对他的作品很满意,他开车载着苏北坡前往江黎蕊的家。

车子开了许久,出了城,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郊区,一栋栋别墅静静地依偎着群山。

成遥森轻车熟路,方向盘一打,法拉利缓缓开进别墅区,车子七弯八拐开进一栋别墅里去了。

设计师聚会,当然少不了商场精英。北纬极带着陆秋池早早来赴宴,寻了一个花园的一角坐下。

陆秋池对衣饰爱不释手,场中看见熟悉女友衣着新颖,便迫不及待地加入她们中间,交流搭配心得去了。

遥遥的夜空,繁星点点。

远处山峦层层叠叠,空气中带着松木的香气,湿润而青翠。

衣着时尚光鲜的人群,三三两两的聚着,青翠的草坪上,一丛丛茂盛的树林里,彩灯闪烁。

花园里,大团大团的花卉开得如火如荼。近处一架紫藤萝牵牵绕绕,串串紫色花朵丰润繁茂,这府第,简直是要把天下精华聚于一体,眼前景色繁花似锦,如梦如幻。

北纬极坐在那里,百无聊赖,从衣袋里拿出一只打火机,在手里掀燃火苗,然后再熄灭。银灰色的打火机上,湛蓝色的火苗像极了一只开得极盛的紫藤萝。

湛蓝色的火苗在手心里的打火机上跳了一跳,熄灭了。北纬极的脸在隐隐约约的灯光里,明明暗暗,他的瞳孔紧缩,周身散发着一丝危险的气息。他的身子向前倾着,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就像一个爱花人,在仔细欣赏着一朵极美的花卉。

他看见了一个人。

成遥森和苏北坡两个走进别墅花园时,正逢着成遥森一堆旧友涌出来,旧友拖着成遥森往别墅房间里走去,去看他们今年设计的新产品。

苏北坡落了单,就随意找了一张无人的角落坐了,百无聊赖之中拿出手机看着电子书。正看到精彩处,身后有人说道:“这位女士,请问旁边这个位置有人吗?”

苏北坡回头一看,见是那天自己遇见歹徒,出手相救的缇龙,便笑着回答道:“没人。”缇龙便坐了下来。

“你一个人来的?”缇龙好奇地问道。

苏北坡回头看了他一眼,回答道:“我有朋友一起来,他现在暂时离开一会儿。”

“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缇龙好奇地问道。

“成遥森。”

缇龙似乎来了兴趣,说道:“原来你是遥森的朋友。”

救了苏北坡的中法混血男子是蔓艺公司首席设计师缇龙(Dillon),今年27岁,高大英俊,他是“佳月华”惊喜无限卖场“御用”设计师,人脉几经转换,与“伟业制衣”搭上线,因此与成遥森极为熟悉。

缇龙和苏北坡攀谈起来,正说至高兴处,灯光突然熄灭,人群一阵惊呼。

稍过一会儿,便有人在花园内高声喊道:“线路故障,正在抢修,请大家不要惊慌,再过一会儿就会通电了。”

缇龙便笑道:“这线路坏得真不是时候。”说完伸手去拿酒杯,黑暗之中,只听得“叮当”一声响,红酒洒了苏北坡一身,缇龙连声道歉。

苏北坡便安慰他:“没事,我去洗手间收拾一下就好。”说完,苏北坡便往别墅房间走去,缇龙执意陪同苏北坡前往,路上遇见一个侍者,侍者说,穿过别墅大厅,在后花园的走廊上有两只水管。

两人道了谢,便往后花园走去。穿过门厅,一池碧水迎入眼帘,碧波荡漾,水中星光点点。游泳池的对岸,一座长廊似的亭子屋檐如钩,半弯朗月埋在云里,几点淡淡星光隐隐约约。

水管细流,声音琳琅,苏北坡就着微弱的光线,清洗了衣服,正欲转身,迎面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

待她定下心神,却发现原来是北纬极。

琳琳琅琅的水声,影影绰绰的人群,隐隐约约的葡萄酒的香气、花香、薄薄的青草湿漉漉的气息,远处雕梁画栋,淡云蓝星。

苏北坡就站在那里,她的身后站着缇龙,缇龙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小北?”北纬极的声音里带着无限的萧瑟。他站在那里,就像深秋里,一片站在枝头的树叶,若即若离,恋恋不舍。

“是的,北纬先生。”苏北坡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例行公事一般回答。她的脸部隐没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一如现在,她看不清自己的心情。她站在走廊的尽头,站在水池的旁边,一袭纯朴又绝不普通的衣裙,衬得她像一朵清新的茉莉花,在黑暗里静静地开放着,发出淡淡的香气。

“小北,1531一直空着,等着你回来。”北纬极说道。他恋恋不舍,就如浩瀚的绿波舍不得檀木雕就的轻舟,茉莉花枝舍不得翠绿洁白的茉莉花。

“十八大道”化妆盒上的一行小字,不停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贱人,离我远点儿。”她眼眸里受伤的表情一闪而过,她想,他现在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想要证明我有多贱吗?可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苏北坡沉默着,她的眼光四处搜寻着成遥森的身影,无奈此时的他不见踪影。缇龙饶有兴致地站在旁边,提醒苏北坡:“需要我帮忙吗?”

