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746年(晋文侯三十五年),晋文侯去世,他的儿子姬伯继承爵位,即晋昭侯。晋昭侯把曲沃(今山西省闻喜县东北)封给他的叔叔姬成师,称为曲沃桓叔。曲沃大大地超过了翼城,这也埋下了日后曲沃与翼(晋君都邑)对立的伏线。当时,桓叔已经五十八岁了,德才兼备,非常受百姓的爱戴。桓叔任用贤能的臣子栾宾为相,把曲沃治理得井井有条。晋国的百姓在晋昭侯的治理下生活没有曲沃百姓生活的好,也都愿意归顺桓叔。因此,桓叔的威望就超过了国君晋昭侯。随着曲沃的势力大增,桓叔便开始了取代晋国的谋划。当时晋国有远见的臣子都对晋昭侯说:“曲沃必定会发生叛乱,现在的曲沃和整个晋国相比,就像是一棵树的旁边长了一棵比主干还要粗大的的树枝一样,这个粗大的树枝是会替代这个树的主干的呀。”
公元前739年(即晋昭侯七年),桓叔暗中指使晋国大夫潘父在绛县杀死了晋昭侯。正当潘父准备迎接桓叔到晋国即位时,晋国的其他大臣坚决不同意这样做,并且拥立了太子公子平为国君,也就是晋孝侯。晋孝侯做国君以后,非常恨大夫潘父杀死自己的父亲晋昭侯并拥护外人即位的做法。于是,晋孝侯马上派人杀死了潘父。桓叔看到时机还不成熟,也就暂时放弃了武力夺取晋国的打算,并且退兵回到了曲沃。晋孝侯虽然也明知这是曲沃桓叔的阴谋,然而终究没有桓叔的力量强大,也只能忍气吞声了。
公元前731年(即晋孝侯八年),年老的桓叔没有实现取代晋国的愿望,就抱憾死去了。桓叔的儿子庄伯承袭了他的爵位。庄伯和他的父亲一样,也有想取代晋侯的野心。
公元前725年(即晋孝侯十五年),庄伯找了一个借口领兵攻打京都,并杀死了晋孝侯。但是京都百姓进行了顽强的反抗,加上荀国军队的支援,最终庄伯也没有抵挡住。不久,庄伯就率军退回了曲沃,也没有能够完成取代晋国的计划。此时,晋国臣民纷纷拥立晋孝侯的儿子姬郄即位,即晋鄂侯。
哪知,晋鄂侯命短福薄,即位六年就死去了。庄伯听说了这个消息以后,就认为这是夺取政权的最佳时机。随后,庄伯率领大军进攻晋国。此时,晋文侯曾经护送东迁洛邑的周平王也非常恼怒庄伯的做法。于是,周平王就派兵讨伐庄伯以下犯上的行为。这样,庄伯又一次被迫退回了曲沃,晋国也得以保全。然后,晋国的臣民拥立晋鄂侯的儿子公子光即位,即晋哀侯。
公元前716年(即晋哀侯二年),就像桓叔没有实现取代晋国的愿望就死去一样,庄伯也没有实现自己的计划就忧郁而死了。随后,庄伯的儿子姬称承袭了爵位,即曲沃武公。武公不只是承袭了庄伯的爵位,还毫无例外地承袭了庄伯取代晋国的野心。
公元前710年(即晋哀侯八年),晋国派兵攻打径庭(今山西曲沃县东北)。于是,径庭派使者向曲沃武公求援。就这样,武公和径庭联合密谋反叛晋国。武公和径庭率军在汾水河畔打败了晋哀侯的军队。随后,武公等人率军杀死了晋哀侯和晋国大夫共叔栾成。哪知,晋国的臣民却拥立了晋哀侯的儿子姬小子即位,即小子侯。然而,曲沃武公的势力已经变得非常强大了,而晋国却也无计可施。
公元前706年(即晋小子侯四年),曲沃武公派人设计诱杀了小子侯。此时,周天子是周桓王,也就是周平王的孙子。周桓王的父亲很早就去世了,因此周平王去世以后,周桓王就即位了。正如当年周平王主持公道一样,周桓王也派兵讨伐武公。而且,武公也毫无例外地退回了自己的领地曲沃。然后,周平王下令让晋哀侯的弟弟公子姬缗继承了晋侯的位子。
