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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五经:《周易》(4)

这个卦爻的意思有些抽象,如果用陈敬仲奔齐的故事来诠释此卦,可得正解。

周桓王十三年(公元前707年),陈国国君陈桓公去世,陈国王室因为争夺王位而发生内乱。内乱的结果,陈桓公的庶弟五父佗杀了太子勉,自立为君。太子勉有三个弟弟,跃、林和杵臼,其中跃是蔡女所生,这三兄弟就请蔡女色诱五父佗,然后借机杀了五父佗。五父佗死后,跃理所当然地继位,这就是陈厉公。

陈厉公有一个儿子,叫陈敬仲。陈敬仲年少的时候,周太使带着《周易》见陈厉公,陈厉公请他为儿子算卦,占卜的结果为观卦;六四繇变卦,变后的卦是否卦。

周太使说:“这个卦叫做‘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这个孩子会代替陈国拥有国家。但是这个国家不是陈国,而在别的国家;不是他自己享用,而是他的子孙享用。光的远照使他物灿烂,庭院的各种物品都充足,拥有天地各种美好的食物。他的后代在异国有所享用的话,必然姓姜。姜为太岳之后。物体不能有两个大的,他的子孙后代昌盛,陈国必然衰弱。”

这番话说得甚是奇妙。后来,陈国大夫的女儿嫁给敬仲,大夫也占卜询问吉凶。占卜的结果为:吉。卦为“凤凰于飞,和鸣锵锵,陈姓之后,将育于姜。五世其昌,列于正卿。八世之后,莫之与京。”意思是说,他们夫妻生的儿子会在姜姓的齐国繁衍,从第五世开始昌盛,第八世之后,齐国没有人比他们的地位更高。这个卦的结果更令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陈厉公在位仅仅七年,就去世了。他死后,陈敬仲没有继位,而是陈厉公的弟弟林继位,是为陈庄公。陈庄公继位七年后,也去世了,其最后一个弟弟杵臼继位,是为陈宣公。

陈宣公二十一年(公元前672年),陈宣公打算将宠妃的儿子款改立为太子,于是找借口杀了太子御寇。陈敬仲与太子御寇的私交很好,太子御寇死后,陈敬仲担心自己会遭到迫害,就逃亡到齐国。

齐国国君齐桓公很看重陈敬仲,让他做齐国的卿。陈敬仲是一个很知趣的人,连忙推让说:“我是一个长久寄居他乡的客臣,幸亏陈国不计较,幸亏齐国不嫌弃,使我免于承担罪过,卸下我身上的负担。国君您的恩惠,我已经得到太多了,怎么敢再接受这么高的官位呢?我担心自己不称职啊!所以才敢以性命告诉您这些。正如《诗经》所说:‘翘翘车乘,招我以弓。岂不欲往?畏我友朋。’”齐桓公听他这样说,就不再勉强他,而让他做了工正,掌管齐国百工。

齐桓公认为陈敬仲是一个贤人,就来他家做客。按照周朝的礼仪,以陈敬仲的身份,原本是没有资格宴请国君的,但是既然齐桓公来了,就要隆重地招待他。齐桓公丝毫不嫌弃陈敬仲的招待,反而玩得很尽兴。天黑了,齐桓公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还吩咐陈敬仲点上灯火,君臣继续宴饮。陈敬仲推辞道:“小臣占卜的结果,白天能招待您,还不知道晚上招待您是否吉利,不敢轻易就招待您啊!”因为,酒以成礼,不可过分,是为义。接待国君成了礼,不使国君过度,是为仁。齐桓公就不再勉强强留在陈敬仲家继续钦酒了。

从这些事上,我们可以看出齐桓公对陈敬仲的喜爱程度。陈敬仲的后代从此就在齐国繁衍起来,到了第五代田桓子(陈氏因为食采于田,后改称田氏),陈氏果然开始繁盛。到了第八代时,田氏(即陈氏)已经取代姜氏国君,成为齐国的国君,齐国进入田氏齐国时代。