苏北坡在心里说道,我是真的很需要一个人帮忙,帮我赶走令我难堪的人。她迟疑着看着缇龙,无法决定能不能请他帮这个忙。

北纬极看见两人亲密的样子,黑黝黝的眸子变得更深更暗。

“小北……”北纬极沉郁的眼眸里飘动着令人纠心的疼痛,苏北坡只能闭上眼睛,视而不见。缇龙的嘴角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他站在苏北坡身边,眼波流转着不明情绪。

缇龙的脑海里浮现着陆秋池的脸,北纬极明明都准备和陆秋池结婚了,他还来纠缠苏北坡做什么?缇龙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鄙薄的神气。他饶有兴趣地看着苏北坡,想道,也不知道这位是什么心思,难道她愿意去做他的小三?

苏北坡把心一横,她不要陷入这种不名誉的旋涡,他是他,我是我。苏北坡打定主意开了口:“北纬先生麻烦您让一让,我必须离开了。”

苏北坡冷漠的语气似一柄刀锋,刺进北纬极的心里。他的眼神变得更黑更暗,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女人心真像海底针。”

苏北坡睨了他一眼,转身欲走,北纬极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不舍的光芒,他开口说道:“我可以让你过得很好,你能拥有漂亮的衣服,精美的钻石,价值连城的首饰,只除了一样东西没有之外,你的生活可以称得上是完美无暇。”

缇龙眼睛里鄙薄的神气再次浮现,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淡淡的嘲讽的笑容,掩饰着心底起伏的情绪。

缇龙微笑着对苏北坡说道:“看样子你好像有点小小的麻烦。”苏北坡把心一横,她决定不闻不问不管不顾就这样离去,缇龙在她耳边轻声说道:“我可以帮你一个忙。”苏北坡冰雪雪聪明,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明白缇龙的意思,只是……真的需不需要他帮这个忙,她犹疑不定,她转身迷茫地看着他。

两人亲密的行为落进北纬极的眼睛里,他的眼睛越来越暗,深如黑夜。

“小北……”北纬极尚未说完的话被缇龙打断。

缇龙微笑着说道:“北纬先生,你也太不把我这个小北的现任男朋友放在眼里了吧?”苏北坡睁大眼睛看着他,在她尚未说话之前,缇龙把苏北坡带离现场,留下北纬极一个人惆怅地站在原地。

“小北,你会后悔的。”

黑夜里,北纬极的声音里带着严重的警告。他的心里五味杂陈,乱得似一处深深密林,藤萝牵绕,绿叶婆娑。

成遥森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一架开得十分浓烈的蔷薇架下,听清楚了几个人的对话。他的嘴角牵扯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他大步上前,拦在苏北坡和缇龙的面前,对苏北坡说道:“小北,你认识缇龙?”

苏北坡点点。

成遥森的眼睛危险地眯着,审视着缇龙,不置可否。他大步上前,拉着苏北坡的手臂,大声说道:“小北,以后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骚扰你,记得打电话给我!”他憎恶地回头看了北纬极一眼,他不明白,他牵牵绊绊地到底要做些什么,难道小北对于他还有利用价值吗?北纬极拥有的东西太多,他还嫌不够吗?成遥森拉着苏北坡头也不回地走了。

缇龙一回头,看见陆秋池,他做了一个OK的手势。

陆秋池隐藏在黑暗里,嘴角扬起赞赏的笑容。

浓浓的酒香浮动在四周,苏北坡伸手扶住了站立不稳的成遥森,说道:“我们走吧,早点回去休息。”

从江黎蕊的别墅出来已是深夜,成遥森带着微醺的醉意上了车,开着车子在公路上划着“S”型,他深褐色的眼眸里,有冷冷的利剑的光芒闪动,他专注地看着前方,对苏北坡视而不见。苏北坡的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她好几次让成遥森停下来,歇一会儿再走,可是成遥森很固执,怎么劝也不听。