公元前678年(即晋侯缗二十八年),武公又一次发兵攻打晋国,国力弱小的晋国最终没能击退势力强大的曲沃军。于是,武公终于完成了篡夺晋国的愿望。曲沃小宗日益发展,竟然接连杀死了晋昭侯、晋孝侯、晋鄂侯、晋哀侯、晋小子侯等五位国君,最终取而代之,称为一大宗。武公派人用珍器珠宝贿赂周天子周僖王,周僖王见事已至此,也无法再更改了。于是,周僖王就顺水推舟,不得不认可了曲沃武公的合法地位。从此,曲沃武公改成晋武公,与其他诸侯并列了。
骊姬下毒
晋武公去世,他的儿子姬诡诸即位,是为晋献公。武公晚年的时候娶了一个年轻的夫人齐姜,她是齐桓公的女儿。青春年少的齐姜不喜欢武公这个老人,不久就与太子好上了。晋武公死后,太子成为晋献公,并封她为夫人,她不久为晋献公生了一个儿子申生。此时晋献公已经有两个儿子重耳和夷吾了,不过申生的外公是齐桓公,于是晋献公就立申生为太子。
献公五年(公元前672年),晋献公率兵攻打骊戎,骊戎战败求和,骊戎的国君就将长女骊姬和小女少姬送给晋献公。骊姬美若天仙,很有计谋,很快就获得晋献公的专宠。在国家大事方面,骊姬有时候还帮助晋献公出谋划策,她所预计的政事,十次九中,晋献公很佩服她,更加宠爱她。后来,骊姬为晋献公生下儿子奚齐,少姬为晋献公生了儿子卓子,晋献公于是立骊姬为夫人,立少姬为次妃。
晋献公立骊姬为夫人的时候,按照礼仪找人用龟甲来占卜,占卜的结果很不吉利,骊姬不能为夫人。但晋献公不死心,又让占卜师用蓍草占卜,这次占卜的结果为吉利。于是晋献公就让按蓍草的占卜结果行事。占卜师却说:“用蓍草占卜不灵,用龟甲占卜比较灵,不如按照龟甲的结果办。龟甲的结果有警示作用,它说:‘专宠会为国家带来灾难,夺取您最心爱的东西。香草与臭草放在一起,过了十年还有臭味。’大王您最好听从这个占卜的警告。”晋献公不听,坚持立骊姬为夫人。
骊姬当上夫人之后,野心勃勃地想让自己的儿子当太子,于是就与晋献公宠臣小施商量。她说:“我想让我的儿子奚齐当太子,可是献公已经立申生为太子了,而且除了申生,献公还有重耳和夷吾等儿子,他们肯定不乐意奚齐当太子的,我们该怎么办呢?”小施说:“既然如此,我们就先从太子申生入手吧!”
骊姬买通大夫梁五和嬖五,让他们在商朝的时候对晋献公说:“曲沃是晋国祖庙所在的地方,大王最好派太子申生前去镇守。蒲城(今山西省吕梁县)和屈城(今山西省石楼县东南)是晋国的边防要塞,大王最好让两个大公子重耳和夷吾分别防守。”晋献公觉得有理,于是将这三个大公子派到这些驻地。
小施又让骊姬实施离间计。于是骊姬半夜的时候对晋献公哭诉道:“听说太子很会收买人心,他在曲沃很得民心,会对大王您不利啊,恐怕他会借机夺取您的王位。”晋献公不以为然,他说:“太子既然能爱护百姓、赢得百姓的心,怎么会不爱自己的父亲呢?”骊姬一次哭诉不成,于是再次寻找机会。
骊姬劝说晋献公召回申生,申生回来,见过晋献公之后,前去拜见骊姬。骊姬于是请申生吃饭,二人相谈甚欢。第二天,申生入宫谢恩,骊姬又请宴请申生。当晚,骊姬就向晋献公哭诉道:“太子调戏我,他说你已经老了,要我跟他好,他以后做了国君会对我更好。”这犯了晋献公的大忌,因为他当年就是与自己父亲的妃子偷偷好上了,他们才生下申生。不过晋献公知道申生是一个仁厚的孩子,不会做出这件事。于是骊姬就说:“大王如果不相信的话,明天我跟太子去游园,您偷偷看着就行了。”