陈敬仲及其后代的经历,正如卦爻中所说:“观国之光,利用宾于王”。陈敬仲坚持不接受齐桓公赐予的卿位,而以旁观者的身份打量齐国的一举一动,对齐国的时局逐渐有所了解。他的后代致力于仕途,慢慢发展壮大,后来居然取代齐国国君,成为齐国势力最大的家族。

师出以律,否臧凶

师卦的第一爻曰:“初六,师出以律,否臧凶。”

这个卦爻的意思是说:出征的军队,要遵守一定的法度,否则无论多强的军队,也会遇到灾难。

孟明视率精兵攻打郑国结果兵败的故事,就很好地诠释了此卦爻。

郑国是一个小国,在晋国的东边。晋国曾经联合秦国讨伐郑国,经过烛之武退秦师一事,秦军退兵。郑国从此与秦国交好,并请秦国的军队驻守郑国的北门。

后来,郑国国君去世,新上任不久的国君亲近晋国。秦穆公为此很生气,就想给郑国点“颜色”瞧瞧。刚好,不久之后,晋国国君晋文公去世,秦穆公就打算趁着晋国在举行国丧无暇顾及其他的时候,命孟明视率精兵攻打郑国,与守候在郑国北门的秦国人里应外合,趁机灭掉郑国。

但秦国的老臣蹇叔却不这样认为,他认为秦军攻打郑国必经晋国国土,晋国不可能无动于衷,秦军远行千里去讨伐郑国,必然失败。秦穆公不听蹇叔的劝告,主将孟明视也不以为然,专门挑了三千精兵。他们想,秦国将领个个善战,精兵是最善战的,怎么可能会兵败呢?

一路上,孟明视率领的精兵像飞鹰一样,快速地奔驰。王子虎被周天子派去观察,王子虎看到秦军如鹰如虎的样子,感叹道:“秦军如此勇猛,必定会打胜仗。”十多岁的王孙满看到秦军的步伐之后,却不以为然地说:“秦军虽然强壮,但是不讲礼法,肯定会失败。”

秦军经过滑国(在今河南省偃师县南)时,恰好郑国商人弦高到成周(今河南洛阳)做生意,他听说秦国要攻打自己的国家,赶忙假装犒劳秦师,同时却派人飞速回国报信,让郑国做好预防工作。孟明视见弦高以郑国的名义来犒赏秦军,还以为郑国已经做好了准备,只好返回,可是又怕回去无法向秦穆公交代,就顺便灭了滑国。

在返回的途中,经过崤山,早已经埋伏在这里的晋国士兵突然冒出来攻打秦军。崤山地形险恶,晋军已经占据了有利地形,秦军远行千里本已经疲惫不堪,却遭此突袭,自然难以招架。结果三千精兵全部被杀,孟明视则被晋军俘虏。

秦国虽然尚武,秦军虽然很强壮,但战争的胜负,多数时候取决于很多因素,并非只有彪悍的勇士就可以获得战争的胜利。秦国趁郑国、晋国两国国君去世的时候攻打郑国,原本就是非正义的,容易遭到对方强有力的抵抗。秦国的军队又不讲法度,只顾由着自己的野性奔驰,最终却落得失败的下场。正所谓“师出以律,否臧凶”。

其实这个卦爻不仅仅适用于军队,还适用于其他场合。一个国家,不仅仅需要人才,还需要好的法度,这个国家才会强盛下去。否则人才没了之后,这个国家也就失去了兴盛的武器。正如齐国一样,齐桓公因为有管仲而称霸,管仲去世之后,齐国衰落,霸主也易位他国。

包蒙吉

蒙卦第二爻曰:“九二,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

这个卦爻的意思是说:地位尊贵的人如果能包容重蒙,就是吉兆。由于此爻为阳,初爻为阴,因此有纳夫的意思,喜庆,也是吉兆。男子娶妻而成家,称之为“子克家”。也就是说,人如果能包容幼稚愚昧的童蒙举动,就能获得吉利。

