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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近在咫尺,遥不可及(一)

飞机呼啸降落机场。米露悠哉悠哉的拉着行李箱往接机大厅走,迎面看到被围栏隔离开的汹涌人潮,年轻的女孩们脸上激动和兴奋的表情把五官挤得快要变形了,手中的幅条随着身体的节奏颤抖,眼神恨不得把往外走的人群穿透了。

“哇哦~这是来接谁的啊?太夸张了吧。”没等米露多想,年轻的人潮更加兴奋了,一声声尖叫的声浪迭起,

“邢星!邢星!邢星!……”整齐又亢奋。

这次米露听清楚了,这个名字她梦寐了多久,她甚至感觉到这个人会从她身后走来。突然身后推推搡搡,她被一只健硕的胳膊拦到一边,趔趄了几步,回头时正好看到多少次在她梦里出现的面孔。是他!真的是他!与她只隔着一只胳膊的距离,正是这一回头,眼神直直的对接了一下,超黑的墨镜下,一双明亮却疲惫的眼睛深深的刻在了米露的脑子里。就这短短的几秒钟,米露似乎已经沉睡了一个世纪,醒过来是因为她被身边的人潮一直推到墙边了。原来她是僵直在原地,忘了跟上去。然而人潮呼啸而过,那个身影离她越来越远。声浪和人潮随着这个身影往前快速移动,周围慢慢静下来。

有几个没有跟上人潮的女孩停留在围栏外,远远的看到米露,开始窃窃私语。

米露收起刚才惊喜的情绪,拉着行李箱继续往前走。人潮退去,围栏外寥寥人群中,还没搜寻到那个来接她的人。

“你到了没啊?我刚才突然看到邢星出来了,好幸运哦!我去追一下看看,你到了的话,找地方等我。”苏蔓的短信。

“额,……我已经到大厅了,旁边有咖啡厅,我在那等你,那么多人注意安全啊!”

咖啡厅是开放式的,人并不多,大多是来接机的,米露点了一杯香草拿铁,找了个比较明显的地方坐下等夕夕,拿出随身的本子,想要梳理一下之前落下小说环节。

“现在想追星的人真是想明星想疯了,你看,有人写小说示爱耶。要不要脸啊,干脆写情书好了呀!觉得自己有点小文采就这么卖弄,吸引眼球,真下作!”

“嗯嗯,听说已经有大神在扒作者了,说不定过几天作者照片就被扒出来了。”

“我靠,不会吧,那不是很丢人。写作示爱?!直接扑上去不是更好。”

“切!装X呗,清纯的外表下有一颗骚动的心,文艺青年都这样。万一是个丑八怪,那就真的是丑人多作怪了。哈哈哈哈。”

旁边女孩戏谑的谈话打断了米露的思绪,这让她想起来出发前在网上看到的大批量留言,形式跟这差不多,看了扎的心疼,听了觉得心烦,于是选择装聋作哑。米露插上耳机,安静的等苏蔓来,听到邢星的声音,脑海里又浮现出刚才的那个眼神。正要解读时,对面出现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女孩。

“哎呦我去,累死我了!这哥们跑的可真快,一转眼人就不见了。我说,你跟他同一个航班来的,你都没看到他吗?”

“没有啊,上飞机的时候一点动静都没有,机场连一根粉丝儿都么得,应该不是同一个航班。这时候那么多航班起起落落呢,哪一架也说不准。”

“这倒也是。你出来的时候看到他没?”