第二天,骊姬与太子一起游园,晋献公远远地躲在暗处偷看。在游园之前,骊姬在自己头发上抹上蜂蜜,结果游园的时候很多蜜蜂都围绕着她。骊姬趁机让太子帮助自己赶走蜜蜂。太子就站在她的身后,用袖子赶走蜜蜂。晋献公在远处,看得不明朗,还以为太子真的在调戏骊姬,很生气,想立刻杀掉太子。没想到骊姬立刻下跪帮太子求情,还说:“是我让大王将他召回来的,如果现在他死了,大臣们都会觉得是我害死了他,大王就姑且忍一忍吧。”晋献公生气地将太子赶回曲沃,不过心中的怒火无法平息,于是命人暗中收集太子的罪行,伺机废掉他。
过了一段时间,骊姬派人对太子捎信说:“大王梦见了你的母亲,你回来祭拜祭拜她吧!”太子在曲沃祭拜了母亲,将祭拜之后的酒肉送给晋献公。骊姬偷偷在这些酒肉中下了毒药,然后才给晋献公。晋献公吃之前,听从骊姬的建议,先将这些肉给狗吃,结果狗吃后毒死了。晋献公不信,于是又命一个小奴隶吃这些肉,小奴隶也被毒死了。骊姬赶忙哭诉道:“看来太子想要谋杀您啊!”太子听说这件事之后,赶忙逃到新城,晋献公就杀了太子的老师杜原款。
有人劝说太子:“您为什么不辩解呢?大王明辨是非,一定会还你公道的。”申生回答说:“父王离不开骊姬,如果骊姬受到伤害,他会寝食难安。如果我辩解的话,骊姬肯定会获罪,父王已经老了,我不能让他不快乐。”别人无奈地说:“那你至少还可以逃走呀!”申生又说:“骊姬的罪名还没有定下来,我就只能带着毒害父王的罪名,谁敢接纳我呢?”
申生辩解也不是,不辩解也不是,走投无路,最后在新城上吊自尽了。
除掉了太子,骊姬又打算除掉重耳和夷吾两个公子。她对晋献公说:“重耳和夷吾都知道申生要谋害你的阴谋,但却隐藏不报。”晋献公于是恼恨重耳和夷吾。重耳听说之后,逃到了蒲城,夷吾逃到了屈城。
当初,晋献公命大夫士芬为重耳和夷吾修筑蒲城和屈城时,士芬在城墙里加入了一些柴草。夷吾就将这件事告诉了晋献公,晋献公就斥责了士芬。士芬回答说:“没有战事却筑城,敌军必定来占领。既然敌军会占领,我们又何必这么认真地修筑城墙呢?我身在官位却没有接受国君的命令,这是不敬;我修筑城池帮助敌军,这是不忠。国君如果能修德行并巩国太子的地位,这比什么城池都强啊!”
晋献公后来派人攻打蒲城的重耳,重耳说:“我不能抵抗父王的军队。”于是不抵抗,跳墙逃走,逃亡到了狄国。晋献公派屈人攻打屈城的夷吾,夷吾抵抗不住,于是与屈人订立盟约后,而后逃走。夷吾准备逃往狄国,邵芮说:“重耳已经逃到狄国去了,你去梁国吧。梁国靠近秦国,又被秦国信任。”于是夷吾逃到梁国。
现在太子已死,两个大公子也逃走了,骊姬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了,于是逼迫晋献公立奚齐为太子。晋献公二十六年(公元前652年),晋献公病死,太子奚齐继立。但奚齐不久就被晋国大夫里克等人杀死,公子夷吾被迎回晋国继位,是为晋惠公。这时候骊姬诬害太子、逼迫两位大公子逃亡的罪行再也瞒不住了,骊姬被杀。
晋秦之争
晋献公继位之前,娶过两位夫人。一个是狐姬,她是大戎主的侄女,她为晋襄公生了重耳;另一个是小戎允姓女子,她为晋襄公生了夷吾。晋献公继位的时候,这两个儿子已经长成翩翩少年。但晋献公已经与庶母齐姜生了儿子申生,齐姜是霸主齐桓公的女儿,所以晋献公就立了小儿子申生为太子。再后来,骊姬又为晋献公生了奚齐,骊姬谋划太子之位,结果申生自杀,重耳与夷吾逃亡,晋国变得混乱起来。
晋献公去世后,奚齐继承王位,大臣里克杀了奚齐。晋国人又立卓子继位,里克不久又杀了卓子,掌握了晋国的大权。然后,里克命人接流亡在外的重耳回国继位,重耳担心自己也会被杀害,婉言谢绝了君位。于是里克又请夷吾回国继位。
