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落和子任同班上的学生一起搭乘火车，去了省城。
在火车上，落落还在问：“明天到了S市，咱们住哪？”
“住在凌越那里。他是那的人。”
哦。略有耳闻。那是子任班上的同学，据说家境极其优厚，但难得的是凌越没有半分纨绔子弟之风，为人极亲近平和，与子任很是友好。可是，住在他那里……
落落还是心里疙疙瘩瘩的。她小声说：“我不想住那里，怪不自在的。”
“那住哪儿？”
“我不知道。”
“能有什么，就住一晚上。”
“反正不想住那里。”落落有点执拗。
子任打电话时，落落一直很局促。和凌越约好了时间，他们一路看指示牌，一路走过来。不知道走了多远，那时还不流行打车，因为年轻，不曾觉出累。
凌越在门外站着，冲着子任笑：“你这家伙，不是下乡吗？还找什么工作？”
子任笑：“先看看呗。这是凌越，这是落落。”
落落点头，轻轻笑了一下。凌越收了玩笑之色，很端正地点头，然后眼光很快掠过落落，又回到子任身上。落落有点好笑，这凌越倒颇有眼观鼻，鼻问口，口问心的君子之风。可是和子任这么亲熟，不是有点矫枉过正之嫌？
在他家坐定，凌越父母客套了两句，就出门了。落落感到了城市人家的淡漠，那种无意识的居高临下让落落局促。
子任问：“明天的招聘会，你还去吗？”
“不去了，明天要陪女朋友。”
“哈哈，你小子，是不是父母早给你安排好了？”
凌越但笑无语。
聊了一会，凌越说：“走吧，我带你们去我哥那，一会宿舍的关文和张显也来，他们也都是带家属来的。”
落落感慨：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这句话早过时了，但那只是为这句流行语成了尘烟往事而已，事实上推动社会前进的规则仍然没变。那种折射出来的自卑让落落只想在招聘会上找个好工作来抵偿这淡淡的不平衡。
人山人海，到处是密密麻麻攒动的人头。
曾几何时，大学生是国宝。可是并轨之后，考上大学不再是稀罕事情，当山沟里的金凤凰荣誉和得意消去之后，随之而来的马上就是就业的压力。
招聘单位也很多，林林总总，都是用漂亮高大的广告牌附上几句公司介绍、招聘人员及应聘要求。乍一看，相似无几。对所有公司企事业单位的形象都凝聚在那几行字面前。到底有何不同，除了要求的不同，应聘的人不同，招聘的人几乎相同。简单问下基本情况，诸如年龄、学校、政治面貌和在校情况，千篇一律地说：把简历放这吧，我们再联系。
落落和子任被人群给隔开了。
看见人多落落就眼晕，她只想躲开去，找一个清净的地方站着。但人潮汹涌，她也就被动地被挤来挤去。看中了一个单位，要求不太高，也想挤过去看看，但不是被挤在展台外，就是在快要挤进去的时候被主动积极的学生又挤出来。
子任兴冲冲地挤出来对落落说：“我刚才谈了几家单位，感觉还不错，投了几份简历。落落，你投了几份？”
落落微微皱眉：“人太多了，我挤不上去。”
“挤吧。现在毕业生太多，工作不好找，你得主动点。简历多投几份，选择的机会也大。公司选择你，你也得选择公司不是吗？不过来这的没什么好单位。我去那边看看。”
落落叹了口气：“怎样看单位是好还是不好？”这一声叹息随着子任的远去也随风而逝。