“看到了啊,跟我隔着一只胳膊的厚度。”米露比划了一下,有人立马炸了。

“我靠,那你拍照了吗?看清脸了吗?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像说的一样真人比照片还帅啊?”像只红眼的兔子。

“还没站稳就被推开了,还没来得及掏手机被挤到墙上了。脸嘛,离的很近,真的很近,然而他带着那么大的墨镜,……”米露突然停住,眼前浮现出那个眼神,是没有温度的,甚至有点麻木和空洞,想透过黑色的镜片向能读懂的人求救,但是又依然保持微笑弧度的嘴角。

“然后呢?接着说啊?到底帅不帅?”苏蔓像只有草吃不到的兔子,红着眼睛追问。

“然而他带着那么大的墨镜,依然能看出来,帅!炸!了!”而这只与草擦肩而过的兔子,闻了闻味,也可以肆意炫耀一番。

“切!八成你也是没看清的,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淡定的坐在这了。走吧,跑了一会饿死了,赶紧回城吃饭了。”兔子还是要吃草的。

接下来的几天,米露跟着苏蔓一通海玩,确实是心情舒畅。在机场听到的对话完全放在心上,有时也会碰到一些奇怪的眼神表情,两个女人在一起疯的时候,旁观者总是以为她们真的是疯子。

苏蔓是米露的发小,刚上大学的时候,苏蔓全家搬到了B市,但是她们的感情却从来都没变淡过。就像网上很热的一句话,你智障多年,我不离不弃。

早上的阳光温暖而热烈,穿过米黄色的窗帘,透进屋里却变得温柔恬静,像恋人的眼眸。米露在这眼眸的抚摸中醒来,这几天虽然天天忙着吃喝玩乐也累得够呛,但是心情无比轻松,不用绞尽脑汁找灵感,也不用费尽心思挖细节,睡的更香甜,整个人的气色提升了好几档次。

走出房间,舒服的伸展了一下身体,发现苏蔓已经在做瑜伽了。

“你起来了啊,米小姐。昨晚睡得可好啊?”逗贫本质不减当年。

“嗯,你在干嘛?做瑜伽吗?我怎么没发现你还有这种天赋。不怕抻着您的老腰啊?”

“我这是在吸收晨光灵气,聚集天地精华。修身养性呢,懂不懂啊?”

“吸收晨光灵气我还信,还天地精华呢。姐姐,您这是27楼,不接地气,哪来的天地精华啊?想要真正的天地精华,您得到楼下的绿化草坪上打坐去。”

“吃你的早饭去,堵上你的嘴。”苏蔓白了一眼,继续瑜伽。

米露略胜一筹,乐呵呵的坐在餐桌吃早饭,看着窗边继续抻老腰的苏蔓,一边习惯性的刷着自己微博。新更新的篇幅依然是骂声一片,似乎比以前更凶猛了。这些骂客好像没想到作者还会在更新,小说的剧情还在继续发展。作者无视他们,这点就激起了骂客的兴趣,作者的举动在他们眼里像是在宣战。就像疯子,别人的一举一动都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和侵犯,自以为是舆论的导向者,其实只是乌合的叫嚣者。

“明天我要去墨尔本几天,公司澳部有点事要处理,你自己在这注意安全。估计一个星期才能回来,我回来之前你不许走啊。”

“一个星期,这么久,我跟公司没请那么长的假啊。”米露抬头看到苏蔓已经坐在对面,下意识的关掉了手机屏幕。

“干脆你就辞了那边的工作,打包来这跟我一起。有房有车,有吃有喝。还有我这么一个气质美女陪你,多少人羡慕不来的呢。”

“就你?气质和美女,这两个词哪个跟你沾边啊?”互黑是永不变的交流方式。

“别扯些没用的,赶紧想想,留这发展也很好的,N市有的B市全都有,而且更有助于你发展。工作嘛,我可以推荐你到我现在的公司,职位不低,薪水更高;小说你继续写,在哪都能po,这儿出版社多,以后认识到这方面的人说不定就能出版了,你就不再是网络写手而是正儿八经的小说家了。多好啊!”

“我可不是什么小说家,就是个写故事卖钱的人。工作的事容我好好想想,又不是说走就走的旅行,这个可是我人生的迁徙。”

“好~您大作家好好想,别想太久,容易走火入魔。本宫现在去洗个澡,一会出去shopping,怎么样?”