夷吾当初逃到了梁国,和梁国国军的长公主结婚,生下孩子姬圉。虽然流亡在外,但夷吾时刻注意国内动静,当他听说晋献公已经死了的时候,就与跟随自己一起逃亡的大夫偷偷回他的封地屈城。这时候晋献公还没有下葬,辅国大臣荀息也无暇顾及夷吾,夷吾就暂时在屈城住下了。后来,奚齐和卓子死后,夷吾听说重耳拒绝继承王位,就非常庆幸。晋国这时候派屠岸夷、梁繇靡两位大夫迎接夷吾回国,说要帮助他登上王位。
邵芮对夷吾说:“这件事不要轻信,我们匆匆忙忙回国了,万一有阴谋怎么办?依我看,要想做国君,必须有贤臣辅佐,有睦邻支持。现在里克、邳郑等老臣主持朝政,西边有强大的秦国,不如我们先收买他们,在内获得朝中大臣的支持,在外获得邻国的支持,这样返国之后才不会有危险。”夷吾觉得此法不错,于是就命史官写了两封信,分别送给晋国的重臣里克和邳郑,许诺他们说,如果自己成了国君就封他们为相国。然后又给秦穆公一封长信,请他出兵帮助自己登上王位,承诺将来将晋国河西的五座城池献给秦国。
秦穆公接到夷吾的长信,非常高兴,于是就令大将公孙枝带领三百辆兵车将夷吾送到晋国,里克和邳郑拥护他继位,夷吾就是晋惠公。
夷吾即位后,秦国大将公孙枝就在晋国国都向他索要许诺过的河西五城。晋惠公又舍不得了。晋国大夫饴甥说:“土地是祖宗给我们的财富,我们怎么能轻易送给别人呢?”里克说:“我们不能失信于秦国啊,我看大王您还是遵守约定吧!”晋惠公考虑再三,决定还是不给秦国土地,于是又给秦穆公一封长信,信中大意说,自己刚继承王位,不敢轻易将五座城池给秦国,等国内的局势稍稍安定下来之后,再送给秦国吧。为了避免触怒秦穆公,晋惠公还派邳郑送给秦国一批金银财宝。
邳郑走后,邵芮对晋惠公说:“里克不怀好意,他说你夺了他的权,又不给他封地,心中早已经对你不满了。邳郑临走,里克还与他嘀咕什么,肯定有阴谋,不妨早日杀掉里克,以绝后患。”晋惠公说:“里克对我有恩,我怎么杀死他呢?”邵芮又说:“里克曾经杀死两个国君,实在是罪大恶极,大王如果顾及你的功劳,这是私事。不过如果论起诛杀国君,这就是公事了。大王怎能因私忘公呢?”晋惠公想了想,觉得里克的确有不对的地方,于是就同意诛杀里克。
邵芮和里克有仇,他听了晋惠公的话,立即带领兵马包围了里克的住宅,里克防备不及,被迫自杀。邳郑后来从秦国返回晋国,邵芮又在晋惠公面前进谗言。邵芮因为曾经跟随晋惠公流亡,所以很得晋惠公信任,于是也相信了他的话。就这样,邵芮一连杀死了晋国八位老臣,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晋惠公即位不久,晋国遭遇旱灾,晋国军民难以度过旱灾,百姓纷纷四处逃荒,士兵因为没有粮食吃而怨声载道。晋惠公于是想起邻居秦国,就想派人到秦国购买粮食。但晋惠公又一想,自己曾经许诺给秦国五座城池,如今却没有给他,是在不好意思张口。
邵芮就说:“大王不必担心,我们当初也没有拒绝给秦国这五座城池,只是说待国内局势稳定之后再给。现在我们向秦国购买粮食,秦国如果不答应,这就是秦国的不对,那时候我们可以名正言顺地拒绝给他们城池,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晋惠公认为这个主意不错,于是就派人带着书信和珠宝,理直气壮地向秦国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