成遥森曾经是苏北坡的初恋情人,后来和李明珠订了婚,李明珠却因为白血病而离世。

法拉利在公路上急速地转弯,苏北坡的眉头皱了一皱,她斜睨着成遥森,她想道,他现在可以专心地开车吗?她静静地地看了黑漆漆的难测的公路一眼。刺耳的刹车声响了起来,法拉利停在寂静的山路上。车灯熄灭了,天边几颗星星放射出黯淡的光芒,虫子的鸣叫伏在草丛里,令人如坠梦境。近山远山层层叠叠,风声没处,窸窸窣窣一阵乱响。

苏北坡觉得车内空气沉闷,茫然地回头,成遥森伏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显然是醉得深了。

她摇下车窗,春天里凉凉的夜风吹了过来,“呼”地一下灌满了车身,她轻声叫道:“遥森,成遥森……”

成遥森仍然趴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他心乱如麻,刚才北纬极和苏北坡相遇的场景,一幕一幕闪现在他的脑海里,他需要时间清理自己的情绪。

苏北坡陷在软软的椅垫上觉得腰疼,于是打开车门下了车。

远远的一辆大卡车开了过来,车灯刺眼,苏北坡往旁边一跳,躲在一丛青草旁。卡车的速度越来越慢,在苏北坡的身边停下来,车灯照亮了大卡车上的人,两名带着痞气的年轻人,轻浮地吹着口哨,还说着肉麻难听的话。

苏北坡的额头冒出浅浅的一层汗,伸进手袋里的手抓紧了一把精致的小刀,刀柄上油腻腻的一层汗。

成遥森心头一紧,他从抽屉拿出一只修车的扳手,下了车大步向苏北坡走去。

大卡车上的两名男青年,见还有人从车上下来,只得开着车走了,大卡车呼啸而去,带起一股烟尘的味道。

等到大卡车过去之后,成遥森大步跨上去,从背后紧紧抱住了她。

隐隐约约的长长的一声叹息回旋在她的耳旁,“小北,回来吧,回到从前,就像我们从来不曾分开过。”成遥森的话语像一段咒语,苏北坡被定格在温暖的从前:

落枫亭前,草深树茂,各种花朵竞相怒放。

小溪潺潺,鸟儿鸣叫。

隐隐青山,飘浮的白云。

身旁略带稚气的七号男生,明亮的眼睛,令人心跳的呼吸。

苏北坡只觉得遥远的时光一下子被拉到了眼前,却像隔了一道透明的门,无论怎样也回不到过去,她不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她只觉得头痛,越来越痛,令人无所遁形。

她闭上眼,安静地站在树荫底下,躲避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有一种经历,就像一处风景优美的景区,过了那个时期那种场景,就再也不是当时的心境了。

苏北坡默不作声,成遥森迟迟得不到她的回答,心底一股悲凉越来越浓,他手指越握越紧,握得指节发白。

远处阵阵风声,树林沙沙的响声,都像某人嚣张的笑声。隐隐的叹息回荡在深深的黑夜里。

并肩站了许久,两人都累了,重新回到车子里。

车子驶向无边的黑夜,青草的香气,百花的香气,从车窗外袭来,成遥森开着车往僻静的小道上走,苏北坡便笑道:“这里空气挺不错,你不会也在这里买了别墅吧?”

成遥森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车子往右开去,一座中国古典式建筑出现在眼前。成遥森从抽屉里拿出一支遥控器,遥控器在手里“嘀嘀”响了两声,古典庭院的大门打开了。

法拉利开进了车库。

下了车,说话之间,两人已经走进凉亭。

从亭角繁复的雕饰旁望去,满天的星星明亮闪烁,与美丽的樱花、重重的树叶相映成趣,令人如坠制作精美的网游背景里。

细细沙沙,风吹动树叶。 苏北坡头顶花纹繁复的发带,像一只美丽的蝴蝶,停在黑得发亮的头发上,腰间同花色的腰带与之相映成趣,成遥森的心跳加速,他在夜色的掩饰下扭过微微发红的脸,轻轻咳了一声。

成遥森的手迟疑着,过了许久,他勇敢地牵着苏北坡的手,说道:“走,进屋去看看还有什么惊喜?”苏北坡的脸颊微微发烫,纤长的手指往后缩,成遥森宽大的手掌握得更紧。

苏北坡往后退缩着,迟疑着。

成遥森的手加大力度,把苏北坡拖进了别墅。

樱花别墅更具中国式的阴柔特性,与北纬极的星光别墅相比另有一番景象。星光别墅像一座西欧式的庄园,樱花别墅更像一座带着古韵遗风的园林。

成遥森打开大门,宫灯式吊灯大放光明。在光线的照射下,樱花别墅陈设纤毫毕现。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堵手绘墙,墙上画着美丽的富贵牡丹与精美的凤凰。在手绘墙的下端是一座石砌的水池,里面几只锦鲤游来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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