楚庄王绝缨会的故事就可以很好地诠释此卦爻的含义。

一次,众将士帮楚庄王平定了一场内乱,楚庄王便在晚上宴请有功之臣。

当天夜里,大殿内灯火辉煌,酒席上摆满了美食佳肴,乐师在奏乐助兴,美女在中间跳舞,庆功会办得很热闹。趁着大家高兴,楚庄王让自己最宠爱的女子许姬为众将士斟酒。

这许姬貌若天仙,是楚庄王后宫最美的女子,深得楚庄王宠爱。晚宴的灯光,将人们照得格外开心,也将美人照得格外耀眼。许姬穿梭在烛光之中,一一为众将士斟酒,让微醉的将士格外心神荡漾。

斟酒到一半,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宴会上的烛光一下子全熄灭了。黑暗之中,许姬突然感到有人在摸自己的手,她反应极快,一把将那人头盔上的缨络抓在手中。然后,许姬来到楚庄王面前告状。

“大王,刚才有人想对臣妾不恭。幸亏臣妾反应快,一把抓住了他头盔上的缨络。只要看看谁的头盔上少了缨络,就知道谁非礼了臣妾。”

楚庄王听罢,就命宫人暂停点蜡烛,对众人说:“今天大家高兴,务求尽兴。大家不必拘束,也不要正襟危坐,索性将头盔上的帽缨给摘了,这样喝起来更痛快!”等众人陆陆续续将头盔上的缨络摘下来之后,楚庄王才命人点灯。这样一来,就不知道是谁的头盔上少了缨络,也就不知道是谁在非礼许姬了。

晚宴结束后,许姬非常生气,她对楚庄王说:“男女有别,君臣有义。我是大王的女人,代表君王为大家斟酒,结果反而受到调戏。大王不去追查,反而替那人脱罪,这不是乱了君臣之礼和男女之别吗?”

楚庄王回答说:“君王宴请大臣,本来应该在白天,而且按照礼仪不能超过三杯。我在晚上宴请大家,原本已经失礼。大家喝的酒也不止三杯,酒醉就会做出失态的事,这也是人之常情,这也是我没按照礼仪在先啊。如果我因此为那人定罪,恐怕难以服众,会让将士们寒心啊,我怎么一味顾着夫人的感受呢!”

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传开了,有人做诗称赞楚庄王,诗曰:

暗中牵袂醉中情,

玉手如风已绝缨;

尽说君王江海量,

畜鱼水忌十分清。

七年后,楚国又发生战事,楚庄王要出兵攻打郑国。一名名叫唐狡的战将主动率领部下先行开路,愿率领百名壮士为先锋。结果,在唐狡等人的努力下,楚国的大军一天之内就攻到了郑国国都的郊外。

胜利之后,楚庄王决定重赏唐狡。唐狡不好意思地说:“当年就是我非礼了美人,大王您没有追查我,反而帮我将此事掩盖了过去,我自当拼死为大王效劳,怎么敢奢望奖赏呢!”

古人云:“君则敬,臣则忠。”楚庄王之所以成为春秋五霸之一,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不但知人善任,而且心胸开阔,他包容臣子幼稚愚昧的童蒙举动,赢得了一名忠心耿耿的将士,这才为伐郑的顺利进行提供了条件,也为他的霸主事业增添了一段精彩的故事。

黄裳元吉

坤卦曰:“六五,黄裳元吉。”

此卦的意思是说,穿黄色的下衣,吉祥。“六五”以柔处尊,但却处在坤卦的位置,因此属于臣道。坤卦要顺从乾卦,所以不能过分地表现自己。黄色在古人看来属于中色,不容易引人注意,因此穿一件不引人注意的下装,就是恪守臣道,符合礼仪,这就是吉祥。

南蒯叛乱的故事,就较好地诠释了此卦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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