“遵旨~恭送娘娘,沐浴更衣请小心,切勿摔倒。”米露配合的托着苏蔓的手送出去,看着她摆着娘娘出宫的摇曳身姿走进浴室。

米露被拉着在各个专柜里穿梭,这里是B市有名的商业繁华街区,一座座豪华闪耀的外立面幕墙,彰显着这家商场的价格标准。

血拼暂时告一段落,苏蔓和米露来到一家人气不错的餐厅。已经过了正常的吃饭时间,餐厅里面还是很多人,只有几张空位,她们找了一个比较靠里面的位置坐下。旁边坐着三个男青年,穿着很随性,潮流风格,但是都带着棒球帽和大框的眼镜,能看出来并没有镜片,只是装饰而已。

服务员很礼貌的送来两份菜单,米露和苏蔓各自低头翻阅着,却听到一些声音。

“快看,那个女人不就是现在网上被炒的很火的女作家吗?”

“好像是哎,那不是被炒的很火,是被骂的很惨好吗?”

“心里真强大啊,都被骂成那样了,还好意思出来呢,呵!”

“这种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小说都好意思写出来发布了,迟早都要出来见人的,脸皮算什么?能靠这点小计俩吸引到邢星的注意,说不定就乌鸦变凤凰了。”

……

苏蔓疑惑的抬头看着她,米露似乎跟聋了一样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脸上的表情变的凝重。

“那些人是不是在说你?之前我也看过网上的一些新闻,想提醒你。但是看你来了以后对你好像没有任何影响就没有多问。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知道,前段时间一直在忙桂隆的案子,完全没理会网上的情况,等我前几天要更新的小说的时候就发现比以往多了几百倍的留言和信息。我以为是跟网站签约以后做的推广吸引到点击量,也就没注意。”米露的神情倒是平静,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

“那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听听这些人说的多难听啊。”

“嘴长在别人脸上,我写小说就是给人看的,她们要说什么我也管不了啊。”

旁边的人似乎没有因为被攻击人的平静而打算停止,

“长得白白净净的,怎么净干些不要脸的事啊!”

“你再给我说一遍,谁特么不要脸了?!你们一个个的无事生非就要脸了?”苏蔓终于忍不住爆发了,米露的性格她太了解了,除了会闷在心里委屈自己,也不愿站出来为自己争辩,从小到大都是这样。那些谩骂早已经不知道把心戳了多少个窟窿了,还装做没事一样。

“你算哪根葱啊?她自己写的小说,自己做的事,难道还怕别人说吗?男一不就是邢星吗!你有那么伟大为邢星做那么事啊?也不自己照照镜子!呸!”之前的谩骂已经变为人身攻击,下一秒可能就是一场厮打。现在米露真的感觉自己已经在悬崖边上,还在被人一直往后推,步步逼近万丈深渊的边缘,从未有过的恐惧。

“我从来都没说过这部小说为谁而写!”爆发,或许还有一丝希望。

“你们爱怎么看是你们的事。怎么写是我的事。不爱看就不要看。我问心无愧的写小说,不是给你们拿来骂我的。你们是星迷,想怎么爱他我管不着。我把男一写成谁,你们也管不着!就算我写我想和他的爱情,你们只是读者,轮不到你们在这胡说八道。邢星有你们这样的星迷简直是他的耻辱!……。”

话还没有说完,米露脸上重重挨了一巴掌。嘴里腥甜的味道,强烈的痛感直冲大脑,她甚至预感到,这次她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看到米露挨了打,苏蔓彻底炸了,一把拽过刚才动手的女孩开始厮打。米露想要阻拦却被一起围过来的女孩拉过去一同围殴。米露被扯倒在地,腿上被踩了好几下,肚子也被踢了几脚。想要强撑着站起来却别人狠狠的踹了一脚,直直的冲向旁边的桌子,头也重重的撞在了桌脚上。她感到自己已经被推下悬崖,跌进深渊的湖水中,浑身痛到没有力气挣扎,只能任由身体往下沉,一直沉,深不见底……

女孩看到她摔倒正要围过去继续追打,米露迷迷糊糊中突然被一只胳膊抓住,健硕的男人胳膊,似曾相识。这是她在有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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